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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小嫡妻-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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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京城,你走后,她又给我塞过一个姑娘,若不是她,我险些将这条链子丢了。”他的嗓音之中,藏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脱口而出:“你的屋内亮着光,我以为是你回来了,心里很是高兴。没想过是一个陌生女子,她在床下捡到了它,跟你一样摇着链子上的铃铛听声音。”

    韶灵的心微微发涩,她的确低估了两人的感情,觉得无法继续面对慕容烨,虽并非冲动,但险些让她错失了他。

    “什么人?”她淡淡地问,不是她的心眼太小,而是这些年来,慕容烨的言语之中,鲜少提起过女子。

    “叫什么宝春。”慕容烨不以为然地说,从她的手掌接过金链,兴许她十三岁的时候戴这个娇俏可爱,可如今韶灵马上就要满二十岁了,她一定不觉得手链适合她。

    韶灵的眉头轻轻一蹙,眼底闪过一道狐疑,在慕容烨留下的蛛丝马迹继续询问下去。“是大臣的女儿吗?”

    “不是,若我愿意成为御家的子孙,她算是我的表妹,只见过一面的表妹。不过,既然如今我跟皇家毫无瓜葛,她跟我也只是一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慕容烨轻描淡写,言语之内听不出任何喜怒。

    韶灵默然不语,这一个小故事,她只想倾听,不愿插话。

    他笑着坐在桌旁,眼底的凝重黑色,渐渐被冲淡:“她跟你有点像,不是模样,而是神韵言辞,她指责我这幅德行,很容易伤人……她也许是上苍觉得我那些天过的还不够辛苦,又找了个不怕死的家伙来添油加醋,在我伤疤上撒盐。不过,也许她的话,让我觉得我做了很多错事,对你……”

    “你没有错,七爷。”韶灵摇了摇头,是她选了最难走的路,执意要他误解她的背叛,她神色一柔,双手从他背后环住他的肩膀。

    慕容烨伸手捉住她的手,神色一柔,低低的嗓音,在空气之中游走。“很多话,从很多年前,我就应该对你说个清楚。也许,你我之间的路要好走许多。我总是习惯操控任何人,任何事,我以为你……也会是我笃定操控的一部分。我本该在你十三岁的时候就对你说,这条链子是我让巧匠打造,上面挂着的几个铃铛,便是你的名字,那时候我就很想这样唤你……而你十五岁及笄,我不该让你到那群狐朋狗友面前露面,让你开始怀疑我留你的用心,本该告诉你我喜欢你,想娶你,把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我笃定,只要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早一些,晚一些,无妨,你知道,不知道,也无妨。或许那时,我想独占的心,大过爱意。当时的我,太自私,我从未想过你愿不愿意,你爱不爱我,我给你的,你只能要。”而如今,慕容烨清楚自变得不一样,也许男人生来就有劣性,哪怕对着不爱的女人也能霸道占有,但那些出自内心的关怀体贴,却唯有对心爱的女人才有。

    “我以为这手链,跟鹦鹉的金指环是一样的意思,我不想被人禁锢,不想成为笼中鸟,不想失去自由——”韶灵的心中被错愕占满,没想过,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

