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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出宅记-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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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远,我们是夫妻了。”霍铮取走酒杯,轻道。
俞眉远头垂得更低一些,脸上是少有的羞色,看得霍铮越发温柔。他认识她这么久,只见过她娇憨无畏的模样,这样默默无声的羞意却是第一次。九翚冠的长珠垂过脸颊两侧,压着张娇媚的脸,他忍不住伸手,拂开长珠,指尖沿着她脸颊缓缓划下,她往后退了退,他却轻轻捏中她的小巧下巴,往上一挑。
“你今日……真美。”他目光自她脸上一寸寸流连而过,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爱不释手。
“我……”俞眉远胸中如揣着数只兔子,怦怦不断,“我有些饿了。”
一开口,就是煞风景的话。
霍铮低声笑了,笑得她脸红透。
“今天累坏了吧?是我疏忽了。”他转身坐到王座上,道,“先吃点东西。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太拘着。”
“嗯。”俞眉远应了声,她紧张的原因不是别人,是他霍铮。
他一离,她身边的烫意减了不少,正要回身坐下,手却忽叫他抓住。
“别坐那么远,到这里来。”他慵懒一语,将她拉过。
“霍铮!”她惊道,人已被他拉着坐到了他膝上。
顿时,她身体僵直。
霍铮一手圈了她的腰,另一手已执红玉箸,夹了一小块合欢糕喂到她唇边。
“今夜没有好菜,你将就些。”他道。
馔案上的菜都是应景讨喜的东西,份量也不多,很少会有新人在成亲这夜认真吃饭,他们大概是个例外。
“你放手,我自己来。”俞眉远不习惯这样,红着脸推开他的手。
“不喜欢?那……试试蜜枣?”他眼里现出丝促狭。
俞眉远檀口一张,立刻含下那合欢糕。
霍铮一喜,把头埋到她肩上,笑起。
蜜枣真是万试万灵的咒语。
她知道又被他给逗了,不甘心地将手肘往后一撞,正中他胸口。霍铮“啊”地一声往后倒下,半倚到王座上,嘴里道:“阿远,你手真重。”
俞眉远哪里舍得下重手,她分明只用了棉花大的力量,正想解释,腰上那手忽然用了力,将她往下一勾。她眼眸一瞪,人已被他勾下,扑到他胸口。
暖意逼人而来,化作火焰席卷全身,她被他禁锢于胸前,只能仰起头,他的唇却恰好贴来,倒似她主动迎上般。
霍铮身上有好闻的松香,像雨后的山林,搅得她脑中发乱,他的唇粘住她的唇瓣,像一团挣不开的棉花糖,肆意缠着他梦寐以求的甜美。
舌尖轻挑开她的唇瓣,闯入她口中,她还含着半块合欢粒,他毫不客气地勾进自己口中,又轻咬她的唇瓣许久才放开。
“阿远,我喂你吃过一次,你也要喂我一次,才公平。”霍铮说着,如愿以偿看到她耳根全红,只怕从今往后,除了蜜枣之外,还会多出一个咒语——合欢糕。
俞眉远被逗得气急,毫无顾忌地埋头,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下,以示惩罚。
以前觉得他是正人君子,如今她才发现,这人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至。
“阿远……不要……”他哑着声音道。
