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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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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归……云归?”
  云归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抬头与怀媛四目相对,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惊惧。
  不知怎得,怀媛之前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忍着那股几欲作呕感,走到云归面前,轻轻拉住她的手,低声问。
  “这是怎么了,怕成这样?”
  云归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似的,猛地一下死死反握住怀媛的手,牙齿不停地打颤,几乎声嘶力竭地低吼道。
  “姑娘……是……是……是,悬刀!”
  最后两个字,云归似乎怕惊扰了什么般,说得近似耳语。于怀媛来,却是宛若晴天霹雳般响彻云霄,直把她劈个正着。


第42章 疫疾
  悬刀,本是一味药名。
  在季芸翳那里,指的是一方她拼尽一生也未补全的方子。
  她后来近乎走火入魔到把身边所有自己弄的东西都取作“悬刀”,其中就包括怀媛赠给怀冉的那曲谱子。
  但在云归地棉等疫区遗民这里,悬刀却是指代那场蔓延开来以至于几乎摧毁了她们原本拥有的一切东西的疫疾。
  也就是季芸翳那个至今无法补全的方子应治的病。
  怪不得自己一进这荆棘林就觉着不舒服,怀媛喃喃地想。
  十五年前,天启八年,两湖四川等地出现了自当今圣人庄平帝登基以来范围最广、程度最深的地龙翻身,向北甚至波及了豫南一带。
  事情发生后,帝王震怒,朝野内外各类谣言甚嚣尘上,多位阁老均被波及,闭门谢客自书其罪。
  南阳毕竟属于豫州地界内,各级官员不敢马虎,救灾工作安排的尽心竭力。
  但是偏偏是南阳,偏偏是最靠近洛都的灾区,爆发了最严重的疫情,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
  大灾之后常有大疫,这是医者的常识,是以疫情初初爆发之时,季芸翳就赶赴了豫州南阳,耗尽心血寻求破解之法,立志穷尽一生也要补齐古方悬刀。
  南阳疫区的灾情一爆出来,朝野内外一片哗然。
  朝中甚至有大臣开始提议北迁燕平为都。
  庄平帝在大都殿里当着百官的面将其狠狠地痛斥了一顿,才堪堪压下当时恐慌不安的躁动氛围,足以见当时疫情之险恶。
  季芸翳在南阳足足耗费了两年光阴,终是不尽如意。
  她为最后一批苟延残喘的患者送完终,亲手处理掉了南阳疫区里一切可能再次引发疫情的物品,然后顺道路过洛都,带走了当时岳府内年满四岁的怀媛。
  七岁之前,怀媛跟着这位姨母在外流浪了三年,那个年纪,大多数事情是没有记忆的,可季芸翳当时深为南阳疫情所苦,她对于悬刀的执着也随之深深印在了怀媛的记忆里。
  在怀媛眼里,指代南阳疫情的悬刀,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
  “你……确定么……”
  怀媛近乎耳语地颤声问。
  云归狠狠地点了好几下头,身子不住地打颤,仿佛是陷在了什么极为可怖的回忆里。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云归一边更紧地拽住怀媛的手,一边低低回应。
  “是的……那土……奴婢见过,奴婢……奴婢记得……”
  “得了那怪病死的人……家里人不肯烧……埋在土里……那土,就是……就是那样!”
