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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小嫡妻-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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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后睨着她一眼,将茶碗往桌上一送,压下心中的怒气,轻鄙地笑。“带这样的女人进宫,蒙混过关,可见他多么随性散漫,根本不想让哀家介入他的私事。”
“娘娘对韶灵姑娘并不满意。”玉瑾姑姑的脸上没了笑,一脸冷凝。
张太后怒意炽燃,不耐地反问。“她有哪一点让哀家满意的?是个孤女,除了那张脸,根本没什么出众的。”
玉瑾姑姑静立在一旁,为张太后轻轻敲着肩膀,不再说话。
张太后越想越气:“但要说美人,哀家不难找到胜过她的,他怎么就非要娶一个身份卑微跟他不配的女人?”
“娘娘,我看着韶灵姑娘头上的木簪,想起一个人来。”玉瑾姑姑的眼底有了很浅的笑。
张太后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缓缓悠悠地转过脸去。
“娘娘进宫选秀的时候,每位小姐都是披金戴银的,唯独娘娘让我折了一朵半开的牡丹花,戴在头上,先帝见了娘娘,也笑着称赞娘娘人比花娇——”玉瑾姑姑道出陈年往事。
闻到此处,张太后沉下脸来,韶灵在这方面,颇有她年轻时候的胆识和风华。女为悦己者容,不靠任何首饰珠玉的装点,便能神色安然地走入众人视线,这又该有多大的自信跟把握?!
可惜,张太后自己只是为了吸引先帝的注意,笃定他见惯了脂粉堆砌出来的美人,素雅天然的女子,更能得他所爱。并非真心厌恶那些华丽的首饰,不爱装扮,若是韶灵也是耍这个小伎俩,便不足为惧。
女人,总有些小心思,小计谋。
但若是韶灵一如既往都是这样,潇洒随意,到底她为何能让慕容烨如此执着?!
“明日,你出宫一趟,传哀家的旨意,把她请来。”张太后很想一窥究竟,若要除掉韶灵,唯有更了解韶灵,这是她在宫里生存得到的方法,早已用的驾轻就熟,炉火纯青,近乎体内的本能。
她沉下眼底的笑,淡淡地说。“告诉她,哀家请她用顿午膳。”
天刚刚亮。
韶灵幽然转醒,见慕容烨还在睡着,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穿衣洗漱。披了一件外袍,匆匆走下楼去。
“小姐,这么早就起来了?有什么吩咐吗?”
小二哥端着热腾腾的粥跟糕点馒头,送去楼下的一桌,折回来见到韶灵从楼上走下,热情地询问。
韶灵微微一笑。“小二哥若是不忙的话,可否给我取药堂取一副药?”
小二哥点头,不假思索。“好,最近的药堂应该开门了,小的去跑一趟。”
韶灵递了手中的药方跟碎银子,笑着目送着他离去。
等了许久,小二哥帮着她煎好了药,她喝了药,亲自端着早饭上楼。
慕容烨在她走后,就已醒来,眉目之间一派清明。
韶灵推门而入,淡淡看了慕容烨一眼,眼眸之中尽是柔和的光彩。“到了京城,七爷越来越懒怠了。”
“偷得浮生一时闲,难能可贵。要不,你也过来再躺会儿?”慕容烨不冷不热地挑了挑眉,待她走近了,空出自己身旁的位子,以眼神示意她坐在身旁。
