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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入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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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遥道:“那好,你现在就替我联络尹大人,若他还未回京,便请他到相州来一趟。”
晰儿道:“遵命。”
庾遥点点头,刚要随温苍一道回房歇息,可是瞥见晰儿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庾遥道:“怎么?小姐有什么不妥么?”
晰儿道:“不是小姐的事。只是有一件事,我心里也没有主意,与朦儿商量过两回,都拿不定主意,所以也不知道该不该禀报。”
庾遥道:“你但说无妨。”
晰儿道:“我们几十个人当初曾经在一处密训,彼此见面都是脸熟的。那一日咱们远远地见公孙大娘上了公堂,我曾见了韩师爷一面,隐隐觉得有些面熟,似乎是旧相识。可是后来又听说他遇害,那也许不是当年与我们在一处密训之人,否则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杀害。”
庾遥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难道韩师爷是二十八星宿之一?”
晰儿道:“我也不敢肯定。他的面容必定是易容过的,与从前大不相同,但是多少露出了一丝原本的痕迹。”
庾遥道:“朱雀七宿就连尹大人也不知他们身在何处,难道韩师爷就是与朱雀七宿中的一人有所相似?”
晰儿道:“正是。”
庾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先去通知尹大人来相州,再做计较。”
晰儿点了点头。
庾遥与温苍回了房。
温苍忍不住说道:“若是韩师爷身怀不俗的武功,那何天翼他们下重手就说得通了。因为若是他们不拿出看家本领来一击即中,说不定就会被反杀。”
庾遥道:“不仅如此。韩师爷被华檀宝扇伤得面目全非,便是旧日相识也再看不出他的身份。”
温苍道:“难道乌先生也是朱雀七宿之一?”
庾遥道:“不是没有可能。现在看来,这件事没有我们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有人是冲着皇上来的。”
温苍道:“不错!那日店小二说龙远镖局的几个人是要去京城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庾遥道:“只盼尹大人早点来到相州,解决了袁府的事情,我们便要马不停蹄地回京城,以防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边厢,庾遥和温苍满怀心事,刚静静睡下。
那边厢,袁之望脚程慢一些,方才回到袁府。
袁之望一早就买通了守门的小厮,悄悄地进了后门,径直往卧房走去。
黑灯瞎火,四下无人。
袁之望轻轻闭上房门,蹑手蹑脚地往床边走去。
突然,一盏昏黄的烛灯被点燃。
袁之望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官人,这么晚了,怎么才回家?”
少夫人坐在桌前,守着那盏忽明忽暗的灯火。
袁之望道:“夫人不在房中歇息,怎么到这里来了?”
少夫人道:“在哪里不是独守空房呢?从前好歹知道你身在何处,自从回了相州,便连这件事都不大晓得了。说出去可真是贻笑大方。”
袁之望道:“夫人言重了,为夫只是心神不宁,无法安睡,便在院子里走动走动。”
少夫人道:“但愿如此。只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提醒官人知道。最好是你的人,你的心都在这府里。但凡是有人抢了你的人,夺了你的心,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袁之望剑眉一挑,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少夫人道:“官人还没明白?一夕欢愉虽说是两个人的事,可是自始至终,受苦受难的都会是别人,你还是父亲的好儿子,还是侯家的好女婿。可是你若是真疼她,就别只顾着自己,也要为别人想一想才是。”
袁之望联想起近日的种种,以及方才庾遥所问的诸事,终于明白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少夫人道:“官人抬举了。我一个妇道人家,纵然有心也做不出来。这些事情都是你父亲——阁老大人的安排。”
袁之望道:“难道乌先生没有回乡,而是死了?”
少夫人闻言不免讶异,回道:“官人能想到乌先生,的确让人刮目相看。不错,乌先生惨死在府中,父亲发现了便把我叫了过去。本意是想报了官,查出是谁下的毒手再好生安葬。可是那段时间正巧你与那妇人打得火热,我与父亲商议之下便想到要做一个局,用牢狱之灾困死那个妇人,永绝后患。”
袁之望道:“你好狠毒的心肠!你我夫妻多年,我竟然未曾看出你有这样的手段!”