  云归面色铁青地瞪着几步外的土坑,仿佛那里随时会跳出来一个青面獠牙的鬼怪,一口就把这里所有人全吞下去。
  算来云归那时才多大,竟然对那土有了如此深的印象,可以想见当年南阳疫区之惨状。
  怀媛不敢耽误,当即捉了傅霜如的手,祈求道。
  “夫君,送我下去。”
  接着扬声冲着坑底道。
  “苏公子,妾身傅岳氏,家慈系蜀地季氏之后,敢望一唔。”
  苏洵乃眉山人士,自然听说过蜀地杏林名门季氏的赫赫大名,虽然对怀媛的女子身份存了轻疑之意,到底是不再坚持着非得要等到大夫过来再说了。
  傅霜如一言不发地抱了怀媛下去。
  罗晃见状,一把夺过云归手里的银盒,提裙便追了过去。待到坑前,更是直接毫不避讳地纵身一跃,滚了个灰头土脸地跟在了怀媛后面,怀里还死死抱着那银盒以保证其完好。
  怀媛这才发现自己心思动荡之下,竟是没带东西就下来了。
  好在有罗晃一个沉稳仔细的。


第43章 无痕
  怀冉想探头凑热闹,却被云归白着一张脸死死地往外拉。
  怀冉好奇心不满,但由于怀媛日久的积威,想来云归做事也是怀媛的意思,亦只好悻悻然地放弃了。
  五房姐弟俩老老实实地蹲离了土坑。
  怀媛站稳之后,松开了傅霜如的手,示意罗晃跟上,卸下帷帽放到了她手上。
  苏浔一行人早在怀媛下来时分就已经默契地避到了角落里面壁以示尊重,傅霜如也转身避嫌,只是这些怀媛都无暇再去留意,现下只专注于苏葭这个伤病患。
  仔细审视了一番,怀媛告了句得罪,小心翼翼地撩起了苏葭的高腰孺裙,再剪开苏葭腿弯处的亵裤,更加仔细地摸索体悟了一会儿苏葭的伤势。
  苏葭全程默不作声,也不看自己的伤腿,只认真地盯着怀媛的脸,悄然观察她神情的微妙变化。
  须臾后,怀媛舒了一口气,打开银盒,还不待苏葭探头看清楚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便闪电般地出手,稳稳地施针几处,麻利地把苏葭的腿弯处扎成了刺猬状。
  末了,怀媛才略显不好意思地抬头解释道。
  “很多人一看到这针盒里的针就怕得厉害,那时候我动起手来就比较麻烦了……无奈之下出此下策,若是因此惊扰了苏姑娘,妾身亦实在是抱歉。”
  苏葭听得解释也是无语,半响才情真意切地回道。
  “傅夫人医术高超,葭自当悉听遵命”
  怀媛笑笑,也不接她这话茬,简单地固定住了苏葭的伤腿后,转而开始悉心地叮嘱起她一些注意事项来。
  确定苏葭都点头表示清楚了,怀媛才又扭头吩咐罗晃取了几味外敷的药草,在钵里捣碎了,悉数抹在苏葭腿上,又拿着干净的绷布裹了,这才放下苏葭的裙尾站了起来。
  罗晃赶紧低头拿了手帕要为怀媛净手。
  怀媛随手接过,挥挥手表示自己来就可以了,继而示意她先去帮苏葭收拾一下。
  罗晃领命而去。
  怀媛低下身子,收拾起地上摆成一片的各类工具。
  傅霜如闻得声响,背对着她们遥遥问道。
  “好了么?”
  出声回答的是罗晃。
  “苏姑娘已经收拾妥当了,只是要劳烦几位壮士帮着扶她上去了。”
  苏洵几个急吼吼地就冲了过来。
  傅霜如离的比他们近,转过身就看到怀媛蘑菇似的蹲在地上捡东西,感慨于罗晃似个行走的哆啦A梦一般什么都带着的同时,下意识地一帷帽罩在了怀媛头上。
  怀媛控诉般抬头看他,隔着几层厚纱,傅霜如都仿佛能看到她不满的神态,当即有些心虚地蹲下来道。
  “夫人歇会儿吧,我来收拾就好。”
  怀媛估计想辩驳,但考虑是在人前,要给傅霜如留脸面,便一声不吭地依言站了起来,温顺地跟在了他身后。
  傅霜如心虚的同时竟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暗爽。
  傅大人开始认真地反思起自己是否是已经在无形中被腐朽的封建思想潜移默化地侵蚀了。
  苏浔几个在罗晃的指挥下把苏葭送到了上面,傅霜如搂着怀媛紧跟其后。
  怀冉赶忙迎了上来。
  苏葭对着她粲然一笑。
  当即有很多兵将们脸红耳赤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佳人风姿。
  在坑下时,自诊治完毕,苏浔等人过来后,怀媛一直一言不发。现在看一行人都上来了,怀媛首次开口催促。
  “大家还是快点出去吧,几位夫人在上面当是等得心灼了。”
  众人也就收敛了脸上胜利会师般喜悦,沉了脸匆匆赶路。
  至于各家各人心底里是怎么琢磨今日之事的收场方式,傅霜如就不甚操心了。
  他专注于思索怀媛那不对劲的情绪。
  怀媛开口催促时,他就站在身边,明显感觉得到自家妻子在说话时的焦灼。
  ——那种一秒都不想再在此处多呆的不安稳情绪,通过怀媛说话时死死拉住他袖袍一角的右手,让傅霜如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呢?
