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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小嫡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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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似根本不记得三年前的那件事。

    韶灵的脸色稍霁,并不理会他的寒暄。

    他一把扼住她的纤腰,压低俊脸,咬着她的耳朵沉笑。“这儿加条玉带就更妙了。”

    韶灵身子一僵,跟宋乘风等人打成一片,甚至好几回酒醉后躺在地毯上过一夜,也是寻常。一物克一物,她冥顽不灵,是个混不吝,其实也有怕的人。

    出了云门,她才在江湖上听闻,慕容烨豢养三千娈童,那些男孩们为了讨他欢心,逞强斗狠,每年都要死好几十个,而一旦触怒了他,便是折磨致死,体无完肤。她至今记得亲眼见过的男孩尸体,一想到胞弟落到他手里,她不寒而栗。

    “我重回云门,自然做好了一切准备。主上要如何处置我,我绝无二话。”她抬起眸子,清瘦的脸上血色尽失,眼底冰川般冷漠。“不过,主上,你可以毁了我,却不能毁了韶光。”

    他听着她念出胞弟的名字,眼底却是一片深思,猝然松了手,背过身子。

    她眉头一皱,望向那窗外的迷离夜色,她看不清慕容烨的表情,只听他说的冷淡。

    “还没遇着对爷说不能的人——”

    韶灵从袖口抽出桃花枝,花骨朵全部盛开,从绚烂到荼蘼,快到了最后的时辰。“您给我的期限,我没有忘记。”

    新鲜的桃花枝,哪怕用清水日夜供着,也不过三日而已。

    他利用这一支桃花警告她,命令她,她几乎猝死在马上。

    他从来没有一颗仁慈之心。

    她身子微侧,将桃花枝插入空瓷瓶,红唇轻启:“我有悔过之心,主上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要你做什么,你都心甘情愿?”他问的随意之极,听不出一丝残忍,双眼不看她,只是锁住了那桌上瓶中的桃花。

    话音未落,一片桃粉色花瓣落下,飘到了桌角。

    韶灵睇着他,径自点头,心中生出玄冰般的漠然。

    头一回那么轻松,她逃了三年,却终究逃不了一辈子。

    只要她还不是一颗废棋,韶光就还能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她几乎是闭着眼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院子,长至过膝的蒿草,随着她的前行,暗暗伏着倒后,就像走过一片草原。

    韶灵举步走入中央,俯身点亮烛火,有人知道她这几日会回来,粗略打扫过一番。

    这一晚,韶灵按兵不动。

    一夜到天明,春日晨光仿佛温暖的纱帐,柔和覆上她的身影。

    韶灵起身,静静地将女装一件件穿回身上,将黑发高高挽起,重着红妆,心情难辨复杂。

    兴许,这些将成为保护她的铜墙铁壁。

    韶灵缓步走入七爷的庭院,春日美景划过她的眼里,不曾激起半分涟漪。

    林中落英纷飞成雨,满湖粉色桃花,映入眼帘,触动人心,美得不像话。

    华丽如斯,误闯入之人都会以为是绝世桃源,谁会想到这儿是云门呢?!

    每走一步,风中就会传出若有若无的金铃声,一身白衣红裙,裙摆飞扬。秀发挽着极高,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和纤长脖颈。眉目清晰天成,坚定果断在她静立的瞬间无声无息散发出来,不容忽视。

    其实她从未将自己当成是云门中人,她不过是……一个过客。关于她的身世,马伯问过一次,她撒了谎,往后再也无人提及。

    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名字,也是假的。

    步伐渐缓,韶灵的眸子定在不远处,不难找到他。

    他背对着她,今儿个只以银冠束发,收起那垂泄至腰际的墨黑发丝。他左手微抬,手持乘着鸟食的碟盘,对着鹦鹉逗趣。

    凤尾鹦鹉正在吃食,突地被由远及近的金铃声吸引,歪了脖子,懒洋洋伸展了双翅,怪腔怪调地叫唤。

    “来了来了!小韶来了——”

