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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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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今日受我这一跪,就甩不脱我这个愚钝的学生了。”
  “你我自此算为师徒,冕宁恳求先生不嫌弃冕宁之愚钝,教导冕宁,来日助冕宁一臂之力!”
  傅霜如神色不动,未置一词,师徒二人一站一跪,两厢僵持,互不退让。
  良久后,傅霜如神色冷淡地开口道。
  “殿下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裴时观犹豫了一下,偷看了眼傅霜如的脸色,还是乖乖听话站了起来。
  傅霜如缓缓踱步至偏殿窗前,目光沉沉地放到殿外,。
  时观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傅霜如沉吟片刻,用一种极为肃穆郑重的语调缓缓发问。
  “殿下是打算……要我如何助你?”
  裴时观没想到傅霜如会有此一问,思索了一番才慎重回复。
  “我欲拜入先生门下,从此你我二人师徒一体,福祸相关,休戚与共。”
  傅霜如回过身来,对着裴时观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暗含讥嘲。
  “殿下贵为东宫嫡子,圣人长孙,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生来就为天潢贵胄、贵不可言。”
  “傅某不过区区一介布衣,一朝侥幸,忝居于朝堂之上,厚颜与诸位大人同列。”
  “你我二人一贵一贱,傅某何德何能,敢与殿下‘福祸相关,休戚与共’!”
  裴时观被傅霜如尖锐的目光刺得心脏骤顿,踉跄着倒退了半步,近乎狼狈地咬牙道。
  “先生又何必明知故问,非要逼迫学生至此……学生虽愚钝,却也是知道懿文太子故后建文……”
  裴时观双目通红,泪盈于睫,剩下的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只含混而过,匆匆总结道。
  “靖难之耻历历在目,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冕宁处境可见一斑,先生又何必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虚词敷衍于我……”
  裴时观的眼泪终究还是缓缓地流了下来,他粗鲁地扯着袖子不顾礼仪地在自己脸上胡乱擦了几把,扬起脑袋愤愤不平道。
  “先生若不看好冕宁直说就可,冕宁也不屑于多做纠缠,先生又何必……”
  说是不纠缠,也不知道说跪就跪的是哪个,且心气难平的模样,实难叫人被他的话说服。
  傅霜如面色沉稳地打断裴时观的话,比起先前几问,语气几乎可以称得上温和了。
  “殿下说的这些,微臣自然是知道的。”
  “可微臣此问却并非为了折辱殿下而故作不知,实在是……微臣心中一清二楚,殿下却当真如自己所言,看得清眼前的处境么?”
  裴时观迷茫回望,傅霜如目中寒光四射,逼迫道。
  “殿下要微臣助你,助的是百年大业,需的是微臣去压上一家老小妻室儿女的安危来搏一把的勇气!”
  “微臣愿为殿下死,死不足惜,可微臣不能让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也陪着殿下死!”
  裴时观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不服气道。
  “我也不一定会输……”
  傅霜如冷笑道。
  “殿下不是还有自己的大义要去成全么?”
  “身为一个老师,微臣无法阻止殿下去成全心中的道。可身为一个臣属,殿下若是自己尚且不爱惜自己,就恕微臣贪生怕死、不敢奉陪了!”
  宽容仁和是好事,可若是在风雨飘摇之时还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宽和,裴时观纵然是能最终登顶,那一路也必然走的是艰难坎坷。
  岳家大老太爷的前车之鉴还近在眼前,怀媛心里有多怕这个傅霜如看的一清二楚,即使他自己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也不想累的家中妻小跟着一起整日担惊受怕……
  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冷漠也好,卑劣也罢……他更顾念的,终究还是自家人。
  况天下谁人不可怜,裴时观若是现在改不了他那与自身境遇不符的仁厚,有朝一日必将深受其累。
  而傅霜如,可没兴趣做那个日后给这对孤儿寡母收拾烂摊子的人。
  裴时观伫立沉思良久,神色复杂地看着傅霜如,意味不明地感慨着。
  “先生……真是……”
  真是什么呢,裴时观却是说不出来了。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从小读的是圣贤之言学的是孔孟之道遵的是当代大儒的教诲。纵然身处深宫冷眼旁观了不少的勾心斗角利益反目,到底庄朝的皇嗣还没有真的走到走到图穷匕见的那一步。
  到底东宫的太子还苟延残喘拖着半条命为他遮风挡雨,到底……还是太天真。
  史书只会告诉他贤明的君主靠着德行去感化有才之士,却没有告诉他,有才之士也是要吃饭的……为名为利,为家族谋,为百年计,为胸怀抱负,为青史留名,谁又比谁更高贵?
