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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入骨-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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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薇道:“宫中不比外面,后妃的尸身哪能说验就验?皇宫大内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太多了,遇到这种事只能先行按下,不然传扬出去更麻烦。”
庾遥道:“所以你为什么不让温家哥哥帮你呢?”
温苍本来一直静静地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完全不明所以,一头雾水。未曾想到庾遥突然提到了他。
“我?我能做甚么?”
庾遥对他笑笑,说道:“那你以为我叫你进来只是听我们兄妹俩闲聊的?”
幼薇道:“兄长的意思是,让温家哥哥偷偷潜入皇宫,看一下两位娘娘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庾遥气息越发不稳,只能稍微点了点头。
温苍道:“这倒不是不可以,可我要怎么进去呢?皇宫不比范家,若是贸然飞身上墙,只怕会被巡查的官兵抓个正着。”
幼薇道:“这有何难?你只需藏身于我的车驾里进宫去,待夜深人静时再出来即可。”
温苍道:“我先试试看。若是寻常的毒药我或许认得,但是若是太特别罕见的,也许我也认不得。”
庾遥道:“无妨,总有蛛丝马迹留下。”
庾遥的气息越来越短促,脸色也越发苍白。
幼薇连忙上前撤掉他身后垫的软垫,扶他躺下,说道:“兄长别说话了,再睡一会儿吧,养养精神,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庾遥乏力已极,一句话也再说不出,默默地闭上眼睛,由着幼薇将他的身子放平,盖上厚厚的衾被。
幼薇转头对温苍道:“有劳温家哥哥看顾一会儿,我先去与雪卿交待两句。”
温苍道:“放心,有我在,必出不了差错。”
幼薇道:“晰儿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就在门外不远处候着,若有差遣,温家哥哥只管吩咐她。”
温苍点了点头。
幼薇于是转身离去,往雪卿的住处去了。
温苍看了看庾遥,又看了看幼薇刚刚走出的房门,隐隐觉得幼薇的语气有了细微的变化,可又想不出究竟是何变化,也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于是索性不想了,只是静静地坐在庾遥的病床边,心中默念,祝愿庾遥早日痊愈等语。
☆、第一二二章 流水无情
翌日,幼薇早早地就派人去王渊府上送请帖,邀请他入庾府赴宴。
王渊见状大喜,甚是郑重地做了一番打扮。
锦绣织罗的宽袖大裾,十分华贵潇洒。
头上戴着颇为复古的幞头,显示出世家弟子的风范。
足蹬乌皮六合靴。
腰间还坠着一个精巧的银盒,从中穿出阵阵幽香。
王渊一早便收拾停当,后又在家中自赏了半日就迫不及待地去往庾府。
幼薇知他心急,又是早早地便让温苍去府门迎候。
果不其然,温苍提前了大半个时辰,却是一脚踏出府门便瞧见通身气派、金堆玉砌的王渊正站在大树下巴巴地朝庾府大门望着。
王渊看到温苍出来,连忙抖抖前襟,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说道:“有劳温兄,还特意出来相迎。”
温苍道:“王兄似乎早就已经到了?”
王渊仍然笑容满面,丝毫不觉得尴尬:“略早了些。如今大周国力日盛,这到了傍晚,街道上华盖云集,若不提早出门,只怕是误了时辰。”
“王兄有心了。”温苍向他拱了拱手。
王渊直了直身子,说道:“温兄,我今日这身装扮如何?等会儿去到长公主面前不算失礼吧?”
温苍道:“今日这席面名义上虽然是长公主做东,但是一会儿长公主并不能出席。想必你也听说了,皇后对驸马的病情十分关切,每日都派来许多太医会诊,驸马的病已有了些起色,长公主日夕照料,无暇分身。”
除了温苍所言,幼薇还因曾经乔装改扮一事不便见王渊。
况且,如今驸马卧病在床不能见客,哪有女主人亲自接见外男的道理?