    “傻瓜!”尖利的鸟叫声,不合时宜地在此刻打破两人坦诚心迹回忆往事的甜蜜时刻。

    “闭嘴。”慕容烨一挥紫色衣袖,掌风袭向吊在窗前金架上的鸟笼,冷风将凤尾鹦鹉的羽毛吹得一根根倒立起来,鹦鹉学了乖,急忙把脑袋塞到翅膀下,佯装死睡。

    “天越来越冷了,你要是嘴坏,我让七爷晚上把你吊在外面长廊,看你明早会不会结一身冰。”韶灵的脸上笑意温和明媚,说出来的话,却尽是威胁的意味。

    鹦鹉闻言,偷偷睁开黑漆漆的眼,看了韶灵一眼,突地像是受了惊吓,再度把头歪向一边,不再偷听这对夫妻的对话。

    “七爷,你给我重新戴上吧。”她回眸一笑,朝他伸出手。

    “好。”慕容烨低下头,看着她白皙的皓腕上挂着这一圈细小的金色,格外精美。

    “七爷后来怎么不跟那些富家子弟来往了?”韶灵轻轻拨弄着这一条金链,暗自叹息时光飞逝,一转眼,七年过去了。

    “因为他们的嘴贱,让你很不高兴。”慕容烨丢下这一句,似乎不愿多谈。但似乎,因为那些嘴贱的狐朋狗友,更不高兴的人是他这位大少爷。

    “当时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如今我也不太记得了。”见慕容烨的面露不快,韶灵眼波一闪,话锋一转,笑着问道。“难道他们取笑七爷了?”

    “你觉得有这种可能?”慕容烨低哼一声,当时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习惯了独来独往,不代表他没有半个玩乐的伙伴,那些富家子弟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云门正门之外挂着的也只是“慕容山庄”四个大字,他们只当他是生来就有大笔财富不事生产的富家子弟,一起风花雪月,他们自然称不上是他的朋友。即便如此,没人会在慕容烨的头上动土。

    “他们对七爷说了什么?”韶灵越来越好奇。

    “没什么。”慕容烨别过俊脸,语气更加疏远冷淡。

    “你存心吊人胃口——”韶灵轻蹙眉头,一手拉住他的衣袖,腕子上的金铃被摇晃的轻轻作响。

    “是一些不入流的轻浮话,你也要听?”

    韶灵点了点头,他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反正他已经不再跟那些纨绔子弟交往,她自然不会介意。

    慕容烨这才说了真话:“他们怂恿我,那个晚上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不过,他岂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毫无主见地去完成那件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挥他的去向。

    韶灵强压着笑,果然是一群不入流的顽劣男人,她伸开双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身子,将面颊贴在他的胸膛。“七爷没这么想,才是真君子。对女人用强,实在有损七爷的尊严和骄傲。”

    慕容烨稍稍扬眉,虽然不愿承认,她十五岁身着他送的蓝色裙子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和身体都有了该有的反应,不管他看似多么淡然从容,这些损友的坏招数……他是一口就拒绝了吗?平心而论,不是。他迟疑了一瞬,毕竟这对男人而言,不算是一个坏法子。损友们虽然都是些只懂花前月下的大少爷,但他甚至曾经觉得,这个方法好极了?!算了,他不必再追究往事,天底下的男人……遇到了喜欢的女人,或许不管原本性情如何清冷,都会化作贪吃的禽兽。

    他,也不例外。

    如今她拥抱着他,他正享受软玉温香,他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满足地喟叹,五指探入她未曾束发的黑发之内,轻轻摩挲而下。

    “成亲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明日会有人把嫁衣送来,你试试看,要不合适,马上让他们改。”他说,宛若一丁点也不让她受委屈,将就成亲。

    还有大半个月,他们就要成为夫妻。

    “听你的,反正只在云门摆几十桌流水席,简单一些,但该有的,都不能少。”慕容烨说的霸道又温柔,霸道在于,他对不多的礼节要求更加严格,温柔在于,他不愿她亲自操办这些细节,被礼节折腾的疲累。

    “我没意见。”韶灵笑着看他,突地想到一事,给慕容烨按揉着肩膀,问道。“今早韶光又去学箭法了?”

    “灵儿,你想问的是我有没有带他去温泉,顺便观赏他脱衣服的样子?”慕容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在数年来的江湖传闻之中,他喜好男色,但与其让他欣赏韶光那一身排骨没几两肉的干瘪身子,还不如回来抱抱即将要娶的女人来的享受。要不是因为韶光年纪虽小,但名分却不小,是他将来不多的亲人之一,他只能领了妻子的命令,想方设法找到答案。