少夫人叹了口气,只是直楞楞地看着灯烛的微光,说道:“你未曾看出的多了去了。”
袁之望盯着她的脸,她眼前有一细小的飞虫掠过,径直飞向了烛火,“呲”的一声烧成灰烬。
☆、第六十六章 画地为牢
少夫人幽幽地道:“我嫁到你们袁家,嫁给你,时日也不短了,可是你何尝仔细看过我的眉目?我知道,我不通文墨,不与你投契,也不是沉鱼落雁的容貌,可是你要娶个落拓士人家的女儿做妾室也都由着你,何苦又去与一个身家不清不白的厨娘牵扯?白白地让我成了别人的笑柄!”
少夫人眼眉一挑,瞧了袁之望一眼,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乌先生的遗体是我亲手处理的?我这身不为你所喜的功夫,终于派上了用场。”
袁之望道:“你疯了!你是个疯子!”
少夫人道:“我疯了?你才是疯了!”
袁之望道:“你这个疯女人,我一定要休了你!”
“你要休了谁?”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袁阁老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这个逆子,不知悔改,竟然还半夜去与那下贱的妇人私会!丢尽了我们袁家的脸!你若是要休了她,我先打死你!”
袁之望跪下道:“父亲!”
袁阁老拐杖触地,发出“砰砰”的声响,随后说道:“来人呐!小少爷病了,需要静养!将他的屋子给我封了!今后若是有人胆敢放他出去,一并打死!”
“父亲!不可啊!”
“你这个逆子!休得多言!快,给我封得死死的!”
少夫人站起身,扶住袁阁老道:“父亲大人休恼,别再勾出了旧日的病痛,到时候伤了身就不好了!”
袁阁老对袁之望怒喝道:“你看看!你娘子日日替你侍奉汤药,看顾我的病!你倒好!得了空不知读书上进,竟然屡次三番让她伤心!我们袁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日后就在这里,闭门思过,哪里都不许去!”
袁之望道:“父亲,父亲,我知道错了,一切都是儿子的不是,是我鬼迷心窍,她一个孤寡女子,无依无靠,求父亲饶恕她吧!”
袁阁老道:“哼,现在哪里轮得到我饶恕谁?这件事被长公主碰到,便是上达天听了!你这个时候还出去?是要把我们全家的性命一起断送吗?”
袁之望道:“父亲恕罪,儿子实在是不知……今夜庾驸马来询问,我已将乌先生回乡之事告诉他了……”
袁阁老道:“你,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少夫人道:“父亲大人稍安勿躁,只是知道乌先生回乡之事算不得什么。咱们便是打死都不承认,他们又能如何?”
袁阁老道:“你不知道,庾家的人不好对付!”
少夫人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这件事若是真闹大了,最终还是请天子圣裁。皇上成日忙着笼络人心,怎么会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就伤了一众老臣之心呢?”
袁阁老舒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得倒也有理。”
少夫人道:“父亲先回去休息吧。”
袁阁老“嗯”了一声,由着少夫人将他搀扶回房。
袁之望瘫坐在地上,看着下人们拿着木条钉板,将他的屋子封了个严严实实。
太行何难哉,北斗不可斟。
夜静星河出,耿耿辰与参。
第二日一早,庾遥便独自一人去到许大人府上拜访。
自从韩师爷遇害,许大人也受了惊吓,虽未耽误公务,但是一入夜必要回自己的府上歇息,再也不曾吃住在府衙。
许大人仍在梦中,刚刚转醒,听下人禀报道有一遍身绮罗的年轻公子求见,便心知是驸马爷驾到。于是连忙披挂上官服官帽,迎了出来。
“驸马爷大驾光临,寒舍真的是蓬荜生辉。”
庾遥也客套道:“听人说许大人受了惊吓,不知有没有大碍?”
许大人道:“驸马爷快请上座。唉,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真的是难以言说啊!韩师爷跟了我好几年了,想不到竟然意外横死,我这心里真的是又惊又怕,既哀且痛啊!”
庾遥道:“许大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切不可过度伤怀,这相州城的百姓可都指望着您做主呢。”
许大人道:“驸马爷说得是。不知今日驸马爷来此有何吩咐,是不是长公主殿下她……”
庾遥摆了摆手,继续道:“长公主安好。我今日前来,仍是为了春日宴的掌柜公孙大娘之事。”
许大人道:“这公孙大娘不是已经无罪开释了吗?”
