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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_书闲庭-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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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云铭条件反射的应道。
  
  “就这样,你去吧。”
  
  云铭一直到人站在秋水山庄门外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轻抚了一下长剑,抬头看天,无可奈何的淡淡一笑。
  也就她,能把这么件大事说得随随便便,完全不当回事。他记得他师父以前收他,说过是关门弟子来着,而且,虽然道门不拘男女,可无为道宗好像还真没有女弟子……
  还能怎么办,回宗门叩关吧。反正师父自己都拿她没办法,何况是他这当徒弟的。
  
  是何变故,让她原本睥睨而飞扬的神采竟变得如此索然?跟太子殿下有关系么?师父说红尘乱心,要入得世俗,添一身衣香,却不沾上片叶尘埃,才得道心通明,自己真能做得到么?
  
  “灵云小子这回惨了,我记得明德老头脾气不怎么好……”赵曦看着云铭恍恍惚惚的走出去,幸灾乐祸的道。
  灵云就是云铭,他在无为道宗排灵字辈,明德老道又懒,随随便便就给自己宝贝徒弟取了女气十足的道号。
  
  橙兮突然道:“道宗弟子设佛堂,可以?”
  
  一阵静默。
  
  “行吧……又不是他自己去念佛经。”良久,绿衣干巴巴的道。
  
  众皆头上冒冷汗。这是什么古怪的话题,就算姓云的念佛经被明德老头爆揍,又与她们何干?
  
  赵珉儿眼泪吧嗒吧嗒的掉,长生瞟了赵曦一眼,太子殿下立刻了然,很识趣的站起来告辞。临了,还不忘顺手在棋盘上按下最后一枚白子。本来厮杀得难分难解,甚至黑子还有几分优势的局面立刻大变,黑子兵败如山倒,无生机也。
  长生面不改色,青瓷等人嘴角却都有些抽搐。
  
  要不是确定自己没有神智混乱,连她们都快以为自家小姐跟这位高贵的太子殿下真的是偶然相遇,然后情投意合了……尤其是紫砂,小丫头现在一见这位太子殿下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腮帮子气鼓鼓的。
  
  今儿也不例外,见太子殿下站起来告辞,小丫头立刻就故意高声叫了一句:“南离——,太子殿下要走了。”
  
  揍你一顿不行,我还不能气气你么?其实小丫头的心里也不好受,对于先生非先生而是太子,最接受不了的人就是她,当日眼睛都哭肿了,才成今日这咬牙切齿的模样。
  
  躺在不远处树梢上打瞌睡的井眉眼都没动一下。走就走呗,又不用他送客,叫他做什么?小丫头每次就会这一招,也不腻味。
  
  赵曦只是微微一笑。小丫头这样稚嫩的小伎俩,怎么可能伤得到宫中打滚早已千锤百炼的皇族骄子?若是那边懒倦的小姐肯这样出声唤声“南离”,或是太子殿下从容的脚步会稍微颤抖一下吧,只可惜,这样的无聊事,她又怎么可能费心?
  
  绣着四爪团龙的杏黄色长衣的衣襟在风中轻轻飘起,眼睛极深,散在玉冠外的碎发有些曲卷,极高贵而忧郁的脸。传言赵夏皇族有胡人的血统,或许是真的。
  
  一直守候在苑外的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侍卫和宫人们簇拥上来,伺候太子殿下摆驾回宫。
  太子殿下泰然自若,长生小姐表情平淡,只有紫砂小丫头鼓着眼睛,扯着树叶,越发气得气不打一处来。
  
  欺骗、背叛、下毒……就算不仇家相见分外眼红,至少也不应该是这么若无其事的和乐融融吧?居然一个堂晃晃的上门来,一个无可无不可的就接待了……小姐,太子,还有大师兄,这都是高人——高深得莫名其妙的人,搞不明白她们在想什么!
  
