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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出宅记-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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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可他刚刚还把这灯交给我,替我们解了这危急。”俞眉远愕然。
“大概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帮我们解围,也让自己从身体被寄宿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你别看了,死相太吓人。”霍铮阻止她探头的动作。
俞眉远闻言遍体生寒
这趟下墓转眼就死了两个人,剩下的人生死未卜。
正想着,她忽看到地面上有许多血点。
“霍铮,你的手?”她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
鲜血正从他袖中一滴滴落下。
霍铮闻言握了右手臂,摇头:“没事,小伤。”
“把袖子拉起来。”俞眉远开口,又是颐指气使的口吻。
他了解她的脾气,知道一旦她如此说话,便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这才把袖子撸起。
“这东西应该是蜇伏在他们落下的包袱里面。俞大人他们想必是和我一样,着了这东西的道,才导致有人发狂触发这墓中机关。”
他说着露出了自己的右臂。
右臂之上有道绽开的伤口,血在不断涌出,而在这伤口上,又趴着只通体黑青、手指长短的虫子。这虫子足多,颇似蜈蚣,虫足深勾在伤口两侧的皮肉中,乍一看宛如他伤口上结的痂。
俞眉远看得一阵反胃。
“别怕,这虫子已经死了。”霍铮见她表情,忙从腰间取出薄如蝉翼的刀片,想也没想便快速划开自己的伤口,挑起那只虫扔到地上,一脚踩上。
虫子早已死透。他体内有慈悲骨的毒,这虫子咬着他的伤口,不被毒死才奇怪。
不过这虫子并不会致人死地,而是带了会引起幻觉的毒,他虽无惧,却难免受其影响。
血滴滴嗒嗒地落到地面上,俞眉远只见他眉一拧,却没听见他呼半声疼,忽觉得他那刀像割在她心上。
难受到不行。
这男人真的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吗?
怎么从他的行事作风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这样的伤,别说他一个皇子,就算是常年行军打仗的将士都忍不了吧。
俞眉远深深怀疑。
她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卷白纱布,用牙咬着布头,另一手拿着布卷展开,以目光向他示意。
霍铮乖乖把手臂伸了过去。
“这虫子就是让你发狂的原因?”她嘴里咬着东西,一边含含糊糊说话,一边利索地把白纱缠到他手臂上。东平天灾之后,她学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替人包扎伤口。
“嗯。”他点头。
“那你发狂时,都看到了什么?”她好奇,他那一声声“阿远”的后面,到底是怎样的画面。
霍铮却一默,偷偷打量起她的表情来。可她垂了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亦无从猜测她的想法。
“是些幻觉,我想不起来了。”他半晌方回道。
“哦。”俞眉远淡道。
伤口很快包好,她以牙咬着白纱,单手将布条打了结。
大功告成,她抬头。
霍铮却又想起一事,便问她:“刚才……除了朝你出掌之外,我还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对现实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俞眉远脸一红,反射性开口:“没有。什么都没有。”
“真的?那你可有受伤?”