庾遥道:“虽然如此,但是公孙家仍是不依不饶。他们之所以如此,一是想要要挟公孙大娘,害怕春日宴这桩产业落入别人手中,二是仍然笃信死者乃是公孙长满。”
许大人道:“驸马爷说得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公孙大娘虽然没在近身侍奉,但也照拂公婆多年,银钱家私从未少了他们的。外人看来难免眼红,想要分一杯羹。不过既然有袁小公子及家奴的证词为凭,便已能证实当初徐二看到的并不是公孙长满。那既然公孙长满未曾回来,公孙大娘杀夫的罪名自然也就化为乌有了。不如由卑职出面调停,谅那公孙家众人也不敢不给这个面子。”
庾遥微笑道:“有许大人出面调停自然是好。可是未免仍有后患,事情还是处理得干净些。”
许大人不解其意,问道:“卑职愚钝,还请驸马爷明示。”
庾遥道:“那公孙长满一只脚长有六趾,可是死者其实只有五趾,另外那一趾其实并不是他的。若是请公孙家合族的耆老一起做个见证,重新开棺验尸,将此真相大白于天下,日后必能少些麻烦。”
许大人惊讶道:“驸马爷此话当真?”
庾遥道:“千真万确。这衙门里的仵作怕是要换一换了。”
许大人道:“卑职明白了,这件事卑职一定调查清楚,绝不姑息。”
庾遥笑道:“许大人眼里不揉沙子,可是听我一句劝,凡事也别调查得太清楚了,否则有些不想知道的事若是不巧知道了,反而麻烦。长公主已请了皇上的钦差尹大人来相州为此事收尾,孰是孰非还是请尹大人上奏皇上定夺吧。”
☆、第六十七章 归去来兮(上)
许大人连连点头,又作揖道:“卑职明白,多谢驸马爷提点!”
庾遥道:“此事还未尽了,所以当初长公主想带公孙大娘回京之事也只能暂时作罢。有朝一日若此事得以善终,还请许大人派人将公孙大娘送到京城庾府。”
许大人道:“驸马爷言下之意,难道很快便要启程回京?”
庾遥道:“不错,此番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候,还是早些回京才是。”
许大人道:“那不如由卑职做东,在春日宴给长公主、驸马爷以及温公子践行。”
庾遥道:“如此一来就太惹人注目了,还是罢了。我此番来与许大人交代一声,明日便要启程回京。”
许大人道:“无论如何也要让卑职一尽地主之谊啊!”
庾遥道:“听闻许大人家眷们尚在京城。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传召许大人回京赴任,还愁没有再见之日吗?”
许大人喜上眉梢,微笑道:“卑职承驸马爷吉言!”
一番客套之后,庾遥辞别了许大人,回到了云来客栈,准备打点行装,明日一早就出发。
方行至云来客栈大门口,便瞧见了晰儿。
晰儿见了庾遥,忙禀报道:“公子可回来了,小姐正要我去寻公子呢。”
庾遥道:“寻我?小姐何事?”
晰儿凑近了些,附耳道:“尹大人来了。”
庾遥道:“这么快?”
晰儿点了点头,说道:“说是邢州的事了了,便也一路回京,听说了相州城的事,便知我们可能仍未离开相州,于是忙赶来会合。”
庾遥道:“来得正好!”
晰儿道:“近日之事温公子已都与他说了,只是小姐让我来寻公子,问还有没有什么要嘱咐的。”
庾遥道:“他此刻在何处?”
晰儿道:“还在温公子房里。”
庾遥道:“好,我们这就过去。”
说罢,二人转身回了云来客栈。
晰儿仍旧去幼薇跟前伺候,庾遥则回房去寻尹天枢。
庾遥进了房,只见温苍正与尹天枢交谈。
二人见他归来,不觉起了身。
庾遥将房门掩住,转身道:“尹大人一路辛苦了!”
尹天枢行了个礼,说道:“奴才未敢搅扰长公主殿下,便在此等着驸马爷回来。”
尹天枢并没说实话,他特意在庾遥和温苍的房间相候,除了不便打扰长公主之外,更重要的则是探查一下庾遥每夜是否与温苍住在一间房,之后才好回禀皇上。
庾遥道:“尹大人快请坐,切莫拘礼。”
庾遥说罢率先坐下,温苍与尹天枢也相继落座。
尹天枢道:“方才温公子已将公孙大娘之事与奴才说了说,既然是长公主殿下看上的厨子,等这边的事情了了,我便亲自带她回京城就是。”
庾遥道:“原本我已让晰儿飞鸽传书请尹大人前来,但是却并不是为着公孙大娘的案子。”
尹天枢道:“驸马爷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
庾遥道:“有件事事关重大,所以务必请尹大人来此探查清楚,回禀皇上。”
尹天枢道:“驸马爷请讲,奴才无不尽力的。”
庾遥道:“许刺史身边的韩师爷不幸遇害,像是死在失传已久的华檀宝扇之手。而袁阁老家的幕僚乌先生前阵子也被人杀害,这两件事看似无关却也有些巧合。而且晰儿曾与我说,那日在公堂之上曾见过韩师爷一面,他的容貌似乎经过易容,但仍然能看出一点往日痕迹,好像是二十八星宿之一,也就是尹大人都不知去向的朱雀七宿之一。”
尹天枢闻言大惊,顿了一顿方才说道:“竟有此事?”