她不曾开口,安静地靠在他的身旁,他沉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昨天,两人缠绵了几回,见她疲倦懒怠,慕容烨不再逼她,躺在她柔软无骨的身躯上。心中清楚,不管深夜多缠绵入骨,旖旎贪欢,来日清晨,她总会捧着一碗乌黑的药汤喝下去。
很多事,他们心照不宣。
若不是她意乱情迷的眼神并非造假,他甚至会怀疑那一夜,她当真被灌醉了酒,才会稀里糊涂成了他的女人。
此刻,韶灵的身上,有一模一样的药味。
她又去喝了避娠药。
“灵儿,你是不是很怕生孩子……”慕容烨依旧不愿起身,只是捉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毫无来由地吐出一句。
“七爷在说什么?”韶灵身子一震,她不敢置信地蹙眉看他,眼底竟是诧异错愕。
“你亲自接生过,总是看那些产妇哭的死去活来,痛得撕心裂肺,心里头难免有些惧怕。”慕容烨的唇畔有一抹很淡的笑意,目光却很是凌厉,深深望入她的眼底。
“七爷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擅长忍耐漫长而折磨的痛。”韶灵避开了他的视线,摇头笑道,不着痕迹地起身。
慕容烨静默不语,她说的不是自夸的大话,他亲眼看到她如何忍耐着苦痛,但区区一句话,却无法让他解开疑惑。
这一句,说的轻描淡写,却又像是强忍着心中悲怆。
他无法继续逼问下去。
“小姐,楼下有人找你。”小二哥的声音,在此刻传来,打破了屋内安谧的宁静。
“我去看看。你快起来吧。”韶灵暗暗长舒出一口气来,朝着慕容烨浅浅一笑,仿佛两人没有任何隔阂,随即打开门下了楼。
慕容烨久久坐在床沿,黑眸一暗再暗,脸色清冷如水。如今是骑虎难下,仓促跟她成亲,也不是最好的法子,更别提要孩子了。
韶灵的脚步越来越慢,她安静地止步,坐在楼下空桌上的正是玉瑾姑姑,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玉瑾姑姑起身静候。
“姑娘,能随我走一趟吗?我奉命准备了午膳。”玉瑾姑姑不若马伯看来严苛冷酷,脸上总有笑容,虽然长相很普通,但胜在平易近人。
奉命,当然是太后的命令。
韶灵望了一眼楼上,玉瑾姑姑知道她的心思,笑着道。“七爷若想来,随时都可以。”
“我们走吧。”韶灵弯唇一笑,神色自如,她并不惧怕张太后,至少如今,张太后不会动她。
才走了两步,韶灵问向玉瑾姑姑:“我这身,行吗?”
“不碍。”玉瑾姑姑瞥了一眼,她跟张太后的想法不同,宫里的后妃无论品级高低,都是清一色的宫装,她看了几十年,不想腻也腻了。她鲜少看到宫外女子的装束,她却觉得韶灵自由随性,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美丽。
两人一起坐上了红色轻轿,韶灵一脸沉静,昨日第一次见到玉瑾姑姑,哪怕她随着马伯前去挑选宫装,玉瑾姑姑亦不曾离开张太后。如此紧要的事,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可见玉瑾是唯一能在张太后面前说话的亲信,甚至,张太后容忍她知晓自己的秘密。
玉瑾姑姑一路都很沉默,偶尔跟韶灵说话,也是惜字如金,去往仁寿宫的时候,却发觉殿堂前并无任何人经过。
韶灵心中狐疑,轻笑着问道。“玉瑾姑姑,宫里的妃嫔是不是每日清晨都要跟皇太后请安?”