她果然惩罚到他了,却不是她想得那样。
脖颈上传来一点痛麻,霍铮差点被她咬得理智全失。俞眉远这才抬头,只道这一回合胜出,却不知自己在“危险”边缘走了一遭。
“好了,我错了。咱们不闹,好生吃饭。”霍铮老实讨饶,抱着她坐起。
长夜漫漫,春烛灼灼,他可不想饿着她。
……
随意用了些糕点抵住饿,俞眉远的倦意稍减,被霍铮拉进了寝宫。
昭煜殿她并非头一次来,但他的寝宫,她却是初次踏入。偌大的寝宫很干净,俞眉远能看出在今天之前这寝宫的面目,应该和他这人一样,简洁利落,没有多余装饰,但今日……这里头添了女人的东西。
“阿远,把冠服换下吧。”霍铮道。
亲王妃的冠服虽美,可到底沉重繁琐,她穿了一整日,早该疲倦不已。
“嗯。”俞眉远也早想换下了,她应了声,忽然发现这殿上只有他们两人。
霍铮和她都不喜陌生人近身,即便是大婚,礼过之后,他仍旧令人只在殿后候着,没让人进殿。
低头看着身上繁琐的衣裳,俞眉远这时开始怀念青娆。
“四姑娘,我来服侍你更衣可好?”霍铮瞧出她的心思来,走上前笑嘻嘻道。
这一句“四姑娘”,忽让她想起从前在俞府他扮作昙欢时,要帮她穿马面裙,他差点把她腰给勒断的事来。那是她觉得他笨拙得不行,却从没想到替自己系裙穿鞋之人是天家之血。
如今想来,那会他也是慌张的吧。
这么想着,俞眉远的紧张少了不少。
她双臂一展,脆道:“好啊。这次要是没服侍好,姑娘我就要罚你了。”
“罚我什么?”霍铮一边笑着,一边将手往她腰间伸去。
“罚你……到外头值夜。”她觉得腰上痒得很,弯腰避开,笑得珠翠乱摇。
“那可不成。外头天寒地冻,王妃舍得本王挨冻?再者,王妃如今体寒,若少了本王,这长夜,怕不好过。”他戏谑道,手中动作不停。
“呸。谁稀罕。”她转了个身,让他褪下她的大衫,再解鞠衣。
“你稀罕呀。”霍铮没脸没皮应和着。
亲王妃的冠服极繁琐,便是霍铮聪明,言笑间也替她褪了半晌才彻底除去。
冠服一去,她身上只剩下件全红的里衣,顿觉僵直的身体终于活过来。转头,她也替霍铮更衣。霍铮不老实,总趁她踮脚时呵她腰间痒痒,闹得她只好一边避让一边帮他,闹了好一会才总算将亲王的冠服给褪完全,只剩一件与她相同的在红里衣。
“跟我过来。”她又拉着他坐到妆奁前,将他头上的冠帽一起除了,再散下他的发髻,拿篦子帮他梳顺长发。他的发黑而直,与她那微卷的发不一样,摸起像缎般舒服。俞眉远站他身后玩了一会他的发,才打发他去旁边等着。
她头上的九翚冠还没摘呢。
因嫌弃他手笨,俞眉远便不要他帮忙,自己摘冠卸髻,在镜前散下了长发。
霍铮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的发很多,厚厚地披了一背,因束了一天,那发便更显卷曲,极是俏皮,她为了梳直头发很是花了力气,手臂抬起放下,就这简单的动作他看了许久也不觉得沉闷,只觉得她背影迷人。
……
好容易才将全部行头卸去,俞眉远扭扭酸涩的脖子转身站起。
身后,是霍铮灼灼的目光。
他已坐在了床榻边沿,静静看她。
先前闹腾了许久,俞眉远心里紧张才去,这一转身,她心又一紧。
殿上红烛摇曳,满室生春,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怯步。男女之事,她并非头一次,只是上辈子的记忆像噩梦,除了疼痛她没有别的感觉,如今又要面对,她心里起了些惧意。
“怎么了?”霍铮见她怔愣,只当她羞涩,便站起从榻前走下。
“没事。”她很快转身,咬咬唇,道,“脸上的妆未洗,我去洗洗。”
“那边是净房,里面备好热水了,要帮忙吗?”他指寝殿旁的一间被屏风隔开的房间道。
“不用。”俞眉远飞快地跑去了净房。
……