    俊眉微蹙,隐约有几分不悦,慕容烨以右手食指抵住薄唇,示意鹦鹉噤声。“闭嘴,真吵。”

    鹦鹉不止学人口舌,还能听懂人言,果真噤若寒蝉,眼睛半睁半闭。

    韶灵等候他将坚果一颗一颗喂给鹦鹉,这一刹那,仿佛安静地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韶灵却盯着他左臂上的疤痕,若有所思。

    鹦鹉懒洋洋倚在笼内壁,打起盹来,他这才放下碟盘,转身看她,眼底深不可测。

    “你没说过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红唇维扬,温和笑靥令人很难防备。“主上,胞弟自小就寄养在亲戚家,我也是这两年才想起他,想见见他——”

    “是吗?”慕容烨打断她的话,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审视着她。

    “我哪里敢欺骗主上?”韶灵弯唇微笑,恭敬谦卑。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先前的那个少女。

    食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缘,他的眸光突如凌冽寒风。“你挺可疑啊,韶灵。”

    她沉静地迎接着他狐疑目光,一脸肃然。“亲戚家道中落,流落大漠,我一直在找他。”

    慕容烨淡淡睇着她,过分安静,猝然长臂一伸,自然而然拉近两人距离,在她耳畔低声轻问。“你我之间的那笔旧账,该怎么算?”

    若他不提,她反而提心吊胆,怕他反攻倒算,他既然拿到台面上来说,她倒安心了。她抿唇一笑,屈膝下跪,说的堂堂。“主上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慕容烨轻笑出声,蹲下俊长身子,紫袍如莲花般铺展开来。“大漠的三年,过的可逍遥自在?胜过云门么?”

    他越是可亲,就越是危险,他若没有派人监视她,也不至于捷足先登。

    韶灵抬起眉目,心中再无任何波澜。“于我而言,昼夜交替,便是一天,谈不上好坏。”

    “你怎么不问问爷过的好吗?”慕容烨勾动唇角,长指攫住她的下颚,将她的面孔抬得更高。

    下颚传来些微火辣,韶灵处乱不惊,浅笑盈盈。“主上身边伺候的人这么多,应该过的不差。”

    “每晚都无法安睡,能好到哪里去?”慕容烨闻言,蹙眉叹气,那双邪魅眼瞳陡然间黯然失色。

    “主上面色很好——”韶灵拉下他的手,指腹搭上手腕,短暂沉默过后,才低声说道。“脉搏心息也并无异样。”

    她眉头微拧,他果然是无病呻吟!

    “你的医术已经如此高明了?”慕容烨低声沉笑,话音未落,突地化为主动,捉住她的手往胸口探去。

    她的手掌贴着他的胸膛,像是撞上一堵坚硬的墙壁。

    韶灵咬牙看他,他似笑非笑。“不该眼见为实?”

    他咄咄逼人,她无路可退。

    她医治过许多人,无论男女老少,他不过想看自己扭捏心虚。

    “我再仔细瞧瞧。”她沉着平和,拉开他的里衣,不见任何云英未嫁该有的羞赧。

    慕容烨的胸膛,呈现在眼前。

    ……。

嫡女初养成 025 七爷咬人

    肌理线条宛若上苍雕琢,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他几乎是裸着上身,坐在自己的身前,而她伸手查看旧伤,心口一震。

    一道三寸长的旧疤,刻在他的胸前,刺得并不过深,疤痕的颜色褪的极浅。

    对他而言,这当真是不足挂齿的小伤。

    只是对于韶灵而言,时隔三年第一次看到她一手造成的伤口。

    他的脸上闪过一道晦暗,嗓音陡然转沉,万分不悦。“你怎么没半点反应?”

    “见了成百上千男人的身体,主上还指望我该有女人的反应?”