  终究还是一群熙熙攘攘的世俗里的红尘中人罢了,当真看得开的,早出家当大和尚去了。
  傅霜如也不想太过于逼迫于他,只是点到为止,接着便神色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殿下若是一时想不明白,不若回去慢慢想。”
  裴时观恭敬地俯身鞠了一躬,神色间多了几分惆怅,犹豫着问道。
  “先生可愿……等学生多久?”
  傅霜如挑了挑眉,今日对着裴时观第一次有了笑模样,含笑而应。
  “在下的心意,从一至终,均是如此。殿下不必心急。”
  ———————————————————————————————————————
  五月起,天气便渐渐热了起来,终于换上春衫的怀媛开始显怀了。
  初五的时候岳府的五太太和大少奶奶曾结伴来傅府探望,还送了些府中自己准备的粽子、黄鳝、苋菜、龙虾、红油鸭蛋及雄黄酒、艾馍馍*之类的端午节礼。
  其时就有人指着怀媛的肚子笑着说道。
  “媛姐儿这肚子,一看就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子,皮实得很壮得很。”
  众人闻言俱是笑,连怀媛都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在那里笑着,很有些满足的意味。
  碰巧过来给长辈们见礼故而听了一耳朵的傅霜如却是心里一咯噔,更加愁苦起来了。
  怀媛这可是头一胎,头胎太大对母亲和孩子都不好。
  傅霜如悄悄咪咪地去找了翁大夫商量,翁大夫告诉他孩子的大小倒还是其次,母体的康健程度怕是更为重要。
  言语间很是不满傅霜如对怀媛那种几乎是捧着含着、能躺不让坐、能坐不让站的态度,傅霜如汗颜,反思了一下自己平日里的作为,确实是有些过了。
  于是便虚心听从医嘱,开始陪着怀媛每天晚饭后走两步。
  是的,晚饭,在傅霜如持之以恒的坚持与努力下,也是怀媛孕后确实是经不得饿,遂很快就屈服在傅府的一日三餐之下。
  等到六月份的时候,怀媛的胎总算是坐稳了,傅霜如大手一挥,傅府上下都得了厚厚的赏,一时间众人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气。
  安胎的日子悠闲又清静,很快便到了六月六,姑姑节,傅霜如陪怀媛回了岳府。
  见到怀媛,老夫人喜不自胜,非要她挨着坐下,拉着人事无巨细地问了好久。
  五太太在旁边凑趣说老夫人这是可算见着心肝宝儿了,老夫人也不恼,笑眯眯地应下,还对怀冉打趣道。
  “一样的,一样的,你以后也是一样的。”
  可把怀冉闹了个大红脸。
  怀媛到的早,等和岳老夫人闲话了一阵,大房的二姑娘怀珠带着涵姐儿也到了,说是去沉香院见过了大太太,只是大太太还是身体不适,也就没一道过来。
  五太太见人齐了,就张罗着移步安平阁听戏,众人无不响应。
  怀媛却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崔倾古!


第75章 怀玉
  或是怀媛的惊讶太过于明显; 陪着她一道的怀冉也顺着看了过去; 当下不屑撇嘴; 与怀媛咬耳朵。
  “崔倾古也真是好厚的脸皮,毁了二哥的婚约还踩着二哥往上爬; 现在还有脸来我们府上!”