以最慢的速度卸去脸上的妆容,艳色褪去,她的脸庞又恢复素净。拿布拭净布上的水渍,她才从里头缓步踱出。
霍铮仍坐在床沿等她。
散落的长发从双肩垂过,一身红衣的他要比往常更加英俊精神,里衣的襟口已被他拉松,修长的脖颈与些微锁骨都隐隐可见,看得她才刚按下的烫意又遍布全身。烛色潋滟,床榻松软,大红的喜被上鸾凤图案催得人心发慌,她心知肚明,接下来的事情可不是刚才那轻松暧昧的小打小闹。
“我想沐浴。”俞眉远找了借口,“屋里太暖,衣裳太厚,出了身汗,粘腻得我难受。”
“要叫人进来服侍你吗?”霍铮想了想,问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我还想把头发洗洗……”她抓起自己胸前的一束长发,假意嗅嗅。
话未完,就被他打断。
“这么晚你沐发?寒气容易侵脑且湿发难干,明日再折腾吧。”霍铮蹙了眉头。
“一会拭干就好,只是要多花些时间,要不……你别等我,先睡吧。”
她回道,霍铮顿悟,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吧。
“今夜是你我的洞房之时,你却叫我……先睡?”他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从榻前走下。
俞眉远语塞。她也觉得自己这借口太拙劣。
“阿远,你在害怕?”霍铮走到她面前,低头问道。他看出来了,被她羞涩所掩盖的,是极大的不安。
他知道她的来历,亦听她说过过往,能叫她不安至此,想必是上辈子的记忆太不堪,她才会如此反常。如此想着,他目光一沉,转瞬却又柔和。
俞眉远却将脸转开,歉道:“抱歉……算了,不洗了,我们休息吧。”
这些事逃不开,她也不想逃,只是突然面对,她还有些难以承受罢了。
“你想沐浴就沐浴吧,不用勉强自己。不过……”他说着话锋一转,“我扮昙欢那么久,好像还从没服侍过你沐浴,阿远,今晚就让为夫服侍你沐浴一回。”
什么?!
俞眉远脑子一钝,转不过来,下一刻却天旋地转。
霍铮已将她拦腰抱起。
“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着,朝殿外掠去。
……
“哗——”
温热的水花飞溅满天,俞眉远被霍铮抱着,跃进了温泉池中。
因为曾身中寒毒的关系,从前霍铮需要温泉池来压制体内的毒,故而这昭煜殿后有一处温泉活水池,池水常年温热。这池子建在宽敞的宫殿内,四面有雕龙红漆柱,殿中无需炭盆地龙也温暖如夏。池畔垂落素青缦帐,被霍铮掠来的动作撩得轻轻飘扬,缦下桁架上挂着干净的长袍与布巾,再过去些则是一方石榻,榻上铺着厚实的羊绒褥子,石下是滚烫的温泉水,将褥子煨得温暖。
这是个极惬意的地方。
然而俞眉远已满脑浆糊。
霍铮抱着她没入泉水中,水漫过二人的肩头,烫意来袭,将两人的脸颊都烧得通红。
长发在水面上浮动如藻,纠结在一起,难分难解。水珠回落,洒了两人满头,头发湿粘在双颊,两人都显出有别于平日的慵懒来。水缓缓流淌着,像抚过心灵的暖风,轻弹过心弦,奏出一曲迷人心音。
“阿远……”霍铮拔开她唇上粘着的发,指腹来摩挲着她糖果般的唇。
他并不着急,只是慢慢引导。
俞眉远呼吸渐促。唇被他抚得发麻,温泉水烫暖入心,像他这人,她的身体渐渐也泛些丝难言的异样来,似乎在期待他的抚触,却又有些害怕。
“阿远,我爱你。”他语如细蛊,声声催人。
“我……也爱你。”她断断续续回应,语不成句。
他笑笑,手从她唇间落下,指尖划过她的耳垂、脖颈……比水更细更柔。
俞眉远便瞧着他白皙的手缓缓没进水中,扫过肩往下,轻触到了她身上某些柔软。
她一个激凌,忽像被刺猬扎到般,从水里站了起来。