  十七八岁的少年,沉醉的摆着七巧板玩,母亲可能会欣慰的微笑:这孩子,还有一颗童稚的心灵。因为那一般都意味纯良与善美。然,不管是太子赵曦,或者长生,都是一个比一个更深沉的人,如果有一天她们也摆起七巧板来了,或许旁人只会吓得颤抖吧。
  同理,单纯的非黑即白的善恶属于孩子。天真的爱情,也只属于冲动的少年跟梦幻的少女。成人的世界,满是深沉无底的沟壑。而且,大多都是混沌的灰色。
  
  秋玉络迈着小碎步匆匆赶到南苑。
  在姐姐跟前一直死命忍着不敢哭出声的小姑娘,一看到娘亲过来,“哇”的一声,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她就知道姐姐一向都是更喜欢弟弟不喜欢她。平时抱弟弟不抱她;弟弟吃糖,她就要先学会什么节制;给弟弟做精致漂亮的娃娃,随便丢给她冷冰冰的小刀;弟弟天天玩儿,她天天扎马步练武;现在还要把她送得远远的,明明她也很乖的……越想越委屈,小姑娘粉嫩嫩的脸上眼泪鼻涕流得乱七八糟,边“哇哇”的哭,边张着嘴巴一抽一抽的呼吸,上气不接下气,伤心极了。
  
  秋玉络搂着怀里哭得一颤一颤的小女儿,犹豫着有些不舍的道:“长生,一定要去吗?她年纪还小……”
  
  长生看了秋玉络一眼,没有说话。秋玉络立刻就什么都不说了,她明白,一旦大女儿露出这个表情,那就是什么都不用再说了。说了也没用。
  
  “去帮她收拾行李。”长生淡淡的道。
  
  “哦。”秋玉络眼圈红红的答应着。
  
  小姑娘哭得越发歇斯底里,秋玉络伸手擦眼睛。
  
  长生看着这母女两一个哭得天崩地裂,一个眼泪汪汪的模样,揉了揉额角,直头疼。两年前秋玉络叫了人来给赵珉儿缠脚,那情形跟现在一模一样。
  
  长生自己特立独行,那是因为她完全有自信可以负担起自己的一生,被大众孤立非议诟病等她都完全无所谓,可其他人呢?她可以被社会排斥在外,其他人也可以吗?她可以孑然一身过一辈子,赵珉儿也可以吗?
  她完全没有意愿再像如对待秋玉络一般,再承担另一个人的一生,哪怕这个人是秋玉络的女儿。
  
  当年赵珉儿不肯缠足,秋玉络也狠不下心来给小女儿缠上,既如此,就要早早的学着能自己有本事站得起来。光站着不够,她甚至还得能飞。不然,她只会是一个悲剧。
  以自己的性格,跟在自己身边对她没什么好处。明德老头功夫不错,做为师者的能力也不错,无为道宗的理念不错,最重要的是无为道宗这块招牌够硬。只要不是太冥顽不灵,她想,这是她能为她做得最好的安排。
  日后能怎么样,只能靠她自己了。
  这个,妇人——无论作为一个人,还是一个有思想的生物,都只能对男人俯首听命的社会。她不理解吗?她当然理解。她曾做为一个上位者,旁观过这么一个弱势群体,她当然知道,想要孑然独立,超脱世俗,需要多大的心智跟力量。
  
  身为太祖玄景二帝心爱的长子,曾执掌帅印征战沙场,集尊荣美貌智慧于一身,堪称一代天骄的安乐大长帝卿。就是这么出色的男子,太祖陛下许他婚姻不拘出身,完全自由。可终他一生都没有找到心仪的女子,将自己嫁出去。
  
  没有如斯强悍的背景,没有如斯强大而又通情理溺爱的父母,没有如斯坚强的心灵,想要与世俗“背道而驰”又一生幸福,赵珉儿你如果只会哭,凭什么?
  