玉瑾姑姑郑重其事地解释:“你说的没错。娘娘觉得请安的礼节太繁琐,下了懿旨。如今每天来的,只有皇后跟四妃,其他的妃嫔不必到仁寿宫请安。”
韶灵弯唇一笑,轻声说道。“是啊,尊敬放在心里也好,嘴上的未必就真。”
玉瑾姑姑闻到此处,拧着眉头看了韶灵两眼,最终依旧回过头去,走向殿堂之中。
“人到了,娘娘。”
张太后今日着一套杏黄色宫装,其上的凤凰栩栩如生,做工考究,依旧盘着头,一只蝴蝶金钗,叼着一颗硕大的明珠。她正站在窗前打量清晨摘来的鲜花,仿佛颜色鲜亮的春花更值得她瞩目,她头也不回,淡淡说道。“玉瑾,你去选几样点心过来。”
玉瑾姑姑领命离开,韶灵心中有数,张太后支开最可靠的心腹,当然是要说一些非同一般的话了。
张太后缓缓转过身来,指尖轻轻拂过花瓶中的鲜花,美目流转之间,一派悠然自如。她的眼底,看不到喜怒,但话锋显然凌厉不少,不再温和。“看来没人跟你说过,见了哀家是要下跪行礼的。”
韶灵波澜不惊,张太后的斥责苛刻,并未让她觉得意外。她的红唇微微扬起,笑容始终不曾消失。“民女知道。”
张太后冷冷一笑,盈盈走向中央的软榻,嗓音很是温柔动听。“昨天哀家容忍你,只是看在烨儿的面子上,不想让他为难。他跟哀家的身份不同一般,但你……只是一个贫民百姓。”若是韶灵纹风不动,光是不懂礼数这个罪名,就足够派人拉她出去杖责二十,要让那些市井小民井底之蛙懂规矩知教训的法子,就是让他们吃些苦头。
话音未落,韶灵已然提起裙裾,屈膝下跪,眼底清冷如水,红唇轻启,字字清晰。“民女的确只是齐元国千万子民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齐元国国君爱民如子,而太后娘娘是国君之母,更受世人崇拜敬仰,就算没有七爷这层关系,民女也该给太后娘娘行礼下跪。”
这一席话,乍听上去,没有任何不妥,像极了毫不古怪的奉承话。但有心之人听了,其中似乎不无映射之意。国君爱民如子,但这位太后,却以权势压人。齐元国的子民千千万万,身份卑微,但若没有百姓,又如何有国君,有皇室,有整个齐元国?!
张太后的眼底滑过一抹隐晦,依旧噙着朱唇边的笑容,她上唇薄下唇丰,唇形也像极了慕容烨。
“没想过你,这么会说话。”张太后话音未落,蓦地笑意敛去,冷淡地发号施令。“来人,赐坐。”
韶灵低眉顺眼,柔声说道。“民女谢太后。”
“哀家找你来,是想从你口里知道一些事。”张太后淡淡睇着眼前的女子,韶灵正起身走向椅子,依旧着宫外的衣裳,绛紫上衣,赤金宽裙,一身明丽,果然这便是她原本的样子。
韶灵唇边有笑:“太后请问。”
“哀家并不怀疑你对烨儿的情意,你们相识的年月太长,若说没有半点感情,你只是爱慕虚荣,贪恋安逸才跟在烨儿的身边,哀家也会觉得辱没了你的真心。”张太后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韶灵的面孔,她面色镇定,不轻易流露多余的情绪。话锋一转,她掷地有声的坚决。“但烨儿的身体里,流着皇家的血脉,他如今是还没有名分,但也用不了多久,哀家会让他坐在本来的位子上。到时候,他身边的女人,应该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
“皇子跟名媛,的确是天造地设的登对,天经地义。”韶灵脸上的笑意不减,哪怕是她,并不觉得张太后的这一番话,有任何过激之处。
至少千百年来,王族的女眷,鲜少是贫民百姓出身,谁的身后没有一个靠山?谁的靠山越大,说话的底气就越足,权贵的女儿,甚至嫁给皇亲国戚,那些娇气的少爷们也不敢无视自己的妻子,毕竟,无人会跟权势作对。这就是为何许多夫妻都没有感情,但这些正房依旧可以左右自己的夫君,让男人无法漠视她们的脸色。
“你也同意哀家的想法,对吗?”张太后眼神数变,只觉诧异,本以为韶灵会哭泣求饶,试图挽留她,劝说她,可惜,韶灵竟然不曾阻拦自己。这个女人……实在难以捉摸。
韶灵的笑容温婉,迎向张太后探索的目光。“不管我同意还是反对,太后娘娘都已经做好了心里的决定,也不会因为我的只字片语而更改。”韶灵清楚,自己当然可以哀求张太后不再乱点鸳鸯谱,挑拨离间她跟慕容烨的关系。但如今的境况,她说了也是白说,无疑以卵击石,还不如省点力气。眼泪和摇尾乞怜,也只会让自己的身份,变得可笑又卑微。
张太后好不容易想认回自己的儿子,想要做主儿子的婚事,也是理所应当。
张太后的笑意,渐渐变冷,绝美的面孔上冷若冰霜。“至少,你能让哀家看看,你为了烨儿的决心——”
韶灵垂着长睫,抿唇一笑,静默不语。
“无话可说了?”张太后见她沉默,脸上没了笑,语气更加冰冷无情。
韶灵蓦地抬起眉眼,眼底再无任何笑容,褪去原本的清澈,幽深而漠然。“太后,您想让七爷拥有一个显赫尊贵的名门妻子,还是想让七爷跟他喜欢的女人一同生活?”
