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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出宅记-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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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你说的,好像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蹭饭。”霍引扎牢架子,用手推了推,确认稳妥之后才松开。
    “不是为了蹭饭,你还能为了什么?”俞眉远又踮起脚把瓜叶拔弄好。
    霍引挑挑眉,转头看到她踮脚的模样,忽想起十一年前,他抱着幼年的她从山上飞下时的模样,心里一动,便将脖颈一伸,将下巴磕到她发间。
    “都十一年了,你还是才到我下巴。”
    “小霍!”俞眉远怒了声,人往旁边跳开。
    “你少了两个字。”霍引眯眯眼,瓜棚下凉风袭来,让人格外惬意,“乖,叫哥哥。”
    俞眉远脸上倏尔一笑,嘴里道:“哥哥……”
    一道鞭形如蛇闪过,攻向霍引。
    “小霍哥哥,既然来了,就陪我玩上一玩。”
    霍引见状忙向外跳开。
    这丫头,如今真是一言不和就动手!
    鞭花频起,时如电色,时如乱蛇,墨色鞭影之间,红衣似枫,像她离京那年香醍别苑的红枫,火似的燃遍山野。
    霍引闪步躲了一会,身后那鞭影如影随形,他逃之不去,便只能折身从地上拾了撵鸡的长棍,与她对招。
    也不知她怎么练的,长鞭来的角度刁钻古怪,只朝他身上要穴下手,毫不留情面。霍引本只用了三成力,不料却被她追得狼狈,被她逼得只好认真以对。
    她的鞭法与轻功都进益了,与一年半前不可同日而语。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
    长棍如龙,转过小小的院落,长鞭绕在棍身上,一圈圈转着,渐渐变短。俞眉远只觉得手上传来的力道有如山峦,她一个不支,长鞭握把脱手而出,跟着棍子飞了出去。
    霍引如魅影一道,无声息地在她身后闪现,朝她肩头挥出一掌。俞眉远转身向旁边闪避,岂料他只是虚晃一招,她这一避,正露了破绽,霍引伸腿扫过她的脚。
    天地如倒置般,俞眉远眼前景物一花,她已被他的攻击得手,身体向后仰去。
    身后是蓄水用的大陶缸,缸面上人影压下,眼见着她要进水,腰间忽有只手揽来,将她稳稳接住。
    虚惊一场。
    俞眉远喘着气,半倚在霍引臂弯之间,眼前只有湛蓝的天与棉似的云。
    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
    霍引也喘着。他没料到,不过一年半的时间,眼前这小丫头竟能逼出他七分实力,他小看她了。
    比起一年半之前,她的攻击凌厉了许多,不再只是生搬硬套的招式,已有了自己领悟来的变化,那变化应是来自实战经验,夹着还不成熟的杀气,高手之风初成。
    她一直都在成长,慢慢长成他心底那朵无可取代的白兰花。
    手臂间她的腰肢细柔,他能感受到她腰上玲珑线条。她手上力量虽大,可整个人却没什么重量,像段藤萝挂在他臂弯上,叫他莫名想起云谷庄外相逢的那个场景。
    他以为是梦,可不想竟是真实的她。
    湖里走来的少女,湿漉漉的长发,挂满水珠的脸庞,还有只着鲛皮水靠的身体……这些纤细玲珑被藏于衣下,从未有人窥得,如海底深处的鱼儿,美丽异常,有生之年,只会在一个男人面前展现。
    霍引的心忽然狂跳不已。从前爱归爱,他却没往这些地方多想,可突然有一天,他意识到了……他是男人,而她……是个女人。
