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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入骨-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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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还有两个男子,一个瘦瘦弱弱的,像是身体不太好,另一个忙前忙后,嘴巴说不停,是不是?”这个小书生似乎对他们一行三人也很有印象。
“没错!他们去了哪儿?”幼薇急不可待地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哥一边收摊儿一边道。
幼薇会意,连忙拿出钱袋,问道:“这位小哥,你这些字画可还卖吗?”
那书生笑道:“自然是卖的。”
幼薇将整个钱袋塞在书生手里,说道:“方才说的那三个人是我的家人,天色已晚一直未归,还请小哥告知他们的下落。”
小书生暗自掂量了一下钱袋的重量,喜上眉梢,说道:“好说,好说。不过我离得远,并未听得真切。似乎是有人从谁家的书卷里翻出一幅韩道融的真迹来,那个话多的公子吵嚷着要去报官,说涉及到两桩极要紧的案子。然后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就走了,再没回来。”
幼薇急道:“小哥,麻烦你说得清楚些,一群人?都是哪些人?我说的那三个人去了官府?”
小书生道:“应该是吧,我也没看得真切。”
“谢谢小哥。”幼薇忧心忡忡,转过身来,看向温苍。
“别急,也许他们真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想要助官府早日破案呢,这样我们也能早些出城了。”温苍安慰她道。
“可是怎么耽搁了这么久?一定是那个王渊多管闲事!若是耽搁了兄长歇息养病,看我不打死他!”幼薇一边愤愤不平地说话,一边快步往府衙方向走去。
温苍只得跟上她,说道:“你的身份不宜进府衙里去,好在今天我们已经见过那个曾捕头了,我进去问问,将他们接出来。”
幼薇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走。
没过多久,府衙正门已在不远处。
晚风拂过,街道上空无一人。
原本疾行的幼薇突然站定,身子僵直之余竟然还微微颤抖。
温苍吓了一跳,上前问道:“怎么了?”
幼薇不说话,只怔怔地盯着前方。
温苍道:“你别急,我去去就回。也许是曾捕头留他们在府衙里吃酒了呢。”说罢就要向府衙大门口走去。
起身的刹那,幼薇突然伸手牵住了他的衣袖。
温苍蓦然回首,只见幼薇脸色大变,额头隐隐渗出细密的汗珠。
“别,别去……”幼薇开口时带着颤音,似是十分恐惧。
温苍心中一慌,连忙站在她面前,替她挡住清凉的晚风,然后轻声说道:“好,不去。”
幼薇抬起头,看着温苍,缓缓地说:“我们回去,好不好?”
温苍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看幼薇抖得厉害,连忙说道:“好,都依你,回去再说。”
长街,晚风,落叶。
幼薇一路上没有再说一句话。
回到客栈,她飞速跑上楼,冲进房里。
温苍不明所以,只能快步跟着她,一步不离。
待温苍后幼薇一步进到房里,只见幼薇正在关上所有的窗子。
温苍掩上房门,看着她关好所有的窗户,转过身来望向自己。
他缓缓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问道:“究竟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幼薇原本微微颤抖的身体在温苍温暖的环护中渐渐平静下来。
温苍并不急切地追问,只是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良久,她终于开口道:“你不记得那天卖给卢员外画的商人?”
温苍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记得。”
“那时候我们就瞧出来,他是练过功夫的,气息身法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幼薇的声音仍然有些颤抖,温苍只能再拥紧她,然后说道:“不错。”
幼薇从温苍的怀抱里抬起头来,看向他,说道:“方才在集市上我太着急了,没有留意,可是快要走到府衙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到,那个卖画的书生的气息身法似乎与那个商人如出一辙。想到这里,我又深想了一层。我记忆中似乎有人也是这样的身法。”
“后来你想到了?是谁?”温苍心中十分讶异。
“是晰儿、朦儿。不,应该说是房日兔和心月狐。”幼薇看向温苍的眼睛隐隐已然有泪。
温苍已然明白了她此言的深意。
房日兔和心月狐原属于青龙七宿,乃是皇上秘密训练的死士。
商人和书生与她们身怀相似的武功,只能说明他们也是二十八个死士之一。
“也许是白虎七宿,也许是玄武七宿,总之是皇上的人来了。”幼薇说着说着险些要哭出来了。
☆、第一七三章 南方朱雀
“你难道忘了当时你一个人在宫里,险象环生,独自面对奸险之徒和无数大内侍卫了?那时的你冷静沉着,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怕过。”温苍轻抚着她的发梢,柔声说道。
“我不怕是因为我知道符妙容或者其他人都伤不了我。可是现在不一样,兄长说过,皇上为人阴狠,心机城府更在符妙容之上。他若是想要对付你,只怕有百十来种方法,我们防不胜防……如今兄长他们已经不见了,说不定已经落在了皇上的手里。”
温苍看到幼薇的眼眶里泪水在不停地打转儿……
情势危急,此时还拥在怀里的爱人,下一刻会不会就要天各一方?