  怀媛比怀冉知道的内情更多; 闻言也是无语。
  “话也不能这么说; 岳、崔两家的婚事虽然是作罢了,情分却还是不减的。”
  “二哥五月初的时候不也启程去清河继续读书了么?这样算的话崔姑娘来我们这里也该是个好好待的贵客……”
  怀冉面有不屑; 嘟着嘴:“谁愿意好好待她这样的客人; 不请自来算哪门子的贵客。谁知道二哥会不会就是为了躲开她才早早去的清河……”
  怀媛笑着点了点怀冉的额头。
  “你这话可就没有道理了; 难道三伯娘不请; 崔姑娘还能死赖着上门不成?”
  怀冉摸着额头不服气道。
  “谁知道这种事情她干不干得出来!就是当初,谁又能知道崔倾古能仗着二哥未婚妻的身份混进宫去与六皇子勾勾搭搭。”
  “淑妃娘娘对崔家人可没多少喜欢; 能那么快就对崔倾古另眼相待?我看对她另眼相待的恐怕是那位吧……”
  怀冉指了指上面; 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这么明显的疑点,连怀冉一个局外人都能看得七七八八; 怀媛不信崔淑妃看不透。
  可淑妃最后不管是真喜欢还是装喜欢,还是咬着牙认了这个儿媳妇。
  这便够了,外人再怎么,能比人家自家人亲么?
  怀媛未出阁前每年都要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进宫个四五次; 与淑妃娘娘倒也不算陌生。
  甚至因为某些缘故崔淑妃还是蛮喜欢她的;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
  更多的就是别人家的家事了。
  陈家太太与陈世菁就是这时候到的。
  纳采礼之后,五太太已将怀冉的生辰八字送与了陈家,现二人庚帖就供奉在陈家的祖祠里; 陈三太太这分明就是来走亲家的姿态,可把怀冉羞得连头都不敢抬。
  可惜她还没高兴多久,怀玉到了,怀冉的脸顿时黑了。
  这已经是开春来怀媛第二次见到怀玉了,或者说,是三皇子第二次来访岳府?
  一行人心思各异地互相见礼,怀玉目不斜视地走到怀媛身边坐下,怀媛愣了愣,还是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当时安平阁内的位置是这般:岳府老夫人毫无疑问地位于主座正中,二姑娘岳怀珠带着女儿涵姐儿挨在老夫人身边说话;三太太居西案,崔倾古低着头跟在旁边,五太太居东案,与陈三太太并案而坐相谈甚欢,依次而下的是怀冉和陈世菁。
  怀媛不欲打扰她们两个未来的姑嫂交流感情,就带着怀悠和怀梨两小只默默地坐在了东边最偏僻的地方,专注嗑瓜子听戏。
  怀玉一路走过来也不见外,径直挤到了怀媛旁边,轻笑着捏了怀悠和怀梨把,顺手就把戴着的镯子送了出去,然后暗示两小只去旁边玩。
  怀悠皱着眉毛睁着大眼睛望向怀玉,不大高兴的样子,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怀梨拽着袖子拉走了。
  怀媛谨慎地开口寒暄:“倒是好久未见四姐姐了,不知四姐姐近来如何?”
  怀玉轻笑着挑起案几上的一串葡萄拨弄了起来,纤纤五指映衬着细嫩水润的果肉,分不出哪个更秀色可餐些。
  怀玉慢吞吞地剥着皮,眼光流转间媚态四溢,娇嗔道。
  “媛姐儿是好久不见着我了,我却日日记得媛姐儿的好呢。”
  面对这番作态,怀媛接不下去了。
  怀玉媚笑着靠过来,松松倚在怀媛的半边身子上,怀媛下意识地往后避开了些,却被怀玉不客气地伸手摸到了腹部。
  怀媛神情一紧,面色当即沉了下去,好在怀玉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似是单纯感叹又似是别有深意道。
  “妹妹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这生个孩子可是不容易,妹妹还得好好将养着呢。”
  怀悠蹭地一下跳起来,撞翻了案前放置的几盘瓜果,冲过来怒喝:“你作什么呢!离我姐姐远点!”