“没有。”俞眉远的口气并不好。
“可你呕血了?”霍铮留意到她覆面的蛟纱之上有抹淡淡血迹,就在唇间。
见她不解,他便以指点上自己的唇向她示意。唇瓣却忽然传来一丝刺疼,他疑惑地将手指放下。
指尖上有片殷红血色。
他的唇不知何时破口了。
俞眉远看得整个人要烧成渣。她适才隔着蛟丝咬他,他的血自然染上蛟丝,位置也在唇上。
“还你。”她大窘,从脸上扯下蛟丝扔回他怀里。
“阿远?”霍铮唤了一声,就见她头也没回地朝前走去。
他捏了捏蛟丝,回忆起刚才的幻觉——她受水厄之刑而窒息,所以他渡气给她……
脑中轰地一炸。
若他真的做了那样的事,那她……怕要恨透他了。
第71章 往音
俞眉远没有恨透他,但也不想同他说话。
偌大的墓室中,她在前头跑,霍铮只能跟着。
“阿远,小心点。”
眼见她朝巨树方向跑得飞快,霍铮忍不住开口提醒,又加快了步伐赶到她身边。岂料他才一靠近,她就往外避了两步。
像两块相斥的磁石。
先前两人还能坦然相处,就算因情势所迫偶尔有些逾矩的行为,她也不放在心上,可如今她是恨不得两人之间能隔开一座山。
霍铮的心有些沉。
“你不用总护着我,自己多加小心。”俞眉远目光在四周搜寻着,没分给他一星半点。
“俞大人将你交托给我,我就要看好你。”霍铮望着她道。
俞眉远不纠缠这个问题,她上下左右张望一番后,停在了古树侧面不远处。
“就是这里。时间不早了,我们动作快点。”
“这里有什么?”霍铮暂抛杂念,专注于眼前之事上。
“刚才燃灯时,我感觉到了这里的地面下有些动静,很微弱,我想再试一次。”
她说着提起灯。古灯里的红光已经黯淡,所笼罩的范围也只有他们周围一圈。她将手指按在铜虫上,血色沁出,铜灯的光芒骤然大作,隐约的虫鸣声又响起。
“灯?”霍铮这才真正注意到她手里这盏铜灯。
被点燃的铜灯与他最初见到的陈旧提灯全然不同,琉璃灯罩泛出五色光泽,其间似有一物扑腾而起,在狭小的灯中不断飞舞着,红光便从那东西上放出。
以血为油,以蛊为芯……
霍铮眼神一凛,道:“阿远,你不能用这盏灯!”
“霍铮,快!”俞眉远握紧灯不肯松开,任由指尖的血不断涌入铜灯中,“那里……树杆里面!”
这灯太神奇,一旦她将血注入之后,只要手不离灯,她所有的感知力就会被提升到极致,且神智极为清明,不受外界一切纷乱干扰。
原来无法感觉到的东西,在这灯的作用之下,她竟能感觉得清清楚楚。
譬如此时在这棵古树树杆里的动静。
“阿远!”霍铮看到她的眼眸隐隐绽起一丝红芒,想要阻止时,俞眉远已经提着灯纵身到半空,朝着某个地方掠去。
“快!想办法剥开树杆。”她掠到树下,双目圆瞪,死死盯着树杆。
霍铮有些迟疑。
这墓室以树为棺,里面应该埋着墓主才是,可她如今却要将棺劈开?
棺椁中应该藏着更可怕的机关,若是冒然打开,只怕有极大危险。
地面忽开始颤动,宛如地动再降,可仔细感觉,这颤动与地动又不同。地底好像有巨大的东西从不远处缓缓爬来,那种步步逼近的感觉,叫人心头发毛。
“快点,他们在里面!”俞眉远厉声道。
她以一手提灯,另一手解下长鞭在手,朝着二人身后某处挥去。
“啪——”鞭子敲在地面,发出爆炸般响声。
颤动顿停。
可不过片刻,更剧烈的颤动又起,一波跟着一波,朝他两人涌来。
霍铮不再多想,双掌聚力。
他所习为云谷至刚至纯的内功心法《万元诀》,此诀蕴含云雷之势,他已修到第六重,若是全力一击,发出的力道便如惊雷急电,这古树虽粗壮,在他的掌力之下也要毁掉大半。
墓室中的气流缓缓流向霍铮双手,他脸色沉凝,双掌中凝起的气劲已化无形为有形。
身后鞭响一声大过一声,俞眉远挥鞭的速度越来越快,地下那东西已越来越靠近他们。
轰——
巨响乍起,整个墓室随之一震。
霍铮朝古树劈出一掌,树杆上裂开道长缝,很快的这道长缝越裂越长,一路延申到巨树裸露在地面的根部。
有个人从裂隙中跃出。
“他娘的。”那人粗骂一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朝后伸手。
又有一人从其中出来。
地面的颤动因为霍铮这一掌而彻底停歇,可俞眉远却仍旧站在原地,目光惊疑地寻过四周,她长鞭紧握在手,却不知该往哪里挥去。
霍铮飞跃到她身边,劈手夺下她手中的灯。
“你不能再点这灯了!以血为油,以蛊为芯,这是往音烛,会耗损你的精血!”