    神色自如从他的胸膛上收回了手,仿佛她面对的不过是一块浑然天成的石雕。见慕容烨依旧跟尊贵的少爷一般一根手指也懒得动,她唯有为他收拾好衣裳。

    成百上千的男人身体。

    慕容烨的眉头耸动,脸色一沉,心生不快。

    “主上多得是折磨人的法子,只要主上能消气。”韶灵说的云淡风轻,慕容烨要她亲自验明旧伤,不过是要她负荆请罪。

    “爷像是会欺负女人的混蛋吗?”慕容烨扬声笑道,眸子却更深沉,仿佛是听闻了天大的笑话。

    岂止是混蛋?

    简直是禽兽不如。

    韶灵默默地想。

    至此,韶灵抬起右臂,拔下一支素面银花簪,簪子顶端在晨光之下闪过一道凌厉冷光。

    她将银花簪紧握在手,举步走向慕容烨,每一步迈出,跟三年前那一夜如出一辙,当十五岁的她,头一回紧握利器,头一次去伤人,头一次手染鲜血……不同的是,三年前,她的手在抖,全身都在抖。而如今,她步步平静,直到不能再逼近慕容烨一步,她才将银花簪放上桌面,面不改色,双目灼灼。

    “我惹的祸,我来收拾残局。”

    “这簪子送给爷?”慕容烨取了银簪,低头在手中把玩,语调拖得很长,一副玩侉子弟的风流仪态。“该不是定情信物吧?”

    “主上要喜欢,拿着用吧。”见惯了他的玩世不恭,韶灵脸色冷峻,双眸清冷。“主上虽不愿欺侮女子,但我犯下的过错实在太重,恩将仇报,不可饶恕。请主子也刺我一回,如此韶灵就心安了。”

    “你极力化解爷的心结,爷看来只能成全你了。”他笑得不明所以,眸光忽明忽暗,突地嗓音一沉,语气冷然如剑。“把衣裳解开,爷要看清了。”

    只要由着他,让他出了气,好过让他变相折磨。寻找胞弟已经五六个年头,她深感漫长,无心恋战。

    十八年了,她从未对任何男人呈身,没想过头一回,也是给了这个男人。

    韶灵双目冷沉,缓缓解开上衣,慕容烨不再把玩银簪,双眼幽幽转向她。

    女子光洁削瘦的肩头和胸前肌肤毕露无遗,唯有着一件浅粉色的兜儿,胸口虽称不上丰盈,柔软线条却惹人遐想。年幼贯穿身体的那道剑伤,横亘在胸前。

    当年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大雪,冰潭,剑伤,对于一个女孩而言,样样都是致命的。

    但她活下来了。

    慕容烨目光一热,身子前倾着,以银花簪轻触她的肌肤,压下心中不快,韶灵自嘲地问。“主上,能快些动手吗,我不想着凉。”

    慕容烨兴致上来,强忍住如削薄唇边的笑意,猝然压下俊脸。

    “爷更想这样做。”

    触及她胸口的并非是寒冷彻骨的银簪,却是温热的,柔软的,缠绵的……一阵痛意袭来,不是被利器刺透的那种疼痛,而是……被野兽利牙撕咬的煎熬。

    韶灵睁大眸子,面若死灰,没曾想见到终生难忘的那一幕!

    慕容烨——他居然咬了她胸前一口!她用尽全力推开他,他却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中,不但不退开,相反,他越咬越重,不只留下牙印,甚至咬出血来!

    宛若被雷击,韶灵突然想起他对那些男童的非人手段,冷眼看他,如临大敌。

    慕容烨并未搀扶她,稳稳当当坐着,宛若吞下猎物的餍足,以手背擦拭薄唇上的血迹,嚣张跋扈。

    “痛?爷就是要你痛。”

    在大漠,男女间那些规矩她从不在意,却也不曾被人恶意戏弄,韶灵低低一笑。“我如今的痛,也比不上主上的千万分之一,区区小痛,何足挂齿?”

    慕容烨眼神轻瞥,打量着她脸上的一抹红,冷冷淡淡地问道。“你给爷留一个疤,爷也给你印一个,礼尚往来,你脸红什么?”