开始反击了,原来她还有斗志。张太后无声冷笑,轻缓之极地说。“哀家让烨儿娶一个他喜欢的望族之女,两全其美,你看如何?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难。”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在张太后的眼底,轻而易举,她看似温柔,实则自负。
韶灵无声地笑,心中却落入几分莫名的情绪,盯着茶几上的精致华丽的青瓷碗看,哪怕慕容烨还没认张太后,他们母子的喜好,惊人的相似。
她没想过要跟张太后为敌,那是自不量力。
张太后在韶灵的身上,移开了视线,她的唇边涌起似笑非笑的神色,仿佛觉得韶灵太过天真。“你的心里定是在想,烨儿喜欢你,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你年纪还轻,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哀家来跟你说……你看皇上能有多少妃嫔,先帝册封过的妃嫔,一共有二十七位,前前后后受宠的也有六位,难道先帝对她们不喜欢吗,不爱吗?烨儿能喜欢你,不见得就不能再喜欢别人,一点也不矛盾。”
“但先皇还是最爱太后娘娘。”韶灵的眼底,波澜不兴,这一句不是询问,只是陈述。
……
嫡女初养成 016 偶遇皇帝
“你果然胆识不小,不是每个人,都敢说这种话。”张太后蹙眉,脸上的神情古怪难测。虽然宋皇后已死,恃宠而骄的几个妃子不是死,就是被关入冷宫,后宫在许多年前就是她张玉琯的天下,但能单刀直入,将话说的如此直接,实在不多。真不知该说韶灵无知者无畏,还是不怕死的愚钝。
韶灵环顾四周,了然于心,说的轻松。“殿里没有多余的人,我说的话,绝不违背自己的心。太后娘娘宣我进宫,想必也不是想听一些可有可无不痛不痒的奉承话。”
张太后挑了挑柳眉,眼神摇曳,红唇边的笑纹很深。“你想跟哀家一样?”成为跟她一样了不得的女人,令先帝即便身处百花丛中,依旧常常会想起她的独特跟美丽,对一个早已拥有的女人,还是念念不忘,始终宠爱。她便是用先帝的宠爱搭建了通往高位的梯子,取代了宋皇后,成为齐元国最年轻的太后。
张太后当然是一枝独秀,可惜,韶灵并不想成为张太后一样的人。
韶灵清冷的嗓音,落在安静的空中,冷静,井然有序。“高贵的宗族女子,一出身就含着金汤匙,她们依靠自己的家世背景,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许多人羡慕的东西。出身卑微的女人,哪怕走一小步,也要倾尽血泪,甚至还不曾走到最后,就会被毁掉。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背后付出的努力,比宗族女子多出百倍千倍。”
张太后的眼神陡然转冷,竟然一刻间难以分清,这一番话到底是韶灵对自己处境的坦诚,还是……对张太后一路历程的概要。她不过是小小的七品官女儿,在宫里,面对那些高官之女,在偌大的需要对任何人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深宫,她也曾经感慨身份高低贵贱的云泥之别,也曾一度深感无奈何惘然。
看来,韶灵是想让自己因为相似的背景,对她多一分感同身受的关怀和照顾,至少不把他们逼到绝境?!
