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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后-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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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丫头虽然知道她去了风宅一趟回来就得了个药方煎药,日日服下不曾间断,只是到底不知是开的什么药,什么症状,她们对医不算熟,面对药渣并不能分辨,索性偷偷收了一份药渣派人送去了羽卫军军医那儿。
  蔻儿从风家回来几天后,偶然得知长公主府又出了事情,说是突然府中闹起了虫蚁,老鼠肆虐,公主府中下人裁了一半,如今人手根本不够,长公主无奈只能匆匆带着女儿搬到了驸马府中。没想到这才两天,驸马家中也闹起了虫蚁,把丁家的一些老小吓得不轻,在长公主面前软了一辈子的丁驸马一家难得硬气,与长公主母女大吵了一架。长公主气得不轻,她现在脸上没有那层受宠公主的皮了,又拿丁驸马的父母亲族无奈,只能带着女儿搬到京郊的庄子上去躲避。
  一得知这个消息,蔻儿眨了眨眼,依稀回想起多年前在襄城小名山时,也有人玩过类似的把戏。
  这是师兄在用他的法子帮她出气呢。
  蔻儿投桃报李,悬赏了不少药材给师兄填充药柜,徐岚难得给了她一个好脸色,眉飞色舞地给她讲新作出来的引虫方子。蔻儿有心学习,细细记下了方子,打算等什么时候有人得罪了她,明面上不能得罪的,她就能暗地里报复回去。
  天气越来越凉飕飕的时候,宫里派出了人到了每家入了选的府上给待选少女们量体裁衣,紧锣密鼓的开始了一切筹备。
  发放统一规制的衣物时,来到方府的嬷嬷赔着笑给蔻儿见了礼,说道:“姑娘好,奴婢是亭太妃身边的,按着规矩来给姑娘看看礼仪。”
  入选女子大抵都要经过这一番,蔻儿倒是没有什么,给人家粗看了几样常用的礼,打算行跪拜礼时,那嬷嬷却连忙道:“不用不用,姑娘只要小礼过得去就行,您没得行大礼的时候。”
  蔻儿听了这话,只以为是太后不在宫中,又无中宫,新帝不涉足后宫才会无人可行大礼,若有所思。
  她被那嬷嬷急急扶了起来,这看礼仪一事就算是过了。这个嬷嬷走了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个自称是苏太妃身边的嬷嬷,送来了一匣子珠宝首饰,说了一大箩筐的话,话里话外都是说蔻儿入宫后有什么都可以去找她。蔻儿只笑着未曾答应半个字。苏太妃身边的人一走,罗太妃的人就紧接着而来,蔻儿脸都要僵了,与几个太妃身边的嬷嬷周旋了一番,她累得话都不想说。
  晚间沐浴过后,蔻儿趴在榻上,花香用襻膊儿撸起了袖子在给蔻儿敲敲打打按揉着筋骨,一边儿把她知道的一些辛密事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出来。
  “先帝身边的宫妃多到后宫都装不下,有过一个院里塞了三个御女的情况,生了孩子的算是有点盼头,没生孩子的几乎全靠着先帝活,可惜了,那么多的女人,他记都记不住,哪里照顾的过来。那群宫妃为了活命斗得特别狠,也累带了一干皇子公主们陪着受罪。好在是前几年陛下登基,把有罪的全部给先帝殉了葬,有成年子女的送出去荣养,还有的不愿留在宫中的就建了个姑子庙,几十个宫妃落发为尼后倒成了好姐妹,过的日子舒坦了不少。宫里头啊就留下几位有尚未成年子女的太妃和无子女又安分守己的太妃,一般都是比较安分的,不过苏太妃罗太妃总想着从亭太妃手中分点权过去,这次见姑娘势头足,卯着劲儿想拉拢您呢。”
  这番话的意思是要告诉蔻儿今天来的几个太妃是什么情况,偏偏蔻儿的注意力全在先帝的后宫身上,她犹豫半天,还是不耻下问:“那有人说,先帝宫中的后妃多有磨镜,可是真的?”
