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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入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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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薇笑道:“那是我的不是了,吓着他们了。对了,都说了别叫公主,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喊我庾姑娘吧。”
红染道:“是,姑娘。连棠叔都说,看不出姑娘这么瘦小,竟然能吃这么多。”
幼薇道:“棠叔说那片柳树林是玲珑山的禁地,已经好久没见人进去过,那里面有什么神魔妖鬼都不知道,万一有去无回,也得做个饱死鬼。况且乐观些想,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此刻多吃点,到时也能多扛些时候。对了,我们的饮食棠叔都要亲自过问么?”
红染道:“不错。棠叔说,怕庄子里混进什么细作来,害了你们。”
幼薇叹息道:“温黛说得不错,棠叔真是个好人啊。”
幼薇边说边握住红染的手,说道:“好妹妹,可怜你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受这些罪。我出门出得急,没带什么东西,这枚缨络是我唯一一个打得像样些的,便留给你做个纪念吧。如果侥幸能够逃出生天,愿我们还有相见之日。”
那缨络虽然手法粗疏,却是拿金线攒的,底下还坠了一块红珊瑚。
红染道:“这太过名贵了,我是个卑贱的人,不配有这么好的东西。”
幼薇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可是要比东西贵重太多了。以后你不许再这么自轻自贱的。来,我替你戴上。”
桃花面、红珊瑚交相辉映。
幼薇笑道:“真好看!你又叫红染,配你正合适。若是再梳上九骑仙髻,穿着孔雀翠衣,便是活脱脱一个名门闺秀了。”
红染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答谢,半晌才说:“我去给姑娘取餐食来。”
说罢忙慌慌地跑了。
不多时,红染带着几个厨娘模样的人一路往幼薇房中来。
红染道:“姑娘,我们这里到处都是山岭,若是海味怕是遍寻不得,可若是山珍,倒是不缺的。”
幼薇道:“不拘什么山珍海味,只要是肉就行了。”
说罢又觉得如此言语似乎失了一国公主的风范。
红染从未见过什么皇子公主的,倒不觉得,继续说道:“姑娘,这是挂炉山鸡、生烤狍肉、八宝野鸭、片皮乳猪、参芪炖白凤、清蒸小羊子。依姑娘的吩咐,配菜一概不放。羊肉腥膻,我怕姑娘腻着,特备了一壶普洱白茶。”
幼薇笑道:“膻是什么?腻又是什么?我可从来不知道。”
红染也笑着道:“姑娘可真是奇人。”
突然门口响起庾遥的声音:“起的这么早,原来是自己躲在屋里吃肉,也不喊上我。”
红染行过礼,与传菜的人一同下去了。
幼薇道:“怕你说什么‘肉食者鄙’,怎么敢喊你?”
庾遥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幼薇道:“你们这些文人墨客呀,最酸腐了。想必你是没有听过一句话: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这食肉可以与居竹两难取舍,足可见食肉的重要了。”
这段话本是出自百年之后苏轼的《于潜僧绿筠轩》,此时的庾遥自然没有听过。
庾遥道:“这也是你家乡的人说的?”
幼薇道:“也算是吧……既然不请自来了,那便一同享用罢!”
庾遥连连摇头道:“这早起便吃这许多的肉的口福,全天下你都是独一份儿的。寻常人怕是见了都觉得腻呢!你看看,还让厨下把配菜都给省了。”
幼薇道:“那日你在暗室不是问我什么叫做单纯的肉么?看,这些便是了。”
庾遥道:“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随后,只见幼薇手口不停,片刻之间,桌上的珍馐美味已去了大半。
庾遥目瞪口呆,惊叹道:“想我庾家也是高门大户,这一路上竟然把你给饿着了!”
幼薇道:“是你们不能尽识这其中的妙处。再说个新奇的给你听罢!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这说得便是猪肉了。而猪肉里最鲜嫩的就要数这乳猪了。”
庾遥道:“肉我是不懂,句子却是好句。”
幼薇道:“那是自然。”
说罢心中暗想,这几句出自大文豪苏轼笔下,自然是好句。
庾遥道:“若是温夫人有幸见了你如今的样子,怕是要吓退了。”
幼薇闻言突然伤感起来,幽幽地道:“温夫人看上的哪里是我,是永安长公主的好容貌。”
说罢突然停杯投箸,吃不下了。
“咱们这便出发罢。”
庾遥道:“可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幼薇道:“不是,只是方才说了些我家乡的事情,想起来一些未完成的心愿。”
庾遥道:“别担心,如今有温苍帮忙,总比你我二人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要好些。总能帮你找到玲珑骰子,让你和永安各归原位。”
幼薇轻轻说出一句:“但愿如此。”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柳树林外,棠叔不厌其烦地叮嘱道:“若遇到危险,莫要争强斗胜,切记要退回来,万事从长计议。若找到出路,便不必回来,只管逃生去罢!”