温苍须得在旁作陪,这就更不像话了。
若是传出去,落到有心人耳朵里,不知要生出什么样的闲话。
王渊是个心明眼亮的,如何不明白此间的道理,因而作揖道:“自然是驸马爷的病最要紧。”
温苍于是一边与他相携入内,一边道:“王兄请。”
王渊跟着温苍踏入府门,面上如沐春风,眼角眉梢俱是神采,使他原本不甚出众的相貌也变得光彩熠熠起来。
庾府花园内有一泓清水贯穿,波光倒影,景象万千。
一方水榭在假山、古木掩映下,屋宇宏敞,翠色玲珑。
前后芭蕉掩映,竹柏交翠。
微风乍起,万竿摇空,滴绿匀碧,沁人心脾。
王渊不禁赞叹道:“从前也来过庾府数次,未曾想竟然连这园子的三分之一都没逛到。”
温苍笑道:“也许是之前王兄无暇欣赏美景,如今心境不同,眼里的景致也不同了。”
王渊随温苍踏入水榭,只觉十分凉爽宜人。
温苍道:“怕王兄觉得水榭内烦热,长公主殿下特意请匠人挖了冰块出来,放在水榭四角,又用风轮纳凉,加上今日这微风……”
王渊未等他说完便道:“这如何当得起?”
温苍道:“殿下说了,如此方能不破坏王兄今日的好心境啊。”
王渊喜上眉梢,说道:“还请温兄替我谢过长公主。”
温苍笑了笑,对守候在旁边的小婢女道:“去请范姑娘前来水榭,贵客已到了。”
小婢女应声下去了。
王渊却是如何都不肯落座,只是左右徘徊不停。
不久,众婢仆簇拥着一个身姿面貌绝美的女子,缓缓行来。
她梳着高髻,肩披素帛,上着雪色窄袖短衫、下著淡青色曳地长裙、腰垂碧玉腰带。
远看虽然不甚华美,却胜在大气自然。
娥眉淡扫,面靥、斜红一概俱无。
近看则是芙蓉出水,光洁无暇。
王渊看到朝思暮想的美人,竟然眼睛也直了,嘴角也僵住了。
待雪卿走得近了,温苍便介绍道:“王兄,这便是我与长公主、驸马爷在大汉结识的范姑娘。”
王渊回过神来,笑着作揖道:“在下王渊,字临深,见过范姑娘。”
雪卿微微施礼,说道:“小女范雪卿,见过王公子。”
温苍引着她二人落了座。
不久后,珍烩毕至。
可惜席上几人各怀心事,都无心享用。
王渊见雪卿神色冷淡,心中越发急切地想要表白一腔真情,于是对温苍道:“温兄,我们几人在此闲聊,无谓这么多人在旁边伺候。”
温苍会意,边对众人说道:“有劳诸位,请先下去歇息吧。”
为首的仆从道:“请贵客慢用,小的们便先行复命去了。”
温苍点了点头。
待众仆从退下,王渊迫不及待对雪卿道:“当初听闻姑娘失踪的消息,我是寝食难安,夙兴夜寐。如今见姑娘一切都好,我也就能略微宽心了。”
雪卿道:“多谢王公子记挂,”说罢还自斟了一杯酒举起,“还要多谢王公子出面替我和温公子办妥名籍之事。”
王渊受宠若惊,连忙举杯道:“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挂怀。”
雪卿道:“滴水之恩,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王渊心中大喜,连忙问道:“姑娘日后可有什么打算?住在庾府恐不是长久之计。”
雪卿道:“如今我是守孝之身,去别处恐也不便。”
王渊急急地道:“可是姑娘青春韶华,难道就此辜负?良禽择木而栖,姑娘还是早做打算为上。”
雪卿不答话,只是看着杯底的一泓残酒。
王渊于是继续道:“如今汴京城内,众人只知姑娘是大汉来的良家子,不如找个官宦人家嫁进去,日后也好有个依靠。”
雪卿低着头默默地道:“官宦子弟岂可奢望?更何况我如今已是再嫁之身。”
王渊不觉凑上前去,说道:“这京城遍布有识之士,岂会都是些拘泥俗礼之人?总会有一两个通情达礼之辈。”
雪卿见他靠近,便往边上略靠了靠,仍不说话。
王渊见状连忙向温苍使眼色。
温苍开口道:“范姑娘,若是能有信得过的,知根知底的人也未尝不可考虑。”
王渊趁机道:“范姑娘,自从那日一见,我便对你倾心不已,无论是是否已嫁他人,或者心中另有所爱,我都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
温苍道:“可是王兄府上已是妻妾成群,恐怕不大好办啊。”
王渊道:“若是能得到范姑娘的首肯,我即刻回去遣散妻妾,迎你入门。”
雪卿终于开口了:“听说王公子的夫人虽然不算天潢贵胄,也是累世豪门,岂会轻易离开?”