  第二日,云铭如约来接赵珉儿。
  不知道晚上姐姐跟她说了什么,小姑娘虽然眼睛肿肿的,但一直强忍着没有哭。
  
  双手紧紧抱着个偌大的娃娃,后面的丫头拎着个小包裹,里面就一点换洗衣裳,就连丫头也是送了她到地方就要回来的。小姑娘就这么凄凄凉凉,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人家上了马车。
  
  这一上无为道宗,最少五年出不得山门,小姑娘的爹还不知道好端端的这就丢了一个女儿,不过,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什么。
  入无为道宗,还拜在明德大师门下,那是人家求都求不来的。
  
  马车缓缓驶动,云铭低头看着抱着娃娃鼻子一抽一抽的小姑娘,很有些感叹,果然不愧是她的妹妹,竟然都忍着没哭。刚想宽慰几句,小姑娘突然一把扑到马车窗前,猛的探出头去,哭着冲后面大声喊:“姐,要来接我——”
  秋玉络哭得稀里哗啦的。
  
  云铭以手掩额,一头黑线。闹得他跟人牙子似的,想到被叩关出来的师父,他也很想哭。但他能说不么?
  
 
                  
 天上人间
   井一脸麻木的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自己的手,习惯性的摸了摸袖子,除了自己的手什么都没摸到。眨巴了下眼睛想起来,他标志性的掏刀子当众修指甲的行为被他家主上训斥为不雅,那把杀人越货修指甲居家旅行必带的宝贝刀子被没收了很久了。
  放弃般的拖后椅子靠在墙上,整个人蜷缩进去,外面清寂的笛音已经到了慢慢收尾的阶段。
  
  看了眼被一群貌美少年围在中间,懒懒斜倚在椅子上的美丽女子,井将身体往椅子里又缩了缩,绝望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会死得很惨。
  
  这是太康坊上唯一一家兼做“小倌”生意的青楼。
  当你家主子在天麻麻黑的时候跟你说,她要出去逛逛,还偏偏就找上你的时候,井不知道,除了花街柳巷还能领着她上哪……
  至于她们为什么会诡异的出现在这都是“小倌”的邀月楼西厢,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呀,最重要的是大师兄一定要明鉴呀!他发誓,他是真的不知道……呃,先生都不搁他们一块儿混了,也许不会理这茬儿,不管这么多了吧?
  大概……
  
  她们明明在东楼听小曲儿来着,主上还看人家跳舞看得捶桌子爆笑,不知哪个天杀的嘀咕了一句今儿西厢谁挂牌来着,天知道他家主上想什么了,突然就说要来西厢坐坐……井两眼露寒光,那位多嘴多舌的,最好祈祷别再让他看见!
  
  井都快哭了。
  如果说带主上逛青楼只是死罪难逃的话,那招小倌绝对是求死不能。
  主上平日里怎么样都好,就是某些个怪癖让人实在无法理解。当初不喜女子,连沐浴更衣都预让男子近身伺候的时候,从木头脸的大师兄到深沉眼的先生,集体色变。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挑出青瓷几位,以集体罢工相胁,主上这才应允,改变了主意,态度至今还勉强得很……后来听说,从前是安鞅少爷暴走夫人哭着以死威逼,才让主上一直未能如愿,阿弥驼佛……
  从此大家都知道了,在某些方面,主上她自有一套古怪的见解,千万放纵不得。而且根本无法沟通,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力隔阂。
  现在他居然敢带她上“小倌”楼,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呀~~~~~
  
  此时,邀月楼的老鸨也正一脸的痴呆。
  可怜的妈妈,她跟着从东楼跑到西厢,这脸上的表情就一直这样,没缓过来。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呀,她从花魁混到老鸨,经营着这偌大一个邀月楼,东楼美妓花魁西厢俊俏少年,风月场上打滚几十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
  往日里也不是没有女客上门,可那一般都是泼辣的妇人来砸场子打架的,就算偶尔有贵小姐好奇探秘吧,人那也只限于东楼,而且好歹总还穿着一身男装,不管装得像不像,大家心照不宣就是。
  这让人一眼都不敢多看的女子,照照耀耀的穿着一袭黑色华裙,东楼听小曲看歌舞爆笑不说,居然还跑西厢招小倌,亘古未闻呀……
  这到底是哪府上的贵人呀,难道是王府的郡主或者宫里的公主?待会不会有人为了名声上门来灭口吧?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呀,妈妈这头,能留到明儿早上不?
  