温苍道:“棠叔放心,我们有分寸。”
温苍、庾遥、幼薇三人拜别棠叔、红染、白福、白喜等人往柳树林里走去。
温苍一回头,隐隐看到棠叔木然的脸上似乎有两行浑浊的泪。
那便是将一生的希望和苦痛都凝在里头了。
三人走了半刻,身旁除了柳条再无他物。
幼薇道:“可能是我们想多了。这地方也许只是温庄主平日练功的所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温庄主怕练功时有人惊扰会走火入魔,这才不许其他人擅自闯入。”
庾遥道:“但是听棠叔形容那日温庄主的神色、行为,不像是那么简单。若只是怕人惊扰他练功,好声好气地同温夫人说清楚便是了,何苦要与自己的新婚妻子动武?”
温苍道:“想不到我父亲竟然是如此凉薄之人。为了玲珑山庄能够抵御外敌才求娶我母亲引为臂助,并不是出自真心。所以即使有一点事惹恼了他,都是塌天大事。”
庾遥和幼薇见他语气哀婉,也不便多言。
沉默中,三人只管分花拂叶地向前走去。
“章台柳,章台柳,颜色青青今在否?
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突然,林深不知处传来一个女子吟诗的声音。
“好厉害的内力!”庾遥感叹道。
幼薇道:“只听声音便知她厉害?”
温苍道:“不错。此人内力深厚,收放自如,传音入密。她吟诗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本可震慑整个玲珑山,但是只有在柳树林里,而且须得到了一定的范围才能听见。”
便在他三人说话之时,一团白影飘然而至。
三人定睛一看,只见是一个身着白色衣衫的女子,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虽然眉目如画却是面无血色。
“来者何人?”
温苍上前一步,说道:“见过前辈。我乃是这玲珑山之主,寻访先人的遗迹才到此处,不知前辈在此,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那女子纤细莹白的手指本来交叠在一起,端正地搁在与腰齐平的地方,听了温苍方才所言,便开始不住地微微抖动。
“大胆!看你只是一个黄口小儿,竟然也敢冒认玲珑山的主人欺瞒于我?”
温苍道:“不敢期满前辈,晚辈温苍,的确是玲珑山庄庄主。”
那女子道:“你姓温?”
温苍道:“不错。”
“那温举凡是你什么人?”
“便是先父。”
“先父?”那女子原本神色冰冷淡漠,目光中寒意逼人,如有积年的冰雪。听得温苍说“先父”二字之后,眼中之泪有如融冰之水,平缓静默地涌出。
温苍道:“前辈可是先父的故交好友?”
幼薇心中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情形,怎么可能是故交好友?肯定是红颜知己了。
未过多久,那女子哀戚的神色便收了去,变得冷峻锐利,不可逼视。
“你是他儿子,想必是戴明晴那个贱人所生了?”
温苍怒道:“我敬你是前辈,你竟然出言侮辱先母!”
那女子闻言哈哈大笑,明明是笑,那声音却如西风呜咽,如泣如诉。
“死得好!死得好!”
“是可忍孰不可忍,辱我亡母,我与你不共戴天!”
温苍怒不可遏,抽出腰间的承影剑直挺挺地刺了过去。
那女子微移莲步,身形一转,足尖撩起丝丝轻尘,便躲了过去。
“也好,我便看看戴明晴教出来的儿子有几成功力!”
说罢,只见她长发一摆,露出背在身后的长剑。
剑一出鞘,瞬间便寒光四射。
轻风动裾,飘飘若仙,却步步都是杀招!
庾遥情急之下不免脱口而出:“温苍小心!”
幼薇也是心急如焚,问道:“你可看得出这人的门派师承?究竟是个什么名堂?”
庾遥道:“如此上乘的轻功和剑法,我生平第一次见到。”
☆、第十六章 柳叶合心
那女子原本只是右手御剑与温苍对峙,突然间,却又伸出左手,手掌在空中上下画了两圈。
庾遥惊讶道:“惊梦掌!”
幼薇急切地道:“这是什么名堂?”