    俞眉远喘息片刻,站直身来,转头望向他。
    “你这人好奇怪,耳朵怎么红了,脸倒一点没变色?”她狐疑地凑近他。
    霍引被她一说,更觉血沸,立时低了头背过身去。
    “古古怪怪。”俞眉远抹了把头上的汗,展目一眺,傻眼。
    “四姑娘,你打过瘾了?”吴涯已经蹲到了房顶边沿,手托着腮,了无生趣地看着院子。
    整个院子一片狼藉,比冰雹才过时还乱。
    霍引最后那一棍,掀翻了他们才刚绑好的瓜棚。
    满院都是鸡鸭乱跑。
    “霍引,你不许走,给我把院子收拾了才准走!”俞眉远一拍额头,另一手拽住了他的衣袍。
    霍引回神,看着拽住自己的爪子,没吭声,只在心里说。
    不走不走,他哪都不走。
    ……
    院子太乱,有霍引和老七帮忙,俞眉远也收拾到夜暮降临,才勉强将院子恢复原样。
    冰雹过后,镇上各家各户都忙着收拾乱象,他们买不到菜,俞眉远就让吴涯拿着自家的菜和蛋去邻家换了些白菜与山芋,再买一块豆腐,又宰了只鸡,加上肘子,便是一顿晚饭。
    她嘴里虽说着不叫霍引蹭饭,临到头来还是想法子收拾了一顿丰盛晚饭出来招待霍引与老七。
    俞眉远这里没有尊卑之分,菜上桌之后,青娆、钱老六与吴涯便都围坐一桌,吃起饭来倒十分热闹。家常小菜,菜鲜肉嫩,又有好酒佐食,比起宫中佳肴胜出良多。霍引胃口大开,扒了两碗饭,和老七几人对饮了小半坛酒,才作罢。
    饭罢天已晚,霍引还要回山上,便不作多留。
    俞眉远亲自送他出门。
    晚风清冷,吹散白日汗意,镇上夜里安静,偶有犬吠,和着敲更的声音,远远传来。
    展目而望,月色之下的远空是墨色山影,像极她那年在霍铮宫中看到的画中风景。今晚的月亮很圆,不知不觉竟又是一个满月之夜。云谷的月色,幽静迷人,与兆京繁华错落的月全然不同。
    “小阿远,明天我不来了。”
    行至巷口,霍引脚步忽停,开口道。
    俞眉远不解地点点头,他本来就没非来不可的道理,压根没必要如此郑重地告诉她。
    “我有事要离开十天,你等我回来,好吗?”霍引认认真真地问她,“等我回来,我和你同去昌阳。”
    “我自己去也可以,你有事便忙,不必……”
    她说了一半的话被他打断。
    “十天就好,你等我,我……去昌阳也有些事,同去刚好有个照应。”
    月色明亮,将两人身影在地上拉得老长。
    俞眉远想了想,便点头道:“好,等你十天。”
    “不见不散?”霍引举掌。
    “不见不散。”俞眉远笑着击掌。
    
    第128章 风变
    
    云谷到昌阳约有一个月路程,俞眉远盘算着若到昌阳遇见徐苏琰,能顺利将东西交给他,便沿着昌阳的官道一路南行,去往青江。作为中原最古老的一条江,青江是历来文人骚客必游之地,俞眉远向往已久。
    因路程颇远,俞眉远这段时日都忙着准备路上用的一应东西。
    她将种的罋菜全都换成了大白菜与萝卜,或腌或晒,拿小坛封了囤起;米面用布袋装了,搬上马车,再加上日常用的简单锅盆、药品、衣物,零零总总的东西让她忙得没有休息时间。
    她那马车已严然像个小家。
    因先前长期出行在外,为了应付路上各种意外,俞眉远早已习惯多备东西。即便路上偶尔遇个意外耽搁,无法赶及城镇或者驿站,她这一马车的东西也够他们在荒野挨上三五日时间。
    “姑娘,酒馆不要了?”青娆抱着两坛酒上车,回头看着住了大半年的酒馆依依不舍地开口。
    “你是舍不得酒馆呢,还是舍不得人?”俞眉远却望向正在刷马鬃的老七。
    因为青娆要离开的关系,老七这两天不太开心,她不让他跟去昌阳。
    “姑娘!”青娆嗔了一声,红了脸。
    俞眉远心里其实也有犹豫,她想将青娆留在云谷过安稳日子,又怕青娆多心。
    “好啦,知道你疼我。放心吧,酒馆留着,过段时间我们再回来。”俞眉远想了想,一点她的额头,“只要你的七哥还等着你,我就帮你们把事儿给办了!”