    “我没对主上说过,刚去大漠的时候,在沙漠中被响尾蛇给咬了,虽无性命之忧,可惜余毒未清。心绪起伏,气血上涌,脸自然就红了。就是不知,沾了我的血,主上往后是否安然无恙。”她浅浅一笑,眸光清澄如朗空,说的头头是道。

    想捉弄她?不过被咬一口,看看谁更毒。

    想看她难堪?她权当被疯狗咬了,不过不能跟狗一般见识,反咬狗一口。

    “这回我们是不是扯清了?”她毫不闪避他逼人视线,笑容不达眼底。

    慕容烨一手撑着下颚,一手转动着银花簪,半阖着眼,有些散漫。救她的那天,就知她的狠毒,为了活她什么都忍,对自己都那么狠,何况对别人?

    “往后,爷不再追究此事,你也最好别提。”最后那一句,咬音颇重,一抹很难察觉的情绪,幽然化开。

    “多谢主上不杀之恩。”她头一低,嗓音清冷,心底深处的起伏,被寒意压下。

    他的语气突地冷峻许多。“去看你的宝贝弟弟吧,自从带回了他,听说,他一句话也不说。”

    听说?

    慕容烨还没见过韶光,她心中大石落地。

    韶灵微点螓首,不愿再逗留,不过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调笑。

    “何时他恢复了精神,你把他带来,爷见他一面。”

    她不曾回应,唯独脚步加快,直视前方,肃然沉静。

    清风中白衣素洁,红裙昳丽,那道身影哪怕没有任何坠饰,依旧看来果敢而坚韧。

    慕容烨垂下眼,将手中的银花簪放到鼻下轻轻嗅闻,仿佛风中传来她的发香。

    他想起她的话,笑的更不怀好意。

    他们之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扯清?

    “原来是茉莉花啊……”他勾着淡唇,许久之后,才溢出一句,但随即就被吹拂散开,什么都不曾留下。

    ……

嫡女初养成 026 姐弟相见

    有了七爷的首肯,她很快就被领到了一座偏远的院落,门前伫立一人,男人的耳力并不一般,随即转过身来。

    他十分高大英挺,约莫八尺,一袭黑衣劲装,黑发绑在脑后。细看之下,面孔棱角刀削般分明,剑眉飞扬,左耳穿着一个细小的银耳环,不羁随性。此人随身佩戴一把青铜剑,这把剑是他的命根子,听闻长埋地下百年。

    主人与古剑早已融为一体,哪怕远远一看,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绝冷漠。

    她噙着笑看他,仿佛这个男人长着一张可以让人笑得出来的脸。

    实则不然,他在云门素来独来独往,在外行走的时候,常常吓坏街巷中的老弱妇孺。脸上的右眼以黑布罩着,两侧绕过脑后固定着,左眼冷沉犀利。

    多年前看到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的右眼是瞎的。

    云门中人人都叫他“独眼”,是七爷手下最能干的下属,人人都怕他,更怕他手中那一把见血封喉的剑——唯独她不怕。

    她跟独眼,都有相似之处。

    他们都是七爷捡回来的一条命。

    跟他相比,她很幸运,毕竟没少掉一只眼睛。

    对于一个同样死而复生的人,她只会觉得同类般的……亲切。

    独眼的身世,一切成谜,甚至连他的年纪真名也无人知晓,有人说他三十出头了,但韶灵却又觉得不像,他该是个年轻男人,不过背负的包袱太沉重而已,才会流露老成。有人说独眼是为了复仇,这十年不分白昼黑夜红了眼一样练武,才练的这一手无人可比的剑术。

    他们好相似,不是吗?!

    独眼面无笑容,依旧一派冷冰冰的模样,左眼透出冷然决绝,但他一开口,却是哑重晦涩的嗓音,仿佛平日里并不常跟人说话。“你回来了。”

    他的语气太过冷静沉着,似乎他早已预知,她必定重回云门。

    韶灵眉梢轻挑,问了句。“独眼,是你把人带回云门来的?”