  她曾经无意中看见过一个话本儿,就是映射先帝后宫的一些妙事儿,也就是那次之后,她新学到了一个不甚常见的词儿。
  花香手一顿,张着口发愣。
  旁边的浓香仿佛第一次见着蔻儿似的细细打量,半响,发出了一声敬畏般的轻叹。
  蔻儿并未羞赧,大大方方任由浓香打量。这两个女子跟在她身边只怕不是短时间,总不能因为她们委屈了自己装模作样,有些事情该透露的就透露出去,端看她们如何应对。
  花香憋了半天,嗫嗫道:“……嗯,听说是的。”
  先帝一个人,后妃几百人,怎么分都是分不完的,入宫的女子中总有些是对先帝并未抱有期待的,索性和同样的宫妃私下以夫妻相称,过得日子也算惬意。等了陛下登基,因为无子求了恩典,也顺顺当当出了宫。
  “哦,还真是有啊……”蔻儿若有所思,然后又兴致勃勃扭过头来问,“那听说亦有宫妃因为一个相貌俊俏的妃子争风吃醋,互相构陷也是真的?”
  这次花香迟疑的时间更长了,只是面对蔻儿闪闪发光的眼睛,梗着脖子勉勉强强点了下头:“……嗯,说的是华美人。”
  蔻儿一时来了兴致,也懒得让花香给她揉送筋骨,令花香退了两步,自己翻身坐起,揽着一层薄被两眼兴奋:“快与我说说!”
  花香求助般扭头去看浓香,谁知浓香慌忙头往柱子上一歪闭上了眼,竟然站着装作睡着了!
  这个做了十来年皇家暗卫的圆脸丫头只能正面面对新主人的要求,沉重地把先帝时期的一些宫妃艳史捡了些能听的说来。
  明明她是要告诉姑娘现在宫中的情形,怎么就变成了她讲先帝时期的艳史来给主人打发时间了呢?
  这天晚上,浓香早早跑去守夜,留下花香一人,绞尽脑汁把记得的一些旧事拿来哄新主子,剪了十来次烛心后,蔻儿依旧兴致勃勃,还是她狠了狠心,强行吹了灯不讲了,才让蔻儿勉强睡下。
  花香讲了一晚上的艳史,头晕脑胀,直到第二天浓香冷静地问她:“陛下现在宫中的情形你给姑娘说了么?”,她才恍然大悟,讲这些讲的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结果时间不等人,还不等花香抓着机会给蔻儿再着重讲一讲现在后宫的情形,大选的时间悄然而至。
  金秋时节,蔻儿早早起身焚香沐浴,穿戴着宫中做了发下来的杏色绣花袄双面澜裙,又因为吹风添了一件缠纱披风在外,所有头饰首饰皆是按着宫制最简单的,身上唯一明显的配饰就是垂在裙上的禁步,麒麟玉佩,青色流苏,随着她的走动只轻轻晃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方父和方令贺早早儿就守在了宜明苑中,见蔻儿打扮了一番出来,长吁短叹,不知能说些什么。
  蔻儿心情沉重,面对父兄胸口酸涩,只是被派到她这里来的引路嬷嬷已经在等着,只能匆匆一拜压低了声音道:“蔻儿……先去了。”
  方父看不太出来神情,只是几次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长长一叹,低沉着道:“去吧,照顾好自己。”
  青鸾马车挂上了方家的家徽,方令贺骑马跟着一路到了宫门,他驻马而停,载着蔻儿的马车则未停下,青鸾马车缓缓驶进了宫门……


第二十六章 
  巍峨的宫殿带着沉淀了数百年的威严; 朱红漆门一扇扇背后都是一场过往,随着新主入主; 一切翻新; 洗去前尘,老瓶新酒; 陈韵中透着生机。
  黄道吉日; 秀女入宫,一辆辆青罗马车送来了京中入选的近五十位少女; 身份最高的是刚刚告老请辞的相国家的小孙女苏染染,身份最低的是代代降爵袭爵后已经是平民的路昭; 蔻儿父亲五品; 兄长四品; 夹在里头不高不低,排队列而进时也无特殊,只是到了她们暂居的分兰殿时; 司设分派厢房时,眼睛不眨一下就把采光最好位置最佳的大厢房分给了蔻儿; 其次才是苏染染等人。