    青娆面色才刚松泛,又被她打趣了一句,立刻涨红了脸:“姑娘,好好的你说这事做什么?是不是你想姑爷了,却拿我取乐子。”
    这丫头,居然会顶撞了。
    “什么姑爷?我早跟你说过了,我与他不过旧交,你别诨说,倒害得我见他尴尬。”俞眉远用力一捏她的脸颊,斥道。
    不过青娆这一说,却叫她想起霍引来。
    十日之约,转眼已过九日。
    也不知他是否会依约,还是又像上次那样无声消失。
    ……
    云谷的火潭终年滚烫,位于山中晶洞里,洞中光线微红,热气氤氲,硫磺味充斥着整个晶洞。霍引全身没入火潭之中,长发垂散,浮于水面。他脸上毒药已除,仍是俊美的容颜,苍白的皮肤上却被泡得通红。
    他眼眸紧闭,眉头拢作山川,沉在水下的手紧攥成拳,似在苦忍着某种痛苦。杨如心站在岸上,指尖拈着数根丝线,每根丝线的另一头,都没入霍引背上的要穴,再顺着血脉游走。
    “唔。”霍引咬唇闷哼,唇瓣已被咬破,结痂,再咬破。
    体内似的无数细针穿行,慈悲骨的寒意被这数十道针力驱赶着,沉坠于腹,像埋了座冰山,火潭中的至阳至烈之气随着细针烧过他的经脉。
    火烧般的灼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成碎片,而慈悲骨的寒意却又像冰锥般锤打落下。
    痛到极至。
    “你忍忍,马上好!”杨如心手势一改,将丝线扯紧。
    霍引再度咬牙闷哼,只觉得身体要被丝线撕开。
    杨如心一狠心,手上施力,彻底将丝线从霍引体内抽出。
    “啊——”霍引承受不住这痛,猛吼出声,双目陡然圆睁,眸色赤红,如身下这潭水。
    丝线回到杨如心手上,垂悬而下的丝线另一端,是无数支细针,此时都已发黑,往下滴着血。
    霍引睁了眼,运气调息,平复着体内痛苦,一边嘶哑开口:“第几天了?”
    “第……十一日。”杨如心收起丝线,顿了顿,回道。
    十一日?
    霍引心头一急,如电光般从潭中跃出,岸边衣袍被他手中劲力挑起,他人才落地,衣袍便已裹上身。
    “霍引!”杨如心跟着追出洞去。
    霍引已急掠回了白露阁。
    十一日……他又失约了?
    ……
    “姑娘,不等了吗?”青娆小声在俞眉远耳边说道。
    俞眉远已倚到马车车厢内的窗边,正挑了帘子朝外看着。
    马车停在一条溪流旁边,钱老六正牵着马饮水喂草,吴涯检查着车轮轴与车后绑的所有东西,等俞眉远发话。
    云谷的出入口只有这一处,她进的时候溯溪而上,离的时候也沿溪而出。
    第十一天了,霍引并没依约出现。
    俞眉远探头出窗,望望来时的路,朝钱老六和吴涯高喊:“六哥,吴涯,走了。”
    钱老六和吴涯不约而同地回望一眼,应了声“好”。钱老六走回坐上马车,吴涯则翻身上了另一匹马,在马车旁边护行。
    马蹄踏响,车轮转起,嘚嘚朝前。
    俞眉远放下帘子,靠到迎枕上,她如今要想的是到时候怎样才能进入清晏山庄。
    去往昌阳要一个月时间,向老爷子大寿在七月中旬,此时六月上旬,他们的时间富足,并不急着赶路。
    马车缓行过云谷的山头,云谷便越来越远。青娆靠在壁上,头一下下地点着打盹。俞眉远睡不着,无聊便翻出一小坛酒慢悠悠饮着,才喝了几口,她就听到一阵马蹄声遥传而来。
    俞眉远本不在意,只是这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速度快得很,转眼就已经到他们马车身后,似乎专追着他们而来。
    她觉得奇怪,便拉开帘子,探头往后瞧去。
    “姑娘,好像有人跟来了。”吴涯驾着马跟在车旁边,也正朝后张望着,见她掀帘便开口道。
    俞眉远只点点头,仔细看去。
    林间跃出两匹马儿,朝着他们这里奔来,跑在前头那匹马的主人瞧见马车的影子,竟从马背上腾起,自山路两边的树梢掠过,电光般疾行而至。
    “六哥,停车。”俞眉远忙道,人已掀帘出了车厢。
    “吁。”钱老六拉停了马儿,俞眉远从车上跳下。
    身后那人已经赶了上来。
    “小阿远,对不起。”霍引满头大汗地落到她面前。
    总算赶上了。
    这次的约定,他必不会错过。
    俞眉远不问他原因,只从车前取下了水囊扔到他怀里:“歇口气再说话。”
    身后的马蹄声没停,她又转头看去:“还有人?”