  不比东楼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热闹,嗜好小倌这口又能上得起这邀月楼西厢的,非富即贵,来头都不小。所以西厢根本没设大堂坐,都在二楼上面,一个个包厢相互隔开。客人在包厢内往下能清晰的看清场中人,外面人却又窥视不到里面风月隐事,着实是费了一番心思。
  
  现在场中是一眉目清俊的少年。双手横持玉笛,一曲“梅花落”由高到低渐渐静息。虽是说梅,但凄凉的笛声似乎给这糜烂的夜带来几分秋意。笛音落下,很久都没有人出声。
  
  他就是今日始挂牌卖身的小倌,夙歌。
  年十五,原就是邀月楼出了名的清倌儿,早已名声在外,今日专为他而来的此道中人极多。
  发高束,袍飘逸,并没有太多的脂粉妆饰,但在有某种特殊爱好的人眼里,光其肉体,就已经足够吸引人。十六、七岁正是最青涩却又诱惑的时候。
  
  少年拿着笛子垂手静静立在中间,表情说不上悲,也说不上喜,甚至不见其忐忑紧张,他微微仰头,专注的看着远处一处跳动的烛火。只有垂在身边紧紧握着笛子,近乎要握碎的手,才能窥视到他心中些许不甘。
  
  南萧北笛,说得再好听,捧得再高,也不过是个低贱人罢了。清倌儿,还能清一辈子?早晚有这么一天。
  他十岁就被亲生父亲卖到这邀月楼来,至今已经五年,能熬到今日才挂牌子,运气已经是太好太好了。小倌不比妓女,同样是卖身,小倌卖的就是个幼、稚嫩,等到上了二十,送上门都没人要。这西厢,十二三岁的童子烟视媚行的到处都是,能留他到十五,妈妈对他已经很不错了。
  
  “一千!”楼上东侧包厢内爆出第一声叫价。这风月场里清官儿挂牌,倒有些像后世的珍品拍卖叫价,价高者得。最后胜者不光得其初夜,还能连包一月,一月后,这名小倌就正式挂上花牌,卖艺也卖身了。
  
  随着第一声开价,场面慢慢沸腾了起来。夙歌本身就极红,吊了这么些年,让对他有心的人胃口都吊起来了,这价格立刻就攀得很高。
  老鸨也顾不得再想包厢里那位烫手的贵女了,竖着耳朵听众人的叫价,满脸放红光,眼珠子都似乎渐渐绿了起来。
  亏得她忍住了,好吃好喝的供了五年,这一日还不得全回本儿了?虽说夙歌这五年也没闲着,卖曲儿也没少给她赚钱。不过小倌么,到底卖身子才是正经的,胃口吊吊也就罢了,见好就该收,再拖几年就不值钱了。看看,这开价就是一千两白银,十个都当不得他一个呢。
  
  外面叫得热闹,井看着他家主上撑着头斜眼朝他看过来,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青瓷管家呢?橙兮护卫呢?甚至紫砂小丫头等等,这都哪去了?为什么偏偏是他?……他不过就一杀手……含着眼泪拿起绑着红绸用来叫价的鼓杵,闭着眼睛敲下去。
  他真的会死的……
  
  “一万。”
  
  某间包厢里颤巍巍的飘出来一句,细弱蚊吟,但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听见了。原本沸腾得有如菜市场的西厢立刻静了下来。已经叫到五千两了,这位翻倍加,看来是势在必得了。当下大多人都暗暗摇头,放弃了。反正以后又不是玩不到,范不着费上这么多银子,还得罪人。
  
  老鸨激动得油光满面,脸上的胭脂都快盖不住了。
  一万两!天啦!!上月醉月楼的花魁文青姑娘被赎身也不过才两万两。老娘五年调教的一小子,挂牌都赶上她花魁赎身的一半了,让她醉月楼以后再有脸跟老娘叫板抢生意!
  谁出的这么高的价?芙蓉包厢里的魏爷还是牡丹包厢里的李爷?他们两位对夙歌最是痴缠了,尤其是李爷,人家可是国舅爷呀~~~~
  