  一列列少女未曾有任何不满的表现,都是低眉顺眼接受了这个分派,等到她们认了认分给自己的房间后; 宫正带着典正前来给少女们讲规矩。
  宫正是位年近三十的严肃女官,她严厉地看着少女们,让身旁的典正一条条规矩大声背出,只在最后说道:“诸位姑娘在宫中期间; 一切按着宫规行事,如有违背,严惩不贷!还望诸位姑娘们严以自守,勿要犯错。姑娘们尚未入选,按理说还是你们家的人,如果犯了大错,宫规处罚过后,这份罪还要你们家要一同承受。其中轻重,诸位自己掂量。”
  宫正视线扫过廊下拥挤在一起站着的少女们,缓了缓口吻:“三日后初选,诸位姑娘们这几天好好休息,准备待选。”
  “宫正,可是我们身边的侍女都没有,这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一个圆脸的少女怯怯说道。
  宫正颔首:“诸位姑娘勿用担心,身边使唤的宫女马上就会分发给诸位姑娘,每人一位,会照顾姑娘们的生活起居。”
  简单的一番随着分发宫女结束,蔻儿回到给她分配的大厢房时,里面已经有一个高挑纤瘦的湖蓝色衫裙的宫女在候着了,蔻儿一跨进门,那女子上前来行了一礼:“见过姑娘,奴婢京香,在您大选期间服侍您。”
  “京香?”蔻儿一愣,她隐隐约约记得听花香说过,和她们一起的还有个京香,审问消息就是从她那里得来的。眼前这个女子,难得说……
  一见蔻儿脸上有一丝惊异,京香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默默点了点头,对蔻儿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分到身边来的宫女是个暗卫,蔻儿眨了眨眼,依稀觉着她的此行可能已经被打点好了。这些打点自然不是哥哥,却是新帝。
  这位陛下还真是……细心。
  蔻儿第二次对尚未见面的陛下留下了一个感观不错的印象。
  初入宫中,许多事情都不知道,虽然花香曾说起过一些,但是都太飘忽,蔻儿秉着安全起见,入住之后直接不出门,厢房里布置精致,诸多物事,她想了想只选取了笔墨,坐在案前默写一些经文打发时间,外头几十个秀女,对她来说不太安全,老老实实待在房中才是最妥当的。
  京香一言不发,只跟在蔻儿身侧添茶递水,不经意地观察着自己的新主人。
  蔻儿静下心来也耐得住,清晨入宫忙了片刻后,她就坐在屋中写字,直到午膳时间都没有轻易跨出厢房半步。
  外头有人过来过去的脚步,在她紧闭的房门外停顿逗留,这些声音都通过薄薄的门板传了进来,蔻儿听见了,只当不知,默默把写完了一页的纸放在旁边去等墨干,自己又沾了沾墨继续埋头默写。
  京香在旁边研墨,视线落在门上,她顿了顿,低头看着恍若未知的蔻儿,掩去了眸中一丝深思。
  房门紧闭的情况下,如果不是鼓足了勇气,没有谁会敲蔻儿的门,外头几个沉不住气的犹犹豫豫了半天,举起来的手还没有敲响蔻儿房门,忽然就听见了廊下有人走来,这一看,大惊失色,居然是被宫娥们簇拥着而来了一位丰韵妇人。
  那妇人打扮简单,一身素麻染纱的鸦青裙子,头戴一对栾钗,除此之外别无妆点。她看起来三四十岁,圆脸盘丰润,嘴唇外嘟,瞧着慈眉善目格外和气。
  虽看着和气,可那妇人一走进分兰殿,所遇宫女统统鞠躬问候,口喊“太妃”,这几个秀女自然知道,这位款款而来的妇人,就是执掌宫权的亭太妃。
  她们慌忙行了个跪拜礼,口呼‘太妃’。
  亭太妃脚下一顿,视线扫过地上跪着的几个花枝招展的少女,侧了侧脸,和气的问着身边服侍的人:“她们堵着的这间厢房住的是方姑娘么?”