    “嗯,一个朋友也要去昌阳,我送她一程。”霍引拧开水囊,往嘴里猛灌了几口水。
    她既不问,他便也不说。
    从火潭出来一路赶到这里,他连水都没顾得上喝,此时嗓子里已干得冒烟。
    驶来的马儿背上坐着个杏色衣裙的女子,俞眉远眉一蹙。
    “是云谷的朋友,与我情同手足。”霍引怕她想岔,忙解释。
    俞眉远却没接茬,她往后走了两步,眉头松去,扬唇笑道:“杨姐姐!”
    马儿到她跟前停下步伐,杨如心手持着缰绳又惊又喜:“四娘?”
    ……
    杨如心弃马进了俞眉远的车里。俞眉远的马车虽不大,却布置得舒服,软褥迎枕,梨木方案,铜炉熏香,可谓麻雀虽小,五内俱全。
    “你倒会享受。”杨如心被她迎到褥上坐下。
    青娆拿着蒲扇用红泥小炉生火烧好水,沏了两碗普洱端到案上,又从桌下的小屉里摸了两碟干果子与蜜饯摆出。
    一时间,这车里的清茶淡香与铜炉内的花味相绕,倒叫人心生懒意。
    “杨姐姐喝茶。”俞眉远笑着招呼了她一句。
    即便是出门在外,她万事要亲力亲为,也从来没想过亏待自己。住的屋子院落可以自己布置,这马车是她的第二个家,自然更要按她的喜好好好布置。
    杨如心低头小啜口茶,普洱的浓香沁入鼻中。
    “我以为小霍哥哥要护送谁去昌阳,不想竟是姐姐。你去昌阳是为了何事?”俞眉远好奇道。
    车窗的帘子没拉上,微风徐入,窗外是霍引与吴涯并排骑着马儿跟在马车旁,两人都笑着,不知在交谈些什么,见到俞眉远和杨如心的目光望出来,霍引便冲两人眨了眨眼。
    “护送我?算是吧。昌阳的医馆自建成到现在,我都没去过,这趟我打算过去坐诊一段时日。”杨如心见霍引的神情,想起些事来,心便有些沉,“四娘,你和霍引认识很久了?”