  半山凉亭中,五太太遥遥望到上山的一行,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胸口砰砰直跳。
  来人到了亭前,五太太一个箭步飞奔过去,一把将怀冉搂在了怀里,几次张口欲言,最终却只是化作两行清泪。
  怀冉手足无措地反手抱住母亲,更为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这次算是闯了个惊天动地的篓子。
  苏夫人倒是比五太太镇定多了,见了被人抬在担架上的苏葭,也只是神情微变,当即收敛了脸上显露的怨怼之意,平静地吩咐身边的丫鬟去代替那些扶着担架的兵将。
  怀媛一行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大夫和其随带的担架等物,大夫迫于男女大妨,只是给苏葭搭了下脉,确认无大碍就退到了一旁,倒是他随身带来的担架派了大用场。
  苏夫人走到苏葭身边,低声交谈了几句,苏葭就被扶着站了起来,珍而重之地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恭恭敬敬地向怀冉鞠了一深躬。
  “岳姑娘,葭这一命,多赖您仁心慈意,自此,葭当结草衔环,无以为报。”
  怀冉被唬了一跳,急得螯连连摆手,却被就在身边的五太太眼疾手快地按了下去。
  五太太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凄凄然然地开口。
  “我家冉娘,也没别的,就是遇见他人受难就容易冲动,也不论自己几斤几两的……”
  “好在这次撞了大运,竟歪打正着地救了苏姑娘……苏姑娘遭逢此难,也是可怜呐……”
  “不过苏姑娘这话可就见外了,冉娘也没帮上什么忙,到底还是赖你俩都是福大命大……菩萨保佑啊……”
  “我只盼着,日后你俩能亲亲热热地玩在一处,也算是全了今日这桩情谊了……”
  苏夫人笑着接口。
  “五太太说得太客气了,何止全了今个儿这桩情谊,她们定是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传为一桩美谈才好!”
  怀冉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家大人一来一往,极有技巧地互相吹捧着对方家的女儿,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母亲大人何时就这么与这位素昧平生的苏夫人这么熟悉了。
  苏葭想着怀冉茫然的神情,即使被丫鬟扶着坐下了,也仍是抿嘴轻笑。
  这件事就在两家大人有志一同的“部分”无视下,定性成了“苏葭失足落崖,怀冉舍命相救”的版本。
  这些都没毛病,只是……
  裴景晖呢?