    “他察觉了吗?”韶灵摇了摇他的手臂,不让他避重就轻,眉眼之间一派担忧神色。

    “我要是眼睛都不眨地再看几回,傻子都会察觉。不过,这回他没有以前那么害羞——”慕容烨黑眸半眯,要他堂堂一个云门主人盯着男孩的下身看,他并不觉得韶光跟他共浴会觉得多开心,说不定,是该很受挫吧。毕竟,无论是身形,还是男人独有的骄傲,小男孩怎么跟他这个成熟男人相比?!不过,显然韶灵忽略了这一点。他拉过她的皓腕,压低嗓音说:“灵儿,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韶光并未遭遇最悲惨的那件事,你看到的只是他身上那些伤疤,并不一定……”

    “你让我怎么开口?”韶灵无奈地问,眼神一片惨淡之色,看的慕容烨于心不忍。

    他伸手扶住她,正色道。“他下身并无伤疤,也许是退干净了,也许原本就没有受过伤。”

    韶灵拧着眉头看他,在慕容烨的眼神深处,她触到他的冷静,因此也沉下心来,细细回想。韶光一开始回来的时候,满身伤痕,但并不一定被人侵犯,长期的刑罚折磨,也会让人心存悒郁,不愿被人触碰,过分安静,宁愿无人察觉他的存在。他不笑,只因为他受到的刑罚之苦,他哭泣,是不愿亲姐姐看到那些耻辱。

    难道……韶光虽然遭遇了林术言辞上的侮辱和凌虐,但好在林术还没来得及碰他?!他平日里的表现,也是越来越开朗,跟三月连翘两个男孩子很有话聊,从不过分避开男人,若是他因为林术而受了那种非人之苦,对这世上的男人都该抱着戒心,不愿主动接近的。她怀疑来怀疑去,怎么没想到这一个层面?!

    “七爷,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真的?”她喜出望外,眼底泛着泪光,双手紧紧抓住慕容烨的双臂,用力之大,几乎十指要深深陷入他的骨肉之中。

    他语气放柔,下颚一点:“以我的推测,不离十。”好吧,就算是韶光跟他并排在她心目中第一位,他这回也认了。因为看到她如此欢喜高兴,雀跃的像是个孩子,他也高兴,他也欢喜,他的心里,也觉得庆幸,也觉得上苍有眼。直到他亲眼看到韶光身上的那些伤疤,他才彻底明白,为何韶灵说韶光受的苦比她还多。更不难想象,一年前韶灵看到的,会比如今的伤疤更加可怖深刻。

    “一定是爹爹和娘亲暗中保佑庇护,才没让韶光那么可怜,沦为男人的玩物——”她因为太过欣喜,紧紧搂住慕容烨的脖颈,她这么说着,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慕容烨的手覆在她的腰际,他的嗓音越来越沉,俊脸擦过她的鬓角,好整以暇地问。“我帮你办成了这件事,你是不是忘了给一笔犒赏?”她的软嫩胸脯在自己胸膛上磨蹭,还把他抱得这么紧,他不但心中充实,更是被勾起了越来越经不得激的,是想让他在白天就兽性大发?!

    “谢谢你,七爷,唯有这件事,我只能让你帮我的忙,其他人都不成。”她的话音未落,慕容烨已然抢在她前头说道。

    “下回,别再让韶光跟我一起共浴,说不定,他会自信受损——”他低低地说,语气像是玩笑,却又不容置疑的坚定。

    “才没这回事。韶光再过几年,也会像七爷一样挺拔出众。”她笑道,嗓音清灵温婉,很是好听。

    “他应该跟同龄人一道玩乐,三月连翘他们。再说了,韶光被剥光了,我可没兴致看。”他的指腹徘徊在她唇间,她的唇上没半点胭脂朱红,却有鲜红的健康色泽,让人想将它尝在嘴里,他低首,舔舐她饱满丰嫩的唇瓣。他没说来的言下之意,他对韶灵被剥光了的景象,还算乐此不疲呢。

    她无奈地笑,却不曾拒绝他,哎,她的丈夫怎么这么喜欢耍无赖?