  怀玉反手一推,把怀悠推得个踉跄,要不是紧跟着过来的怀梨正好扶住,怀悠怕是已经跌个四脚朝天了。
  怀媛当即冷着脸站了起来,伸手一把掀了面前的案几,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
  连串的声响成功把安平阁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五太太吓了一大跳,站起来问道。
  “媛姐儿……这,这,这是怎么了?”
  怀媛冷着脸寒声道。
  “这要问我们的四姑娘是什么意思了!”
  怀媛一手摸着腹部一手撑腰,两眼间射出的寒光几乎要将怀玉刺穿,怀冉赶紧跳起来扶住她,劈头盖俩冲着怀玉就是一顿埋汰。
  “四姐姐这耍的是哪来的威风,五姐可是有身子的人,您就是想作些什么也还是得注意点吧!”
  被自己名义上的四个妹妹虎视眈眈地看着,怀玉非但没有被人猛地掀桌子的举动吓得火大,也没有被众人审视的紧张不安。
  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发饰,呵呵笑着站了起来。
  “媛姐儿这可是误会我大发了,我可是绝对只念着你的好、绝不会对你有半点不利的。”
  怀媛冷着脸不接话,阁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怀珠微微皱了皱眉,语调清淡地开口圆场。
  “都是自家的姐姐妹妹,闹成这样成什么体统。”
  “老夫人正听着戏呢,也别都杵着了。玉姐儿来坐我这边,媛姐儿要是不舒服,不如先回屋歇会儿。”
  怀媛还没说什么,怀玉倒先发笑了,她慢条斯理地捋着自己自己的头发,似笑非笑地讽刺道。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哪里能配得上和我们的二姑娘同坐……”
  怀玉笑着咬重了“配得上”三个字的音,懒洋洋地继续道。
  “姐姐妹妹什么的……当然是不会不好的呢……我还是坐崔姑娘这边吧。”
  怀玉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又是感慨又是讽刺的,话里有话,似乎隐隐暗示着什么。
  怀媛神色微动,抚摸着肚子的手也不由顿了顿。
  她侧了身子,神色冷淡地冲着上方道:“怀媛身子不大舒爽,先行回屋歇息一会儿了,请各位长辈见谅。”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好好歇一会儿,这里不用你应酬。”
  怀媛走出安平阁前的最后一个回眸,正好看到怀玉笑意不减地走向崔倾古,按着崔倾古的肩膀就坐到了她身旁,不知附在其耳边说了什么。
  崔倾古抬起头来,露出惨白面容和掩不住的惊恐眼神。
  怀媛看的心底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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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媛回屋躺了会儿,怀冉带着两小只到了,她无奈地冲着三人浅浅笑道“我没什么大碍,你们若是还想听戏就回去听吧,不用在这里陪我的。”
  怀悠把自己的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忙不迭地否认道。
  “悠悠不喜欢听戏,那个一点也不好玩,悠悠要在这里和姐姐玩。”
  怀媛想了想,有意让大家的情绪别被她影响得那么低落,就拿出一张自己封存在历下院的琴来,笑着对三个妹妹道。
  “可惜我现在不好陪着你们玩些蹦蹦跳跳的,要不这样吧,流觞曲水,我作奏者,琴声停下时杯子指着你们三个里的谁,谁来任意表演一段如何?”
  怀悠很给面子地鼓掌凑趣,高兴地喊着“好啊好啊。”
  怀梨微微点头。
  怀冉却是一下子瘫倒在了桌子上,眼神幽怨地望着怀媛,非常惆怅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和她们两个玩这个啊,胜之不武啊胜之不武……”
  怀悠很不给面子冲着怀冉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地取笑道。
  “冉姐姐还是等赢了再说这种话吧!”