  自己是见义勇为不错,可即使怀冉本人对与裴景晖敬谢不敏,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对方,等搜山的兵将找到她们时,可能就是俩麻子脸或者半身不遂了……
  怀冉看着众人都笑意盈盈一团和气的合家欢场面,有个自爬上土坑就浮在心口的疑问慢慢冷了下去。
  裴景晖一直没有出现,可既然众人都绝口不提,自然是其已经安然回府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裴世子果然如苏葭所言,唯恐因此和她们有了牵扯,再被她们仗着家世闹出些事端来。
  怀冉知道自己这般揣测是有些恶意且很没有道理的,可不知怎么,一想到裴景晖对她们避之不及的做法,就立马有一口躁郁之气溢于胸腔……却偏偏半句相关的言语都发不得。


第44章 羲季
  怀媛在遇见大夫确定苏葭身边有人诊治后,就偷偷扯了扯傅霜如的袖子,示意自己要借一步说话。
  傅霜如心领神会,找了个自己还要整合五城兵马司人马再回去复命的由头,带着怀媛走了另一路。
  圣人的密旨并不只让傅霜如帮忙搜山救人,还要彻底查探清楚此次西山突然出现一批野猪伤人一事的根由。
  如今个中内情未解,是以还需傅霜如现下再度集合五城兵马司的人马,用作进一步查探。
  傅霜如先前定下集合之地时,考虑要避开章、岳两家女眷暂居的半山凉亭,索性要求兵将另寻旁路上山,于念慈庵前汇集。
  等到确认四下无人后,怀媛赶紧趁着集合人马的这段时间,把天启八年的疫情及其与土坑的关系与傅霜如粗略讲了。
  傅霜如沉吟不语。
  怀媛犹豫再三,终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地先袒露一部分。
  “我怀疑此事不对劲,倒不全是因为云归的一面之辞……”
  “实不相瞒,我姨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宓羲圣手,季芸翳。”
  傅霜如惊讶地抬头看向她。
  怀媛肯定地点点头。
  先前傅霜如倒是知道自己妻子的母族是杏林名门之一,但由于对岳家礼教之森严根深蒂固的印象,他倒是没想过自己妻子会真的和杏林中人扯上多大干系。
  今日见怀媛从容镇定地下场救人,他还是感觉十分新奇的,大概有种“初觉意料之外,细想情理之中”之感。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因此深想过这个所谓的“杏林名门”,只看其既然有能与豫州岳氏结亲的门楣,多半也是个某个世家大族的某个几代从医的旁支一类,往上数三代,指不定读的是四书五经还是本草纲目呢。
  ——这倒不怪傅霜如想左了,实在是豫州岳氏在当今庄朝世家里的地位,大抵如傅霜如所知历史上的王谢一流,很难让人相信其会与一个完完全全的世代从医之家结亲。
  医者固然自来受人尊重,真成了圣手更是万人推崇,但医家不重男女之妨,所谓医者无男女,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女儿,是很难被洛都上层的贵妇交际圈所接受的。
  而傅霜如虽然对已逝的四太太无甚了解,但却是仔仔细细地了解过自己的妻子。
  怀媛自小到大,除了“三比无可”那为人诟病的一点外,历来是活在洛都女眷,尤其是上层贵族女眷的一片赞叹声里的。
  所以傅霜如理解里的季氏一族所谓的杏林名门,也只当是旁人谬赞之辞罢了。
  可宓羲圣手的名号,傅霜如实在不陌生。
  事实上,每个庄朝人都不会陌生。
  虽然很怀疑传言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但宓羲圣手,是确确实实做到了,把关于自己的轶闻传奇,几乎洒遍了庄朝的每一片土地。
  光是所谓的有着“羲季夫人故里”、“宓羲圣手隐居之地”等等名号的地方,在庄朝你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出一沓,难为他们互相之间也不会打起来。
  更别说那些更是无从考证张口就来的“宓羲圣手亲传之独门秘方”、“羲季夫人所授房中之术”……