  那宫女道:“禀太妃,是方姑娘。”
  “哦,”亭太妃若有所思看着那几个少女,轻轻一叹,“身为将要帝选的秀女,行事鬼祟,忒不规矩,这几个就不用初选了,直接送出宫去。”
  “太妃!”
  几个少女都没有想到她们只是在方令蔻的门前站着还没有敲门就被用这种理由给送出了宫,未经过初选就以没有礼仪送回,这岂不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她们脸上?
  几个少女都吓软了身体跪在地上哭着哀求,亭太妃看起来是个温和的,做出的决定却没有更变的意思,她扔下对少女们的处罚后就扶着宫娥的手绕过少女们往前走,很快就有两个宫女前来强硬的给几个少女收拾了行囊迅速把人送出。
  入宫不到几个时辰就这样被送出去,几个少女都六神不安,抱在一起哭着。
  早在门口有些动静的时候,京香就静悄悄走到墙壁边侧耳倾听,片刻后,她走回到好奇的蔻儿身侧,低声道:“姑娘准备下,亭太妃要来见您。”
  亭太妃?
  蔻儿曾受过这位太妃的庇护,她心里对这位太妃多少抱有些好感,听闻是她来,心情倒也轻松,笑着问京香:“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京香迟疑了下,低声迅速道:“姑娘一切按规矩来就行,亭太妃也只是太妃。”
  这句提点刚开始蔻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宫娥敲响了她的门,京香开门迎进了一位和蔼客气的圆脸妇人后,她匆匆扫了眼亭太妃的眉目,低下头来屈膝行礼时,稍微懂了些。
  亭太妃等蔻儿行了半礼,含笑令宫娥去扶:“方姑娘不必多礼,我来看看你,没得让你小人儿家家不安的。”
  宫娥扶蔻儿,她记着京香刚说的,坚持行完了一礼。亭太妃只是太妃,这句话是告诉她,眼前的只是先帝妾,当不得大礼,她就屈膝欠身行了个礼,并未跪拜。
  亭太妃对此并无察觉般,只笑着问:“这个厢房可干燥不潮?姑娘住着可好?缺什么了只管让宫女来说,我给你置办妥当,可不能委屈了我们方姑娘。”
  这话一出,蔻儿更是别扭,她对这位亭太妃突然感觉到一丝违和,她对亭太妃的话只是依礼回答:“回太妃,一切都好。”
  亭太妃上前拉着蔻儿的手,笑眯眯道:“多可人儿的小姑娘,我一见就喜欢,怨不得……方姑娘别和我生分,有什么只管来找我,我喜爱你这样的孩子,哪怕没事你也可以来由卢殿找我,说说话儿也好。毕竟你初来乍到的,有个人指点会好些。”
  蔻儿嘴角微微牵了牵,这位亭太妃,就和罗太妃苏太妃一样,在拉拢她。这一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她忽然有些疑惑,这位亭太妃对她的态度不像是对一般秀女,加上之前的事,让她真的很难不起疑。
  她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对这位太妃,索性就依着京香的话,依着规矩,不多说不多做,亭太妃说什么她只应着就是,别的一概假装没有听懂,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说了片刻,也未曾从蔻儿口中得到一句准话,亭太妃嘴角的笑淡了淡,她道:“今天刚进宫,方姑娘怕是累了,我也不和你多说,反而打扰了你。只方姑娘记着,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由卢殿找我。”
  蔻儿屈了屈膝,送走了亭太妃后,京香重关了门,一大堆人一走,房间顿时空了起来。
  她这时有些好奇,想了想问京香:“亭太妃此人……如何?”