水顺着身体往下流淌着,霍铮眼眸却忽然一深,瞳里两簇火焰从心头燃上来。
温泉池不深,水只及她腰际。他们衣裳未褪,大红的里衣轻滑,被温泉水一浸,全都湿贴在身。她一站起,半身玲珑像裹着霞光般,曲线尽展。他喉结上下一滚,眼中本就所剩无几的清明已被迷色取代。
这样的情况,俞眉远却始料未及。她见他目光垂落,不移半分,跟着低头望去。一望之下大羞,双臂交握,又要蹲下,霍铮却比她快了一步。他手捞过她的腰,已将她贴到了自己胸前,又抱着她再度没入水中。
有水遮掩着,她的羞涩怯意方不那么重。
温柔贴合着温柔,里衣单薄,像第二层肌肤般,霍铮胸膛上下起伏着,压着她的胸,心脏跳动的频率几近一至。俞眉远被这水撩得忘乎所有,又与他如此相拥,只觉得自己已化成这满池春水,融在他胸口。
他抬起她的脸庞,俯头吻去,温泉水沿着他的唇滑进她口中,她口干,轻启檀口,迎接这点润泽,却迎到他比从前都更猛烈的吻,如狂风卷过。他吮着她口中甜蜜,舌尖细挑慢勾纠缠着她的舌,缓缓勾诱着她探出小舌闯进他唇中,他再一口吮住……
里衣不知如何就宽去,从她肩头滑落,松搭在她身上,衣襟轻敞,她的姣美透水可见,莹莹如玉。霍铮理智已尽,她也忘了所有。
“哗啦——”
又是一声水响。
霍铮将她抱出池子,大步迈向石榻。
细软洁白的羊毛触及她的背,叫她惊觉,她衣裳已除。
“霍铮……我……怕……”她细碎出声,声音如雏鸟轻啼,藏着前所未有的软弱。
“不怕,因为我是霍铮。”他在她耳边呢喃着。
指尖抚过所有美好,如雨丝缓落,又如春风拂过,温柔无双,燃起无数细微火焰。她曲起腰,伸手攀向他的背,发丝凌乱展覆在褥子上,双目迷离,像那年盛开的玉兰花,等他采撷。
他吻得细密,寸寸不落,将她印在自己唇间,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化作酒饮,入骨便醉。
“不怕!你是……霍铮……”她跟着他迷茫道。
蓦地,身体似乎被什么闯入,她迷离的眼眸顿睁,指尖抠进了他的背,所有声音都停止。
霍铮微喘着停了动作,艰难等她适应,也等自己适应。
她太美,他也有些疼。
指尖轻落,如拔琴弦般拂过,她僵直的身体又渐渐融去,只抱紧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些谁也听不懂的碎语。
一夜春暖,朱墨滴落。
她与霍铮,终成夫妻。
第160章 大婚(3)
闹腾了大半宿,俞眉远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过去的,她只记得迷迷糊糊之间,霍铮又把她抱下了温泉。她挂在他身上,像一滩软泥,手和脚都沉得抬不起来。他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她通通听不进去,只混沌地点头,也无力再管他那只不安分的手。
这一夜欢愉比她想像中的要……痛快,大抵是他太温柔的关系,她并没觉得多疼,顺从他的温柔之后,她才体会出那丝难言的滋味,与他一起沉入迷乱深渊。她从没这么累过。习武多年,她的体力已强于寻常人,只不过显然霍铮的精力比她更高。
“唔。”她咕哝着翻个身,黑甜的觉有了松动的迹象,“青娆……水。”
口干舌躁,她习惯性叫青娆名字。
很快,有人坐她后头抱起她,将杯沿置于她唇边,茶水温热,她饮了一口才睁眼。
“青娆,真乖。”她对今日青娆的体贴很满意,往常她向青娆要水,青娆虽也照做,却会一直叨叨个没完。
“那我呢?”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
不是青娆?!