  更是,一言难尽。
  “杏林羲季,琴行甄柳。”就是那庄朝四夫人中并列的前两位。
  庄朝四夫人,是最受庄朝百姓茶余饭后言谈间青睐、事迹广为流传到几乎遍布庄朝每一处的四位奇女子的总称。
  称其为夫人,倒不是代表一定是成了亲的,只是尊敬之辞罢了。
  是以每每听到那些所谓的“羲季夫人的驯夫术”之类的招摇撞骗的东西,傅霜如都会陷入深沉的思考,冷静地探讨一番这位夫人真的已为人妇的可能性。
  当然这些傅霜如现下是万万不敢对怀媛提起的。
  “事实上,我也是适才得知,这位杏林圣手的真名。”
  傅霜如心情复杂地看着怀媛。
  庄朝大多数百姓一直津津乐道于去争论甄柳夫人到底姓甄还是姓柳,当然,还有一批人致力于相信二者都不是,傅霜如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被尊称为四夫人之一的“羲季夫人”的宓羲圣手,是真的姓季。
  怀媛闻言有些低落。
  “三姨母当年……是与家里闹了些矛盾跑出去的。”
  “后来名声日显,也是怕人寻仇寻到季家去,更是有意掩盖了自己与季氏的关系。”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我儿时被奸人所拐,恰巧为姨母所救。”
  “姨母当时为了救我,为奸人所害,双目失明……当时又有不怀好意之人还欲拿我威胁于她……”
  “后来阴差阳错的,也是有怕因我顺藤摸瓜找到季家的缘由,也是有怕当时的岳家防范不足的成分在里面……”
  “总之,所有的事情搅合在一起,反正最后为了甩开那些人,姨母索性带着我在外面流浪了三年。”
  傅霜如的脸色严肃起来。
  怀媛回忆起那个时候,发现自己那时确实是太小了,除了某些固有印象外,实在是再难找到更多的细节了。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姨母那三年一直在致力于补齐破解天启八年的南阳疫情之方,可是,直到我回洛都,她都还一无所获……”
  怀媛抬起头来,直视着傅霜如,双目炯炯。
  “所以,此事但凡有一丝一毫与当年南阳之灾牵扯上的可能,我都绝不会坐视你一人冒险。”
  “夫君,带我去看那些野猪吧!”
  傅霜如很早就发现了,怀媛大概在两种情况下叫他夫君叫的最勤,一是在外人,尤其是不熟悉的外人面前,特意彰显二人夫妻感情和顺、恩恩爱爱之时,二呢,自然就是对他有所求的时候了。
  傅霜如被她喊的甚是舒畅,面对着怀媛亮闪闪的期待目光,十分坚定地拒绝了她。
  怀媛被傅霜如强行打包送上了回府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十动然拒了解一下~


第45章 相守
  抗议无效的怀媛悻悻然迈入家门,留在府内的花旗走上前来,欲言又止样子。
  “清蕖院那边又闹起来了。”
  怀媛轻呵一声,站了起来。
  “那就去看看,她在闹什么吧!”
  那日傅霜如与怀媛谈过有间客栈之往事,隐约忆起,郝画当年,似乎是被附近的一家柴行赠过两车柴。
  两车柴火,于怀媛而言,不过随手散出一个高兴。
  但若是要换成竹沥,却勉强才挤得出。
  郝画当年也确曾兴冲冲地作过一幅画,托柴行转给好心人代为答谢,至于那画上到底有没有什么更深的承诺之类,傅霜如倒是不得而知了。
  待竹沥醒后,傅霜如便直言问其画之所在。
  他想得倒也简单,不管竹沥是因为什么把郝画错认成了他,只要竹沥确实有郝画亲笔所赠,他也不好对这位穷苦姑娘多做苛待。
  不管那画上到底有没有给了她什么不切实际的约定之类,总之人家是当年无私资助郝画的好心人,把画直接送到郝画府上,让他自己过来领人就是。
  娶还是纳,看他俩自己掰扯了。
  虽然傅霜如竭力维持平和,但因竹沥先前所为,他是不想再多管闲事了。
  到了如今这一步,竹沥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她哭哭啼啼地把自己珍藏了三年的《长相守》卷开给傅霜如看。
  那画徐徐展开,虽宣纸泛起微微毛边,也可见得是被主人用心保存的,只是限于身份,保藏手段有些不得当罢了。