    侯府。

    “侯爷,我亲自把她送回黄镇,她认不出自己的娘,但深受打击的人是宫夫人……宫夫人如今在黄镇倒夜香,半月前被大户人家的悍妻误会跟老爷眉目传情,把事情闹开来,整个镇上都知道,如今连唯一糊口的活儿都没了。看到神志不清半天不说一句话的女儿,她抱头痛哭。”侯府的管家永福说了实情。

    风兰息伫立在小树林下,淡漠的脸上风云不变,他似乎听到了,却又似乎不曾听清楚。但沉默了许久,只是伸手挥了挥,让管家退下去。

    他不是狠毒的人,将纪茵茵在别院医治了三个月,但她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他仁至义尽,把她送回自己亲生母亲身边照顾。

    她们是咎由自取,若是安分守己地生活,至少能过着踏实的生活,也许纪茵茵也能嫁一个老实疼爱她的丈夫,但她们铤而走险,用了种种歹毒手段。

    他不再被那些事牵动,那些跟侯府,跟风家,跟他自己都是无关的人了。

    只是依旧没有韶灵的消息,宋乘风传来的书信,说慕容烨已经离开京城,一走就是三月,但上回,乘风说似乎在上书房门口看到过慕容烨。他只见了皇上,没有人知道他回来的真正理由。

    风兰息不难看出皇家对慕容烨的庇护……天子是个聪明又有城府的人,绝不会对一个不知底细的臣子如此爱护,真相……如今也不是太重要了。

    在大漠的时候,他就看得出,韶灵心中牵挂的人,是慕容烨。他问过韶光,韶光说慕容烨救了自己姐姐,两人朝夕相处很多年,也许,终究敌不过日久生情吧。

    他先慕容烨认识了韶灵,或许当初两人都不懂感情滋味,但对彼此都有好感,更不排斥对方将来成为自己的爱人和亲人。但他们不曾有过日夜相对,朝夕相处的那几年,他们的好感,怜惜……无法拥有真心实意的分量。

    他该承认,她的丈夫,永远不会是他。

    想到此处,他伸出手来,一片风中落叶,缓缓飘落,跟他的手掌擦身而过。

    风兰息微弱地笑了。

    站在树林下的男子很俊,神色柔软,不抿唇时,表情还有些淡然,只是长长浓睫覆掩下的那抹淡淡阴影,彰显他近来早出晚归的疲倦,以及失去这段感情这段姻缘对他身体残留的伤害。

    他明白,就像是这一片落叶,那是韶灵的宿命,他留不住,也改变不了。

    ……

    “小姐,这些新作的衣裳被褥都需要放在木箱中,底层放些铜钱银锭子,俗称压箱宝,算是幽明城出嫁的规矩。嫁妆之中,这个箱子是不能少的。”负责教授韶灵婚娶细节的喜娘,是慕容烨从城内请回来的,在出嫁三天前,特意来交代新娘子,每件事都说的认真。

    “五月,我从大漠正巧带回来一个紫檀木箱,你让人从隔壁屋子搬来,让喜娘看看是否能用。”韶灵吩咐一声,弯唇一笑,轻轻地问:“喜娘,箱子有些年头了,没关系吧。”她跟慕容烨都不是幽明城人,但幽明城让他们认识对方,结下缘分,因此她也赞成慕容烨,不用京城的那套婚嫁规矩,只用幽明城的一套。

    “没关系,很多姑娘都是用自己娘出嫁的箱子,话说回来,箱子是越老越值钱,上一代的夫妻和谐的好福气也能延续到子子孙孙嘛。”喜娘一张嘴,舌灿莲花。

    “小姐,箱子怎么这么重……这是木头做的,还是铁做的?”三月跟另外两个汉子把那个看起来并不太大的紫檀木箱搬过来,三月累得气喘吁吁,手背上的青筋毕露。

    “看来你的功夫还不到火候。”韶灵取笑了一番,五月将男人轰走,整个屋内只剩下韶灵跟喜娘。这个紫檀木箱,是当下从明月坊离开那日,凤儿早就派人放在他们的马车后,回到云门之后,跟着一堆不太用的摆设放在隔壁的空屋内,如今才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韶灵弯下腰,将紫檀木箱打开,一片璀璨光芒,几乎刺伤了她的眼。