王渊见雪卿这话有八九成意思,只是担心名分,便拍胸脯保证道:“我王渊岂是沽名钓誉之辈?只愿一生守护佳人便心愿已足。至于旁人,只要不在三不去之列,便是未犯七出之条,我也要想方设法地将她们赶出门去。”
雪卿哀叹一声,并不抬眼看他,只是默默地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太过凉薄了?”
王渊道:“那姑娘的意思是……愿意与她们和平共处?”
雪卿又将酒盅斟满,举起,一双勾魂摄魄的杏眼看着王渊道:“这一杯是多谢王公子的错爱。”
王渊不敢举杯,说道:“错?这何错之有?我对姑娘的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
雪卿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默默放下酒盅。
☆、第一二三章 绿竹清莹
王渊觉察出事情有异,心里越发地焦急。
雪卿道:“王公子厚爱,本不该贸然推辞,可是我如今身负血海深仇,不能不顾念往日的情谊。自从仲文遭人所害,我便对天立誓,若是不能为他报仇,便情愿孤苦此生。若是有人能替我手刃仇人,即便是家中有百十个妻妾,我也情愿一生服侍他。如若不然,即便那人有潘安之貌,司马相如之才,我也断然不允。请王公子见谅。”
王渊心中骇然,沉默良久才道:“这,这也是应当的。只是那伙贼人穷凶极恶,诡计多端,官府天罗地网之下都能逃遁于无形,你若想报仇只怕是遥遥无期,而且也断然不可能是凭一人之力啊。”
“范姑娘,王兄说得是。当日庾驸马、范公子和我三人合力才与他们打成平手,而且最终只有我得以全身而退,连累范公子身死,庾驸马伤重不起。他日若是苍天有眼,只怕也是多人合力才能将那伙贼人捉拿归案。”温苍不禁打了个圆场。
雪卿道:“我只有一副残躯,委实不能轻许多人。但也须得是出力最多或者得到最重要线索之人才可。”
王渊此时已经像是一只霜打过的茄子,再无方才的神采。
他心知自己究竟几斤几两——那真的是文也不行,武也不行。除了一手追红逐绿、流连花丛的本事,便再无所长了。
别说让他手刃何天翼,就是跟人盯梢他也没有足够的体力。
席上一时静默下来,三人都没说话。
雪卿抬手,再次自斟一杯。
温苍劝道:“范姑娘,多饮伤身。听长公主身边的朦儿姑娘说,你近日仍然少眠多梦,不思饮食,人也越发消瘦。我看还是善自保养为妙。”
雪卿手握酒盅,那海棠红色的瓷釉落在王渊眼中犹如心头滴下的鲜血一般。
“多谢温公子,只是这最后一杯,我不得不喝。”
雪卿转向王渊,举杯说道:“我每日要抄写佛经,不敢耽搁太久,便只能多饮一杯告罪,还望王公子莫要介怀。”
未等王渊回过神来,这一杯酒已经下肚。
王渊道:“不敢耽误姑娘的正事,更不会介怀,姑娘切莫为此忧心。”
雪卿起身道:“多谢王公子海量汪涵。”
说罢便转身要走。
王渊也站起身来,伸出手,似乎仍有未尽之语,却还是叹息一声,眼看着佳人远走。
温苍不忍,拍了拍王渊的肩膀说道:“人各有志,何况范姑娘本就是个烈性子,说什么也是勉强不来的。”
王渊闹钟一片空白,直直地跌坐了下去。
温苍见势不妙,连忙向站在远处的仆从问道:“王府的小厮、长随何在?”