  片刻后,老鸨儿一脸痴呆的抬头看着二楼漆画着落枫的包厢门,她记得,这间包厢里,好像就是那位只带了一个随从的贵女……
  
  红枫包厢里伺候的少年,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中间那女子,有生以来都没这么安静过。他们也想到,这位小姐竟然会真的开价包人,还以为就是位离经叛道的贵女来看个稀奇呢……
  可惜呀,要在平常,看这么位豪客,还不得一个个黏糊上去嗔闹娇赖上几句?好歹吃不着肉蹭点汤喝喝,可他们都乖乖的,只敢用眼睛相互瞟瞟,连那女子的衣角都没敢伸手沾一下。
  开玩笑,没看红木大桌上圆溜溜的那么大一个洞么?这是旁边那位衣服穿得歪歪扭扭的随从掂着颗葡萄随手砸出来的。桌上这还一大盘子新鲜葡萄呢,谁脑袋比红木硬?
  
  其实,就算不被这般警告,他们也未必敢黏糊上去。
  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凄凉。
  违背伦常雌伏在男人身下的男人,天生面对女子就不免要自惭形秽的气弱几分,何况是这么尊贵的一位贵女,看她一眼都恨不得委顿到泥土去呢。
  想着,众人都有些不知道什么意味的看着外面的夙歌。挂牌日遇见这么位女客,该羡慕还是该同情,他们也说不出来。
  
  牡丹包厢内,挺着个满是肥油的大肚子,躺在妖媚少年腿上张嘴让人喂葡萄的国舅爷皱起了眉头。
  他早放话出来,夙歌他要定了,这谁吃了豹子胆在跟他叫板?
  
  “一万两千两!”狠了狠心,国舅爷咬牙道。
  
  “一万,金子。”井抱着头蹲在椅子上,死就死吧,他不管了。
  
  国舅爷爷“呼”的一下坐了起来,整个西厢一片哗然。
  现在正金贵银贱,金银比价甚至到了一兑十一,一万两黄金,这可是自赵夏朝以来,太康坊上从未有过的天价呀!
  
  老鸨抓着手巾用力的揪着胸口,激动都喘不过气来。一万,一万两黄金呀~~~~有这个价,太康坊上从此就她邀月楼头一号,醉月楼那不要脸的老太婆以后只能喝她的洗脚水!管他是大爷还是小姐呢,给钱就是主!
  
  他竟值这么多钱呢,夙歌勾起嘴角,讽刺的笑。这要让他那现在不知混在哪里、是死是活的赌鬼爹知道,恐怕会吐血呢, 当年他卖他不过才卖了三十两,银子。
  
  西厢内半响没有动静,大家都知道,除非再冒出来一个狂人,否则这个价格是定死了,没人能再高了。包括李国舅爷,就算出得起这个价,他也没这个胆子用万两黄金去买一个小倌初夜,太离谱了,他的贵妃姐姐都罩不住他。
  
  狠狠一巴掌将旁边剥葡萄的妖媚少年扇到一边,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国舅爷气得咬牙切齿的。
  大爷我非得看看,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在跟本国舅爷过不去!
  
  不光是国舅爷在发狠,西厢内众人心里都在猜:这位豪客是谁?
  
  老鸨眉开眼笑的带着夙歌走进红枫包厢,她不是没感觉到背后灼热的目光,但现在先把钱捞到手才是正经。
  
  进得包厢,没开口先堆上一脸笑,一边不动声色的一眼就发现,包厢内的小倌们虽然是围在那小姐身边,却都垂首束手的乖乖站着,木桩子似的,表情都没有多的,哪有往日里的妖媚机灵劲儿。
  再看看桌面,扫到那个连着桌布一起洞穿了的大洞时,心疼得脸皮子抽了一下,这可是上好的红木大桌,很贵的!看样子,这小姐是连嘴都没沾一下嘛,果然是女儿家做派,她这特意交代人上的最好的碧螺春,就是王公贵族都招待得起呢。
  
  不着痕迹的将这些看在眼里,老鸨不耐烦的冲着小倌们连连挥手喝道:“下去,都下去!没得污了小姐眼睛!”
  