庾遥点了点头。
温苍在旁边说道:“我们二人已探查过韩师爷的尸身,若非华檀宝扇,别的兵器不会形成那样的伤口。”
尹天枢道:“那袁阁老家的乌先生也是如此?”
庾遥和温苍对视了一眼,温苍叹了口气。
庾遥道:“此事说来话长。乌先生的尸身我们见到之时已经只剩下一堆碎裂的白骨了。此事缘起袁阁老家的小公子与春日宴掌柜的一桩风月案,袁阁老借乌先生被害之机嫁祸公孙大娘杀夫碎尸,只为了替小儿子绝了纳娶的念头。可是后来我们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死者并非公孙大娘的夫君公孙长满,应该是袁阁老家中辞归故里的乌先生。因为涉及重臣的家事,所以还是由尹大人禀明皇上圣裁罢!”
尹天枢点了点头,说道:“奴才明白了。袁阁老德高望重,即便是真犯下重罪也不能轻动。此事还是先佯装不知,只说是乌先生为人所害,被误认为公孙长满,一切的罪责归于杀害乌先生的凶徒身上。待奴才回京再仔细禀明皇上。”
庾遥道:“尹大人说得是,我也是这样想。”
尹天枢继续道:“既然驸马爷对韩师爷和乌先生的身份有所怀疑,他们又都为人所害,奴才必会回京面圣详加禀告。”
庾遥道:“有劳尹大人。还有一事,我们初到相州之时曾遇到龙远镖局一行人,其中龙远镖局的三当家手拿一柄折扇,我怀疑他就是江湖上失踪多年的何天翼,而那柄折扇就是传说中的华檀宝扇。”
尹天枢道:“龙远镖局?难道是灵州城的那个龙远镖局?”
庾遥道:“正是。据云来客栈的店小二说,龙远镖局众人是押着镖一路往京城去的。可是若韩师爷和乌先生之死真与龙远镖局有关,我怕他们是冲着皇上去的。”
尹天枢道:“驸马爷的意思是或许有人要对皇上不利?”
庾遥道:“的确有这种可能。”
尹天枢点了点头,说道:“奴才明白了,这就飞鸽传书回京城,请皇上派人留心京城的动静。”
庾遥笑道:“如此甚好,既然相州城有了尹大人坐镇,那长公主与我也可安心回京了。这一切都要有劳尹大人了。”
尹天枢也客套道:“驸马爷这是说哪里的话,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全都是臣子份内之事。”
☆、第六十八章 归去来兮(中)
庾遥道:“皇上有尹大人这样得力的臂助,真乃国家百姓之幸。”
尹天枢道:“不敢当,不敢当。奴才只是皇上的在潜邸之时的家奴罢了,如今还能继续为皇家办事,已然是上辈子福气了!驸马爷若没有别的事,奴才就先告辞了,相州城中之事还有好些需要打点。”
庾遥道:“尹大人还请再稍坐片刻。我心里一直有个疑影儿,苦于暂时无法证实,但是为了长公主的安全,我又不得不将事情搞清楚。如今,也只能托付给尹大人了。”
尹天枢不自觉地神经绷紧,询问道:“竟然事关长公主殿下的安危?若有什么是奴才做得到的,驸马爷请尽管吩咐。”
温苍不解,也看向庾遥。
庾遥道:“长公主一入了相州城便看中了公孙大娘的厨艺,如今公孙大娘不为族人所容,又接二连三地出了事,得罪了权贵,日后春日宴的生意恐怕也不好开展,长公主于是便有心将她带回京城去。这本是件好事,我庾府毕竟不比宫里,饮食上未必能将长公主照顾得那样周全。况且公主自从出了宫,尝试了民间美味,口味转换,也与在深宫之时不同。若得公孙大娘这样的名厨入府,自然是皆大欢喜。”
庾遥特意说长公主出宫之后口味变化,便是怕尹天枢禀告皇上,将原本在宫里伺候长公主的厨子拨了下来。天长日久的,万一露了馅。
尹天枢见庾遥面有难色便道:“长公主殿下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又是当今皇上在世上最为亲厚也是唯一的妹妹,驸马爷可谓是取得了东海骊龙颈下的明珠,虽然尊贵,想来成日莫大的压力也是不容易捱啊!”