庾府的仆从回复道:“回温公子,都按长公主殿下的吩咐,在门房那边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呢。”
温苍道:“你们着人去瞧瞧,他们可用完了?若是用完了便让他们早点来搀扶王公子回府罢!”
那人连连称是。
温苍不免又宽慰了王渊几句,可直到王家的下人到来,王渊也未出一语,双眼失神。
王家下人看他家大公子进庾府赴宴之时还是英姿飒爽,气宇轩昂,如今最多也就过了大半个时辰,如何就变得这般萎靡不振,状如痴傻?
温苍看着王渊被搀扶着回了府,心中不免生发出“情之一字,着实害人”之感。
那边厢,幼薇一直在雪卿房中等待,见雪卿回来面色如常,便知此事已一如庾遥所料。
金银财帛这些身外之物,王家自然是不缺的。
王渊色迷心窍遣散妻妾求娶的事情也未必做不出来。
只有从他的短处着手,才能断了他的念想。
而雪卿身为范仲文的未亡人为他血洗仇怨也是理所当然。
“都说与他听了?”幼薇开口道。
雪卿点点头,坐在幼薇不远处。
“希望从此之后诸事皆休,我实在是不习惯如此巧言令色。”
幼薇微微笑道:“怕不是范姑娘对这巧言令色四个字的理解有偏差?按本宫对你的了解,恐怕人家是一点好脸色也没见着,此番回去恐怕还会病上十天半个月呢。”
雪卿漠然地道:“纵然病得久些,也比失去性命好。我是个不祥之人,但凡男子顾惜自己的性命也不该与我亲近。”
雪卿脑海中幽幽浮现那年漫天的花雨。
那时的她还是胭脂醉精心培植的一棵摇钱树。
日日只能瞧见远处层层叠叠的屋顶,飞檐斗拱。
窗外一枝枝明媚鲜艳的绯樱开得丰腴饱满,只要轻轻一阵风吹过,便会全部于枝头升腾而起,化为一片粉色霞光。
而她心中爱慕的那人便如天兵神将,总是能够突然带起一阵微风,脚踏着轻红碎粉,飘飘如仙,直向她而来。
可是此时呢?那人却已经肝胆俱裂,经脉尽断,长眠于地下。
她除了怨天,怨命,还能做什么呢?
幼薇见雪卿眉心若蹙,心中亦是伤感不已。
“也罢,如此一来,总能落得清静。”幼薇一时语塞,竟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宽慰之语。
雪卿点点头,说道:“若不是长公主殿下顾惜,只怕如今我已是无根的浮萍,为遂心志,只能一死了之了。”
幼薇道:“哪就那么严重了?王大公子虽说不算有才干,但也算得上正人君子,不会用强的。此事最重要的便是两厢情愿,若是一方执意不肯,也没多大意思。”
雪卿道:“若他能就此放过我,那我也感念他的恩情。”
幼薇试探着问道:“今日还抄写经书吗?”