  小姐?后面的夙歌一愣。抬头看去,那斜斜倚靠的大椅上,翩翩广袖,裙摆拖到地上的,可不正是一位的小姐?夙歌一触到她的目光,立时不由自主的垂下头去。这小姐好生威势……
  
  “那个,小姐呀——,……”老鸨扭着水蛇腰凑过来想要巴结几句,哪知这一张口就卡了壳。有钱的大爷公子们见得多了,这有钱的小姐该怎么招呼呢……
  
  这时,老鸨心中已经确定,这小姐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贵女。贵女家教森严,绝不可能跑到这花街柳巷中来听曲儿不说,就算宫里的公主,也绝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拿出一万两黄金来包一个小倌的。
  是南方哪位富商小姐吧,可这通身的气派又怎么说?难道商人门户里可以养出这样的女子?老鸨暗暗摇头,她敢用她看人看了几十年的眼光赌咒,这绝对不可能。
  
  找不到话好说,老鸨随手把夙歌让到身前:“唉,我们这夙歌呀……”又卡了。
  
  老鸨儿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干笑得上好的粉都快抖落了。风月场上混迹了近三十年,她还没像今日这么尴尬过。
  这年代,对女子的名节看得甚重。面对着这么一位一掷万金跑来买小倌的小姐,饶是她八面玲珑,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呼。难道她还能跟人小姐说,我们夙歌人美身段好,包您满意?……最后只得把夙歌那南萧北笛与江南白大公子齐名的名声一阵猛夸。
  
  夙歌侧脸盯着墙壁,心里悲凉嘲讽得只想疯狂一阵大笑。
  卖身给一位女子,对他而言,比原想最不堪的还要觉得羞耻。
  说什么南萧北笛,他一个卖身的小倌,凭什么跟人家大公子相提并论?可笑的是,他居然还卖给了一个女子。这就是官宦权贵,一个个男盗女娼,外表光鲜,时时把礼义廉耻挂在嘴边,内里其实比谁都更肮脏糜烂,女人都能出来嫖男人了,哈,哈哈!
  
  长生眼皮子抬了一下,呱噪的老鸨立马消声。懒洋洋的伸出手,竖起两根素白的手指来向后招了招。
  
  井满心绝望的悲凉,歪歪扭扭的站起来,从怀里抽出两张金票递给老鸨。
  老鸨眉开眼笑的接过,刚想转身走,井又抽了一张出来递过去,脸皱得咸菜似的,不情不愿的艰难道:“赎身。”
  
  饶是正一心愤世嫉俗的夙歌,听见这两个字也猛的抬起了头。
  
  这是刚一小倌不知是不是好心说的。原来这太康坊上的规矩,挂牌日要有客人出价破了这坊中的最高的记录,再添一半,就能为其赎身,楼里不能拒绝。这是风月场里默认的规矩。只是这万两黄金的天价一出,可怜了后面人了,这价没这么好破的。
  
  老鸨踌躇了一下,放夙歌走,她还真舍不得。
  
  井懒懒的将金票轻轻拍在桌子上,老鸨看着红木桌上慢慢陷下去的手,忙不迭的一把抽过金票来紧紧攥在手心里,陪着笑道:“奴家这就取卖身契去。”夙歌虽然可惜,但这价钱说实话高得都骇人了,范不着再贪心不足得罪这来历不明的人。
  
  薄薄的一页纸递到面前,夙歌一阵茫然,呆了好一会儿,才手有些颤抖的接过。紧接着,又是一张纸递过来,是跟给老鸨的一样的五千两一张的金票。夙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那耀眼得刺目的女子。
  