“灯……你居然能点灯?”已跃出裂隙的两个人听了霍铮的话忽转过身来诧异地望着俞眉远。
俞眉远只觉得精神一松,险些栽倒,被霍铮扶住。
“快走,那东西要出来了。”她猛地扯住霍铮衣袖。
一语才落,却有声怒喝从巨树之下传来,似一道惊雷。
“谁让你们碰这盏灯的,放下它!”
俞眉远和霍铮一起望去,俞宗翰肩上扛了一个人,正从巨树根部的裂隙中跳出。
“快走,快离开那棵树!”俞眉远呼吸急促地大声道,“树里是空的,只是入口。树根才是甬道,它在树下面……我不知道是什么,总之……你们快点!”
感知还未彻底消失,她依旧可以察觉地下传来的可怕气息。
古树巨大,它深植地下的树根则更加庞大,宛如繁复地宫,里面养了一只东西,俞眉远不知是何物,只知道那东西快要爬出。
她才说完话,墓室地面上繁复的纹路竟同时蠕动起来,一根根盘旋而起,仿如无数只长蛇仰起头来,可怕至极。
霍铮那一掌,激怒了地底的东西。
“这些都是树的根须,不是石刻,快点走!”俞眉远再道。她眼底已现迷离,心绪似被打乱,燃灯之时所获取的异常宁静消失后,换来的是格外杂乱暴躁的情绪。
俞宗翰闻言看了眼地上渐起的根须,又回头后看看幽深的裂隙,断喝道:“二公子,把灯扔给我。你带她上去,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很快就好!”
“好!”霍铮闻言将铜灯扔了过去,另一手不由分说揽住俞眉远的腰,“阿远,走了。”
“好多……好多人,在下面……”俞眉远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种画面。
这些日子以来所遇的天灾之劫与这墓室景象融在一起,她仿佛看到整个东平府的人都被埋在下面,血肉模糊、肢离破碎,与树根纠结成地狱血象。
那是她两世都没见过的惨况,让她几乎崩溃。
“没事的。没事!”霍铮顾不上别的,抱起她就往外飞去,几个腾跃闪过已缠过来的根须,他已带着她飞出天洞。
外间光线明亮,俞眉远已经习惯了红光的眼眸被刺得一阵生疼,她痛苦闭了眼,双臂一张便不管不顾地抱住了霍铮脖子。
悬崖间的山风寒凉彻骨,吹散躁意。
霍铮抱着她坐到悬岩上,任她搂着自己。他只伸手到她背后,拍了两下便捏住她后颈的天柱穴,缓缓注入一丝冰冽的真气。
俞眉远本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双手死死攥成拳交错在他背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无法平息自己的情绪。这丝真气缓慢游向她的百会穴,而后散开,化成清气覆盖了她的头。
繁杂的思绪如被火般被烧灭,她清明渐复,眼前景象消失。
攥紧的拳松去,紧闭的眼眸睁开,她疑惑地看看四周,忽然发现自己正将霍铮搂得死紧。
她猛地推开他,只望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转开,道:“对不起。我刚才做了什么?”
霍铮忽然笑出声来。
她这问题,怎么与之前他问她的那么像。
“什么都没做。”
他的回答也和她当时一模一样。
俞眉远低低头,忽然明白他当时心情。
形势所迫、情非得已,其实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她“扑哧”笑了,转头坦然看他,不再躲避。
霍铮却将笑一凝,肃然道:“阿远,你以后不能再接触你父亲那盏灯了。”
俞眉远听到这话,便记起刚刚在墓里的事,俞宗翰让她和霍铮先上来,他们则留在了墓里,如今也不知情况怎样。
这么一想,她心又悬起,站起身来朝墓中望去。
一边望一边问他:“此话怎讲?”