  画上乃一美人临亭而立,亭建于湖上,湖中芙蕖盛绽,红莲点点,美人正立于亭前,背对众人,似乎为人所唤,微微侧头有转身之势。
  只一个背影,足以使人心驰荡漾,神思不属。
  使观者不禁摒住呼吸,亟待这位姑娘转身,一睹神女风姿。
  化画境于现实,几欲不辨虚实。
  只是这画,赠与一位姑娘,未免稍显轻浮。
  傅霜如皱起眉头,但也基本认定了,如此大开大合的作画手法,神乎其神的高超画技,作者非郝画不可。
  这画侧边还用簪花小楷提了一首李太白的《长相思》,示爱之意满满,也无怪竹沥把它视为定情之作。
  傅霜如心情微妙地将画送到郝画府上便不管了。
  竹沥却是渐渐坐不住了。
  她吵着要见怀媛,可真见到时,反而哑口无言。
  怀媛淡淡一瞥。
  “不是吵着要见我吗?有什么话,说吧。”
  竹沥哽了一下,亭亭拜下。
  “妾身行事无状,让夫人蒙羞了。”
  所言所行,一幅把自己当作妾侍的作态。
  怀媛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竹沥半蹲下行礼的身子被她看得有些撑不住,前后小幅度地摇晃了起来。
  怀媛依然冷眼旁观。
  竹沥的心渐渐凉了下来,她知道事情还是朝着她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无法再寄希望于怀媛因画卷受制而捏着鼻子认下她了。
  连之前已经许诺的通房之位怕也没了。
  好在她本也没有多指望那个,竹沥冷笑一声,复又站直了身子。
  既然当初在外书房时就做好了闹大的准备,如今再怕怀媛也没用。
  “夫人前来,真是令陋室蓬荜生辉。”
  竹沥顶着燕尾要吃人的眼神,自顾自地笑盈盈道,做足了主人作态。
  燕尾嗤地一声笑了,尖刻回道。
  “若是没有夫人,某些人怕是连‘蓬荜生辉’四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
  “狗反过来对着主人装人样,真是令人……”
  竹沥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她虽然素来知道燕尾的嘴巴不饶人,如今却才算是亲身领教了。
  可见对方以前还是看在同在五姑娘屋里当差的份上,对她很是温柔了。
  竹沥脸上挂起年画般的完美笑意,点点头,笑面不崩地附和着。
  “一日为仆,终身做狗。”
  “竹沥能有今日,自然不会忘了夫人的恩情,以后也定当全力为夫人分忧。”
  竹沥略为嘲讽地把“分忧”两字咬重了,影射之意不言而喻。
  与气到恨不得亲自上手去撕烂竹沥的嘴的燕尾不同,怀媛自进屋以来,就一直表现的很冷静。
  当然,或许说冷漠更为恰当些。
  说出来的话也是直击人心。
  “我从未把你们任何一个当狗看过。”
  怀媛神色冷淡,语调平静,却更显得有股郑重其事的意味,不说燕尾,就是一直躲在后面的花旗都听得心中一颤。
  不待竹沥神色嘲讽地虚伪奉承,接着补充道。
  “当然……你若是自己把自己当狗,旁的哪个,也是拦不住的。”
  竹沥仿佛被人于无形中狠狠地抽了一巴掌,脸上快速地浮起潮红来,胸口激烈地起伏波动。
  怀媛也不再理她,任她气得面红耳赤地站着,自顾自地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吩咐燕尾去沏茶。
  竹沥被她足足晾了有半盏茶的时间,见她仍没有主动开口之意,不由心慌。
  ——怀媛那副老神在在的安然样子,不像有妥协的征兆。
  实则怀媛只是喝着茶想起了傅霜如罢了,想他如何向宫里回禀、如何处理好这件棘手的差事……
  想了很多,愈发觉得自己来这里根本就是没事找事。
  如今人也吓了,气也出了,与竹沥又有甚么好计较的呢。
  马上就要送到别人府里的人,她既有二心,自己也没甚好再替她操心的,她以后如何过,过的好与不好,都于自己无关了。
  怀媛起身,淡淡一句“好自为之”,便打算走了。


第46章 鸠占
  竹沥却被她吓得花容失色。