温苍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动情地说:“你就不能直接说是因为担心我,怕我出事,怕再也见不到我?”
幼薇还沉浸在恐惧里,被他说得愣住了。
“我当然是担心你啊,这还用说吗?”
“当然用,我想听你说。”温苍眼神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狡黠。
幼薇一落力,再次将自己深深埋进他的心怀里。
“从前,我好像什么都不怕。那一次在宫里独自面对符妙容,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完全必胜的把握,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无限的勇气。似乎落败了,身首异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却总觉得人生苦短,恨不得可以活千百年,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幼薇的脸贴在温苍的心口,她听得到他每一次的心跳。
温苍声音低沉,似乎有一种磁力,紧紧地吸着她:“别怕,就算是皇上手下的二十八宿都到齐了,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有把握?”
幼薇身子轻盈得像是要立刻飞天遁地而去,温苍不由得又再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声音里都透着爱惜:“当然,你不信我?”
“信。可是我怕皇上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幼薇的闭上眼睛,泪水悄然滚落,沾湿了温苍的衣襟,“你还是走吧。虽然城门闭锁,但是凭你的轻功,趁着夜深人静翻逃出去不是难事。我留下来设法救出雪卿他们。”
温苍沉吟良久,一直没有再说话。
“就这样决定吧?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你尽量走得远一点,越远越好。”幼薇的语气已近哀求。
温苍伸手捧起她的脸,轻轻地说了句:“好。我听你的。”
暖黄的烛光下,她的皮肤晶莹如雪,吹弹可破。
他甚至可以在她明亮动人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们的心都曾经独自在这世上漂泊过很久。
架烟叠翠的蓬莱山上,他们仿佛艰难跋涉了几十载才终于找到了通向彼岸的渡口。
他们是在她的眼泪中相逢的,此时又要在她的眼泪中分离。
“可是,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温苍突然开口道。
“你说。”
幼薇紧紧盯着温苍的脸,苍白、俊美,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瞳仁漆黑深邃,眼尾平直刚硬,剑眉英挺浓密……
唇色却是鲜红的。
她仿佛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这么久地看他,从前每次瞥见都只有先脸红心跳,然后立即思维混沌,大脑短路……
而此刻她想最后认真地看一遍,牢牢地记在心里。
温苍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答应我,不要送我,安心睡下。如果这次分别还没有归期,我不想以后想起来你的样子是你一个人在黑暗里孤单地望向城楼。我希望最后一眼你是在这里,一个温暖、安全的地方。”
幼薇的眼泪涔涔而下,呜咽着说:“好,我答应你。”
温苍牵起幼薇的手,将她领到床榻上坐下。
又俯身吻了吻她眼睛。
低垂的眼睫还挂着泪。
“你数到三,再睁眼,好吗?”温苍最后用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梢,站在她面前说。
幼薇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心中默数。
一。
二……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想要再看温苍一眼,可是他已经不见了。
幼薇心中哀痛已极,倾身伏在床榻上痛哭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哭得没了力气,静静地睡着了。
霜风凄紧,关河冷落。
漫漫长街,温苍没有拿包袱,只有承影剑相随。
奇怪的是他并未走向城门的方向。
他已然想到,这几天的诸多怪事一定是因他而起。
自从他们走进岳州城便被盯上了。
随后,城门闭锁,又鉴别韩道融的画泄露行踪。
韩道融的那幅画,一定与此事有莫大的干系。
街市上那个书生打扮的人虽然有可能是皇上的心腹死士,但是他说的话也未必都是假的。
庾遥他们一定是被第三幅荔枝女童图吸引了过去。
隐在幕后的那个人,此刻会在哪里呢?