  怀冉气得直哼哼,扬言一定要给怀悠点颜色看看,只是抬眸望向怀媛时,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怀媛只作不觉,扬手就奏了首时下流行的新曲。
  第一局,是怀悠。
  怀悠苦着脸站了出来,对上怀冉不怀好意的表情,憋得脸都红了都没憋出个什么来。
  怀梨冷不丁地来了句。
  “要是什么都不会的话,学几声猪叫也是可以的。”
  怀悠委屈巴巴地哼唧了几声,怀冉笑得不顾形象地捂住肚子,怀媛也是忍俊不禁。
  第二局,还是怀悠。
  怀冉笑得快要打嗝一般,佯作不满道。
  “刚才的可不能再重复了哦,这次得换一个,换一个什么来着,对了,学那个……”
  怀冉一跃而起,拿起一块点心堵进怀冉的嘴里,压着她让她咽下去。
  怀媛笑着抚额,在旁边隔岸观火意思意思地劝解着。
  “悠悠,别太乱来了,快放开……呵……冉姐儿,你……”
  怀冉和怀悠拧在一起纠缠了好一阵,怀梨冷不丁地在旁边鼓起掌来。
  怀媛心中一动,笑着跟着鼓起掌来,口中促狭道。
  “精彩精彩,这个精彩,我们来下一局。”
  第三局,终于换成了怀冉。
  怀冉毫无芥蒂地站了起来,寻了个开阔处,松了松筋骨,抖抖手腕,丝毫不惧地巧笑回眸,落落大方道。
  “那我就给大家跳一段吧,五姐给我伴个曲。”
  怀媛低笑着摇头,随手拨了拨琴弦,问道。
  “你是要哪个?”
  怀冉正在庭中转着圈试拍子,听得怀媛所言一个下腰直接翻转过来,上半身倒立地看着怀媛答道。
  “就最近练的那个吧。”
  悬刀的曲子自怀媛手下潺潺流出,比之怀冉在三比上所舞的金戈铁马、壮士豪情多了几分宽仁平和,让人似乎摸到了铮铮铁骨之下的柔情,看到了将军卸甲之后的归处……
  此曲此舞,皆是佳作,且难得的是能水乳交融,殊途同归。
  倒是应了那四个字——相得益彰。


第76章 立场
  陈世菁被母亲陈三太太打发过来瞧瞧情况时; 正好遇到怀冉在跳这支舞。
  待一等曲声落定; 陈世菁便亟不可待地闯了进来; 欣喜地与怀冉聊了起来。
  ——三月三那日陈世菁却是正好急着去赶下一场考核,因而错过了怀冉的群舞; 只是事后略有耳闻今年有两个姑娘的舞跳得极好; 一个群舞一个独舞; 一个壮阔一个凄美,各有千秋; 难分高下; 却均称得上是舞姿胜人。
  作为一个好舞成痴的姑娘; 所谓同行相轻; 陈世菁的第一反应虽然不是嫉妒不屑之类的极其负面的情绪,但也没真把这些三人成虎的流言放在心里。
  毕竟她当日献的也是舞; 得的也是“中”; 自认为就是那二人的“中上”比自己强一些,却也不至于强到哪里去。
  今日一观; 却是惊为天人,算是有些明白自己哥哥是为何对那岳家姑娘一舞钟情,非卿不娶了。
  陈世菁与怀冉两人交流起练舞的心得,言谈间难免提到苏葭来。
  怀冉对苏葭的舞姿大为推崇; 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说的陈世菁可谓是心神荡漾,神往不已,非得要怀冉承诺等过了七夕之后代为引荐; 才恋恋不舍按捺住心中激动。
  怀媛与陈世菁寒暄了一会儿,陈世菁听闻怀冉说那舞曲是怀媛赠的,正缠着怀媛要她再弹一次听听。
  说起来陈世菁对怀媛也是仰慕多年了,怀媛拗不过满眼放光的陈世菁和瞎起哄的怀冉,就又弹了一次。
  见陈世菁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怀冉就提议说把悬刀的谱子也赠给她一份。怀媛不欲在怀冉未来的小姑子面前驳了她的面子,略一思索也就依了。
  几人正笑呵呵地说着话,云归进来,满眼焦急地冲怀媛使眼色。
  怀媛就笑着站起来说自己要去官房一趟,让她们四个先玩着,不用等自己。
  走出历下院,怀媛的脸当即沉了下来。
  历下院与翠微堂之间的爱晚林里,亭亭而立的,赫然就是岳府大房的四姑娘——怀玉。
  怀媛开门见山地问“四姐今日如此有闲情雅致,来陋舍赏玩?”
