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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郡主的良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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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一切,最怕的,当然是死亡了。最最善良美丽的姑娘,你应该活得长长久久。
宝乐嘴角微微抽动,心里百感交集,一时竟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最后抬起眼睛,看齐天一眼,微怒,微怨,还有稍稍伤感,仿佛已出考场,考得一榻糊涂,确知了不会上榜的人……见到了迟来的小抄。
齐天被这眼神弄的惶恐了。“你不喜欢吗?”他急急的询问,语音忐忑:“其实这花很好种,它很好成活的,种子一撒,得了雨水,它就能长开一大片。是真的。我可以帮你种。”
宝乐低了低头,细而卷的眼睫毛微微眨动,再次抬起头来,已经是娇滴滴搓粉滴水好笑颜:“你还真是有心了。我都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随机回身叫阿长:“快拿去,好好收拾了,等天再暖一暖,我们好种。”
又带着齐天往屋里去,“快来吃杯酒,暖暖身子,这个时候的雨还带着寒气呢。”
快走近正堂,略一迟疑,又叫阿长把酒摆在廊子下,吩咐下人去抬那张长条的酸枝木寒江钓雪桌子。一边问他想吃什么,一边又吩咐厨房送肉沫子饼,豆腐白菜包,白玉葱油卷,和核桃油炸馃子过来。似乎猜到他只会回答“你这里的东西样样都好吃,随便什么都很好。”
宝乐引着他到桌边坐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层层叠叠华重繁复,丝丝套套条条,简直不逊色于嫁衣,往椅子上一坐,堆挤起来,又落在地上,仿佛一只硕大华丽的襁褓,将她整个人裹得纤细而幼小。
她有些怨怒,为他的不期而至。她还是希望他只记得她的好,日后想起,都是美丽和温柔。她的房间也一样的乱,各种衣服首饰到处都是,几个丫鬟收拾都来不及。
呀,糟糕透了。
‘“齐天,你最近还在练武吗?”宝乐看着那双依然闪亮的眼睛,却发现了些以往没有的东西。更加深邃,也更加纯粹,以前那种带着局促,紧张和惶恐的感觉都没有了。他的气质沉稳如山,
身体也更加强壮,那些都是引得姑娘着迷的东西。
宝乐闷闷的想,要多久呢?要多久,他会接受新的姑娘,娶一个可爱的妻,再繁衍后代,然后在白发苍苍的时候,靠在墙角晒太阳。
哎,你干嘛要来呢,你叫我心烦意乱。
齐天已经对她越来越熟悉,熟悉到她情绪格外敏锐,虽然不能说明察秋毫,但至少可以盲人摸象。他不敢光明正大盯着她看,只觉得今日的她多多古怪,仿佛精心包裹了收在匣子里的,小小的玉观音。于是借着吃饼的机会,时不时偷眼去看。看她眉如远山,山上笼着轻纱似得雾,看她眼如秋水,水中浮动冬日的星辰。很美,又在笑,却带着哀怨。
猜不出端倪,冷不防,一碟子三块小小肉饼都吃完,再伸手去摸,又摸了空,这才惊觉又做了不合礼仪的事,贵族的点心素来是不兴空盘的,他局促的抬头,表情微微窘迫,唇角还有一粒芝麻,仿佛小孩子似得,下一秒就要温柔的姐姐或者母亲,抚摸着头,笑着嗔他一句。宝乐果然笑了,只是格外大方,还觉得有趣,伸出手指,轻轻一抹,白细细指尖点着那颗芝麻,且不退开,顺着那下颌骨的弧度,轻轻一滑,滑进他的嘴角,又一转,得了他下意识的一舔,那芝麻被收进去,宝乐眉眼弯弯。