只可惜,在后宫生存下来的后妃,一个个都是铁石心肠,仁慈的心软的同情人的……往往走不到最后。
韶灵眼神凛然,不卑不亢。“但是女人,即便卑微的女人,也拥有实现梦想的权利。”
张太后不冷不热地说,脸上看不到任何喜怒。“没看出来,你这么有野心。”
“当七爷只是七爷的时候,我便答应要站在他身边陪他走一条路,如今知晓七爷是皇室子孙,我难道就要离开七爷吗?太后娘娘。”韶灵浅浅地笑,眼神之中明澈的没有任何杂质,说的真诚直切,不容置疑。“我若松手了,岂不是让人笑话,原来贫贱百姓的真心,根本不可信,不可靠。”
张太后对韶灵的坚决不以为意,始终都是笑脸,但眼底早已是一片冰凉。“韶灵,在哀家好言相劝的时候,你就该识趣地松手了。即便你有些小聪明,也当不了烨儿的妻子。别等到将来,才后悔不及。”
看来,张太后就要有行动了。
哪怕张太后根本无心考验她,韶灵却还是想证明一次,不是证明给慕容烨看,也不是给张太后,而是给她自己。
她相信自己爱得起,也放得下。
韶灵的心头泛出些许淡淡的甜,这半年来的所有画面,全部飞快地闪过她的脑海,兴许慕容烨当真是让她品尝了真正的快乐愉悦,回想的时候,甚至没有半点埋怨恨意。
她抬起清亮的眸子,浅笑依然。“若是我跟七爷当真有缘分,我相信我们能走的更远。”
而不会是,京城成为他们相伴走过最后的地方。
张太后细细打量着韶灵,若说美人,她见过太多,可是韶灵的眼睛亮的惊人,像是将世间最宝贵的宝石明珠埋藏其中,她越是不卑不亢说的自如自信,整张脸几乎都会发光一般夺目惊艳。
她眉头舒展,压下心中的心思,柔声道。“哀家已经给烨儿找了一个很好的人选,是宗室中被封的宛玥郡主,她的父亲,是朝中首相称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谢大人,家中门第甚高,家教极好。下回有空,哀家让你们见个面。”
张太后丝毫察觉不到,她所说的话到底有多么残忍。
但韶灵不愿让任何人看到她的动摇跟不安。
她抿唇一笑,轻点螓首,下一刻,玉瑾姑姑领着宫女端了好几盘的糕点点心,快步走到殿内。
张太后恢复了沉默,韶灵同样不发一语。
原以为张太后会单纯指责好一通,但显然并非如此,用了精致的糕点之后,张太后又问了不少有关慕容烨的习性跟爱好,神色极为温和,仿佛她跟韶灵之间,没有任何隔阂。
果然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韶灵心中清明,红颜祸水,拥有美丽容貌的后妃,大多都没有好下场,千百年前有几个能稳坐后位,甚至将自己的儿子一起捧到皇帝的位子?!
张太后缓步走过韶灵的面前,韶灵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她站在仁寿宫门前,指着不远处的花圃,淡淡说道。“哀家很喜欢牡丹,仁寿宫在几年前特意开垦了一片空地,你看到了吗?”