  怀玉笑呵呵道:“岳府四房外的爱晚林,乃洛都一景,怎可称‘陋’?”
  “……不过我今日却不是为景而来,而是为了媛姐儿你。”
  “宫中人都云:十二公主恨嫁,未过门的嫂子能为其悉心谋划。其姑嫂情谊可见一斑,崔姑娘这般的玲珑剔透心肝,说起来却也真是让人感动呢……”
  怀媛嘴唇微动,脸上闪过一抹厉色。
  在她张嘴想喝问怀玉究竟是什么意思之前,一双手稳稳地扶在了她的腰间。
  傅霜如理也不理怀玉,只垂头望着怀媛,温柔道。
  “怎么出来这么久,悠悠她们都等得着急了。”
  “傅大人……”怀玉笑得恣意盎然,闲闲问道,“您这是急什么?可是哪里有得罪……”
  傅霜如回过头,他的眼神古井无波,却愣是把怀玉刺得再也无法笑出来了。
  傅霜如神情平淡,语调平平:“侧妃娘娘,你若不懂如何好好说话,不妨先问问身后那位殿下,沈岐是怎么被调到幽州的。”
  ——————————————————————————————————————————
  回到历下院,怀冉等已经被五太太叫走了,怀媛独自进了内室整理衣饰,傅霜如默默跟着。
  怀媛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不发一语。
  傅霜如站到怀媛身后,动作轻柔地将怀媛揽到自己的胸前,低声安抚道。
  “别想了,放心,一切有我,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怀媛将头埋到傅霜如身前,手死死地拽着傅霜如的衣角,泪水悄无声息地就落了下来。
  “阿丛,我害怕,我有点怕。”
  自从有孕以来,怀媛的情绪就有些不稳,忽喜忽忧。她本就心思敏感,又习惯了什么都憋着不说,有了孩子后更多愁善感起来,有时看到一些暮暮之景都要伤感好一阵。
  对于自己在庙堂上遇到的麻烦,傅霜如更是半句口风都不敢在怀媛面前露,生怕她为此烦忧。
  傅霜如蹲下身握住怀媛的手,一点一点地加重自己手上的力道,仿佛把自己的力量和可靠也一并给怀媛传递了过去。
  他直视着怀媛泪眼朦胧的双眸,坚定地承诺道:“媛娘……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肯定都会好好的,一切有我。”
  怀媛孕中情绪波动大,但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被傅霜如这么郑重其事地一讲,她自己又觉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一手的水,赶紧扭过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对着铜镜挑起发钗来。
  怀媛漫不经心地比着两支不同花样的金钗,挑中其中一只缓缓握到手心,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怀媛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和站在自己身后的傅霜如,一字一顿道。
  “我不明白……我想不通,怀玉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些……”
  “十二公主恨嫁……崔倾古要为此做些什么?她们与我腹中的孩子又有什么干系?怀玉一直在暗示我小心崔倾古,可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崔倾古要帮十二公主就得要害我的孩子?”
  “……可这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就算是这样,她们又打算如何来害我,我与崔倾古非亲非故的,她打算怎么动手,倘真确有此事,怀玉又怎么会知道?”