齐天鬼使神差,含住了她的指头,她要躲,索性又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得嘴角唇上,丝丝缕缕,细细轻轻,星星点点,都是痒的,叫人心肝都颤。她……怎么可以这样温柔慈爱,在那一瞬间已经不是少女少妇妹妹姐姐幼女贵女简直,暖如母亲。
如今依旧天短,太阳下山不到片刻,天便蒙蒙的黑了,宝乐心道,这样也好 ,等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死了,大概肝肠寸断却断的干脆利落,不至于以后总想着念着。
阿长捧来了灯烛,绘着四季花草的宣纸灯罩,隔离了飘摇的烛焰,暗影重重,与天上星河交相辉映。宝乐大睁眼睛看着,心道以前从未用心观擦过,没料到上京的天空,这夜幕,也可以这样干净,高而远,好大一块水晶,切下一小块,挂在脖子上,转眼间倾国倾城。
天届送来凉风,树梢簌簌作响,紧接着草地也沙沙有声,一层温润的湿气直往人脸上扑,看样子,竟然是要下雨。是谁说春雨,随风潜入夜,润如细无声。
宝乐昂起了纤长的脖颈,貌似玉阶牡丹承恩露,彩灯的光在她皎洁的面容上蜿蜒,割出痕迹淡淡的暗影,迷迷蒙蒙的美,像躲在花下柳后,芙蓉帐里。她长久的沉默,眉眼冷艳,那眸中微光点点,倒看不出是泪,还是喜悦的光。无论怎样都好,寂寂夜花,需要一个吻的安慰。
然而齐天刚动,宝乐就看了过来,这一眼又叫他怔住,被施了定身法似得,僵在椅子上,半晌动弹不得。宝乐却又唇角笑笑,站起来,笼着宽大的衣袖,厚重的裙摆在地上铺开,太过典雅华贵,叫人不敢生出非分之想,也像墙上装裱好的工笔画,易破损,易玷污,要珍藏,安放。
宝乐却笑着,倾斜过身体,伸出细长白嫩一根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饱满的额头,俊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刚硬而充斥美感的面部轮廓,清澈黑亮一双眼,永远都像少年郎,丰满的唇总是微微抿着,没了少年的躁动佻达,多了让人心安的沉稳。
她怕死呀,她怕死了。她还舍不得。只是已经无力去悲喜,或许这样待着也不错?静静等着招魂幡舞动,催命铃敲响?她的生命太奇怪,说不准是太短还是太长。然而他,她又看得清楚,那丰沛流荡的生命之水,轮不到她来分享。
充其量,是一段美丽又离奇还故事性充足的际遇。下次再回十五岁,记得把它写成话本,说不定又成传奇,留给后人遐想。
宝乐穿的衣服多,并不觉得冷,指尖摸到齐天,他倒是肌肤微凉。
她生来荣华,万般娇宠,也娇惯出许多矜贵,视线低低一扫,享受高处看人的快感。此刻也有快感。眼看死亡在即,省掉许多思量。低头看,那蒙蒙细雨从廊子外面飘进来,细细一颗落在他唇上。风又吹,叫她鬓角珠玉叮当作响。宝乐在这清脆的撞击声中发狠,细细指头按住了他肩膀,低下头去,亲吻像是啃咬。
她呼吸急促,喘息不定,胸口起伏,连带着那缠枝莲花的图案好像活了,分散出条条藤蔓,硕大叶片,金玉在响,花在动,她永远迷人,自己随身携带一部戏,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上演。
齐天喉头急速的窜动,他仿佛早有预感,或者也开始习惯她的情绪化,莫名奇妙突如其来的的热情。宽大的手掌从厚重的镶金带玉的外袍下伸进去,抱着那一折纤细的腰,沿着窈窕线条,缓缓向上,沿着窄细的脊背,摩挲。她仿佛怕着什么似得,抱着,拦着,夹住了他的手臂,人往他怀里去,叫他整个人都滚烫起来。不依不饶,黏黏糊糊,一动一摇。
夜空暗沉沉,地上湿淋淋,风和雨,细细碎碎,一刻不停。她终于舍得抬头,一双唇鲜艳欲滴,妖娆妩媚。脸上都是彩霞似得绚烂的光华,真叫人爱不释手,如酒如梦,上瘾,又沉醉。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都卡结局。更了万字,聊作弥补
第59章 结局
齐天迷怔怔看着她:她愿意吻他了,她竟然主动,亲他!