    喜娘更是反映很大,一把捂住自己描红的大嘴,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个紫檀木箱,并非空空如也。

    里面堆满了数不清的金银元宝,珠宝首饰,韶灵就算善于鉴宝,此刻也无法辨明,到底这一箱子,是多少财富。

    这就是月娘的心意。

    知晓她一定不肯收,吩咐凤儿早就派人连同她的随身东西摆放在马车后,月娘听到她要回去嫁人,并未阻拦,相反,还送了她这么一笔丰厚嫁妆。

    原来……这是月娘积攒一辈子的百宝箱。

    “小姐的娘家真是大方,喜娘我这个行当干了三十年,还没看到这样的嫁妆——”喜娘笑哈哈,原来不但夫家有钱,住在这么大的山庄内,连新娘子也是个富家小姐,这样,才算是门当户对嘛。还好她看新娘子衣着装饰并不华丽,不曾太过市侩,否则,就当真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韶灵许久不语,心中五味陈杂,她答应月娘,并未奢想从中获利,一来,她也有一笔自己的积蓄,并不将钱财看的过重,而来,她只为了自己的承诺而帮忙,不喜欢被金银折腰。但月娘体恤她没有父母照料婚事,希望她能跟明月坊的姑娘不一样,有个好归宿,不被夫家看轻,竟然暗暗嘱咐了这件事。

    除了感激和释怀……她当真无法形容此刻心中的感受,或许幼年险些死去,亲眼目睹爹爹被害,让她太早养成多疑的心,不敢接受许多人,其实……这世上不幸的人到处都有,福祸相依,人的一生中,不知有阻碍,更有贵人。

    她的心,豁然开朗。

    唇边的笑意,一点一滴地绽放开来,她看到的这个紫檀木箱,分量沉甸甸的,其中满载的都是月娘的心意。

    她相信自己,拥有跟别人一样幸福的权利。

    晚上,云门来了一个客人,正是离开云门一年多的司马畴,他跟慕容烨坐在正厅中说话。

    “把菜端上来。”韶灵的声音在靠近。

    司马畴穿着一袭蓝色的长衫,不做武者装扮,为了掩人耳目,肩膀瘦削却显得刚强,他背部笔直,脸稍侧着,跟回头的慕容烨一样,也在看着韶灵一点点走近。

    “灵儿,来收司马赠你的礼物。”慕容烨的眉目之间,尽是俊美笑意。

    “韶灵,这是凤华国的鸳鸯佩,双玉环,成亲那日夫妻一人一半,不但是结亲的信物,以后等你们有了孩子,还能传给子女。”司马畴将桌上的两个红色锦盒打开,神色不再凝重,将凤华国的习俗介绍了一通。

    “多谢司马。”韶灵垂眸一笑,跟慕容烨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很是和缓,慕容烨很快就知晓韶灵想问的话。

    慕容烨代为询问:“司马,我看你今日的神色,比起四月前在大漠,好看不少,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司马畴也不打算隐瞒,说的直接。“我正要说此事。我也快成亲了,婚期在今年年底。”

    “这么快?”韶灵一脸欢喜,扶着桌缘坐下,双目清澈闪光。“上回你不是说没有中意的人选吗?”

    司马畴冷酷坚硬的神情,有了些许缓和,在谈及那个女子的时候,他的眼底有了柔情。“我那次回去没几天,就认识了她,或许是从七爷跟韶灵你身上沾的的喜气。她是马场场主的女儿,性子活泼直率,认定了人,死命地对人好,我常叫她傻姑娘。”