    “我奉命行事,先前并不知他是你弟弟——”独眼看着眼前女子的面容,黑眸之内有了一丝很难察觉的波动,他哑然说道。

    “算了,就算知道是我弟弟,你也无法违背主上的意思。”韶灵轻摇螓首,说的冷静。不管是谁,在云门都该对七爷惟命是从。再说,她跟独眼也谈不上任何交情,他这般冷傲的人物,绝不会对别人掏心掏肺,互诉衷肠。

    独眼盯着那双过分清亮的眼,刀削般的冷峻面庞只剩下肃然,良久,才说。“至少不会让他受到这么多的惊吓。”

    她突然沉默了,心中淌着一丝暖流,若先前知晓是她的亲人,独眼当真会对胞弟多几分客气?他为七爷效力,不断的杀人,这样的杀手竟然还有一点人情味?

    不过,慕容烨让她来看人,为何独眼还在门外守着,难道胞弟要被当成囚犯般禁足?

    独眼看她径自失神深思,哑着嗓子说。“我让人把一日三餐都送去,但他不吃,我一进门,他就更害怕。生怕他有个好歹,我才在这儿留着。”

    “谢谢你,独眼。”她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笑颜看他。

    独眼侧过脸凝视着她的身影,嗓音低沉的仿佛从地下传来,左眼晦暗难测,宛若一潭被搅浑了的泥水浑浊不堪。“我当真看来如此可怕吗?”

    “他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韶灵这回却不再装聋作哑,独眼跟她打过几回照面,她真没想过独眼会这么问。

    短暂愕然之后,她转过身去,沉声道。

    “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容貌素来只是一张皮囊。”

    独眼孤傲冷漠,杀了不少人,却并不歹毒阴险,他愿意守着胞弟等待她前来,实在大材小用。

    独眼移开了视线,只是紧握青铜剑的手掌愈发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毕露,指节紧绷。“赶紧去吧。”

    他疾步离开,自己本不该开口,说些奇怪的可笑话。看来,他还是……沉默寡言的好。

    韶灵直接推门而入,她环顾四周,屋子没有繁杂家具,靠窗有一桌双椅,内室是一张简陋木床,但床上空无一物。

    就像是——根本没有人造访。

    她凝望着眼前的空屋子,点点滴滴的雀跃,等待的疲惫,隐藏的欢喜和多年未曾团聚的心酸,一瞬千百条溪流奔腾入海……而如今,她暗暗告知自己,她当真已经找到他了!

    她眼前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就在她身后。

    哪怕没有见到他,她的心也无声无息地准确无误地告知她,他就是她要找的人,不顾他衣衫褴褛,抑或丑陋顽劣,甚至满身疮痍,她都愿意紧紧抱住他!

    “若你不想见人,我可以不转身,但你要耐心听我说——”

    她的话根本无人回应,宛若面对一堵空墙,韶灵笑靥不变,缓缓说道。“你一定很害怕,也很想知晓为何会无缘无故被掳,更想知晓你往后会遭遇什么事。你不用问,我都知道。”

    她唯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在自问自答。“因为我,你才会到这儿。但往后,你绝不会再遭遇任何坏事,哪怕是死,也会护着你。”

    漫长的等待,身后死寂安谧,但许久之后,她听到很轻很轻的呼吸声,料想方才他定是屏息凝神,一刻也不敢松懈。

    韶灵微微蹙眉,想着他竟然如此胆战心惊,心中不舍,溢出一声低不可闻的浅叹。“韶光,我是你姐姐,亲姐姐。”

    此话一出,背后的呼吸声,又突然断了,她眉头紧锁,心吊到嗓子眼。

    韶灵压下心中忐忑,故作忧伤,轻摇螓首,说的失望至极:“你就不想看看我长什么样?这几年,我连做梦都常常梦到你的样子。小时候,我偷偷抱过你,却被爹爹数落了一通,说我要是把你摔了,一定饶不了我……”