“那些牡丹花,长势很好,定是被悉心照料。”韶灵点头。
“哀家并未假手于人,这些牡丹都是哀家一个人照看的,有不少还是从牡丹引来的花种,并不好养活。”
韶灵微微一怔,此事的确在意料之外,一国太后竟然亲手栽培牡丹,即便有养花的兴致,大可指派下人去做,何必亲力亲为,照样也能欣赏到花开的春景。
察觉到身后韶灵的沉默,张太后的眼神含着深意,刮过韶灵的脸。
韶灵迎向张太后的目光,不疾不徐地开了口。“牡丹乃花中之王,国色天香,寓意大富大贵,有些娇气是难免的,从栽种,修剪,灌溉,施肥,除草,每一道工序,都不能大意。”
张太后的脸色变得很淡,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浅,到最后,只是冷冷地盯着韶灵。
牡丹还有大半月才会绽放盛开,如今还看不到一个花骨朵,韶灵的眼底仿佛再无张太后冷漠的目光,突地脱口而出。“最好的风景,是值得耐心等候的。”
说完最好那一句话,韶灵不禁笑了,何时起慕容烨的话,竟然藏在了她的心底深处,对她影响这么重?!她想到了,他们在山洞躲的那场倾盆大雨,一道登到高处见到天边挂着的巨大彩虹——
张太后狐疑又不快地睨了韶灵一眼,不懂明明她已经说得够明白,对韶灵也很是冷淡,韶灵居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笑,就像是沉浸在甜蜜回忆的怀春少女。她是过来人,不难揣摩韶灵定是想到了跟慕容烨相处的过往,才会会心微笑。
韶灵察觉到张太后的审视,当下敛去笑意,只听得张太后幽然说下去。
“哀家还在张家的时候,便很爱牡丹,世间的花千姿百态,各有各的美丽。最初,哀家不懂花道,甚至分不清牡丹跟芍药,常常见着芍药,便以为它是牡丹,在张家闹了一回笑话。”
韶灵眉头轻蹙,张太后当然不会有闲情逸致给她讲述娘家的故事,分享养花的乐趣,她精心倾听,自有心思。
“韶灵,你可知道如何分清牡丹跟芍药?”张太后突地话锋一转,直逼韶灵。
“一个是花中之王,一个是花中之相。”韶灵的眼波闪烁,面色沉静安然。“民女鲜少在花草上花功夫,乍看上去,两者的确极为相似,花大艳丽,请太后娘娘指教一二。”
张太后直视前方,说的轻描淡写。“分辨的法子有好几种,最简单的有一个,虽说开出来的花朵以假乱真也不难,但牡丹可以长的比一个成年七尺男人还要高大,而芍药,却甚至长不过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花尚有高下之分,注定牡丹为王,芍药只能屈折为相,自然是有些道理的。”
原来,用意在此。
韶灵的眼神转沉,张太后怎么会那么快死心?抓住一切机会,都会暗讽她跟慕容烨的贵贱之分。
哪怕有一样的赤忱之心,王就是王,相永远低人一等,必须对王臣服膜拜。
“娘娘跟七爷的喜好,颇为相近,七爷的花园里有一个牡丹亭,种了不少品级上等的牡丹。”韶灵轻声说。
果然,提及慕容烨的名字,张太后冷漠的美眸之中,突地生出几分柔和的光彩,驱散了原本的疏远和苛刻。
张太后扬唇一笑,语气里多了几分骄傲自豪:“血浓于水,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烨儿他不愿承认,但还是跟哀家极为相像的。”
人何尝只有两面?对于她,张太后不是一个好应付的敌手,她在勾心斗角的深宫待了二十多年,心机城府必当在自己之上。可是对于慕容烨而言,张太后只是一个心中带有愧意内疚的娘亲罢了,她当然很想跟慕容烨加深感情,不必次次冷眼相对,犹如仇人。
而短短两日便发觉了张太后母子私底下越来越多的相像之处,却犹如在韶灵的心中,钉下了一根小小的刺。
用过午膳之后,张太后面色红润,神情愉悦,甚至嘱咐玉瑾姑姑带韶灵到御花园转转。
才刚到御花园不久,一位宫女急急忙忙跑来,跟玉瑾姑姑低语了几句,玉瑾当场面色一变,眉梢之处飞上几分怒气。
“姑姑,您先忙吧,我认得出宫的路。”韶灵笑道。
玉瑾姑姑也不再多言,一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肩膀无声垮下,韶灵站在御花园的湖畔,无奈地摇头。张太后非要以高下来区分牡丹跟芍药,但在韶灵眼里,与其说是君臣之分,不若说是姐妹兄弟。在药性中,牡丹性微寒,味辛,无毒,芍药味苦,性平,无毒。但两者的根都能制成名贵中药,尤其对女子的身体,有不少好处。
御花园的风景再好,却也无法吸引她的目光,韶灵理清了心中思绪,转过身去,沿着原路返回。
一双华丽的黑靴,停在她的眼前,韶灵陡然间回了神,朝着前方望过去,四月午后的阳光,已经有些炽热,落在来人的身上,她一瞬间眯起了眼。
但来人却先发制人,开了口,嗓音听起来温润又稳重,中气十足的浑厚。
“你——猫脸面具?”