“自然是要写的。他日带到他墓前焚化,便是我这几日没有白活了。”
雪卿言语中都是无尽的决绝凄楚,幼薇也不忍多听。
“也好,本宫便派人多取些上好的黄宣纸来,供你抄写佛经之用。好在驸马出身书香世家,这些物什你要多少都可以。”
幼薇从雪卿房中走出,抬头一看,已是圆月高悬。
她走在亭桥曲廊里,森森竹影之中。
衣裙轻摆,恰似风中娇嫩细幼的萱苏,惹人生怜。
“昨夜睡得不好么?”
幼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
回过头来,见是温苍。
“也许是兄长骤然苏醒,有些乐而忘形了。”
幼薇面对着温苍的同时又后退了两步。
温苍并不上前,只是露出一如往昔的温暖治愈的笑容,说道:“吓着你了?我方才看到你眼下有一团淡青色。”
幼薇微笑道:“那明日进宫也许要用上从前你们从集市带给我的那一盒胭脂了。”
温苍:“明日就进宫?”
幼薇点点头:“不错。已经不能再耽搁了。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内忧已平,是时候进宫了。”
幼薇望着远处徐徐地说完最后一个字,转身离去。
一句告别之语都没有。
她是最近太劳累所以忘了么?
温苍不知道。
女人的心思本就十分飘忽不定,更何况是那么优秀、年轻的女孩子。
正如他的妹妹温黛一样,日渐长出七窍玲珑心的女孩子。
☆、第一二四章 夜来风雨(上)
大周太微宫钦安殿。
幼薇晌午入宫,宽慰紧张不安的小符后就足足花了大半日。
此时已经快要宵尽更残,她却强打精神,不敢入睡。
温苍躲在她的车驾里入宫,只有夜深人静才能出来查验两位妃子暴亡之事。
待含晖等众侍女退去,她便在门廊点燃一盏莲花灯作为标记,指引温苍。
于此同时,幼薇将房中的灯烛尽数熄灭,抱膝坐于床帏之中,静静等候。
她不禁想到那一日,她与庾遥贸然造访玲珑山庄,温苍衣袂如仙,飘然远至的样子。
庾遥在前与温苍寒暄,而她早已周身战栗,呆在一边。
那完美融合了俊美与坚毅的面容,俨然便是自己失落在天际另一端的朝思暮想之人。
“咚,咚,咚。”
突然,传来三声敲窗声。
窗外的月光将温苍的侧影映照在窗纸上。
幼薇打开窗棂,清夜皎然。
温苍正含笑望着他。
温暖如春。
幼薇示意他快进来,随后很快避开他清澈如水的目光,在房里寻了个蜡烛点燃。
温苍关上窗户,开口道:“怎么不多点几盏灯?”
幼薇道:“宫中不比府里,耳目太多,也不都是知根知底的。如果让人看到了屋子里亮了灯说不定会问起来,反而横生枝节。”
温苍道:“说得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近日越发心细如发了。”
幼薇举着蜡烛,将温苍引到一个黄梨木翘头桌案前,又将蜡烛在烛台上放好。
“此番可探得了什么眉目?”幼薇问道。
温苍又是一笑,说道:“庾兄果然料事如神。杜贵妃的确是中了毒之后才被人割了舌头。”
幼薇道:“是什么毒?可验得出来?”
温苍道:“不用验,这毒我太熟悉了。”
幼薇惊讶道:“难道是戴氏不传之秘酥筋腐骨散?”
温苍点了点头。
当初在邢州,温苍曾经中过酥筋腐骨散之毒,随后又被人栽赃陷害。
“啊!”幼薇险些惊呼出声,连忙自己掩住口鼻,压低了声音,“那个黑衣人,难道也来了京城?”
温苍点点头,说道:“若你知道了李淑妃是中了什么毒而死,恐怕更会如此判断。”
幼薇道:“难道是蔓草缠烟?”
温苍道:“不错。李淑妃中毒太深,应该是即刻毙命。烟毒如雾如霰,很少会有如此猛烈的毒性。而蔓草缠烟虽然是烟毒,但是应该也可以溶于水中,哄得李淑妃不知情地喝下去。”
幼薇道:“这么说,那个黑衣人一定是来了京城,还想再图谋什么。对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危险的钟离忠!”