温苍突然想到,那一日,他们在客栈遇到有人买卖韩道融的画,那个卢员外是城中第一大财主,有着岳州城最大的宅院。
买过画之后当晚他就失踪了。
就失踪在岳州城最大的宅院。
没错,那幕后之人身份不凡,若来此操控全局,一定就住在岳州城最大的宅院里。
温苍寻得一位打更人,问了路。
不久后,他便站在一所宅院前。
向上望去,赫然是“卢宅”两个字。
“在下温苍,求见贵人。”温苍并不上前叩门,而是立在门外不远处,朗声说道。
刹那间,风吹影动。
几位武士从天而降,将温苍团团围住。
温苍不动如山,仍盯着前方大门。
不过余光已经将那些人扫视了一番。
五男二女,共七位。
“原来是朱雀七宿,失敬失敬。”温苍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说道。
那七人均是心中一惊,面面相觑。
这时,卢宅大门突然打开,一个枯瘦的太监走了出来。
温苍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就是跟在皇上身边的内侍王忠。
想不到,竟然是他节制着最为神秘的朱雀七宿。
怪不得当初在京城,幼薇请温苍前去给皇上报信的时候,皇上会安排王忠先他们一步,披星戴月、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
想必是有他在,便有朱雀七宿可以保护长公主的安全。
王忠笑着走近温苍,说道:“温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温苍不卑不亢地道:“见过王内官。”
王忠又笑道:“老奴的确听说过,当时在邢州城,温公子曾经见过尹大人手下的青龙七宿,不知如何就能断定这七人就是朱雀七宿,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呢?”
温苍道:“原也是乱猜的。二十八宿都以鸟兽为名,并由此分辨男女。比如东方青龙七宿中的房日兔和心月狐就是女子。而朱雀七宿中,我猜张月鹿和翼火蛇也是女子,其余皆是男子,正与这七位相对应。白虎七宿里的雉、鸡、乌都可能是女子。玄武七宿里只有燕一位女子。所以我大胆猜测,这七位就是传说中二十八宿里最为神秘的南方朱雀。”
王忠抚掌笑道:“果然非比寻常!从前只知道温公子武功盖世,世间难逢敌手。想不到竟然也是如此聪慧过人,天赋异禀。”
温苍微笑道:“王内官谬赞了。今日在下前来是有要事相商,不知道王内官是否做得了主?”
王忠也笑道:“老奴只有跑腿打杂的份儿,能做得了什么主?”
☆、第一七四章 将遇良才
王忠走到温苍身边低声道:“皇上已经在里面等着温公子了,温公子请吧。”
皇上亲自来了?
温苍的确没有想到。
卢宅虽然没有庾府那样恢弘大气,却别有一番南国气象。
温苍跟着王忠穿过一处处浅溪曲廊,进入了后院。
在王忠的指引下,温苍很快走到一个宽阔的大厅堂门前。
王忠客客气气地说道:“温公子,见驾之前,烦请您解下佩剑,由老奴暂且代为保管。”
温苍未加犹豫便交出了承影剑。
在他决定不出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王忠推开了门,说道:“温公子请吧。”
他自己则手持承影剑,站在门槛外,并不打算进去。
待温苍昂首步入房门之后,王忠轻轻将房门掩住了。
温苍刚刚走出几步,便听到了皇上的声音:“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那厅堂是纵向的,只点燃了有限的几支蜡烛,门口的空间仍是在黑暗之中。
温苍渐渐走近那片光亮。
他看到皇上端坐在上,正望着自己。
皇上的眼睛犀利如鹰隼,透着狠辣决绝。
更何况,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双方都暗暗较着劲,无论是胸襟气度还是人品才学,都不肯被对方比下去。
温苍却丝毫不畏惧,微笑道:“世人皆知皇上英明神武,文成武德,我也没有想到,皇上会为了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千里迢迢地到岳州来。”
“你见了朕,为何不行礼?”
皇上声线低沉有力。
温苍看不清楚他的脸,却从声音中猜度着他的表情。
温苍微笑道:“无论如何,片刻之后我就会成为阶下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刻是否行礼,其实并不重要。皇上最想看到的并不是我行礼,不是么?”