    为何他还是没有半点回应?韶灵紧紧握拳,佯装生气,淡了脸色,冷若冰霜。“你要再不说话,我可就走了啊。”

    她话音刚落,还未挪动一步,衣袖口似乎被人扯住,哪怕只是很轻的力道,她已心软成水,无法丢下他不管不顾。

    娘亲的慈悲心肠,何时也继承到她身上来了?她满心自嘲,柔声询问。

    “既然你不想我走,那我能看看你么?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要比无赖,她一定赢。

    她低头转身,只见细细冷光,藏匿在他的指掌中。

    定睛一看,满心寒意,但很快,她眼眸一亮,轻笑出声。“你方才拿匕首对着我?”

    若是她说错一句话,或许他早就不顾一切捅她一刀,人在恐惧之下,哪有理智可言。

    忍俊不禁之后,她却有些惆怅,三年前,她也跟弟弟一样手握利器对准慕容烨,看似勇敢,实则软弱。

    不顾后果的冲动,不惜一切的愚昧,谁高谁下,谁强谁弱,早已注定。

    三年后的她经历世事,对着弟弟的自卫一笑置之,不难想象当年慕容烨以何等眼光看待如此弱小愚蠢的行径——

    十五岁的她必定会那么做,而十八岁的她,却绝不会那么做了。

    她不畏惧改变。

    只要时光,让她变得更强,更好。

    ……。

嫡女初养成 027 垂涎韶光

    看着拉住她衣袖的手松开了,并不曾斥责他,她只是幽然呢喃。

    “你做的事,像极了我。”

    她总算见着他了。

    他们最为相似的便是那双黑夜般浓重的眼瞳,长睫浓密,宛若两把黑色羽扇,透着淡淡阴影。

    韶光的眼里,尽是阴郁之色,肌肤透着常年不曾晒着日光的白,脸颊瘦的微微凹陷,干涩的唇角泛着白。在外着一件翠绿色的长衫,里头层层叠叠穿了好几件衣裳。这几日的奔波,黑发散乱,看来格外疲惫。

    少年看着她,眼底却满是防备之意,韶灵俯下身子,试图抽出那把精巧的匕首,可惜他咬紧牙关不肯松手。

    她垂眸一笑,并未看他倔强的面孔,柔声道。“我不会抢走你的匕首,任何时候你都要学会自保,在这里除了我之外,也许每个人都是敌人,不得不防。我只怕误伤了你自己——”

    苍白纤瘦的五指,渐渐有了松动的缝隙,韶灵相信既然她对他心有灵犀,他也定是如此。将匕首从他手中一寸寸抽离开来,耗费了韶灵不少力气。

    一股莫名的无力感,从背后袭击了她,令韶灵心中苍凉悲怆。他不再看她,早已低着头,看着地,安静的令人心疼。

    “我不会逼你开口,更何况你如今没有半点力气。我们一起吃晚饭,若你愿意,朝我点点头。”

    良久之后,他才无声无息轻点了头,韶灵眼波一闪,双目刺痛。

    “好韶光。”

    她轻轻地,缓缓地,念出了他的名字,这一个她始终放不下忘不掉的名字。

    他肩膀一抖,像是这个名字触动了他不堪回首的记忆,他极慢地抬起脸来,望着眼前白衣红裙的娇美女子,同样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阵阵涟漪,那像是泪光,更像是别的。

    她凝神望着红了眼的韶光,眉头舒展开来,柔情似水。“我的好弟弟,韶光。”

    但只是一瞬,他突地又避开了她的眼,紧紧地低着头,宛若做错事的孩童。她伸手想要碰他的肩膀,他却又闪过了,侧着身,宛若雕塑动也不动。韶灵蓦地愣住了,料到他对外人的防备,却不曾想过他居然如此避讳别人的触碰。她在心中重重叹息,唯有希望……她担心的,从未发生在韶光的身上。