    “我六岁的时候遇见他的,不过只有数面之缘,后来一直没机会再见他,直到前几天我在云谷和他重逢,他是个好人。”俞眉远拈了颗梅子送入口中,梅子的酸甜取代了茶的苦涩。
    “这中间一直没见过面吗?”杨如心心中奇怪。霍引费了这么大周折,如此郑重地求了自己,就是为了和四娘同去昌阳,若说霍引对她无心,杨如心是不太信的,可若说有心,这两人数年未见,一年半之前霍引的消沉也不可能因她而起,更不会在久别重逢之后立时便因她而摆脱消沉。
    倒是奇怪了。
    “没有呀。”俞眉远不解她何出此问。
    “最近镇上有些关于他的传言,我以为你们……”杨如心低头笑了笑。
    “姐姐别误会,我和小霍哥哥总角相交,不过旧识。他为人仗义,那日只是替我解围而已,倒叫镇上的人都误会了。”俞眉远听出她言中试探之意,便解释道。
    杨如心也不再多问,扯开话题只与她谈些趣事打时间。
    六人同行,倒不寂寞。俞眉远这人爱玩,虽是赶路,然每到一处便要停顿一两日逛逛再走。如今添了个杨如心,她兴致更盛。杨如心已行医游历多年,见识远甚于俞眉远,每到一地都能与她说上许多当地风俗趣事。因都是闺阁女子,杨如心说起话又比霍引更加贴心贴意,倒让俞眉远更贴近她一些。不过短短几日,二人便引为知己,交情比在云谷时更加要好了。
    霍引只沦为跟班,一路护着,倒无怨言。
    一路顺隧,七月中旬,他们就到了昌阳。
    ……
    离昌阳百里的虹溪村最近不太平,来了群陌生人驻在镇外的树林里,来者不善的模样。
    村民们正悄悄猜测着这些人的来历,当夜便起了变故。
    村外的小路上火把晃过,呼喝声响起,村民们都惶惑不安地躲在屋里不敢外出,只怕惹来麻烦,不过片刻这阵喧嚣倒也渐渐平息。
    树林中驻扎的人彻夜未眠。
    “将军,已按您的吩咐,把曹家逃出的十七个人全部抓到了曹如林面前。”有人在林中最大的一间军帐外禀报。
    火光晃过,一人挑开帐帘出来。
    “他招了吗?”火光印着那人毫无表情的脸庞,似刀刃般森冷。
    “没有。我们每隔半时辰在他面前杀一个人,但这厮就是嘴硬不肯说。”禀报之人仍躬着身不敢站直。
    帐外守的护卫举了火把照着路,引着人往另一处军帐行去。
    还没靠近那里,就闻得几声凄厉哭嚎声,帐中亮着火光,人影落在帐上,手起刀落,一人被斩断头颅,血雾溅在了帐布上。
    掀开帘子,便有浓烈的血腥味涌出,叫人作呕。
    帐中立着根木柱,一人被铁链锁在了柱上,地上还跪着十来人,这些人双手被缚在身后,或垂头瑟缩,或伏地哭嚎。几具断头的尸体伏着,也无人清理,任由血流满地。
    “妈的,还不说!老子杀得手都酸了。”站在尸体旁的汉子甩了下刀,刀刃上的血珠如雨般洒到旁边跪着的人身上。
    “陈永,停手。”眼见那汉子又要抓起一人开杀界,进来的人阻止了他。
    “将军,这招不管用啊。”陈永啐了口唾沫,抹了抹脸,似见到救星般到他身边。
    他目光从跪地的人中扫过,一语不发地走到了人群最后跪着的一个十岁少年身边,将那少年提到了帐中。这少年穿了身粗布衣裳,衣上绣着“曹”字,是家仆的打扮。
    “曹如林不肯开口,就让别人开口!”他淡淡一语,将这少年推到了跪在人群正前的妇人眼前,“这才是你儿子吧?说,那信去了哪里?不说我就杀了他。”
    “逆贼,你问我夫人也无用,他们根本不知。五皇子与萨乌通敌叛国,他亲笔所书的信已经送到京中,此时只怕已到了皇上手中,你再怎么问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杀了我们来个痛快。”被绑在帐中木柱上的人虚弱地吼道。
    地上的妇人呜咽着摇头,双手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婴儿。
    “杀了他。”那人将少年往地上一掼,朝陈永开口。
    “不要……不要杀我儿子……”跪在地上的妇人忽凄惨开口,“我不知道什么信,我只知道离家之前,老爷派人去了昌阳。你别杀他,我什么都告诉你。”
    “陈永,问清楚了来回我。”那人从袖中掏出白帕拭了拭手。
    “是,将军。”陈永脸上咧开抹阴冷的笑。
    那人转身出了帐。
    树林里月色破碎,风凉如水,倒将帐里的烦闷与腥味吹散。
    他在林中站了一会,陈永也跟着掀帐出来。
    “将军,曹如林那婆娘知道得不多,只知曹如林遣人去昌阳找向融恒了。要不我们再审审曹如林?”