瞧着那
黑白分明,鹿似得眼睛。呀,宝乐笑了,她还是头次从男人身上找到纯良的感觉。微微偏了头,仔细看,宝乐宽大的衣袖滑落到臂弯,露出了浅黄色花纹繁复暗香浮沉的中衣,她穿了几件?五件?八件?
再来一次,她已抓住精髓,气息舒缓悠长,那吻也细密,比天上细雨更销魂,喘息声软软飘荡,浮在夜里,跟暗雾容在一起。蝴蝶似得,美丽而贪婪,攫取花蜜,毫不留情。齐天紧紧的抱住她,任由攀附在自己身上,柔韧的手臂,藤蔓似得缠绕,离得太近,胸膛依偎,肌肤相贴,软乎乎,香喷喷,没有骨头,蓬勃而有趣的两团。
夜雨微凉,他惊讶于她的温暖,宝乐却豪迈,已伸出手去,解他的衣带。齐天倒是局促了,红了脸,醉了眼:“郡主,要是……”他转头看,四周空荡,帘幕垂地,隔着一座紫金藤垂花门洞,那才是睡觉的房间。他保留一线理智,望向黑沉沉夜幕:“要是被人看到怎么办?”他反正皮糙肉厚不在乎,可她呢,是谁在强调“这是京城,还当是乡下呢,只管随意胡来”可她反而不惧了,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轻轻一眨动,恰似黑蝴蝶的翅膀,语调随意烂漫,瞬瞬间点燃了人的欲念:“就说我勾引你,嗯?”
齐天一瞬间热血上头,灵魂飘摇,呀,真要命,这个妖精。还未想完,又吃疼,却是宝乐抓了他的手臂,狠狠一口,白细细牙齿,红艳艳唇,暗影沉沉幔帐飘摇的大背景,真像个鬼,鬼气腾腾,勾魂索命。
齐天伸手勾住她的腰,用力一带,将她揉进自己怀里,她灭斜着眼,微翘着唇,身子在宽大繁复的衣衫下滑动,急欲摆脱渔网的鱼似得。伸手一摸,捉拿不住,滑腻灵巧,仿佛下一瞬就挣脱入海。
怎么可能放她走?浑身流淌的都是祸水,衣衫一落,一片汪洋,收都收不住。怎么可能收的住?情的炽热,心的跳动,还有泛滥开来的欲,草原上一片野火,哗啦啦,噼噼啪啪,把天地全都烧着。多么雀跃,多么美好。
宝乐的衣服被巧妙拢起,大手一抓,胸前坟起一块,脸却被宽松的衣领埋葬了,鼻子露出一点点,哼哼唱唱,黏黏糊糊的音调,夜雨似得,细细飘洒出来。这椅子够宽大,两个人却坐不下,肩挨肩,腿磕腿,一不小心,无师自通,创作出一个新姿势。
齐天有丰厚的胸膛和练武修出来的刚强骨架,结实又温厚,像那南山石,打造河堤大坝稳固的根基。宝乐一寸寸,抚摸上他紧绷的背,尖尖指甲,挠抓不定,冷不防抬头,琉璃石似得眼睛直直闯入心海,叫她呀的一声,仿佛赌博桌上,看到自己赢了个满堂红。
齐天却低下头,只要微微拱起背,便能含住她的唇,吃掉她的声音,把那字字句句,断断续续,破破碎碎,湿湿甜甜的调子全都吞下去。
他动作迅猛,忘掉了要怜香惜玉,只觉得手臂一拦,就是满世界的美好。他优爱这样的运动,叫他觉得两个人几乎融到一起,再分开,也分不开,气息相连,音声相通。叫他想起乡下通俗的歌谣,一团泥,俩娃娃,一个你,一个我,一松手摔碎了,再加水,和一和,重捏一个你,重捏一个我,我中有着你,你中也有我。
只是这么一想,他就愈发激动,连毛孔都要战栗,汗水沿着额头,滑着脖颈往下,他将她翻个身,放在了椅子上,再抬起,叫她靠住了椅背,抬起了两只脚,这衣裳耷耷拉拉垂下来,重重帘幕密遮灯,啊,不,是遮住了水帘洞。
他要变成了开天辟地拓荒者。万古第一神勇,闯进去,探索,搜寻,逍遥游荡。