    转眼间,半月已过。

    韶光很听她的话,一日三餐若看不到她,他绝不会碰碗筷,苍白的唇抿成一线,直到等她回来。

    一切,似乎渐渐转好。

    他开始吃饭,开始看书,开始听她讲过去的往事,只是……他还是不说话,更从不让她碰。

    贪婪将他的身影填满在眼底,她微微失了神,曾几何时,爹爹在书房誊写文书的沉静身影,她还记忆犹新。

    他们分别了整整九年。

    她遭遇丧父之痛的时候,韶光才是个一岁的婴孩。

    她越来越怀疑,当年父亲早已对宫家的灾祸洞察于心,才会兵分两路,暗自让奶娘周婶带着韶光离开。世人原本就重男轻女,只有他,才是宫家最后的命脉。

    她并不嫉妒韶光被父亲如此厚爱,韶光在父亲的眼里,不只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儿子,更是娘亲短暂生命的延续。

    但从小由奶娘周婶带大,不可否认,他懦弱沉郁,少了几分男子汉的利落果断。

    她可以轻而易举调理韶光体内的虚弱,但对于他的心病,她只能下狠药。

    “韶光,你在大漠长大,不曾见过中原的风景,既然回来了,你尽可忘记在大漠发生的一切,重新开始。”她轻轻握住他苍白的指节,那三个字,最永恒的誓言,从她温热的心口挖出,捧在他的面前。“我陪你。”

    这一次,他不曾推开她的手,不曾避开她的炽热眼神,任由她越来越紧地收紧指尖。

    放下书,他忍耐着极大的苦楚悲恸,仿佛就要在悲伤的河流中溺毙,最终无法继续看她,全身抖得厉害,久不能言,双唇嚅动,难以自已。

    “韶光,如今好了,你有了我,我们都不会是一个人了。”抬起左手腕,精致金链上的铃铛发出轻快柔和的乐声,她强忍着心疼,笑道。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直到整个身子不再轻轻颤栗,他才鼓起勇气抬眼看她,笑意极轻极淡。

    大半月过去了,这是头一回见到他的笑容。

    幸好,他还会笑。

    总有一日,她会让韶光的眼泪,都化为开朗笑容,他们曾经被蛮横无理地夺走一切,颠沛流离,家破人亡,但迟早有一日……她会让那些人,把属于他们的东西,双手奉上。

    云门的花园很大,抵得上三座庭院,靠北修建了一座精致的花房,通体白色,透过镂空窗户望入其中,各色牡丹充斥眼帘,美不胜收。

    “牡丹亭”三个金体草书,格外显眼,颇有古风。

    云门之人,鲜少有这等赏花的兴致,途径花园个个行色匆匆,这等美景理所应当成了奢侈的摆设。

    大漠虽也有雄浑壮烈的风景,但又是另一种美。

    果不其然,韶光走入牡丹亭,专注地凝视着花颜,沉郁的眼底,渐渐燃起了些许痴迷——这些寓意富贵的牡丹,姿态高傲尊贵,他从未见过。

    韶灵跟他并肩站着,牡丹开的大好,她却没有心思欣赏,韶光脸上的每一丝神采,都牵动着她的心。

    她嫣然一笑,徐徐说道。“韶光,这儿的花园多漂亮,你知道么,牡丹本是花中之王。牡丹亭里的这些花种,品级上等,较皇宫的御花园也毫不逊色,甚至,有些在宫里也见不到的。”

    韶光听她说的这么笃定,微微颔首,朝她淡淡一笑。

    她今日上身着嫩黄色春衫,肩膀上绣着纯白蝴蝶,几乎要跃然翩飞而出,下身着墨蓝色长裙,明媚娇美。

    脸上的笑靥,像是比诗书中浮动的词藻更加生动,不妖不媚,不狂不浪,温暖入心。

    他再度回过脸去,一动不动地观望着牡丹花,快入了魔。

    身后一道不怀好意的调笑,突如其来地打破了此刻的安谧。“你去过皇宫?信口开河。”

    韶灵紧忙朝着他欠身,他怎么来的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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