    “不必了,他不会说的,知道去找向融恒就够了。”那人摆手。
    “那这些人……”
    “除了曹如林,一个不留。”他语毕,朝林中行去。
    语言之间,血色无边。
    
    第129章 易容
    
    昌阳地方大,几乎有兆京的两倍,城外有座清晏山,山势巍峨,是中原三座名山之一。清晏山庄就建在清晏山下。清晏山庄的主人向融恒少年成名,以一手三十六路点兵剑称雄武林,又因其为人行侠仗义,得黑白两道尊崇,在昌阳一带为百姓称颂,故而在中原武林中名头极响,前些年又得接了安南、山东和江北三省武林盟主之位,为中原武林之泰斗。今年七月便是向融恒的六十大寿,江湖中的朋友皆纷纷赶往为其贺寿,他有感自己年事已高,诸多要务力有不逮,便萌生退意,想藉此机会提拔武林后起之秀,再将手中三省盟主之位让出,因而便有了昌阳的这场武林盛会。
    虽以贺寿为名,实则是安南、山东和江北三省新的势力划分,谁能当上三省盟主,便是这省豪侠之首,便不能当上盟主,哪怕在这里露个脸,也算是在江湖成名了,试问哪个江湖人不想去的。
    可虽然人人都想去,清晏山庄却不是人人都进得了的。
    向融恒三个月前便广发英雄帖给道上的各路豪杰,皆是武林中侠名甚远之人。帖子派出去了许多,但想进清晏庄的人却更多。因而到了七月,昌阳城里的人就比往年多了好几倍,多是慕名而来,想找机会进入清晏庄的江湖人士。
    俞眉远等人到达昌阳时,离向融恒的六十大寿只有三天时间,全城的客栈均已客满,幸而慈意斋的医馆颇大,还能住下些人。霍引和俞眉远将杨如心、青娆、钱老六与吴涯等人送到了医馆安顿好后,方才去了清晏庄。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自己是云谷霍引?”
    还没到清晏山庄的大门口,霍引与俞眉远就被人拦下。
    清晏山庄的弟子在清晏湖边设了关卡,有帖者方可入内。
    送去云谷的帖子在徐苏琰身上,霍引只能自报家门。
    “正是霍某。”霍引向关卡上的几名清晏山庄弟子抱拳。
    俞眉远站他身后,好奇地打量四周一切。她虽然出府已久,却从没真正涉及过武林,今日清晏山庄这作派,倒叫她开了眼界。
    “这位小兄弟,近日来我清晏庄的朋友众多,只凭名帖入内。若你是云谷贵客,便请出示帖子,若是无帖,就请恕清晏山庄怠慢之罪。清晏山庄多谢小兄弟贺寿好意,那边的凉棚里已备下薄酒,请小兄弟喝上一杯,聊表我庄谢意。”关卡后头上来个年长的弟子,将前头说话的人推到一旁,客客气气地抱拳道。
    俞眉远挑挑眉,看了眼不远处的凉棚。凉棚搭得挺大,里面安了几张八仙桌,旁边也垒灶起火,桌上已备酒菜,正有几人坐在棚下豪饮。
    因慕名而来的人太多,清晏山庄便在此设了席面,招待这些不请自来的人,一来显得山庄豪爽,二来也免得起争执。
    如此看来,清晏庄的人是不相信他是霍引了。
    “在下真是云谷霍引,此前送去云谷名帖被我十弟带走,我们相约在庄中齐聚替向庄主贺寿,可不想我来昌阳数日,过了约定的日子还未见到我十弟,因此才冒昧先来。”霍引又拱拱手,温言解释,“这位兄台,还望通容则个。稍后我十弟也会赶来,一遇便知,或者让我见见向庄主,昔年我与向庄主有过过命交情,他认得我。”
    “哈,七师兄,我说不要和这些人浪费口舌吧你偏不信,他们根本就不领情。”先前说话那弟子又开了口,“霍引你知道这几天来了多少个自称霍引的人吗?”
    “多少个?”俞眉远听得一乐,从霍引身后探出了头来。
    许是见俞眉远生得灵秀不像个骗子,说话那人不禁一愣,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才道:“不下十人。”
    霍引皱了眉,伸手把俞眉远往身后一拔,又道:“向庄主认得我,他定能分辨真假。”
    “唉,我说你这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要搁以前你在我们庄如此骗人,早被打出去了!”那人叹口气,伸往清晏湖上一指,“刚好,也算你不走运,往那边看看!”