庾遥道:“这惊梦掌是家父自创的掌法,这女子为何会用?而且此掌本应该是右手出掌,她却改为左手出掌,而且可以与剑法并行,真是奇了!”
那女子将真气运在掌上,手腕微抖之间,便连同剑刃一齐斩了下来。
气势如虹,便是铁链钢筋也将脆如竹木一般。
温苍即便用承影剑挡住她的剑招,也再无力招架她的惊梦掌。
庾遥见势不妙,立即腾空而起,以纯元真气化为惊梦掌力,全力接了那女子一掌。
那女子被震得退后了两步。
温苍险些中招,此刻也不敢再冒进。
幼薇连忙走到温苍、庾遥二人身侧。
“你是何人?我们比武较量,生死天定,要你多管闲事?”
庾遥将幼薇护在身后,说道:“前辈招招致命,不像比武较量,倒像是寻仇的。”
那女子道:“难道你也姓温?你们二人竟然是兄弟不成?”
庾遥笑道:“在下庾遥,汴梁人氏,是这位温庄主的朋友,来玲珑山做客的。不瞒前辈,方才前辈使出的惊梦掌便是家父所创。不知前辈如何学得?”
那女子拧紧眉头,说道:“你父亲所创?你说你姓庾?”
庾遥道:“不错。不敢欺瞒前辈。”
那女子低头喃喃自语道:“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庾遥道:“前辈说什么?”
那女子凶神恶煞地道:“哼,你们一起上吧!”
幼薇悄声对庾遥道:“她说的是: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那女子冲着幼薇吼道:“你这个臭丫头,浑说什么?”
幼薇笑着从庾遥身后走出,说道:“这位前辈,想来一定与温老庄主有极深的渊源,难道不想知道温老庄主是何时去世的么?而且前辈如此美貌,却在这里喊打喊杀,实在是不妥,不如将误会解释清楚,若到时候仇怨仍不能尽消,再行决斗也不迟啊。”
世上的女子,无不喜欢别人称赞自己美貌。
更何况,那女子虽然上了点年纪,仍然能看出年轻时必是名动一时的美人。如此自负美貌之人,听别人,尤其是一个年少俏丽的小姑娘称赞自己美貌,实在是受用至极。
那女子语气和缓了些,说道:“你这丫头,不仅耳朵好用,说话也中听。也罢,便听听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幼薇笑道:“前辈谬赞了。前辈久居柳林,怕是不知外间的事。温庄主早在十年前便过世了。”
“十年前?”
“不错。”
她又转向温苍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温苍道:“自然是真的,庾家妹妹何必要骗你?”
那女子泪水涟涟,忽然转过身去对着无边的柳树使出雷霆万钧的掌力。
掌力所到之处,一排柳树全被齐齐劈断。
众人无不惊讶不已。
“我只道那恶婆娘发现了我们的事,将你拘禁,不让你再来见我。因此这十年来日夕修练,只盼有一日可以有所领悟,敌得过那恶婆娘,将你救出来。原来,原来,你早就不在人世了……”
幼薇见她十年来情深自苦,不禁动容,说道:“前辈不必伤感,虽然温老庄主已经仙逝,但是他生前一定是念着前辈您的,只恨不能与您日夜厮守。”
那女子由广袖里亮出一只杏眼,又再拭了拭泪,对着幼薇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如此会讨人欢喜?我独自在这里十几年了,十几年中从未有人与我说过话,未曾想到今天遇到了你。你,你过来。”
温苍压低声音对幼薇道:“去不得,她武功奇高,恐怕会有危险。”
那女子轻蔑地瞥了温苍一眼,说道:“我若要杀人,即便那人在十丈开外,也逃脱不过!”