庾遥道:“尹大人知我!”
尹天枢道:“驸马爷不必犹疑,奴才是天子家奴,自然也是长公主的奴才,当然也是驸马爷的奴才。驸马爷有什么不方便亲自做的,只管吩咐便是。”
庾遥道:“便是这公孙大娘之事,令我犹豫不决。尹大人请想,公孙大娘的夫君公孙长满失踪多年,杳无音迹。虽然如今证实了近日出现的碎尸并非公孙长满,但是公孙大娘成日在春日宴里杀牛宰羊,若是公孙长满真是被公孙大娘所杀,真可谓是死得干干净净,毫无痕迹啊!”
尹天枢和温苍都不曾想到这一层,闻言皆惊。
温苍对庾遥道:“你是说公孙长满他有可能真的回来了?”
庾遥道:“照现在的情形看,并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虽然徐二看到的是袁之望,但是不能说明公孙长满就一定没有回来过。天下虽大,但是他一介书生,离乡背井,又能去哪里呢?”
尹天枢道:“奴才明白了。驸马爷的意思是让奴才派人查探一下这公孙长满的下落?”
庾遥微笑道:“不错。若是公孙长满还活着,不论是在何处逍遥快活,那都能彻底洗清公孙大娘的嫌疑,我自然可以安心接她入府伺候长公主。可是若是公孙长满真的回来过,被公孙大娘所杀,那无论她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我是断然不敢留一个杀人凶手在府中伺候的。”
尹天枢点了点头。
庾遥接着说道:“尹大人耳目众多,手下人才济济,此事又关系重大,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托付给尹大人了。”
尹天枢道:“驸马爷客气了,奴才一定尽力查探清楚。若是其间真的有什么可疑或者不妥当的地方,奴才就不送公孙大娘去京城了。”
庾遥道:“尹大人是给皇上办事的人,这一次真的是庾遥僭越了。”
尹天枢道:“驸马爷这样说真的是羞煞奴才了。奴才明白,驸马爷这样安排也是为了奴才的脑袋。若是奴才亲自送去京城伺候长公主的人出了什么纰漏,那奴才的脑袋岂不是立刻就要搬家?说不定还要夷三族。奴才谢过驸马爷提点的恩德!”
尹天枢起身便要拜,庾遥连忙起身扶住,说道:“尹大人休要如此。明人不说暗话,别说是我庾遥,便是我们庾家几十口人的性命,还不都在尹大人的奏报当中么?”
尹天枢自然知道这个庾驸马聪明机敏,非比寻常,查案断判也是一把好手,可是竟然世事洞明若此!不但明白皇上当初赐婚的用意,而且知道皇上并不会完全放心,仍然会明里暗里地探查。
事实上在皇上下旨赐婚的第一天开始,庾遥便心知肚明。皇上看中的并不是他的家世人品武功,而是因为勋贵子弟中只有他据说有龙阳之好。只要是与他们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是皇上派来的探子,更别说尹天枢这明晃晃的潜邸家奴了。
尹天枢心中一动,忙说道:“奴才必会如实奏报,驸马爷请放心。”
庾遥作揖道:“有劳尹大人。尹大人的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尹天枢道:“驸马爷心底无私天地宽,奴才也只是如实奏报罢了。”
温苍看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勉强猜出了几分,不免生出“伴君如伴虎”的喟叹,想着还是悠游江湖更自在些,庙堂之高,无人不是提着头当差,不得快活。
尹天枢与庾遥又客套了一阵,方才由庾遥和温苍一道将尹天枢送出了云来客栈。
温苍忍不住问道:“难道这公孙长满真的有可能已经死了并且死在了公孙大娘的手上?”
庾遥茫然地望着远方,说道:“你问我,我也不得而知。将这件事托付给尹大人再详加查探,也是为了确保万全而已。只是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爱与恨是真的无缘无故的。我们虽然没有见过公孙大娘几面,但是却能看出她是个八面玲珑、有情有义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如何会将公婆留在乡下不管?更是任由族人在他们耳边鼓噪吹风。如果将他二老接到京城来享福,一则可以博一个贤良的名声,二来也省得他们被别有用心的人蛊惑。”
☆、第六十九章 归去来兮(下)
温苍点点头,若有所思,随后说道:“是啊,这么做,岂不是百利而无一害?”