俞眉远瞬间清醒。
她忘记自己已嫁给霍铮这件事了。背上接触到的是滚烫的肌肤,她不必转头,脑中就已浮出他裸裎的胸。紧实坚毅的胸膛就这么贴着她的背,被下的他们都不着寸缕,而他的一只大掌正贴着她的小腹。
“咳。”她被呛到,双手猛地扯起薄被,曲了双腿。
这一曲之下,她忽察觉到些许异样,不由又将腿伸直并拢。
霍铮已搁下杯子转而轻拍她胸口,俞眉远咳了几声方缓过气,抓住他的手,轻喘道:“你……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这话问得她脸上似要滴血。
本该发疼的地方,如今只剩些难明的凉润。
“什么?”霍铮不解,待见到她被下紧紧并起的双腿忽醒悟,一时间脸也发烫,“昨晚……我问你可要上药,你说好,所以……那是我先前特地问太医院要的秘药,怕你不适备着的。怎么?可还有不适?我再帮你抹些?”
“不要!”俞眉远察觉到小腹上那手有往下探的迹象,忙按住他的这只手。脑袋又开始发懵,只要想想他替她上药的画面,她全身都不由自主地烧得发慌。
“阿远,昨晚我没克制住,你……落红颇多……抱歉,如果你不舒服,别强忍。”霍铮说话也有些结巴。他初尝欢爱情事,到底没有经验,昨夜放纵过后,他看着洁白羊毛褥子上的痕迹就傻了眼。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她应该是很疼的吧?可整晚他也没听她喊过半个“疼”字,她只婉转承欢,迎合于他。他知她初承欢爱,本只想浅尝辄止,可终究压不住心里的疯狂,连要了她两次才勉强克制住自己,饶是如此,她也被他折腾得筋疲力尽。
平静之后,看着褥子上的红痕与软绵绵的她,他懊悔又心疼。这一夜,他便没阖过眼,抱着她好好沐了浴,将她带回寝宫后,他又替她上药,再拭干她的长发,最后方抱着她共卧,睁着眼看她到天明。
她睡得香甜,竟一点没察觉,可见……他把她累坏了。
俞眉远霍地转身,捂住他的嘴。
“别说了!”她不想再听,再听他说下去,她要烧成灰。
“你受得住吗?今明两天宫中繁礼仍多。”他拉下她的手,将她连人带被搂进怀中。
知道她如今怕冷,这殿上地龙生得很暖,他都热得出了些汗,她也只盖薄被,抱入怀里后,那层丝滑的被子宛如无物,反添了欲盖弥彰的暧昧,山峦起伏的形状隐约可见,压在他胸前像软糯的团子,撩得他又蠢蠢欲动,只是一想到她的身子状况,他少不得暗自忍住,只是安分抱她坐着。
俞眉远看了眼窗,天光微明,便问道:“什么时辰了?叫人进来服侍吧,可别晚了。”
皇子大婚共三日,首日亲迎,次日拜见两宫,夜里是宫中宴饮,第三日设宴百官,到了第四日回门,霍铮与她的婚礼还没结束。
“不急,还早。你再躺会?”霍铮鼻尖蹭着她的脸颊道。
“起吧,我睡不着了,躺着也累。”俞眉远摇摇头,然后看看两人的情况,又加了句,“你先起。”
霍铮低声一笑,顺从她的意思,将被子拢到她背上盖好,这才松手。怀里空去,只余她的馨香,他深吸一口,抛开难舍之意,从榻上起身。
俞眉远却呆住。
他赤身而下,精背窄腰,长腿匀修,窗口的日光在他周身打了层浅浅的光,从背后望去,像银线勾勒而出的墨画,十分……诱人。
她看了一眼就用被子把头给蒙起,可没两下她又将被子扒开道缝,红着脸偷看。
第一次,她发现男人的身体,也能如此漂亮。
……
“梓童,铮儿成亲了。”
坤安殿里,惠文帝与崔元梅并坐在大殿正座之上,等着霍铮与俞眉远前来拜见。
殿下站满了宫人,无人开口说话,坤安殿里寂静无声,终还是惠文帝先开了口。
他今日特地提早过来,就是想陪她坐着说说话。
大婚第二日,霍铮与俞眉远需先去天祭坛外焚香禀告祖宗,再去太后那里行拜礼,过后才到坤安殿来,正式拜见帝后二人。
此时,他二人已拜过太后,正往坤安殿行来。
“是啊,成亲了。”崔元梅端端正正坐着,回答得极淡,目光却只望着殿门外。
这辈子,她没想到自己还能盼到霍铮成亲这一天。