皇上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想得很明白。”
温苍道:“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我虽然此前不知道皇上圣驾亲临,但是皇上的来意,我也猜得到几分。”
皇上笑容幽微如鬼魅,徐徐地说:“你猜的到什么?你方才说朕是为了你才来的岳州。哼,你也太过妄自尊大了。你,还不配。”
温苍坦然道:“可我知道,皇上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我消失在这世界上,最好是永远的消失。”
皇上抬头仔细地瞧了瞧眼前这个少年。
一个比他少了十年流光的少年。
皇上心想,若是自己年轻十岁,他一定不会服输,一定光明正大地与他厮杀一场。
成王败寇,绝不怨天尤人。
可是如今,面对这个少年,他竟然突然没了自信和底气。
他们争夺的是永安,不是别的什么。
而永安恰恰是皇上他最不愿意割舍的。
“不必那么严重。其实,只要你消失在朕和永安之间就可以了。”皇上的目光在温苍身上游离了一圈,最终直视他的眼睛。
温苍面无表情地说:“好,我可以答应。”
皇上冷笑道:“这不由得你不答应。”
温苍道:“就凭外面那七个人,动不了我,也伤不了我。皇上您心里应该明白。可是我既然来了,就不准备反抗。我唯一的条件是必须放了驸马他们三个人。”
皇上微微颔首,说道:“合情合理,朕原本也没打算伤害他们。驸马毕竟是朕亲自册封的驸马,朕不日就会送他回汴京城安养。至于王家的人,还有那个女子嘛……听说他对那女子十分痴心,朕索性就将那女子赐予他罢。虽然他家中已有正房妻室,但是朕做主赐婚也算得上是贵妾了,谅王家上下也不敢轻慢了她。”
温苍道:“皇上仁德,在下感激涕零。”
皇上一双鹰隼一样精光四射的眸子死死盯住他,说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下场?”
温苍嘴角向上轻扬,说道:“若幸运,在下还有漫长的余生可以慢慢体会。若不幸……最坏的结局也就是生死分离。”
皇上轻蔑地一笑,说道:“常言道,人不轻狂枉少年。朕看你的样子,也不免想起了朕年轻的时候……你不要觉得永安她是真的心仪你,这样只会让你自己越来越痛苦。朕认识她的时间比你久得多,可以说朕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朕知道她从小到大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甚至知道她每一次开心失望是因为什么。至于你,之所以能够侥幸走近她,只是因为朕与她之间的隔阂和误会。朕已经想好了最佳的方法,她一定会满意,也一定会回到朕的身边。朕不会杀你,朕会留着你,让你绝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温餐也笑道:“我并不觉得皇上是刻意不杀我,而是不得不留着我的命。因为只有我半死不活地在这里,她才会再愿意见你。否则以她的身手,天涯海角,你都遍寻不到她的踪迹。”
言语间,已是火光四溅。
皇上很想现在就亲自冲上去拧断这个人狂妄高傲的脖颈,可是这样他就输了。
他从没输过,他怎么能忍受自己输?
因此,皇上并没恼怒,只是缓缓地说:“其实,朕也很好奇。你对永安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你这样自投罗网,以此换取庾遥等人的平安,等于亲手将永安还给了朕。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温苍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张令人爱惜到极致又让人心疼到极致的脸孔,一时间心如刀绞,缓缓低下头。
皇上又冷笑一声,说道:“只怕永安此刻已对你恨极怨极,只要朕稍加安慰,她就会回到朕的身边。”
温苍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皇上说道:“我自投罗网是因为这是让我们唯一都活下来的方式。若是拼死抵抗,最后我活不了,她也不会独活。”
皇上像是被人用利刃捅了心窝一刀,鲜血直流。
但是表面上仍是风雨不动安如山。
“哼,大言不惭。你可以走,离开岳州,浪迹天涯。朕不信你没有这个本事。”皇上佯装镇定,仍不死心地与温苍彼此试探。
他想试探的是永安对温苍究竟情谊几何。
对于是否能让永安回心转意,其实他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温苍口中所说的生死相许,他是不愿意相信的。
死都不想相信。
温苍脸上仍然带着浅浅的微笑,说道:“你说你了解她?可是她不是你的兵刃,不会一成不变。在你横刀立马、扬威天下的时候,她已经悄然变了。你难道不觉得?你说得不错,我走了,离开了岳州,她也会来找你救出驸马他们三个人。但是事情过后,她一定不会放弃找我。如果那时我已经被你杀死在外面,她仍然不会独活。如果一直找不到我,她会一直找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永不放弃。”
温苍顿了一下,定睛望过去,探查着皇上的反应,然后继续说道:“可如果我自投罗网,她至少知道我身在何处,不必长途跋涉受苦。若我死了,她也真切地知道我是因何而死,死在何处,死在何人手中。我并不是想让她为我复仇,只是无论生死,我都想给她一个明白的交待。而她也会明白,心同此心,永志不忘。”
☆、第一七五章 江山为聘(上)
温苍的话一刀一刀割在了皇上心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五内如焚,鲜血淋漓。
他强忍着想要将他大卸八块的冲动,朗声喊了一句:“来人!”