“以血为油,以蛊为芯,你父亲手里这灯是往音烛。”霍铮随她站起,跟在她身边道。
墓里几人已经将散落于地的包袱拾起,躲避到了封龙壁前。俞宗翰也燃起灯,那灯在他手中发出的光芒大盛。地上挥舞不停的根须似乎惧怕这灯的光芒,不敢靠近,俞宗翰几人便躲这红光里,动作迅速地把火药取出,往封龙壁上安去。
俞眉远却有些疑惑,这灯在她父亲手中光芒更盛,范围笼罩得更大,但灯光的颜色却远不如在她手中时那样纯粹。
血一样的红。
“往音烛是什么?”她问霍铮。
“往音烛,又名惘音烛,或亡音烛,是西疆蛮语翻译过来的名字。这本是西疆佛源地的一件圣物法器,用来供养当地的某种虫神,数百年前被西疆的一个驭虫师盗走了这件法器,并带到中原,引发了江湖上一场血雨腥风。后来这驭虫师被中原武林中人合力诛杀之后,往音烛便失了踪迹。我曾在江湖《神兵鬼器录》上看到过关于这件法器的描述,本以为早已失传,没想到竟还存于世,并被用于盗墓。”霍铮关注着墓室里的情况,口中却向她细细说起往音烛的来历。
俞眉远对江湖事不了解,只能问:“那为何我父亲可以用,我却不能用?”
“阿远,你没发现吗?用了往音烛可以让你神清气爽,六感提升,然而用过之后,你的精神情绪却会大受影响!”霍铮目光转到她脸上,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脸庞此时有多苍白,“往音烛里面饲养的这只虫子,在西疆传说中是佛祖驯服于三途鬼道的一只妖虫,也是西疆人口中的蛊王魂引。魂引既为虫王,便能令天下万虫屈服惧怕,所以刚才往音烛被点亮后,墓里的毒螨才不敢靠近,那些树须也无法接近俞大人。”
他顿了顿,见她听得仔细,又道:“魂引平日蛰伏于灯中,需以主人精血饲养方可驱使。除了能退万虫之外,它还有一个特别之处,便是能让主人的精力高度集中,以感知从前所无法感知的事物,对修行功法大有助益。只是在用过魂引之后会受其反噬,人便会陷入虚妄狂乱的状态。用得越久,反噬越厉害,人的脾气性格都会脱离掌控,变得六亲不认。天下并没有白得的午餐,不管习武还是行事,若走歪道,便要付成倍的代价。拥有魂引,焉知是人为其主,还是虫为人主。阿远,你不能碰它!”
俞眉远闻言一怔。
六亲不认?
那她的父亲用了多少年了?
“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这些吧,他们上来了!”霍铮语气一震。
天洞里飞上四人。
俞宗翰他们已经将火药放置妥当。
第72章 归途
俞宗翰是被人扶着上来的。
“俞大人怎么了?”霍铮见四人落地,上前问道。
“我没事。”俞宗翰原搭扶着同伴的肩膀垂头站着,闻言方抬头回了句。
他发散髻落,衣上血痕斑斑,再加上气息虚弱,脸色苍白,眼眶黑青,显是受了伤。
“父亲。”俞眉远跟在霍铮身边,只轻唤一声,便不再多语。
俞宗翰听见她的声音便冷冷瞪了她一眼,眼眸里有些压抑的暴戾。他手里还牢牢抓着往音烛的提梁,往音烛的红光已熄,铜虫上的血色也已尽去。
俞眉远忽想到霍铮刚才说过的话。
魂引反噬?