那孩子从被寻回之日起,就没想过会活下去,他不肯拖累旁人,这么多年,从无一个女子能近他的身,更遑论进他的心。他一直都独来独往,没将任何地方当成家。每每瞧见他风尘仆仆归来的模样,她这作母亲的心便难酸涩难当。
“你还怨恨朕吗?夫妻多年,你就没有过片刻心软?”惠文帝望着她满眼的期待,忽觉时不待人,他们都已老了。昔年在塞北大营里舞刀弄枪的女人已染风霜,他曾被她的爱憎分明所迷,可后来他也恨及她的爱憎分明,针一样刺人,不知进退。
崔元梅转过头,不解他为何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上次争执过后,他大怒拂袖而去,不再见她,直到霍铮成婚前几日,两人才破冰说话。
这么多年,她何曾没有过心软的时刻?可即便她忘掉崔家的恨,忘掉孩子被送走的痛,忘掉对霍铮的亏欠,可这宫里的人总会不断逼她想起他的绝情和背叛,她的心软不过是给他一次又一次伤害的机会。汤姑姑总劝她,说他是一国之君,要她圆融些方是长久之计,在后位呆了这么多年,她又何尝不知这些,可面对他,她做不到。
大抵,还是因为心里爱恨并存,所以总是矛盾。
“梓童?”见她失神,惠文帝轻唤一声。霍铮毒解成亲,她一生当中诸多牵挂终于有一件能够放下,他心知肚明,这是他们这辈子最后和解的机会了。
“皇上,我……那日我言之过重,望皇上见谅。”崔元梅回神,心想着汤姑姑这些年常劝的话,又想着霍铮霍汶长宁都大了,她与他再那么针尖对麦芒的争执下去,终非久远之计,便起了些念头,“可是皇上,你问我可有心软时刻?这些年,你来过几次坤安宫?便是我心软,你又能看得到吗?两年前的天祭之日,皇上以命护我,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皇上,元梅并非铁石之心……”
惠文帝一愣之后换上大喜的表情。这么多年,这是她头一次服软。从前不管争吵得多严重,哪怕他气极将她关进冷宫三个月,也没见她有过丝毫服软。
“元梅。”他唤她名字,伸手握住她交叠平放于膝上的手,“淑妃救过朕,她父亲又是张轶,这两年朕少不得要时常与她周旋,在她那里呆得多了些。你又总刺朕的心,朕不是不想来,只是一来你我便要争吵。今后,朕便常来坤安殿,可好?”
话音未落,殿外就传来太监唱声。
霍铮与俞眉远到了。
崔元梅忙抽回手,不自在地扭开头,道了句:“皇上,铮儿他们来了。”
惠文帝管不了许多,挨近她一些,重重握住她的手,道:“你与朕少年夫妻,当知自己在朕心中之重,无人可及。”
他面上有丝急切的喜色,像少年之时二人初为夫妻,他也曾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挖心掏肺的剖白。
崔元梅微垂了头,似有赧意。
发间珠翠摇晃,碰撞出脆响。
帝王之爱,再重……怎及他江山半寸?
……
俞眉远有些纳闷。
今天拜见了帝后一趟,她得的赏赐委实多了些,惠文帝赏下的好几件东西还都是逾制的,很是古怪。
“父皇今天高兴就多赏了一些,既然给了我们,你好生收着就是。日后咱们浪迹天涯要是没银子使了,就都典当了。”霍铮与她相对而坐,在昭煜殿上用午膳。
膳食一如既往的丰盛,大多是她喜欢的东西。
皇后本有意留膳,可霍铮瞧皇帝似乎有话要说,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的模样,就识相地领了赏拉俞眉远告退。
宫宴在晚上,他和俞眉远还能安生吃顿午饭,再想应酬宫中诸妃之事。
“典当?那都是逾制的东西,就怕你换了银子没出当铺就要叫衙差拘了。”俞眉远一边反驳着,一边舀了半碗汤往他那里推去,“再说了,你堂堂晋王,还会缺银子使?你要真缺,只管问我要就是,我有银子,管你一辈子吃喝不愁。”
霍铮端起碗,一口饮尽,只觉那汤甜入心扉。
“那本王的下半辈子,可就靠你了。”他笑着撂碗,坐到她身边,“怎么才吃这么点,饭菜不合胃口?”