宝乐歪着身子,后昂着头,一副不堪袭击的模样,腮上带赤,比花灯还红,眼睛却扎睁着睁开了,视野里,绘龙画凤的顶,墙角的梅花,瞌睡的霜禽,都像落在水里,浮浮沉沉,扑扑腾腾。
她恰似坐到了船上,风来,雨来,波浪涌,甲班上落着打湿翅膀的翠鸟。恍恍惚惚想到幼时跟父亲出去玩,泛舟游湖,接天莲叶,灼灼荷花,太阳晒,不愿意出舱,过了申时,黑云翻墨,云层窜着闪电,扑面风来,一头黑发被抓着扯散,裙摆旗子似得往后荡去,画舫摇摇荡荡,滚成热水里的元宵。她偏来了精神,就那么,赤着脚,冲出去。
伸开了手臂,旋转,满池荷花被撕散,她那裙角的碎影和荷花一起落入水中。转圈,欢笑,跳起来,啪叽啪叽,甲板上的水被踩得溅起老高。气喘吁吁,雨水浇湿,依然不愿意停下,在飘摇的船只里飘摇,太尽兴,太刺激,冷不防被甩出老高,尾椎骨传来酥麻麻快感,脸皮苍白,眼睛亮程程。
许令叫她,叫不回去。讶然明悟,自家的乖乖女,骨子里是个坏姑娘。
脚下一滑,噗通倒下去,摔得腿都翘起老高,手臂支棱开,陷入沼泽的天鹅似得。她也不怕,夏季的雨浇了一身,脸上铅华洗净,唇角欣然翘起,精疲力尽,酣畅淋漓。
瓢泼雨幕里,看到父亲赶来,好难得,清风道骨濯濯明华被雨一洗,终于有了凡人的样子,她眯着眼看着,他微笑伸出手,春山新月似得,专管叫女人死心塌地的姿容神态。他弯下腰,捏了她胳膊,将自家女娃娃抱起来,好不温柔慈爱……然后下一瞬,噗通一声,宝乐就被扔到了湖里,水花溅起老高。差点忘了,这是她爹,从不按常理出牌。
宝乐在水中浮游,飘来荡去,被风吹来的荷叶盖一脸,再探头,看到许令在甲板上笑
那是童年幼稚的梦想,温暖和欢快,都离得太远。而且结果算不上美妙。明明被扔到水里的是她,生病的却是许令,她还得去床前侍疾尽孝……
然而现在,她又做一回孩子。
她脸上表情迷醉,瞳孔里有星光破碎,齐天的指头穿过层层叠叠衣物,将她抱住,只觉得她软乎乎热腾腾,仿佛用油纸裹着的,一块宣乎的发糕,用指头一搓,指头都被弹起来,光滑细腻,世间最好。
他低头,埋进她的颈窝,手臂一滑,将人细腰扳起,一个更容易带来灭顶快感的姿势,他嘿嘿笑,说这叫诱敌深入。宝乐在骨肉酥麻麻的感知里,分出一点精神思考,攒着一口力气,优雅的啐他,看你,不学好,老将军知道了,定要锤死你,恨铁不成钢,让你去哭丧。
齐天身心畅快大了胆,竟然有勇气顶撞她“我爹爹祖父娘亲都没了,我姐姐姐夫年纪轻轻风华正茂,我哪里需要哭丧。我才不哭丧。”
宝乐心头一震,紧接着两眼酸痛,她怪着姿势不好,叫她眼睛冲血,鼻子发炎,忍了又忍,挤出嗯嗯啊啊调调,却不肯享受,还要讲话。“好,你的话,你得记得。不哭……丧。”末了,仿佛不甘心似得,又加一句:“清明节烧纸还是要的,记着要当年最最流行的衣裳和首饰。”
好不容易,一曲歇了。宝乐浮在他胸膛上喘息,这才觉得冷,风从下面,上面,哧溜溜滑进去,冷飕飕的吹,仿佛凉手抚摸似得,一摸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于是又靠一靠,钻一钻。背靠大树好乘凉,怀有暖炉好取暖。