王忠推开门,走了进来,行了大礼,说道:“皇上,奴才在。”
“把他带下去。”皇上的声音已微微发颤。
王忠垂首道:“奴才遵旨。皇上放心,奴才都已经准备好了。”
皇上轻哼一声说道:“温公子说他绝不反抗,你们也不得心慈手软。”
王忠恭顺地对皇上说道:“奴才明白。”
然后又转头对温苍道:“温公子,这边请吧。”
皇上看着王忠将温苍带了下去,片刻之后突然起身,挥出一掌,将方才温苍站过的地方附近一把太师椅打得粉碎。
半柱香的功夫之后。
王忠又悄悄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都办妥了。”
“嗯。”皇上抬眼看了看,说道:“连夜将庾遥等人送回京城。”
“奴才这就去安排。”王忠答应道:“可是,长公主那边?”
皇上沉吟片刻,缓缓地说道:“温苍此番引颈就戮,必然是瞒着永安的。你亲自带着人,等在永安下榻的客栈。明天一早就把她带回来见朕。”
“若是长公主今夜就醒过神来,闹起来……”王忠犹豫不决,毕竟涉及到皇上心尖上的人。
“那你就带她回来。”皇上吩咐道。
“那老奴现在先服侍您歇着吧。”王忠道。
“不,你即刻带人去客栈看着,别出什么差错。”皇上道。
“奴才遵旨。”王忠点了点头,退下去了。
皇上这一夜怕是不能安眠了。
永安,永安。
他的永安长大了,还是他的吗?
若是丢了她,他还能将她找回来吗?
此时,他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所幸他们之间的障碍——那个优雅俊秀的年轻人已经铲除。
余下的,就全凭他自己了。
宿鸟动前林,晨光上东屋。
铜炉添早香,纱笼灭残烛。
转眼已是隔日清晨。
幼薇打点好了装束,仍然将玉带剑藏在腰间,起身下了楼。
刚刚步下台阶,她就发现客栈情形有异。
平时热闹喧腾的地方,今日却十分安静。
果然,眼看她下了楼,王忠连忙上前来,行过大礼。
“奴才叩见长公主殿下千岁。”
“是你?”幼薇见到他,不免也有些吃惊。
“是奴才。皇上派奴才来接长公主,您这边儿请。”王忠低眉垂首地说道。
“皇兄也来了岳州?”幼薇又是一惊。
“可不是吗?皇上怎么舍得让长公主流落江湖呢?”王忠言语带笑,可在幼薇听来却是格外的阴森恐怖。
幼薇镇静了一下心绪,吩咐道:“这楼上两间客房里,还有不少本宫和驸马的东西,你派人收拣妥当了。”
王忠道:“长公主放心,这等小事奴才要是还办不好就主动去您那讨打。”
幼薇走过他身边,冷眼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又恨又恼,可惜尚不能发作。
幼薇随着王忠来到了卢宅。
她看到“卢宅”两个字的时候也已经全明白了。
王忠引着她一路往里走。
长廊起伏,随处可见精美绝伦的漏窗,使园中景致错落繁复,更有层次。
幼薇远远瞧见古木的掩映下,有一个人正站在一方水榭之中,背对着她。
那水榭当中的堂屋宏敞,假山、石洞分列两旁,还有无数藤萝蔓挂,滴翠匀碧,沁人心脾。
幼薇此时尚不知,温苍昨夜竟然也走过这长长的走廊。
只是那时是暗夜,而温苍也并没有心思欣赏园中的景致罢了。
王忠将幼薇引到了水榭,便不发一言地退下了。
幼薇跨过门庭,又往前走了几步。
前面背对着她的人,看身形穿着,必是皇上无疑。
她顺着皇上的目光望去,瞬间惊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皇上在看一幅画。
一定也是韩道融的真迹,却不同于她之前看过的那一幅。
这幅画上正面画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女童,手上拿着半剥开的荔枝,旁边的石案上还有几枚散碎的荔枝壳。
那女童脸庞粉嫩红润,正在对着她甜甜地笑。
幼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若是此时手边有镜子,她也很想照一照。
这女童原来竟然是儿时的大周永安长公主——郭永安!