  竹沥先前之所以敢那么折腾,甚至在外书房爬床失败后还敢大闹一场,一是依仗自己所持的那幅《长相守》,足以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二也是出于对傅霜如和怀媛的人品原则盲目的信任。
  坚信他们这些读着圣贤书长大的清流官员和大家闺秀,不会狠下心来对自己这个施助者进行迫害。
  这事儿若换个对象,她未必敢这般行事。
  君子欺之以方,莫过如是。
  可她现在突然变得不敢确定了……
  尤其是在第一点依仗也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第二点依仗就显得非常岌岌可危了。
  傅霜如自拿走那幅画后,再没有踏足过清蕖院,更别说对她展现丝毫的怜惜之意。
  怀媛是她的旧主,如今也被她得罪透了。
  若是他们不再讲究道义……
  竹沥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在岳府时那些敢在四房里闹腾过的老仆的下场。
  竹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怀媛面前。
  “夫人,夫人,不是奴婢偏要对老爷痴心妄想,实在是,实在是奴婢被逼的没活路了啊。”
  “我那后娘,口蜜腹剑,要把我嫁给一个屠夫的儿子,日后给杀猪的打下手,奴婢实在是……实在是……”
  竹沥掩面低低地哭起来,边哭边痛诉家里对她的不公。
  燕尾皱眉将她从怀媛身上扯开,扔到一边。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竹沥神情态度强烈反转,花旗亦是目瞪口呆。
  怀媛神色微妙地注视着被燕尾随意摔在旁边后兀自低头哭泣的竹沥,心中的某个疑问慢慢浮了出来。
  “这么说来,你是因为不想嫁给家里定下的,才脑子一发昏,行了错招。”
  竹沥闻言一喜,半句口风不露地圆滑回道。
  “当年之事,奴婢既是自愿,当然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所以这么多年来,奴婢虽然早早地认出来了老爷,却一直一声不吭。”
  “实在是……实在是,奴婢也没活路了……”
  “奴婢只想靠着往日的那点情分,混得片瓦遮身之地,绝无半点和夫人争宠的心意!”
  “恳求夫人,求夫人您宽宏大量,饶了奴婢这一遭吧!”
  竹沥嘤嘤地垂首哭泣,看起来好不可怜。
  怀媛沉吟道。
  “这么说来,若是我出面,为你做一桩媒,你也算如愿以偿了。”
  竹沥低垂的眉眼里闪过几分怨毒的不甘,装做一幅欢欣的样子抬起头道。
  “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自当永生永世,结草衔环都无以为报!”
  怀媛微微笑了,只是那笑意没有半分到达眼底。
  “倒是不知道,要怎样的条件你才看得上眼了。”
  这话里疑问的意思不多,全然是讽刺之意。
  竹沥却顾不得计较这个了,急急地开口想表忠心。
  怀媛却不知何时已弯下身来,正与她四目平视,不等她开口,在她唇前竖起了一根手指。
  “别急着回答,曾经沧海难为水,既有老爷珠玉在前,你自是要好好地想想条件为妙。”
  “不过……也请竹沥姑娘见谅,我也不过是个深闺妇人,手面不广,若是真挑个我做不得主的,你倒是高看我了。”


第47章 还巢
  怀媛在竹沥拿出那副《长相守》后,并非没有质疑过她是否当真是当年的赠柴之人。
  只是此事与自家干系不大,潜意识里懒得多生事端罢了。
  可竹沥露出的马脚太多,怀媛也不好再继续做睁眼瞎。
  面对怀媛平淡语气中满满的讥嘲,竹沥咬着唇,指甲死死地掐进手心的肉里,恨得发抖却不得不依言厚颜认下。
  可怀媛真让她挑,她又哪里说得出个一二三四来。
  她此时若再说什么“一切全凭夫人做主”之类的话,就更显得讽刺了。
  当然,怀媛本也没真打算等竹沥回个子丑寅卯出来。
  怀媛悠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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