齐天低头看着她,她很乖,又很温驯,软乎乎一趴,像张煎好的鸡蛋,外酥里嫩,油不外漏,一咬,真香。他不忍惊动,却又克制不住,无声无息伸出指头,拨开黏在腮帮上的发,轻轻触碰那仿佛落着蝴蝶的眼角。廊子上灯光暗淡,她侧脸柔和,光影下的弧度近乎完美,他从不懂文人雅士的情怀,此刻却恍然明悟“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那是何等的温柔细腻,婉转多情。
再一碰,却听到宝乐轻轻的笑,回过头来看他,纯真无暇,孩子似得。齐天几乎要茫然了。他在军营混久了,也听说不少荤话。有大哥说,男人,女人,不就是那么回事。不管承不承认,男人忽然对一个女的好,就是想睡,哪怕嘴上不想,心里也暗搓搓的知道是在增加睡到手的机会。有人不屑,急赤白脸的争辩:谁说的,又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大哥嘿嘿一笑,是啊,刚睡过,睡够的男人不这样。
他离奇的觉得宝乐似乎也是这么回事,她主动,引诱,做出千百种娇媚,然而满足了,就收场了,仿佛绝佳的表演者,下台了,卸妆了,玲珑戏份都扔了。
宝乐嗤嗤轻笑,打断了齐天的胡思乱想,三月春风似得,柔情万种。他觉得自己要完,以后吹到春风,都想起她的脸,恍恍惚惚迷迷瞪瞪过春天。
“齐天”她叫他的名字,叫的齐天心软,仿佛被春风侵蚀,一开口就是靡靡之音。“这个世界这么大,你的舞台才刚刚建起,你会认识许许多多人,见到许许多多不一样的风景,你还会读很多书,练许多功夫,你也许会去守边疆,也许驰骋疆场。健康的,充沛的生命。有滋有味多姿多彩的生活。”
嗯?齐天不懂,这话很正常,但语调却不正常,太寂寞,还颓丧,说得仔细,念的吃力,简直像临别遗言。
“又不是见不到了”他拍拍她的肩膀,其实一早就没奢望她会陪自己却西北。这一低头,却手臂一抽,她竟然落泪,眼窝里,圆溜溜,亮晶晶,好大一颗,凉涔涔的落在肌肤上,却好似最高温的铁水,让他魂消骨蚀。
“你呀,你不要太想念我”
“嗯?”他不懂,她却急切,语调急急发颤,手指簌簌发抖:“但是,但是……”她又强调,几乎带着恳切:“也别忘了我。”齐天惊愕于她的神态,仿佛一颗柳,凄凄雨夜下,枝条柔软,撩开一圈圈水雾,光影寥落。“你以后不给别人打兔子吃好不好?”
“好。”
宝乐便微微笑,从他怀里站起来,散着发,首饰早就叮叮当当落了一地,脚步一动,就踩到,随即又被宽大的裙摆淹没。她靠着栏杆,停在夜里,星微水汽落在头发上,一层细细的浮动的雾。开口唱歌,妩媚忧伤的曲调。“昔我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齐天几乎落泪,心里酸酸涩涩,鼓胀成一团,挤压着,涌动着,从七窍里喷出,整个人都忧伤的坏掉。妙妙,你不要再唱了,这是你的生日,不是鬼节。
宝乐却笑,不要紧,等鬼节来,我说不定来看你。你错了哦,一直都错了,我才不是小仙女,小仙女是神话的主角,而我,最多充当杂谈里的精怪。小仙女谈恋爱,走得是鹊桥,我倒是走过好几遭奈何桥。上是碧落,下是黄泉,当人可怜,当鬼应该不错……要不然怎么不叫她安安生生死了变鬼呢?啧,今生虽然没做什么好事,但也不作恶,大约终有一日,老天会可怜我。
该庆幸,此夜无月,该感激,日后不必出鬼门关□□,否则看他携着妻子孩子美女子,自己岂不是要唏嘘感慨仓皇落泪?