他已经吃了两碗米饭,可她桌前那碗却还剩了大半,她可是胃口极好的人,难得会有不思饮食的时候。
俞眉远扒拉了两下米粒,摇头想了想,将汤泡到饭里,举匙要吃,却被他按住手。
“没胃口就别勉强了,我叫人给你煮些清粥,一会拿桂花蜜浇了再吃。”他看出她的倦怠来,怕是累极不喜荤腥,她又不想叫他担心,便要勉强用饭。
她感激一笑,霍铮便揽她入怀,在她发间轻轻一吻,道:“傻阿远,你与我都是夫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今后这昭煜宫就是你的,你在这里想怎样都可以,不要那么拘束。”
“知道了。”她乖顺靠在他胸前,玩他腰间所佩的玉佩。
“对了,阿远,我有些东西要交给你,你跟我进来。”她刚才说起银两,倒叫霍铮想起件事来,便扶她站起。
两人进了寝殿,寝殿之上安有多宝格,霍铮拉她到了多宝格前,抓起她的手从竖格上放的画筒里抽起一卷画轴。俞眉远忽觉那画轴很沉,似乎连着什么东西,正疑惑着,就见旁边墙壁发出一声响动,竟开了道暗门。
“机关?”俞眉远奇道。
霍铮不语,只看着她笑,示意她往里头看去。
俞眉远狐疑望去,暗门里是个存物格,里面放着三只木匣。她不解,他便伸手全部取出,挨个打开给她看。
三只木匣都一般大小,以沉木所雕,坚硬不腐,匣上花纹并不一样,他先开了雕着梅纹的匣子,里头放着厚厚一撂纸张并几本册子。
“王妃,这可是本王的全部身家,如今就交予你保管。你刚才说要管我吃喝不愁,我可撒手不管了。”霍铮笑道。
俞眉远随手抽起几张,发现全是银票,再往下翻去,便是铺面田契,她很是诧异。霍铮看着是个不沾俗物的少年侠士,没想到手里竟握有巨资。她随意翻了翻,便知他的身家不知是她几倍。
她又拿起后头的册子,打开一看,赫然是本账册,他所有的营收都在册上细细列明,一目了然。
霍铮揉揉她的头,又道:“好了,不逗你了。这么多的东西,若真要你打理,怕是要累坏你。你只记着,里面的银票随你用,铺面田契已有人打理,每月他们都会送来账册,你过目便可。我的东西自有人替我打点,名字都记在这几本册子上,皆是信得过的人,无需太费精力。”
“我才不替你操这俗心。”俞眉远把账册丢进匣中,做了个鬼脸。
她知道,他告诉她这些,意味着完全的信任。
“那看这个吧,这个你一定感兴趣。”他说着又打开另一个匣子。
“是什么?”她好奇探头。
匣中装了几只瓷瓶并两张薄薄的面具,整齐收着。
“阿远,这东西给你以备不时之需。”霍铮说着从里边拈出一张面具来。
面具轻薄,一抖就开。
“易容术?”俞眉远蹙眉。
“嗯。”他点点头,将手中面具覆到了她脸上,引她到了铜镜前。
虽没彻底贴紧,俞眉远也看出,这面具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戴上之后便改头换面,只剩张普通平凡的面孔。
“另一张呢?”俞眉远很是兴奋。
霍铮脸却一红,俞眉远便自己跑去换了面具戴上。
“咦?这……”
第二张面具戴上后,和她原本模样没有任何差别。
霍铮忽从身后抱住她:“这是昙欢被你识破后,我回宫……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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