皇上没有回头看她,仍旧看着那幅画出神,半晌才说:“永安,你看,你那时候笑得多好,朕好久没有看到你这样的笑了。”
“这幅画怎么会在这儿?”幼薇忍不住问道。
皇上终于回过身来,深深地看向她,说:“这是朕的珍藏,朕在哪儿,这幅画就会在哪儿。朕时时想起你时就会拿出来一遍一遍地看。”
看着她错愕的面庞,皇上笑得很和缓,他低声说:“你一定都已经不记得了吧?毕竟那时候你年纪还太小。韩道融曾经做客于父皇的潜邸,也就是那时候的郭大将军府。他走进园子的时候,正好碰到你跑去吃荔枝,便随手画下了这两幅画。而这两幅画他原本是带走了的,是当时还只是一个无名兵勇的我费劲唇舌,向他讨了来。”
皇上突然改换口气,自称“我”,而没有再用“朕”。
幼薇回过神来,说道:“听说他爱画成痴,惜画如命,怎么会将得意之作轻易给人?皇兄恐怕是花费了不少钱财吧?”
皇上笑着摇摇头,说道:“韩道融是书画圣手,寻常的金银财帛怎么可能打动他?当时的我同他说,总有一天,我会求娶这个女孩为妻,她身份贵重,亦是我至亲至爱之人,若非有他这一位国手名家的佳作,旁的物什都不足以担当聘礼。韩道融也是性情中人,被我的真诚打动,就将这两幅画送给了我,没有收一文钱。”
“他一定想不到皇兄后来竟然继承了皇位,成为了大周国主。”幼薇感慨道。
“他应该也没想到,她画上的这个小女孩竟然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周公主,如今的大周长公主。”皇上紧盯着幼薇的脸庞,努力地搜寻着从前的记忆,“如果当时他没有把这幅画给我,我登基之后也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将它买回来。”
“买?若是买卖不成,一定就演变成巧取豪夺了。”幼薇幽幽地说。
皇上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一丝轻蔑之意,便说道:“我可以尊封他,给他无尽的名利……”
“皇兄,”幼薇此时也看向皇上,颇为认真地说:“以韩道融的盛名地位,他会在意这些吗?我希望他去世前已经忘记了那一段往事,我想他也不愿意见到当初那个赤诚的年轻人变成杀戮果决、不择手段的帝王。”
皇上默然良久,低头将画卷卷起收好,然后又徐徐转身,面向幼薇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皇位沾染着你兄弟姐妹的血,你不愿意看到我坐在上面。可是永安,这天下总是有人要坐的。我来坐,总好过是其他人。我会永远守护你,你再也不需要担心从前那样可怕的事情再次发生。无论是在大周,还是在哪里,我都会护你周全。”
幼薇只能把自己再度当作永安了。
这种局面对别人都是无解的,唯有永安,她是皇上的死穴。
☆、第一七六章 江山为聘(下)
“皇兄,你忘了?我现在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了。”幼薇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皇上入神地盯着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姑娘,觉得她越来越陌生,离自己越来越远,但是他仍然要试着把她拉回自己身边。
他,不能没有她。
他更不能忍受她与别人你侬我侬,恩爱缱绻。
“我知道,上一次在宫里我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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