  傅霜如轻轻抽出被怀媛紧紧攥着的那支金钗,小心地帮怀媛插到头上,平淡无波道:“想不通就不用想了,若是她们当真知道些什么,三皇子自然会来找我说清楚的。”
  怀媛愣愣回头,不解地望着傅霜如一脸笃定的样子。
  傅霜如对着怀媛也没什么好卖关子的,直接坦白道:“沈岐是苗若陇的女婿。”
  苗若陇……?那位曾经差点做了三皇子老丈人的云南总督?
  怀媛被傅霜如的话中之意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岐是三皇子的人?”
  傅霜如面色沉静地点点头。
  “不错,苗总督偏安一隅不理朝中纷争,他这个女婿却不简单,很早就走了太子妃娘家的门路投靠到东宫。”
  “去年云州太守贪墨一案,前后牵扯出云州当地官员大大小小数百名,今年开印后这些空出的官位圣上命吏部协助东宫裁定。”
  “前些日子二伯父找我也是为了此事,想我帮忙给东宫递个话。”
  “年初沈岐便为此事密书东宫,言自己愿为太子殿下分忧,自请前往云州这苦寒之地,为东宫埋下一些暗线。”
  “东宫初议后允了,最后却是被人从中作梗变成了调任幽州。”
  燕云十六州,是庄朝东北的门户,宋朝诗人王维有言:“失岭北则必祸燕云,丢燕云则必祸中原”,由此可见燕云十六州于朝廷重要的军事意义。
  大庄建朝以来对燕云投出的兵力更是一年都没有懈怠的,庄平帝即位前,先帝七子获封燕平王,为天子守门户镇燕云,燕云十六州的兵力也由此慢慢被收拢到了燕平王府手里。
  东宫与章皇后之争,东宫有辽东卫和平远侯府,章皇后握在手里的却是更为可怕的燕平王府。
  一旦夺嫡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倘若燕平王府旗帜鲜明地站到八皇子那一边,东宫必然如被痛砍一刀,地位变得更加岌岌可危是显而易见的。
  换言之,当年二皇子自请外出镇守辽东苦寒之地,未尝不是存了与燕平王府分庭抗争的心思。后来更放低身段求娶廖远之女,即使廖大小姐这么多年肚子里没半点动静也不置一词,可见东宫对燕云的忧虑。
  沈岐自请前往云州,这个想法是很好的,若是当真让他在云州为东宫存下一些底子从而慢慢分化燕平王府对燕云十六州的影响,必然对东宫大有裨益。
  不过,这些的前提都是……沈岐得是真心向着东宫的。
  幽州与云州同属于燕云十六州,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燕云十六州又名“幽蓟十六州”,幽州的险要显而易见,同样的,如此险要之地离燕平王府自然不远。
  若说云州独在燕云十六州的西北一隅,沈岐慢慢分化不是不可为之,但幽州……
  到了幽州,沈岐作为打着东宫标签的属臣,到了这个燕平王府眼皮底下的地方,恐怕只有夹在两边之间受气的地步。
  心念神转间,怀媛想通了傅霜如话里不少的信息,顿时略感不安。
  “三皇子如此心思……你又何必为了我和他牵扯不清。”
  傅霜如淡淡一笑,颇有些智珠在握的味道。
  “三殿下心思不浅不假,不过他身份尴尬,为自己多谋划几分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之事,现下他既然让自己的侧妃来找你,那就更加不足为惧了。”
  “三殿下想与我攀关系,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攀,他想投靠的恐怕不是东宫……而是长孙殿下。”
  “这也就能解释他先前为何要往东宫里插人,东宫防着他,他自然也要防着东宫。”
  “若他不来找我,我还怕他所谋不小,恐怕沈岐也留不得了,不过他既然来找我……那就一切还有可以谈的余地。”


第77章 混淆
  怀媛拧着眉头道。
  “沈岐一事; 既然东宫已经知晓; 难道太子殿下不会心存芥蒂么?阿丛与三皇子来往; 就不怕太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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