又柔声对幼薇道:“丫头,你过来。”
幼薇冲庾遥、温苍道:“兄长、温家哥哥,这位前辈许久不见人,脾气难免古怪些,但是常言道貌美心善,这位前辈顶顶美貌,想必也是难得的善心人。我过去一下,不碍事的。”
那女子闻言不免心生得意,收了那柄长剑,依旧让黑亮如瀑的长发将剑鞘掩住。
幼薇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女子的身边,恭敬地道:“晚辈闺名幼薇,见过前辈。”
那女子细细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说道:“看你的气息,像是从未习武。”
幼薇道:“前辈心明眼亮,什么都瞒不过前辈。不知前辈方才所耍的剑招是什么名堂?姿势优美,却威力无穷,让人大开眼界。”
那女子道:“我见你伶俐可爱,想来是与我有缘,便说与你听罢!这套柳叶合心剑法是我自创的,共三十六路剑法,变化无穷。方才只用了桃蹊柳陌、杨柳依依、颜筋柳骨几招,还有许多厉害的招式未来得及施展呢。”
幼薇道:“想不到前辈看起来如此年轻貌美,却有如此高的修为。”
那女子道:“我已经是个老婆子了,你这丫头惯会讨人开心。”
幼薇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庾遥和温苍心知幼薇问过剑法又问名姓是想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和门派师承,稍后若迫不得已对战心中才有数。
那女子坦然地道:“虽然出身不大光彩,但我也没什么想要隐瞒的。我从小就被卖入秦楼楚馆、勾栏瓦舍之中。本来的名字早就不记得了,记事起就被逼着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有就是如何迎来送往,应付那些达官贵人。长安烟华繁盛,年年都选花魁娘子。那一年,我尚未长成,但是老鸨见我天资过人,急着多一棵摇钱树,便为我起了一个柳如烟的名字,硬逼着我去参选。一轮轮比试下来,我便脱颖而出,得了花魁,成了万中挑一的花魁娘子。”
庾遥道:“碧树如烟覆晚波。前辈貌若天仙,的确担得起这个名字。”
幼薇不禁暗自佩服:怪不得人常言道文人轻浮,这诗词念得多了,夸人也可以花样翻新,不落俗套。
但那女子却不理他,继续说道:“我当选花魁娘子之日,便是被逼接客之时。当时无数显贵慕名而来,争相竞逐。我便对老鸨说,须得寻一个合心意的才可,若是不能合我心意,便是千金散尽我也不从。于是我出了三题,一对,一咏,一文,三题皆过才能成为入幕之宾。因此我便遇到了他,风流不羁,才华横溢,一掷千金。我一见他,便倾心不已。”
幼薇道:“他就是温庄主?”
柳如烟道:“不错。他那时也是情窦初开,尚未娶亲,便与我海誓山盟,定下白头之约。还以万金之价,为我赎身。他同我说,他家传玲珑山庄向来为各路英豪所觊觎,为保祖业,只能迎娶武林豪杰之女为妻,以求助他一臂之力,所以只能委屈我为妾。我一个出身烟花之地的女子,能得他青眼已经感恩戴德,只求相伴终老而已,遑论做妻还是做妾呢?他将我带回玲珑山,为了掩人耳目只能暂且安置在这片柳树林里,待日后他娶得贤妻,得到准许,再让我装扮成良家女子入门做妾。后来,他看中了心意六合拳戴家的幺女,便备了厚礼前去求亲。迎亲过后,有一回我曾经远远望了她一眼,的确有些名门闺秀的风范,我便安心等待,以为终身有靠。可惜三年又三年,这入门的事渐渐耽搁了下来。起初,他说夫人怀了身孕,不便提起,然后又说夫人产后虚弱,容后再谈,还说双生儿其中有一个不幸夭折,夫人伤心,最后又过了许久他才答应我,当晚就与夫人谈及此事。可是那夜之后他就消失无踪,再没来过。我以为他被悍妻逼迫,不许他再来见我,谁知他竟然已过世了这么多年了。”
庾遥道:“前辈,依你所言,温庄主曾说过,双生儿中的一个是不幸夭折的?”
柳如烟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本也不是讲给你听的,干甚么多话?”
幼薇道:“柳前辈,你有所不知,据玲珑山庄的管家棠叔所言,温庄主曾经以亲生女儿熔炉练功,温夫人为保儿女性命这才出手杀害了他。但是此后温夫人日夕内疚不安,终于被双生儿中幸存的那一个,也就是您眼前这位新任庄主的妹妹温黛所毒杀。您可觉察到那时温庄主功力突飞猛进?”