  她总觉着这位太妃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虽然看起来是个和蔼的,但是总有些微妙的违和,让她心里提着。
  京香一顿,低声道:“亭太妃无子无女并不受宠,陛下登基后能成为执掌宫权的太妃,姑娘想一想就知道,她……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人。”
  这么一说,蔻儿脑子一下子转过弯来。
  一个能从先帝复杂的后宫中杀出一条生路来,新帝继位后能在太后不在宫中的时候掌管大部分宫权,这些无一不是在表明,这位亭太妃,并不是简单之辈。
  她了然:“亭太妃那里我是不能去的,只是她之前也帮过我……”
  虽然当时亭太妃出手训斥了方家三姐妹和郡主,算是打乱了她的算盘,但是总得人家是为了帮她,这个恩还是该记的。
  如此一来,她就有些犹豫了。
  “姑娘……”
  京香看着蔻儿懵里懵懂的样子,咽下了未尽之言,只轻轻摇头:“等大选结束吧。”
  亭太妃的突然造访方令蔻以及雷厉风行处置了几个少女,让其他秀女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纷纷紧闭大门,不出去串门子,走路也尽量绕开蔻儿厢房的走廊,开始还有些吵杂的分兰殿,彻底陷入了安静之中。
  掌了灯没多久,蔻儿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小掌心盒中取出了一枚黑棕色的药丸,就着水吞服了,才去洗漱更衣。
  这些药丸是因为她入宫煎药不便,徐岚师兄给她揉的,一共带了半个月的量,基本上够她在大选期间服用了。
  京香服侍蔻儿睡下,把两层帷幔放下后,回到桌前掀开青瓷熏香炉,往里面加了点粉末,过了片刻,她悄无声息掀开了帷幔,对着榻上已经熟睡的蔻儿轻声唤着:“姑娘?”
  榻上的少女双眸紧闭,呼吸平缓,胸口微微起伏,粉红藕花图的被褥整整齐齐盖住她的肩膀,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和齐顺的黑发。
  京香叫了几次之后,确认蔻儿熟睡,慢慢退出而走,拉开了大门后,守在门口的一个细眼宫女进了来,守在内室与外室之间,京香则脚步匆匆自分兰殿一路疾行前往勤政殿。
  宣瑾昱知道今日蔻儿入宫,早早就急匆匆把几个大臣撵了,自己守在殿中焦躁不安。一会儿看看奏折,一会儿整理下衣袖,不知道与蔻儿相见时应该怎样去做。
  他从未有过把一个人慢慢捧进心里的过往,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心尖儿上的少女,是他头疼的首要大事。
  今天一天他心神不宁的,不断派人去打探消息,那边人一直在传递回来蔻儿的消息,入住,写字儿,亭太妃来访,用了什么膳。
  京香来时,宣瑾昱精神一震,脚步匆匆的暗卫女官刚进殿中还未行礼,就听见新帝迫不及待道:“方姑娘如何?”
  新帝素来是个冷静的人,这也是京香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内,第一次遇上他如此不稳重的情景,让她默默在心里把蔻儿的位置又抬高了两份。
  她来回报没有别的事,主要是把亭太妃来访的用意和蔻儿服药的事情回报下。
  宣瑾昱一边听着,手指屈起一边轻轻敲击着案面,听到亭太妃的那些举动措辞,就知道这个女人打着什么主意,他不甚在意,反正等蔻儿入了宫,一切都与亭太妃无关了。
  至于京香所说蔻儿服药一事,他微微挺直脊背,侧耳细听,抿着唇微微思索着。
  “浓香曾经汇报过,姑娘自从十余日前就一直开始服药,未曾间断过。只是姑娘没有说过是什么药,我们也不知道,浓香说她捡了药渣去给羽卫军的军医分辨成分,至今还未有个结论。”
  在明面上跟随着蔻儿的浓香花香不能跟着进宫,就把蔻儿大选在宫中的服侍交给了忙完一茬的京香,顺便把各种事情都交接了过来,把她们所知道的一切细致入微的都告诉给了京香。
  京香在看见蔻儿服药时就注意了,等服侍蔻儿睡下,点了安神入眠的香片,自己前来给主人汇报。
  宣瑾昱听到这里,毫不犹豫道:“去把傅医女请来,要快!”