“你——狐狸面具?”看清了此人的面目,韶灵心中灵光一闪,顿时回想起几天前的一幕,诧异地笑出声来。
察觉到身旁跟随的太监想说话,男人扬起手掌,说道。“忠信,你先下去。”
韶灵的脸上,笑意崩落,如今再看这个男人,的确是在那个晚上撞见的陌生人,她将其认错为慕容烨。男人的眉宇飞扬,黑眸炯然,生的器宇不凡,高大俊伟。她终于知晓为何方才她几乎被那阵金光刺伤了双眼,只因——这个陌生男人身着金袍,胸膛上绣着腾云驾雾的彩龙。
这个男人跟慕容烨有五六分相似,那么……他就是当今国君御塬澈,张太后的儿子。既然他排行老六,那么慕容烨……
马伯二十几年前就称呼慕容烨为七爷,竟然是这层涵义。
只是国君今年也是二十五岁,同胞兄弟至少要相差一岁年纪,莫非——他们是双生子?!
韶灵被自己的想法深深震撼住,她在外的这几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世人总是以为,双生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很多就连爹娘都分不清谁是谁。
但她越看越明白,御塬澈跟慕容烨的不同,两人的神韵气质,更是差之千里。
见韶灵突地默然不语,怔在原地,御塬澈扬唇笑道。“朕跟你在京城大街上遇到的那个晚上,你应该记得。”
他没有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
“民女是认错了人——”韶灵急忙垂下眉眼,她能在慕容烨的面前毫无忌惮,但眼前是一个陌生的皇帝,一个在这几年内蓄势待发,大展宏图的天子。
“不管怎么样,朕跟你之间,多少是有缘分的。”御塬澈并不顾忌地上下打量韶灵一番,她并未着宫装,而是宫外女子的寻常打扮。微微顿了顿,他爽朗地笑。“朕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我没想过,原来皇上还能偷跑出宫。”韶灵听他说的坚定,抿唇一笑,仰起脸来看他。
“每一天都被困在宫里,再有耐心的人,也会想出去喘口气。不过,朕出去可不叫偷跑出宫,这叫——”御塬澈谈话风趣,指着她,逐字逐顿地说。“微服出巡。”
换汤不换药。韶灵在心中暗笑,却没说出口,他虽然眉宇之间不无天子的威严,却又不像是张太后给人压抑的负担,说话之间,几乎女人都要被他的风度和魅力折服。
慕容烨的这位皇兄,却是不令人讨厌。
“怎么见了朕,你不太高兴?”御塬澈负手而立,好奇地问,阳光落在棱角分明的英俊侧脸,他高贵地犹如天上的神祗。
“皇上,我没有不高兴。”韶灵终于改口,噙着笑容,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为皇上。
“你认错了人,该不会回去被痛骂了一顿?如今见了朕,心里还有气?”御塬澈脸上的笑意,突地沉下,不可忽略的威严,在眉宇之间更加浓重。
“那个晚上是我太过心急,莽撞行事,给皇上惹了麻烦,该致歉的人是我。”韶灵笑着摇头,眼神清明,语气恳切。
他依旧一派令人心仪景往的温和神态,说道。“朕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宫里?你是哪个臣子的千金?”御塬澈更想问的,是她认错的挂在嘴边那个“七爷”,又是谁。
韶灵若有所思,若是张太后不曾跟皇帝说清真相,她自然不该坏事。她唯有一句带过,垂下头去。“我不是任何大臣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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