柳如烟眼睛如同失神一般,低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幼薇道:“柳前辈,您可是知道些什么?不妨明白告诉。”
柳如烟定了定神,抬头道:“他功力的确大进,却不是炼丹所致,乃是我到了这柳树林之后,他觉得我虽无根基,却是一个难得的练武奇才,便教授我习武。说来也奇怪,我也的确颇有天赋,最后不但自创了这三十六路柳叶合心剑法,更为他参破了许多家传武学之中的关窍,他的功力这才得以大进。方才那个小子使出的招式破绽百出,明显不是温庄主亲自教授的。”
☆、第十七章 另辟蹊径
庾遥惊叹道:“原来如此!温伯伯年少时曾与我父亲相交,二人习武论道,想必也互相通晓对方的看家本领。方才我见柳前辈所使出的惊梦掌力威力非同小可,更胜我一筹,我还自惭没能将父亲传授的功夫学到家,原来竟然是前辈改良过的。”
柳如烟轻蔑一笑,说道:“何止这惊梦掌,温家祖传的功夫被我改了个遍,威力远胜从前。温家家传的内功乃是瑶瑟秘录,共有十二层。寻常人练到八九层已属不易,可以我们再三研习,最后竟然得以大成,达到第十二层的境界,所以温庄主才功力大进,一日千里。”
庾遥道:“前辈身手了得,方才与温苍比试,也意在试出他武功的深浅,并未尽全力,因此晚辈相信前辈此言不虚。”
说罢又对温苍道:“既然温伯伯与柳前辈一同钻研武学,已经大有所成,又岂会用亲生儿女炼丹药呢?只怕棠叔有事瞒着我们。”
幼薇道:“兄长所言不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动机已然不复存在,行为的逻辑便解释不通了。”
庾遥道:“我一直好奇,却不便问出口,如今看来是不得不问了。你们兄妹究竟是如何得知温庄主已经辞世,而且有人假扮他呢?”
温苍想了想,说道:“原是棠叔露了破绽,才被黛儿发现的。”
庾遥道:“若是棠叔故意露出马脚,让你们发现,引得你们复仇,又当如何?”
温苍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幼薇道:“不该啊,我看那一日棠叔的言行神态,似乎对温夫人情根深种,他又怎么会引你们去害温夫人呢?”
柳如烟冷笑一声,又语重心长地对幼薇道:“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懂什么情爱?你可知爱到深处便是恨,爱越深,这恨意就越浓。”
庾遥道:“若是爱而不得,由爱生恨,倒也说得通。”
温苍道:“可是若是他在背后操纵,又岂会让我们知道柳树林的秘密,难道他不怕有人拆穿他?”
柳如烟道:“除了温庄主,世上无人知道此地还有一个活人。”
说罢又转向庾遥道:“大才子,你可知《赋得江边柳》?”
庾遥道:“当然知道。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这首《赋得江边柳》便是晚唐才女鱼玄机的大作,乃是咏柳诗中的上乘佳作。”
柳如烟道:“不错。可是你却不这其中更深的缘故。”
庾遥道:“晚辈的确不知,请前辈赐教。”
柳如烟道:“当年鱼玄机十一二岁就以诗文才华名动长安,但是她家境贫寒,母女俩终日以替人洗衣缝补维生,她也并未上过正经的学堂。温氏先祖温庭筠慕名求见,请她即兴赋诗一首。那时她正在江边替人浆洗衣衫,便作出这首《赋得江边柳》。温庭筠震惊于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才华,从此不收一文钱地教习她诗文。玲珑山庄建立之初,温庭筠便在山上辟出这一块地,专门栽种柳树,还在柳荫之中建造了一个系舟小筑。可惜那时伊人早已不在人世,永远不可能来此一观了。温庄主将我带回玲珑山,便暗中安排我住在此处,为保名声,他的手下亲信俱不知晓,更何况是旁人?”
庾遥暗暗惊叹道:“枝低系客舟。系舟小筑,取得便是想将心上人留在自己身边的寓意,真是好心思。”
一阵清风徐来,温苍迎风而立,脑海中隐约浮现先祖独自徘徊在这柳树林中,遥想当年与佳人的邂逅。随即画风突变,变成父亲与这位姓柳的女子在此地迎风弄月,吟诗习武。
幼薇道:“那您与温老庄主相知相伴多年,为何不曾有孕呢?”
柳如烟苦笑道:“你这么小的年纪,又是名门望族里的千金小姐,自然不知道那暗门子里的勾当。我是从小被养来接客的,如果易有身孕那买卖岂不是做不成了?所以一早便被喂了不能生育的药,以至于终生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不怨他另娶他人,如今也知道他不曾弃我于不顾,我的心愿已经了了。”
幼薇又道:“既然温老庄主十年前便过世,不曾再来,那这些日子,您可如何温饱呢?”
柳如烟道:“好孩子,你还惦记着我的生计……若当年,我也能生一个孩子,如今也有你这般大了。这玲珑山有数不尽的野果,系舟小筑里还有密道可以出山,我还怕饿死么?”