霍铮见她神色浅淡,与往日无差,乖顺之中藏着冷漠,心里微叹。
只看她在地动之时对东平府百姓的态度便知她并非冷漠之人,只是面对俞宗翰,哪怕他受伤,她竟也没多问半句。
她对俞宗翰的父女之情凉如薄冰。
“那好,此地不宜久留,下面的火药布置妥当了?”这些念头一闪而过,霍铮很快转回正事。
“已经妥当。火药处做了标记,只对准封龙壁上红色布帛处发箭便可,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回话的是搀扶着俞宗翰的人。
“好,你们先上去。”霍铮与俞眉远对视一眼,沉道。
时间不多,他们没功夫废话。
……
“老李,强爷,这趟对不住你们。安心去吧,你们家眷我们会善待。”
重新绑完绳索,俞宗翰领着另外三人隔空合什一拜,告慰死去的两个同伴。
下墓一共六人,只剩四人回来。半天不到的时间就死了两人,而俞宗翰四人虽有悲恸之意,却并没流露多少伤心,一举一动仿佛积年而成的习惯。
想来这些年所行皆是凶险之事,生死早就看惯。
俞眉远遥望还悬在半空的尸骨,心中恻然。这趟出行,所见所闻已超过她两世所遇的一切经历。从闺阁踏出,这第一步,她行得着实惊心动魄。
只是踏出来了,她就再也不想回去。
俞宗翰四人匆匆拜完,悲恸皆敛,朝天射出只机关木鸟为信。
梅羡山上的人早已等候多时,收到这第一发信号,便按事前商定的对策往回收绳。俞宗翰四人先上,会停在悬崖中段接应。霍铮的轻功最好,他会与俞眉远留到最后,待火箭射出后再回。
“不行,树的根须太乱,我看不太清楚。”俞眉远站在事先挑好的位置瞄了片刻,皱眉道。
她身上的绳索已经绑好,只等着将箭射出后即刻逃离,可如今弓箭已紧握在手,她才发现墓室中的树须太多,挡住了视线,她根本看不到封龙壁。
“嗯。”霍铮沉吟片刻,道,“你在这等等。”
话音才落,他便飞身掠出,又进了天洞。
“霍铮?!”俞眉远心一惊,叫道,可霍铮踪影已然远去。
墓室里面那么危险,他们又没往音烛在手,他又进去做什么?
她猜不透他的想法,焦急地站在岩上探身望着。
好在没多久,雪青的人影便从天洞飞出,落到她身边。
“阿远,你信我么?”才站定,他便向她开口。
“怎么?”俞眉远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
霍铮沉默了一下。看着眼前苍白疑惑的姑娘,他有些难以启齿,怕又要被她当成登徒子。可时间已经不早,墓里情势又乱,除了那个办法,他一时还真难找到别的办法。
如此想着,他当机立断,肃容道:“站在上面无法看到封龙壁,我可以带你悬到天洞中,只是这样一来你我难免逾矩。”
他刚才在沿着天洞飞了一圈,只找到一个位置能看得到封龙壁上设下的标记。
俞眉远瞧他说得郑重,神情也严肃,眉间却有丝紧张,估计是刚刚在墓里她表现得太明显,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要被当成轻浮之人。
想想刚遇见的时候他神采翩然、气宇不凡,从墓里出来却变得这般小心翼翼,俞眉远不禁想笑。她却不知,霍铮待人向来疏离,行事决断说一不二,从无犹豫,只除了在她面前。
“行了,别磨蹭了,这儿也没有别人,更何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别想那么多。”俞眉远拍拍他的肩,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时间不多了。”
“好。”霍铮再无二话。手中掌风扫出,将攀在崖壁上的粗藤扯来两段。