庾遥将望向远方的目光收回,看了温苍一眼,说道:“那她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若说是她不够聪明,想不到这一层,你我都不会信吧。”
温苍道:“说的是啊!”
庾遥转过身来,抬头看着“云来客栈”四个大字,幽幽地道:“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心中有愧,不想朝夕面对公孙长满的父母。即便是她当初狠下了心肠,也难免会日夜遭受良心的拷问。如果公婆被接来了京城,那无疑是雪上加霜。所以即便是别人说她不够贤惠,不够孝顺,即便是公孙家的族人都是豺狼虎豹,想要侵吞她的家财,她也没有这样做。”
温苍道:“可是她与公孙长满一场夫妻恩义,又怎么会下此毒手?”
庾遥转头看向温苍,说道:“我也不得而知,希望有朝一日尹大人可以告诉我们答案。”
温苍道:“那这件事是否要告诉幼薇?”
庾遥摇了摇头,说道:“世事险恶,她一个女孩子本该天真烂漫,何必知道这些?便是少知道一件也是好的。况且,若是公孙长满真的死了,那么分尸的地方必然就是春日宴后厨。那些人肉人骨的流向……我怕她日后会吃不下饭了!”
温苍猛地觉得胃液上涌,险些呕吐出来。
庾遥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脊背,笑道:“你看,你都承受不了,更别说她一个姑娘家了。”
温苍道:“你是说我们当日在春日宴有可能吃过人肉?那你还能这么冷静?”
庾遥道:“玲珑山庄,虽然在野,却是富贵显赫。温兄竟然没听说过灾荒之年难民易子而食?”
温苍道:“虽然听说过,但是也从未见过。况且听闻与切身经历是两回事啊!”
庾遥看着他笑道:“放心吧,我已细细回忆过,那日我们在春日宴吃过的膳食除了鱼、蟹等海产,便是猪手或者鸡鸭,都是不能以旁的什么来冒充的。”
温苍想了想道:“说得也是。吓死我了。”
庾遥道:“别胡思乱想了。有空还是帮我想一想江湖上有关于华檀宝扇的传言。此次回京城,只怕也不会太平,我怕有朝一日难免会与龙远镖局的人有一场恶斗,务必事先想好应对之策才行。”
温苍道:“江湖上以扇作为武器的人少之又少,我也从未遇见过。只因扇不如别的兵刃,极难驾驭。可是一旦有所成就,一般人都找不到破绽。”
庾遥道:“你哪里是一般人?你可是武林名宿,盛名在外啊!”
温苍道:“别,别,我只能说尽力想想,若是不成,也别抱怨啊!”
庾遥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先回房打点行装,我们明日一早就上路。我去幼薇房里与她交代一声。”
温苍与庾遥一道上了楼。温苍先行回房收拾行李,庾遥则去了幼薇那里,将这一日的事情说与她听了,并叮嘱她明日早起启程之事云云。
隔日晨起,幼薇与庾遥、温苍匆匆在云来客栈用过了早膳便乘着马车启程回京。
刚刚行至春日宴门前的街道,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庾遥和温苍便远远地看到公孙大娘在春日宴门前等候张望。
庾遥和温苍对望一眼,心中都是默默叹息了一声。
温苍对庾遥道:“怕是在等我们。”
庾遥道:“她是在等长公主的仁慈之心。”
车马走得近了,公孙大娘快步走了上来,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庾遥翻身下马,敲了敲幼薇所乘的马车,说道:“公孙大娘来送我们了。”
幼薇掀开帘子,见公孙大娘正跪在不远处。
清晨的街市荒凉清寒,唯有飞尘轻扬。
“公孙大娘,怎么跪在这儿?快请起!”
幼薇心中一急,自己跳下了马车,匆匆走到公孙大娘的身旁,想要亲手将她扶起来。
公孙大娘并不想起身,反而牵住幼薇的衣袂,说道:“求长公主殿下垂怜,自从那日出了大牢,袁家公子来与我一见之后,便音信全无。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是生是死。”
幼薇也实在是茫然,只得看向身后的庾遥。
温苍见这情形痴缠,怕是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也下了马。
庾遥走近了两步,对公孙大娘道:“还是起来再详说吧,这街面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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