幼薇、庾遥、温苍三人听她所言,不禁大喜过望。
幼薇恳切地道:“求前辈相救!我得罪了朝廷的人,现在他们已经将玲珑山团团围住,誓要将我捉拿。不知系舟小筑中的密道通往何处?”
柳如烟道:“密道的另一边出口在山外的官道上,从官道便可去往长安。”
幼薇、庾遥、温苍喜不自胜,纷纷舒出一口气。
幼薇道:“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救了!”
温苍上前几步,对柳如烟深深施礼,恭敬地道:“柳前辈,方才是我唐突冒犯了前辈。如今前情已知,既然您与先父有旧,便是我的长辈。还请您海量汪涵,不要怪罪。”
柳如烟道:“如今见我系舟小筑中的密道可以解你们燃眉之急便变得如此客套了?放心吧,你们要从密道逃出生天,逃去便是。看在这丫头的份儿上,我也不会拦着。”
温苍道:“眼下朝廷围山,不知何时便要攻上来,可怜我庄里还有不少老弱妇孺,恐怕他们难逃厄运,还请柳前辈看在与先父相识一场,让他们也从密道里离开罢。”
柳如烟道:“也罢,你虽然武学修为尚浅,心肠却不坏,能够有机会逃生还能想起别人来,已经殊为不易。我便应承你了罢。”
温苍再次深深施礼,说道:“多谢柳前辈的善心。”
幼薇道:“温家哥哥,虽然柳前辈没能进温家的门,但他好歹也是温老庄主生前心爱之人,如果还以前辈相称,未免太见外了。”
庾遥悄声对温苍道:“小妹说得是。你家里又不是没有过小娘?就权当作以德报德了。”
温苍低声回道:“小娘是我娘做主纳进门的,如今他们都已不在人世,我怎么好擅作主张?”
柳如烟见状知趣地道:“口说无凭,无名无份的,也不便为难小辈。就叫一声姨妈就罢了。”
庾遥、幼薇见她甚明事理,心里也觉得畅快,不自觉地面泛微笑。
温苍恭敬地道:“柳姨。”
柳如烟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温苍又对庾遥道:“庾兄,幼薇实在不宜久处险境,你快带她先行从密道离开。”
庾遥道:“那你怎么办?”
温苍道:“祖宗基业,不能毁在我的手上。我要回去先将老弱妇孺一一接出来,送入密道逃生,再带着白喜他们与朝廷死战到底。”
庾遥道:“不可!他们寻不见幼薇,不会轻易放过玲珑山庄,你奋战到底,也只有死路一条。”
幼薇道:“兄长说得对。这祸事是我惹出来的,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回去送死。”
温苍道:“这祸事是黛儿惹出来的,我身为兄长必然要替她收拾残局。更何况百年来玲珑山庄多次遭遇强敌,无不是浴血奋战,最终才能化险为夷,我虽然无才无德,不能与列祖列宗相比,恐怕不能再次保住家业,但是如果我临阵退缩,岂不是枉为温家子孙?而且,我还有事要向棠叔问个明白,不能不回去一趟。”
温苍说罢对柳如烟道:“还请柳姨指点系舟小筑的所在。”
柳如烟望着方才被她惊梦掌力震断的那些柳树道:“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会见到一条浅溪,再沿着溪边走上一会儿便到了。”
温苍作揖道:“有劳柳姨先带庾家兄妹过去,我稍后便带玲珑山庄的老弱妇孺来。”
不等庾遥和幼薇再来劝说,温苍说罢便施展轻功,腾空而去。
“温兄不可!”
柳姨道:“你们放心,待他再来时,我便是打晕了他,也会让人把他抬出密道。”
幼薇笑道:“柳前辈愿意帮忙,那便是再妥帖不过的了。”
幼薇和庾遥随着柳如烟往柳树林深处走去。
顺着浅溪一直前行,远远地便看到一排低平的栏杆相围绕,其中是几组清雅精致的亭台。红柱、灰顶,略施彩画。最靠边的那一侧长窗落地,上面是卷起的竹帘,下面隐约可见一个鹅颈靠椅。最高处采用卷棚歇山式样,檐角轻巧,檐下悬着些挂落。
走近一看,匾额上是温庭筠手书的“系舟小筑”四个字。
旁边一副对联: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原来是温庭筠《梦江南》中的句子。
进入系舟小筑,又见陈设器具无不精巧,与玲珑山庄中粗豪的风貌迥然不同。
柳如烟走到一个光洁如玉,类冰类雪的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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