温苍道:“可是皇宫大内,黑衣人又是怎么插手的呢?”
幼薇道:“而且偏偏是对那两个外邦进贡的不得宠的妃子下手。”
温苍道:“当日在邢州,黑衣人的目标分明就是你。看来他是想对皇上身边的人不利,最终的目标说不定就是皇上。那她接下来的目标岂不就是皇后娘娘?”
“不好!皇后娘娘有危险!”幼薇急道。
突然间,钦安殿的灯火从前门迅速亮起,伴随着无数嘈杂的声音。
温苍反应倒快,身形一闪,躲在屏风之后藏身。
幼薇随即整理了一下衣装。
守夜的晰儿、朦儿敲门道:“长公主殿下,皇后娘娘不知怎么突然来了,说话间就要走到寝殿了。”
幼薇口中说道:“知道了,随本宫迎驾。”
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皇后娘娘这么晚了为何突然造访?这完全不合宫中的规矩啊。
幼薇满腹狐疑地打开了门,只见含晖也已被吵扰着起了身,还吩咐着小宫女快将灯烛都尽数掌起。
很快,小符后踏着碎步出现。
一件鹤氅将小符后细弱的身子团团围住,只能看到一点点足尖。
幼薇见她脸色惨白、双眼红肿,定然是刚刚大哭了一场。
难道是皇上出了什么事么?
“公主,公主救我!”小符后看到幼薇,竟然不顾懿范地失声痛哭。
当年先皇还在世的时候,永安是先皇唯一的血脉,地位超然。
而那时的小符后仅仅是太子妃的娘家妹妹而已。
她二人虽不常碰面,但是每次小符后都要对永安见礼,更是以公主殿下称呼之。
如今小符后虽然贵为皇后,但是仍不改口。
幼薇迎上前去,扶住了小符后,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嫂怎么漏夜来此?”
小符后泪水涟涟,已是口不能言。
朱内官上前一步,在幼薇身近处压低了声音道:“启禀长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刚刚遇刺了。”
幼薇惊讶地睁大双眼看向小符后。
小符后眼如秋波横,微微地点了点头。
幼薇搀扶着小符后步入内堂,吩咐众人在门外候着。
与内堂一墙之隔便是寝殿,温苍此刻正藏身于屏风后面。
若是被人知道温苍的存在,只怕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幼薇此刻只想赶快问清楚来龙去脉,将小符后打发回去。
小符后落了座,仍是不停地拭泪。
幼薇劝解道:“多哭伤身,于事情上却无任何益处。皇嫂,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符后幽幽地道:“今夜我睡眠中觉得口渴,便起身想唤人。可谁知突然看到床帏上有一个人形的暗影。我当时吓坏了!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一定是人,是要害我的人!”
幼薇不由得也吓了一跳,说道:“然后呢?”
“我不敢声张,怕那人顷刻间便要取我性命。于是我装作发梦的样子,大声说了几句呓语。所幸守夜的几个宫女还算机警的,连忙拿着灯烛进来询问我有何需要。我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说殿内烦热,想出去透透气。她们便服侍我起身,走到殿外。我连忙召集了大内侍卫冲进寝殿上上下下地翻了一遍。可是那贼人不知何时已经逃了,竟然半个人影儿也不见……”
幼薇舒了一口气,说道:“也许是皇嫂看错了呢,并寝殿没有进来其他人,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不!不!绝不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发丝都一清二楚!公主,你信我!你一定要信我啊!若你不救我,只怕,我,我不知何时就要如李淑妃、杜贵妃一样惨死在这里了!”小符后突然间情绪异常地激动。
幼薇连忙宽慰她道:“好,好,我信你。可是大内侍卫已经翻找过一遍了,即便是有人想对你不利,也已经走了。”
“我不信!我不信!那人千方百计地潜入太微宫,怎么会善罢甘休?他一定是想取我的性命!让我也不得好死!侍卫,那些侍卫都是没用的,办事不力,搜查不到!我明日就裁撤了他们,另换一批更精干的来!”小符后近乎于歇斯底里地喊道。
幼薇看她的情形,的确是受惊过度了。
“公主,我那个宫室今夜是不敢再回去的了!我便在你这里安歇一宿,好不好?”