更漏续断,星河暗转,淅淅沥沥屋檐雨水不断,宝乐沉默了,牢牢的看着他,湖水似得,将他整个儿融进去。她攥紧了拳头,狠狠揪住宽大的衣袖,迸出了小小的白皙骨节。她的神情太紧张,睁大眼睛,轻咬着唇,仿佛被毒蛇围绕的山猫一般,耸起了背,踮起了脚,毛都炸起。
齐天不由得绷紧了心弦,连呼吸都不敢大胆,他惊讶于宝乐的状态,她从未如此紧张过,那如临大敌,咬紧牙关,浑身解数都迸发出来的感觉过于强烈,仿佛一根扭曲到了极致,被搓成了笛子的柳条,就像一条蜕皮中被惊动了的蛇,折了身段,纠缠曲曲,蜕变还是灭亡都在一刹那。
宝乐听着漏壶中滴答水声,一下一下仿佛砸在了心上,她看不到,可能想到,想到自己鬓角,那只该死的,坑死人的命烛,微弱的光芒,零星的红,在这雨夜里,在这漏声中,越来越弱,越来越细微,到最后猛的一跳,最终耗尽元气。她靠在栏杆上,仿佛人已软掉,却依旧足尖死死抓着地,强撑着,不让自己滑落在地上。宝乐紧张到胸腔发疼,一颗汗从白皙的鼻尖上滚落,却憋出一股前两世都未诞生过的横劲儿,和狠劲儿,她看着齐天,有些涣散的视线如网似得飘散出来,那视线抓住了齐天,仿佛获得了一点点力量。那是执念……承载她的不甘和怨怒。
她脚踝发冷,舌尖发木,胸口却鼓燥着一团热气,她这辈子,要在地面上站到最后一个呼吸,彻底死透了,才会倒下,被埋到土里。宝乐狠狠吸了口气,眼睛里亮晶晶的,这口气在肺里一圈缭绕,激出一颗泪,眼角里闪着,不肯落下。
她微微伸出手来,仿佛是要抓着什么。齐天怔怔的看着她,仿佛脚下被钉住,一颗石头沉水底,自己提不动自己。
那紫兰台上的水漏在子时刻,啪嗒一刻硕大水珠,落在盆里,宝乐身体一震,仿佛被毒蛇咬了似得,轰然倒下,齐天急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赫然发现,她已手心冰凉,“妙妙?妙妙!”
他慌了,只觉得手里的肌肤是凉的,人是软的,一团棉一束丝似得,抱起怀里的人,急冲向卧室。那动作太大,太疾,一阵风似得卷过去,惊得屋檐下的鸟雀扑棱棱叫起来,值夜的丫鬟被警醒的阿长一把拉下了床,骂道:“小蹄子还只管睡。”她的声音有点飘,刚一打开门,就见齐天闯进来,把宝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阿长急忙展开被子将她盖好,惶然无措:“这是为何,这是……”
猝然混倒,叫人措不及防。齐天额头满是冷汗。
“这,难道是撞邪了吗?”阿长脸上浮着一层白光,她扶起了宝乐的头颅,却见她牙关紧闭,颊上泛出微微青色,不管怎么摇,怎么唤,这人毫无反应。“来人,来人!”她拔高了嗓子叫:“快去,快去报告侯爷,夫人。”
齐天已冲出门去,一声呼啸,提马而去,阿长怔怔的看着那背影,一抹泪,又抱起宝乐,用怀抱暖着她。片刻后,忽唰唰,齐天竟然拉了三个大夫过来,难为他大半夜还叫的到人。那大夫战战兢兢,大约被他哐哐哐拍门吓到以为自己撞鬼。
阿长见了宝乐这模样,只为她熬不过去,泪水扑簌簌往下掉,一连串一连串,都砸到她脸上。危亡时刻,也顾不得礼数,望闻问切一连串下来,纷纷摇头。她脉息已无,眼瞧着,是个死人……只是用生米参片吊着。可又怪异的很,她面色鲜活,娇艳明媚,仿佛开得极奢糜的牡丹。死人相,哪里会是这样。
宝乐昏昏沉沉,迷迷蒙蒙,身子坠坠的往下掉,魂魄荡悠悠往上飘,仿佛来到了九幽处,又仿佛去到了空旷四野。恍恍惚惚中,好容易站定了脚,却发现那黑漆漆的脚下,涌出了黑漆漆的泥,宝乐定睛看去,却见那黑泥下伸出一只手来,她吃了一惊,往后躲去,却足踝一凉,扭转头去,一看,竟然又是一只手。她的头皮开始发炸,捂着心口往后,却惊愕的发现,那细尖的手指,那伸出的一段灿白而反光的手臂,太熟悉了,那赫然……是她自己。宝乐不由得搓了搓胳膊。