    韶灵原以为司马畴还不曾彻底放下郑轻舞,如今一看,司马畴早已释怀,有了让他心软的女孩,这是他的福气。

    洛神被商号突发事件绊住了脚,不曾及时赶来云门,写信来说要晚几日,韶灵不愿深想,也许洛神也有自己的苦衷吧。看他们成亲,对洛神是一种残忍。

    成婚那日,天气大好,初春的气息,已然渐渐降临,墙角的金黄色的迎春花,已然结了一个个小巧的花苞。

    一切,井然有序。

    除了一件事。

    “外面怎么闹哄哄的?天才刚亮。”慕容烨不满地起身,韶灵也想起来,他却一手压下她的螓首,示意要她再多睡些时候。

    “今晚到了半夜你才能睡,别忙着起来,再躺会儿。”他这么说,是为她好,少了往日调侃的多重含义。

    见慕容烨去了很久都没回屋,韶灵的心不太踏实,急忙下床穿衣洗漱。

    走到庭院,只见慕容烨正负手而立,好几个人搬着一块用红布遮挡的牌匾,走去正厅,天际,才刚蒙蒙亮。就算是她出嫁,他娶人,因为她不必从娘家坐着花轿抬入夫家,自然少了不少工序,也不必劳烦许多下人起早贪黑。

    她的心乱如麻,走向慕容烨的身后,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慕容烨没好气地说,不知是被吵醒了美梦,还是因为谈及那个人,破坏他一天的好心情。“那个家伙送的东西。”到最后,他不需要所谓赐婚圣旨,韶灵的心甘情愿胜过一切。所以,京城的皇帝还是遵守承诺,送了一块牌匾来?!

    他走近正厅,一手抓紧红布,重重一扯,一片金光,仿佛千万只萤火,飞舞在所有人的面前。

    慕容烨的黑眸深处,也很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

    这是一块黄金打造的牌匾。

    他俯下俊挺身子,一字一顿地念出上面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伉俪情深。”不但有字,还有落款,更有当今天子的印玺为证,不是圣旨,但其中的分量,却比圣旨更重。往后无论再有任何人质疑他们的姻缘,有这块金牌匾在,谁也不敢捣乱。哪怕是张太后知道他们成亲的消息,也无法跟天子翻脸,继续干涉。

    韶灵的不安,彻底分崩瓦解,她的笑靥明媚,心情没来由的大好。“这四个字,倒是不赖。皇上一片好意,我们留着它吧,七爷。”

    慕容烨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虽然不是赐婚,不过我们以后的几十年,都要面对这块牌匾吃饭,喝水,交谈,一言一行都备受考验,就算再有什么误会,你可也走不了了。这块牌匾,要压死人的。”伉俪情深背后的用意,他岂会不知,天子一定很想告诉韶灵,她生是慕容烨的人,死是慕容烨的死人!嫁了他,往后不能再有任何纷争,休想谁说离缘,谁说休妻,否则,试试看皇家会不会来找麻烦。

    看似温暖祝福的背后,还有一层威胁的意味。

    像极了那个伪善兄长会做的事。

    “我已经做好打算跟七爷绑一辈子了。”韶灵笑的甜美可人,这一句,说的慕容烨心神一动,他正欲伸手触碰如此明媚温暖的笑靥,只听得身后有人闷闷地说。

    “七爷,喜娘不是说了,没进洞房之前,不许碰新娘子一根手指头吗?”说话的人是三月,他每天习武,闻鸡起舞,半个时辰前就起来了,通风报信的人自然也是他。

    “少罗嗦。”慕容烨低叱一声,眼露凶光,手掌随即覆上韶灵的面颊,他想碰就碰,早几个时辰碰,又能有什么差别?!他们早就是夫妻,把新婚夫妻能干的事不知重温了多少遍!

    “三月。”韶灵轻轻唤出他的名字。

    三月的脸上,生出期盼和欢喜,他就知道小姐会为他说话!小姐为人最好了!为了婚事他出了不少力气,他一天都没白吃饭,而且他方才说的也是真心话啊,喜娘不是这么交代的吗?说两人最好到了洞房才能见面,更别说肢体接触了。小姐一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站在他这边!只要小姐一开口,七爷一定不会再用那种杀人的不快眼神看自己。

    “我也想对你说这三个字。”韶灵强忍着笑,冲着面露委屈的三月温柔地说,但此话一出,三月的脸色更臭。

    他为了婚事起早摸黑地帮忙,好心提醒新郎官遵守礼节,还要被新郎官新娘子一道怒斥“少罗嗦”?这算不算夫唱妇随?!小姐何时也这么狠心无情了?!