幼薇听到小符后的话,背后的冷汗已经不觉之间冒了出来。
☆、第一二五章 夜来风雨(下)
若是让小符后进入寝殿,只怕温苍夜入皇宫之事就再也瞒不住了,还会惹出其他的风波。
于永安长公主名节上亦有损。
虽然小符后之前说过可以请温苍协助查案,可是他毕竟是外男,入宫束手束脚、多有不便,幼薇这才让他悄然来去,未曾通报小符后。
幼薇只得推辞道:“钦安殿的寝殿不如徽仪殿那般宽敞华贵,只怕皇嫂会不习惯。”
小符后狂躁地道:“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须得等到天亮了另派一批精明强力的大内侍卫仔仔细细地搜查了,我才能放心回去。如今吓都吓死了,怎么顾得上殿宇是否宽敞华贵?况且,从前姐姐在世时,我也只不过是在徽仪殿一间厢房里安身立命,哪里就这么娇气了?更何况公主的寝殿最是秀丽堂皇,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公主不许我留宿,那必是嫌弃我了。”说罢又是嘤然欲泣。
幼薇进退维谷,只能祈祷上天保佑,温苍已经趁乱越窗走了。
可是如今钦安殿前前后后都布满了小符后带来的人,他又能走到哪儿去?
“皇嫂说笑了。您是后宫之主,谁敢讲您拒之门外?若是皇嫂不嫌弃,便在此留宿一夜吧。”幼薇只得先答应了。
小符后很快破涕为笑,说道:“我姐姐仙逝之后,我也寂寞了好久了。想当初还在先帝潜邸之时,我就是这样日日与姐姐抵足而眠的。”
幼薇此时略有些淡忘了庾遥从前跟她讲过的那一件发生在先帝还是大汉大将军时的灭门的惨案。
永安侥幸存活,为何符氏姐妹也能安然无恙?
小符后继续道:“我和姐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最好。即便是她要随皇上出征,我也央求她们带着我。我姐姐也是个痴心人,皇上不许她跟着去,她非要去。皇上说,除非是父皇首肯。她就真的去找父皇了。还振振有词地对父皇说,母后是女中诸葛,行兵布阵每每有良策进献因而父皇每次出征都将母后带在身边。她也想效仿母后的英姿。”
幼薇这才想起来,当时皇上和符皇后已经成亲,符皇后随皇上去了军中,小符后也跟去了,这才幸免于难。
小符后突然问:“公主在想什么?”
幼薇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也许是夜深了,有些神思倦怠。”
小符后道:“那就回寝殿歇息吧,今夜有你作伴,我安心多了。”说罢起了身,作势便要往寝殿走。
幼薇道:“可要让宫人们进来伺候?”
小符后已自行迈出几步。
“不必了,今夜这一番折腾,她们想必也累了,都靠在墙根底下歇着呢,何苦再折腾她们?”
幼薇只得跟上她,一同进了寝殿。
外间的光瞬时照进寝殿,直将那扇琉璃彩绘屏风照得通明。
幼薇一边走,一边直直地盯着那扇屏风。
通透得很,并未出现什么暗影。
幼薇略宽了宽心,想到温苍也许已经趁乱逃离了。
小符后迫不及待地翻过屏风,走到床榻边上坐下。
“公主也许不知道,你出宫的这些日子,我可是常常来钦安殿看着她们布置打扫的。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可都熟悉得很。”
“多谢皇嫂亲自照料。”
“我虽然有心,可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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