  “把名字换了。”已经站起来让随从给她系斗篷的女子淡淡道。
  
  就这样?夙歌站在原地盯着两张纸看了半响,突然转身拔腿追出去,追到楼门口,人猛得站住,愣住了。
  
  一整条长街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两排宫灯将太康坊照得亮如白昼。
  街两边笔直的各站着一列金甲金盔的军士,一个个面无表情肃立,腰间悬挂制式军刀,两排长枪闪着森森寒光。
  
  街那端是一辆华丽的马车。道中站着一位披着一袭及地长的杏黄色翻龙纹斗篷的男子,长长的眉,深深的眼睛,宽宽的额,高贵得仿佛不应出现在这个尘世中。
  夜风轻吹起他微微有些曲卷的长发,他就这么立在街心,安静的看着那女子。
  夙歌曾无比厌恨自己太过于出色的容貌,此时方知道,跟这个男子比起来,自己什么都不是。
  
  所有人跪了一地。夙歌听见后面桌椅反倒的声音,有人在喃喃道:太子殿下……
  
  刚为他花了两万两黄金的女子行云流水的从这位尊贵的殿下肩旁擦过,刺绣着凤雀古纹的黑色斗篷将将及地。
  ……
  他自然的转身,落后她半步。杏黄色斗篷上四爪的金龙仿佛欲飞起来,黑色斗篷上缀着的黑曜石深沉的华丽着。
  侍从伸手拉开马车门,伏身跪下去。
  天上人间。
  
 
                  
 不可承受之“恨”
   “儿臣请罪。”御书房内,太子赵曦撩起衣袍跪倒下去。
  
  建明帝放下茶盏,沉着声音道:“起来吧。”
  
  太子站起身来,沉默着。像“谢父皇”那样的套式,他是不会说的。
  
  “你这太子当得好呀,半夜调御林军封太康坊,成何体统!”建明阴沉着一张脸,声音不高不低的道。其实在等待太子殿下送了人回家再大驾回宫这段时间,他吃了一碗粥喝了半盏茶,怒气都给消磨得差不多了,不过样子还是要摆一下的。
  
  “儿臣知罪。”赵曦垂下眼睛,没有受惊,脸上也没有太多知罪的表情,只是一个儿子面对父亲无理的责问,得体的附和罢了。
  
  他的这意思,做为父亲的建明帝如何不明白?东宫的御林军,都在太子的权限之内,封了一条街吧,也不过才动用了数百人,就是区区一位公主出行,也得有这个仪驾,何况他堂堂一国太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虽然时间跟地点跟其本意都很是不妥,大失了皇家体统,但指望这个一向我行我素性情古怪得出了名的太子在乎这些,纯属做梦。
  
  看着穿着杏黄色刺绣云龙纹缀着明珠的华丽太子常服还一派清远高洁的儿子,建明帝习惯性的一阵头疼。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一介俗人,祖上也没有人炼丹求道的先例,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比道士还道士、清心寡欲的儿子来?多年前,他一怒之下,甚至曾下旨,就连太子的寝衣都得给他绣上龙凤牡丹、花鸟虫鱼等符合他身份的图案,越富贵越好,越华丽越好,但就这效果看来,是一点都没有。
  
  为他生下这个儿子的女人,孝贤德皇后,是与他少年结发的发妻,他给了她做为一个女人无上的尊荣,可她的脸,即使是透着她唯一留存在世上的孩子,也已经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这并不是因为建明帝本性冷酷无情,他只是一直都太忙。
  忙着打天下,忙着争天下,先给父亲争,然后给自己争,最后忙着稳固天下治天下,实在没有多余心思浪费在女人身上。他儿女众多,也正是因为雨露均沾的缘故。专宠,这个词在建明帝的女人中是不存在的。
  
  赵曦是嫡子,却不是他的长子,在皇子中,他才排行第七。至于加上公主排第几,建明帝就想不起来了。孝贤德皇后故世后,他没打算费劲再给自己挑个皇后出来,所以,赵曦是他唯一嫡出的孩子。
  和他所有儿子都不同,这个嫡子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不再敬畏他,不会在他面前诚惶诚恐。建明帝甚至怀疑,如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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