    三月宛若哀鸣的小兽,面色难看,灰溜溜地转身离开,心中腹诽还说一定遵照喜娘的那些规矩来办,反正又不是他成亲,他不管这种闲事,不如留点力气晚上吃酒席好了,最好桌上有一大盘鸡腿,以泄心头之恨——哼!当然最后这一声不满,也只能压在肚子里。

    韶灵伸手压住慕容烨停留在自己面颊上的手掌,她温婉一笑,轻声说。“把它挂起来吧,往后若是跟七爷吵架,我会抬头看看那四个字,警醒自己,再斟酌用语。”

    他被她的诙谐语气耸动,笑着点头,他们虽然认定了彼此,接下来漫长的五六十年,谁也不能担保没有一次争吵,但,唯一肯定的是,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对方。

    并不是这块牌匾的功劳。

    他们的心,已经紧紧牵系在一起了。

    他们住过的屋子,被勤快的下人用了半天时间,布置成了新人成婚的新房。韶灵坐在铜镜前,喜娘给她梳妆打扮,梳了繁重复杂的发髻,描眉点唇。

    长台上摆放着的五六个红色锦盒之中,摆放着各色首饰,精美华丽,跟她往日佩戴的素雅精巧的小首饰,截然不同,毕竟,今日的新娘子,必须浓妆艳抹,喜气洋洋。

    五月在一旁咋咋呼呼没停过:“小姐,我听我哥哥说,这些首饰都是七爷亲自去挑的,嫁衣也是他嘱咐那个老裁缝,要用什么样的料子,什么样的花边,绣什么花样,缝什么样的珠宝……”

    “想成亲了?”韶灵取笑她。

    “哪有?我才这么小。”五月一脸羞红,她才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哪里会春心萌动?但不代表她身为旁观者,不会羡慕。“我只是觉得,我们看到的七爷,跟小姐看到的七爷好像不是一个人。”在他们面前,七爷根本话不多,跟沉默寡言没有两样,虽然如此,但脾气还不好,有时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他们汗毛倒立,不寒而栗。

    “我知道他很看重我们的婚事,从很早以前他就想过了,如今亲力亲为,也很正常。”韶灵弯唇一笑,但无法否认,听闻五月说这些首饰是慕容烨一件一件挑选的,她的心头被融融暖意包围,如今是三月天,虽然是春日,但还有些凉气,可此刻她却觉得整个人好温暖,好满足。

    她……就要成为他的妻了。

    蒙上了红璃,到了吉时,五月搀扶着韶灵,走入正厅。

    金色的“伉俪情深”御赐牌匾之下,两人行了礼,拜了天地,喜娘已经被受了摆脱,如今男方女方都没有长辈,拜礼就由天地为证,日月未鉴。

    因为隔着红璃,她不曾看到今日的慕容烨,他们唯一的牵连,便是那一条软嫩的红绸,牵着彼此,一头是他,另一头则是她。

    喜房里,龙凤花烛燃着温暖橘焰,赭红丝帐束以贵气的金色流苏,床沿坐着依旧盖着红缡盖头的韶灵,双手交握至于双膝上,五月陪在她的身边,不愿让主子太过无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

    “酒席开始了。”五月这么说,几十桌酒席安置于在山庄东侧的大片空地上,不曾安排在七爷的院子,虽然这儿也摆得下,但据说是七爷的意思,不愿让这儿太过喧闹。

    “你出去吃点东西。”韶灵轻声说,红璃之下露出来的红唇,微微扬起笑意弧度。

    “不了,我在门口等着,何时七爷来了我再走。”五月一派忠心耿耿,主子不吃我也不吃的顽固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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