  宫中养着一个医术高明的医女姓傅,是先帝时期怕死强行带进宫里常年养着的,这位傅医女嫌弃先帝的种种行事,只给她看得上的宫妃瞧病,先帝却只有那么一两次生死之间被傅医女看过,勉强把命拉了回来。先帝对傅医女是又敬又怕又狠,却只能捏着鼻子养到他驾崩。宣瑾昱登基后,傅医女外头的家早就没有了,在宫中带了小二十年也习惯了,就留了下来,偶尔给宣瑾昱瞧个病,旁的人都没有参过手。
  京香立即应了,横穿了两座宫殿才去到傅医女住的小偏殿,亏着人还没有睡,急匆匆抬了肩轿把人送往分兰殿。
  夜深露重,深秋的晚上凉风习习,已经初有寒意,宣瑾昱率先一步已经抵达分兰殿,悄无声息的就在蔻儿厢房门口站着,人到了门口脚却迟疑了,来回踱着步踟蹰着不进去。
  京香额前已经浮起了一层薄汗,她扶着傅医女沿着步廊而来,见陛下背着手站在房门口面色凝重,不由一惊:“主人,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她跟随了近十年的主人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凝重的问她:“朕这身衣服可还入眼?”
  他穿着帝王常服,玄色圆领衫上绘着朱红章绘,头上用笄簪冠,丰神俊朗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忐忑。
  他已经和蔻儿许久未见,此次又是以未婚夫妻的名义初次见面,面对蔻儿,他难得在意起了自己的外貌。
  蔻儿不是喜欢他的脸喜欢到画了一箱子的卷轴么,那他这次与之见面,蔻儿只怕也会冒出想要作画的念头吧,既然如此,他这一身衣服是否合适入画,到底好不好看?
  京香:“……”
  “噗嗤。”忍不住笑了的却是鬓角花白的傅医女,她突然接到命令要来给一个人看诊,开始还不明所以,现在看一眼陛下的举止,大概就知道了。她和蔼地看着宣瑾昱,揶揄道,“陛下人中龙凤,穿什么都好看,不怕里头姑娘看不上。”
  宣瑾昱微微有些赧然,轻咳了声,深吸了口气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推门而入,力争给许久不见的蔻儿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京香嘴唇嚅动,好想告诉陛下,方姑娘如今正点着安神香片睡得熟,轻易叫不醒,是看不见他的。
  宣瑾昱做足了心理准备后进去才发现,蔻儿睡得香甜,对外界完全没有任何感知,根本不会起身看他一眼,也不会对他的衣服有什么感想。
  他心里一落空,又放松了些,抿着唇站在一侧先是小心打量了熟睡中的蔻儿两眼,然后昂了昂下巴轻声道:“劳烦傅姑姑给这位姑娘看一看。”
  傅医女笑呵呵的上前,瞧着榻上的少女闭眸在睡,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问:“点的这个香不错,安神凝心不伤人,只是容易使人睡太深轻易醒不得,少用为妙。”
  京香自然懂得,她只是担心姑娘突然醒来许多事情都无法顺当的去做,只能先点了些。何况本来姑娘都累了一天了,这个香点了嗅了之后会对精神气儿好,现在睡得熟明日就会身体轻松不好,也是对姑娘好的一种稀罕的香。
  傅医女只提了一句后,就小心翼翼拿出蔻儿的手给她号脉,她动作也轻,蔻儿睡得也熟,漫长的过程中她并未有所察觉,呼吸平缓而均匀,正是香甜。
  傅医女又小心检查了下蔻儿的手指尖,最后退开,让京香把蔻儿服用的药丸取了一枚出来,掰碎了一点舔了舔。
  整个过程宣瑾昱就在旁边看着,他一会儿看着蔻儿睡颜发呆,一会儿视线落在浅黄色的帷幔上发呆,最后等傅医女退开两步,才把视线移到她身上,刚想说话,又怕惊着了蔻儿,招了招手把人都带到了外间,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傅医女沉吟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这姑娘中了毒,估计是比较厉害的,与人性命有损,具体是什么暂时瞧不出来。她服的药丸里面用的药都比较精巧,我只尝出来了两味,都是拔毒的。配药人是个高手,多亏了她在服这个药,不然这姑娘估计毒侵入体,身体怕是会收到不小的损害。”
  傅医女这番话说完,宣瑾昱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眸中风雨欲来的幽深令人心惊。
  京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日长公主的花宴发生的事情,只是她亲自审问过,只是郡主的阴毒手段想要毁人名誉,下毒却是没有。不是公主府的事情,又会是谁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下此毒手?