试了试青藤的韧度,他确认无碍后很快解开二人身上原来的绳索,改用青藤缠到了两人腰间,再将手一收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俞眉远不知他要做什么,既然他让自己信他,她便也不多问,只凭他行事。
霍铮准备好一切,拉拉她身上的藤蔓,低声道了句:“我们走。”
人便如离弦的箭,拉着她朝天洞下纵去。俞眉远眼前景物一花,眨眼间已随他飞到了天洞一侧的凸岩边上。
“就是这里,你试试能否瞄得准。”霍铮松开手。
两人如蚂蚱般悬在天洞中,底下便是墓室地上狂舞的树须。他们虽已离开许久,可墓中的东西却还没平息。
俞眉远不作他想,执弓扣箭,尝试瞄准。
这个位置射去的角度很刁钻,若搁在平常倒也无妨,但此时却有些困难。因她悬在半空,双手要挽弓,无法攀住岩石固定自己的身体,而天洞又有风涌入,将她的身体吹得不断晃动,如此一来便很难对准,“不行,瞄不准,我无法固定自己。”她放下弓,展目四望,打算另想它法。
“我有办法,得罪了。”霍铮悬在她身侧,闻言毫无意外。
他刚刚所说的“逾矩”便是因为这事。
声音才落,俞眉远的腰肢便被他左臂圈住,她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到他胸前。
霍铮单手攀在岩上,另一手搂着她,稳稳挂在岩壁上。
他并非正面拥着她,而是让她的背与他的前胸紧贴,这样她方能向前引弓放箭。只是如此一来,二人间毫无间隙,较之先前反更为密切。
身体虽得以固定,心却陡乱,俞眉远动也不动,只僵直了背贴在他胸前。他腰上的手臂力量很大,将她的身体稳稳定住。
“快。”他声音微沉,响在她耳边。
俞眉远很快将心一定。
引弓放箭最忌心乱,心一乱,手便会不稳。
深吸一口气,她取出火折子,将箭杆上的火棉点着。霎时间火色映入眼眸,她扣箭上弦,稳稳抬手,箭尖远远对准了封龙壁一点红色。
弓弦震响,火箭裂空而去,化作流星。俞眉远没有停手,再取两箭同时点燃后扣到弦上,用尽全力发出。
第一箭已径直插进封龙壁的红色标记之上,另外两箭紧随其后。
“走!”霍铮没等火药炸开,便已揽了她的腰朝外飞去。
才飞到岩上,两人便听到轰天巨响震彻山谷,还伴随着某些凄厉的鸣叫,山体震动,他们脚下的岩石被震碎,已来不及将绳索缚到身上。霍铮眼明手快切断二人身上的粗藤,以臂将俞眉远束于胸前,另一手拉起绳索,脚尖点过悬崖山壁,带着她疾速往上面掠去。
崖间山风猛烈刮过,爆炸声响不断传来,灰烟与火浪从墓室里涌出,冲向二人。俞眉远不再避讳,单手环住霍铮脖子,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望向墓室。
一股震力从下方袭来,引得悬崖震动不停,山上落石倾落。霍铮将她的脑袋用力按在自己胸口上,和她一道趴在了悬壁之上。
尘烟四起,砂石不断落下,俞眉远埋首在他胸前,心中却没有惧意。他护得太紧,她未受外界半分影响,他的怀抱安稳,仿佛天塌地陷也毫无影响。
他们才认识半天,可那默契与熟悉感却让俞眉远觉得两人好似已经相识了很久很久。
她微微抬眼,瞧见的还是一方干净的下巴。
半晌,落石暂歇,霍铮抖抖衣衫,将覆在身上的尘砂散去,复又抱起她接着绳往上掠去。
墓室的炸响渐渐平静,俞眉远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水声。
细细的水柱落到地面的脆响。
封龙壁被炸裂,玄龙湖的水已经从缝隙里涌进。
由小到大,水声渐重,水柱也越发大了。
“霍铮,听到没有。”她喜得将头一抬,对上他俯来的清亮眼眸。
“听到了。”霍铮点头淡笑。