    霍引和俞眉远便同时望去。
    清晏湖上缓缓驶来一张竹筏,筏上站了个撑篙的白衣少年,他衣着华美,长身玉立,容貌甚佳,似青山绿水之间行来的浊世翩翩佳公子。竹筏的另一端,坐了两个少女,一个身着粉裙,梳着望月髻,簪着碧樱钗,生得明艳绝伦,空色照人,此时只含笑望着少年,眼中情意绵长。另一个少女则是丫环模样,正撑着伞坐在粉裙少女身后,生得倒也俏丽。
    这几人霍引和俞眉远都不认识。
    “你可看仔细了,那才是霍引霍大侠,他前日就来了我清晏庄,拿着名帖来的,已经见过我们庄主了!”那人讥笑道,“还有,你看到没,那是我们庄的大小姐,如果不出意外,这位霍大侠可是我们清晏庄未来的姑爷。”
    “噗!”俞眉远实在没忍住,捂了嘴还笑出声来。看起来,霍引卖脸进清晏山庄的计划要落空了。不是他的脸不够大,而是他的脸太大了,大伙都来想来蹭,且这一蹭,竟给人蹭出个向家女婿来。
    霍引转头瞪了她一眼,把她的笑给瞪回去。
    “你的意思是,云谷的霍引会是你们……姑爷?”他被“姑爷”一词噎到。
    “那是!霍大侠可是我们庄主属意的乘龙快婿,和我们大小姐哪,那叫一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那人十分得意,又不屑地看了看霍引,傲慢道,“你看清楚了?那才是真正的云谷第一人,霍引霍大侠,那模样,那气势,才配得上我家大小姐。你再看看你……”
    霍引低头看看自己。
    “一副穷酸样!”那人讥笑道。
    这话俞眉远就不爱听了,她笑归笑,闻言俏脸一沉,又探出头斥道:“这就是你们清晏山庄的待客之道?我以为向老爷子以侠义之名著称江湖,门下弟子会有什么不同,原来也不过是群狗眼看人低的阿谀奉承之徒。怎么长得好些,穿得体面点,就是大侠了?就不会骗人了?好笑!”
    “你!”那人被她一通抢白,气愤不已。
    “四娘。”霍引转身,轻唤了声,心中感动。
    “好了,别吵了。”年长的弟子拦下了那人,朝霍引和俞眉远一拱手,“二位,今日就算是我清晏山庄得罪了,但没有名帖在手,我们是断不容许进庄的。二位请回吧。”
    他虽道歉,口气却强硬几分,没有商量的余地。
    霍引眼神一沉,今日李逵遇李鬼,已难分真假。他在江湖行走素来是易容示人,无人识得其面,也难怪别人会假冒他的身份进清晏山庄如今,少不得要从长计议。
    “小霍,我们先回吧。”俞眉远扯扯他的衣袖,先开了口。
    霍引点点头,与她转身离去。
    二人骑马而来,自然也骑马并行,缓缓而归。
    路上,俞眉远还在笑。
    霍引郁闷至极。从前为了不惹麻烦,方便行事,他总不以真面示人,如今可好,方便倒是方便了,是方便了别人。
    “小阿远,我这模样……不好吗?”憋了一会,他终于开口。
    俞眉远转头,认真看他。
    他和十一年前一样,肤色微黑,人却瘦了些,身板依旧挺拔,穿一身半旧的烟灰劲装,长发高高束起,精神爽利,笑时露出一口白牙,眼眸锃亮,落在她眼中,没有一点不好。俞眉远关于江湖与侠客最初的印象,便源自于他。
    “你没什么不好,只是世人多以外表看人罢了。”俞眉远回答他,“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啊……就是少了那身行头!”
    霍引摸摸自己的脸皮,很想回答她,如果她觉得不好,要他换张更好的脸皮也是可以的。
    “我们小霍,这样就最好了。”俞眉远却误会了他的沉默,扬起笑脸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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