  宣瑾昱声音从牙齿缝中挤出,怕吓醒了蔻儿,压得低低的声音满是压抑的震怒:“查!彻查此事!”
  安排了人紧紧保护在蔻儿身边,就这样还被人下了毒,他忽然有一瞬的后悔,为何没有早早把蔻儿接进宫放在自己的身侧亲自照看,让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她分毫!
  不过现在也不迟,宣瑾昱沉沉的视线透过一层轻薄的垂纱落在内间安睡中的蔻儿身上,微微压制着怒意,冷静的想着。
  她来到他身旁了。


第二十七章 
  初入宫的第一个夜晚; 蔻儿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不料早早儿睡下后一觉天明; 休息的精气神儿都十分的好。
  蔻儿坐在梳妆台前; 京香正服侍着她束发,她突然问道:“昨儿点的什么香; 现在房里都有些气味。”
  京香手上不停嘴上说道:“禀姑娘; 昨儿奴婢怕您休息不好,点了安神凝心香片; 这个香片气息是大了些,奴婢待会儿全开窗通通风。”
  安生凝心香片; 这种香片是帮助休息恢复精气神的好东西; 难怪她睡得深沉香甜还做了个梦。
  提起夜里的梦; 蔻儿看着铜镜中有些模糊的她,心中有些疑惑,她晚上为何会梦见许久不见的宣公子呢?
  而且还是梦见他到了她房间来叫她; 好像说了些什么话,却全部忘了; 只记得宣公子好像在生气。
  梦见了一个男人,还是这样的情景,蔻儿嘴角抽了抽; 以袖挡面发出了长长一声叹息。
  究竟是怎么了,明明都已经决定和那个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的家伙当做不认识了,这么突然就梦见了,让她很是郁闷。
  无端梦见了宣公子的蔻儿心情不是很好; 脸上眉眼都能看得出一些,京香也很纳闷,不知道姑娘到底怎么了一大早的就不太开心。
  她绞尽脑汁想了想,给蔻儿头上插发钗时说道:“分兰殿中院有一处秋千,是姑娘入宫前刚刚架起来的,姑娘若是无聊,不如去玩一会儿?”
  蔻儿有些意动,但是转念一想,分兰殿中全是待选秀女,她之前有过几次出挑的事情,几乎是大家的活靶子,入宫随随便便出去,还指不定会遇上什么事呢。这样一想,她就摇了摇头:“罢了,房里有什么可玩的打发打发时间就行。”
  京香给蔻儿梳好了发,走到书案那边蹲下翻了翻,抱出来一套围棋,道:“奴婢听浓香说过姑娘似乎善棋,正好这儿放的有一套,姑娘用这个打发时间可好?”
  “可。”蔻儿令京香把棋墩摆在了窗下矮榻上,自己一手执白一手执黑,落子飞快,不一会儿棋盘上就陈列出一副复杂的棋谱。
  京香站在旁边给蔻儿奉茶,扫了眼棋盘就收回了视线。蔻儿下的棋谱错乱无章,她根本找不出章法来,看几眼就晕了。
  棋子一捻进手中,蔻儿就心无旁骛开始摆起了棋谱,用膳时间到了,还是京香三催四请的才恋恋不舍扔了棋子。
  “姑娘这么喜欢下棋,浓香却说不敢确定姑娘是否真的爱棋。”京香感慨道,“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蔻儿一愣,再看棋盘时,就多了两份复杂的情绪。
  她自然是爱棋的。幼时母亲教她下棋,只是闲暇玩耍,后来她去了风家,那会儿年幼,与表兄表姐们不熟,总要给自己找点消磨时间的事情,一盘可以持续几个时辰的围棋自然就成了她的首选。日也下夜也下,开始是真的为了消磨时间,后头就变成了沉迷于棋盘之中浩瀚星河内,沾上了瘾。
  外祖母见她棋瘾太大,怕时间长了对她眼睛不好,又会养成孤僻的性子,直接收了她的棋,撵她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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