他发丝垂落,拂过她的额头,她惊觉两人距离已是如此之近,便蓦地闭嘴。
“哗——”
水声大作,似长空飞瀑,被炸裂的封龙壁挡不住玄龙湖早已暴涨的水,瞬间崩溃。
霍铮手上使力,向上蹿了一段距离,停在某处凹岩里。
“快看。”他引着她向下望去。
下方已是大水奔腾而至的景象,水花飞溅到半空,如同急雨,竟溅到早就飞离天洞的霍铮和俞眉远身上。
早春寒凉,这水也冰冷,然而扑面而来,只让俞眉远觉得畅快,她伸手接水,忍不住笑出声来。
霍铮见她高兴,便不再替她遮挡,由着她高兴。
水势汹涌,顷刻之间就已将墓室彻底淹没,水位涨到天洞,浩浩荡荡往下游冲去。
“阿远,你……抱紧点,我要带你上去了。”
两人看了一会,确认玄龙湖的水已成功泄入,霍铮才开口道。
“好。”俞眉远正乐,闻言痛快回答,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转回了头。
这一声应答,这一转头,却叫两人都愣了。
俞眉远脸陡然红去,何时起,这靠近成了习惯?她不知,只能懊恼自己。
霍铮发愣却是因为她回头时那个笑容,是她从未有过的恣意畅快、毫无拘束。眉眼弯弯,唇色染霞,竟叫他心里生了魔怔,想要不管不顾地吻过去。
而事实上,他也真的低了头想要吻,只是这一吻在触及她额前发丝时,被他狠狠掐灭。
他猛然撇开头不再看她,脚尖重点岩石,带着她往上飞去。
心里,有丝痛苦乍然蔓延。
山风猎猎,水气凉凉,吹不散、冻不了这丝痛。
他们没有将来。
……
一步踏上梅羡山的悬崖,霍铮便即刻松了手,将她放下。
俞眉抬头望天,日正当空,时间恰是正午,玄龙湖有半天时间泄水,应该够了。
她心头巨石松去,紧张感不再,便觉得身体酸疼疲乏不堪,又渴又饿。
“阿远,刚才多有得罪了。”霍铮自觉她两步远,朝她抱拳。
“刚才?刚才有发生什么事吗?我只记得你救了我,别的我不记得了。”俞眉远拍拍脸颊,又拭去满头水珠,俏皮道。
上辈子心里所敬之人,这辈子能与她结这一场患难与共的缘分,已是她从未想过的事。
霍铮一笑,不再提及山下之事。
四周的人见他二人上来,纷纷围过来。
“钱六哥,我父亲呢?”俞眉远只抓着唯一熟悉的面孔问道。
她没在周围的人群里看到俞宗翰。
“大人伤重,一直勉力撑在这里等你们上来,刚才见到你们安然上来时,便已晕阙,被人抬进帐中了。”钱老六挠挠头道。
“伤重?”俞眉远语气稍急。
“是啊。不过也不用担心,我们带了军医,不会让大人有事的。”钱老六回道。
“之前几位不是已探过墓了,这次怎么还出了这么大意外?”
那厢霍铮却向另一人问道。
“娘的。”那人闻言骂了声,方道,“要不是大人之前下墓时因地动受了伤,掌灯之时精神不济,这趟下墓怎会让我们着了那墓虫的道。”
俞眉远望去,说话的人正是适才与他们一同下墓的其中一人,方脸络腮胡,生得粗壮,个头却不高,一身衣裳绷得紧实,显得极为遒劲有力。
“墓虫?可是黑青色、多足,会噬血而入的虫子?”霍铮又问。
“就是那鬼东西爬上了老十的断掌处引至发狂,我们为了救他而中了墓里机关,白送了老李性命。”那人说着忽又想起一事来,朝着霍铮与俞眉远抱抱拳,又道,“说起这事,还真是多亏了二公子与四姑娘,否则俞大人和我们恐怕要这趟就交代在里面了。救命之恩,在下先替他们谢过二位了。真是万没想到,四姑娘竟也能掌灯,不愧疚是俞大人的血脉。”
此言一出,四周围来的人尽皆变了神色,看俞眉远的目光顿时改。
敬畏、怀疑、猜测……
“吴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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