那黑泥如沸腾了一般,滚滚的往下掉,渐渐的显露出人形,那脸,那眼,那唇,赫然都是她自己。冷漠的,诡异的,带着死尸味道的。宝乐慌了神:“什么妖魔,你,你们……”
“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吗?”
三个宝乐团团围住了她,一模一样的,光洁而□□的身子,宝乐叫她们盯着,明知是自己还是生出了恐惧,她低头看看脚下的黑泥,不晓得是自己被抓进去,还是又要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三个宝乐,一样冷酷的口吻,喝问:“你为何来这里?”“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还不走?!”
宝乐大骇,心道同是死人,你们竟然容不下我?
那三个宝乐同时伸出手来,将她一推。
齐天正守在她身边,忽见她手指一抽,睫毛下滚出一颗泪,顿时大喜,“快,快来看看……”屋里无声落泣的丫鬟顿时来了精神,那大夫靠近了再探鼻息,脸上露出喜色来。
*****
福苑被派回去报信的人通传消息已经是丑时,彼时天色正是最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华阳听到动静正欲起身,却叫睡在身边的许令压住。他轻轻一按,笑道:“只管睡着,我去看看。”华阳当真躺下,翻了个身,拉好了被子。许令这才起身,披了外袍,三两句话问清楚,便挥手叫人退下,他皱着眉头站了一会儿,复又回了内室。
该做的,都做了。事到如今,担忧,伤怀,都无济于事。紧张了三年,今日见证,他倒镇定了。或者说,他生来就学会了镇定,也学会了故作镇定,心中所有波澜都藏下,任谁都看不出一丝儿。
他重新躺下,华阳察觉到,便寻着温度靠过来,含含糊糊问道:“到底怎么了?”
“闹别扭的丫头,劈赵祖的斧头,拦不住,挡不了。索性睡觉。”
华阳嗤得一笑,真又睡去。
许令睁着眼睛看着暗沉的夜,心道要给女儿准备行装了。她或许会跟着齐天到西北去。走出出生以来,狭隘,偏激,单薄的世界和心境。或许,她会先大婚,要一场浩大的盛世婚礼。
宝乐再开眼,那鬓角的命烛已消失了,齐天的,也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算是勉强完结了。这文写的艰难又赶上三次元忙成狗,几次遭遇流产危机,到最后又难产。妈哒,不过好歹是落地了。其实这设定没啥玄妙,就是扯平就行了。蜡烛没了俩人的命数都正常了一切回归原本该有的样子。(以后果然不能只有个脑洞就开文)有注意到许令细节的妹纸应该发现男女主相会种种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因为他隐约有察觉到
因为更新不稳定怕坑,十万字数据到了也没v后期也没申榜,断了太久也不敢看评论(?_?)一脸血的看着追到最后一章的小天使(谢谢,要我自己断成这样早弃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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