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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出宅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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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想着,她便望向韩行云。
    韩行云正领着人下楼准备席上菜品,在二楼楼梯的转角时抬了头,向她悄悄拱手。
    他认出她了。
    俞眉远便微微颌首一笑,并不回礼。
    ……
    没过多久,酒菜便一道道上来。
    食物的暖香四溢,勾得俞眉远馋虫大动。自家酒楼的东西,上辈子没尝过,这辈子当然要好好试试,当下她也不客气,净过手便开动。
    回宾阁的一绝是醉蟹,以生蟹浸泡上好黄酒制成,鲜香醉人,俞眉远尝了一口就舍不得。一只蟹重约四两,膏满肉肥,她也不要别人服侍,自己有滋有味地剥起来,沾了满手汁液。
    魏眠曦盯着她看了一会,便动手将自己桌前的蟹大卸八块,挑出肉来全装在蟹盖上,让人给她送过去,这举动看得满桌人目光各异。
    俞眉远意犹未尽,但看到那壳蟹肉却没了兴致。
    才要拒绝,昙欢已经俯过头来:“姑娘,不能再吃了。醉蟹寒凉,现在又是冷春,吃多了伤身。”
    霍铮声音不大,却刚好能叫隔不远的魏眠曦听到。他倒也不是针对魏眠曦,醉蟹属寒物,俞眉远乍然吃得多了容易伤及脾胃,还是要有些节制的好。
    “还是你这丫头心疼姑娘我,那就不吃了。”俞眉远越来越觉得昙欢与她默契了,总能适时地说出她想说的话。
    她推开面前骨碟,想了想又道:“你也尝尝罢。”
    魏眠曦剥的那壳肉便到了霍铮手上,霍铮看了眼那壳子,毫无胃口,他虽从下人手上接过瓷碟,可退到外面后却全给扔了。
    要他吃魏眠曦手里的东西?想太多!
    霍铮心气正不顺呢,他看到魏眠曦就烦。
    里面宴饮还在继续,魏眠曦不在意刚才的插曲,只是淡道:“是我没顾虑周全,这东西确实不宜多食。一会酥烤全羊上来,倒是可以多吃点,那东西暖胃。”
    “听说南疆的蛮子都是以炭火炙烤羊肉为食,不知与我们这京城的烤羊有何区别?”俞章敏举了杯,扯了别的话题。
    “南疆条件艰苦,蛮子以肉为主食,炙烤时并不讲究,裹腹而已。京城的炙羊虽源于南疆,但做得更加细致,不以炭火,而是垒建炙炉。炉内温度更高,受热更匀,是以烤出来的肉酥香四溢,再辅以多种香料,味道自然不是南疆的炙羊可比的。”魏眠曦饮了口酒,见俞眉远露出意兴盎然的表情,便仔细说起。
    俞眉远的性子像匹野马,不爱束缚,但上辈子却因他被困在后宅,没有排解之法。初嫁魏府时,她闷得慌了常主动找他说话,问他些异域风土人情。
    但他从来都没理会过她,皆是冷颜以对,敷衍了事。
    成亲十二载,夫妻间心平气和的闲谈,他们之间竟然一次都没有过。
    后来他想说了,她却已不愿听。
    “南疆的羊都是在草原上奔跑放养的,与京里圈养的羊不同,想必肉味也不同。”俞眉初笑道。
    “缺盐少油的,就是肉味再好也受不了那腥膻,肯定不如我们京里的好。”俞眉安深嗅一口空气里飘来的香气,不由接口。
    韩行云已推着个木架子从外头进来,架子上是只烤得金黄酥香的全羊,混和着香料的气息飘来。
    “没见识。南疆的羊没有腥膻,香得很,吃的就是原味。”俞章华一口饮尽杯中酒,反驳俞眉安。
    “粗犷有粗犷的吃法,精细有精细的吃法,何来高下之分。席地而坐,望火对饮,吃的是豪爽;闻香而动,佐酒而食,吃的是情致。各种都体味一遍,才算圆满。”俞眉远满不在乎地开口,头已转去看韩行云。
    韩行云取了南疆刀,亲自来分羊,还未下手,便被魏眠曦取走了刀。
    他站在炙羊旁边,将刀刃贴着羊背,娴熟剥下,动作有条不紊,自有一套章法。虽是剥切油旺肉酥之物,魏眠曦的动作行云流水,让人大开眼界。
    他将羊颈背交界处的肉片下,在瓷碟中码好,将刀还给韩行云,亲自递到俞眉远面前。
    “你想去南疆?”他问她。
    当着这么多人,俞眉远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举筷夹了片肉,再将碟子推到俞眉初那边,道了声:“嗯。”
    “有机会的,我带你去。”他将碟放在两人之间,望着她笑道。
    “将军在开玩笑吧,你们去边疆乃是行军作战,又不是游山玩水,带上我们算怎么回事?”俞眉远不禁觉得这话可笑。上辈子有一回他带兵出征,她悄悄地奔到京外的十里坡想送送他,被发现后他大发雷霆,说她枉顾军纪,若非属下相劝,她已经被他赏下二十军棍的刑罚了。他如此不待见她,这辈子居然说要带她去南疆,岂非可笑?
    “魏某与姑娘说过,只要是你心中所爱所求,我都愿意倾尽余生替你寻来,不论何物。”魏眠曦压低声音承诺道。
    俞眉远倏地握紧筷。
    有丝怒火窜上。他三番两次的示好,也不知意欲何为。说这么露骨的话,倒似真的对她一往情深,若她还是上世的俞眉远,又要被他骗了过去。
    当真可恨!
    明明上辈子连命都已经送给他了,这辈子他又想从她这里取走什么?
    “啪——”她重重撂下筷子,寒着脸站起。
    衣袖不小心刮到酒杯,酒水顺着桌子流下。
    霍铮一步跨到她身边,将她身后椅子拉出,又把她拉离桌沿,站到了她与魏眠曦之间。
    “姑娘。”青娆反应慢半拍,很快也上前来,掏了帕子压她衣上湿渍。
    魏眠曦说的话很小声,只有身边几人听到,因而众人都对她忽然动怒莫名以对。
    “我出去换身衣裳。失陪。”俞眉远扶了霍铮的手,说走就走,多一句解释都不给。
    “阿远……”魏眠曦轻声唤了句,不知为何她动这么大火。
    他说的都是真的,也是真的想对她好,可她似乎毫不领情。
    甚至于有一瞬间,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属于上辈子的冷漠。
    心,没来由一怵。
    ……
    好在她们出门都有另备外衣带着,回宾阁三楼亦设有休憩的房间,俞眉远便携二人进了屋子。
    屋子颇大,设着桌椅屏风,屏风后是张床榻。
    有人自屏风后缓缓行出,显是已经等候多时。俞眉远虽有怒火,但也只是寻个缘由离席罢了,如今怒火早都散光,又见到这人就更开心了。
    “馨姨。”她在周素馨拜下前将她拉起。
    “四姑娘。”周素馨一见她就红了眼眶,拉了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一边哽咽开口,“你瘦了,也高了。”
    俞眉远随她绕过屏风,甜道:“馨姨倒是更美了。”
    脸色红润,皮肤细滑,眉眼间都是光芒,显然是在回宾阁里日子不错。
    “说什么呢?怎么把衣服弄成这样,我替你更衣。”周素馨脸一红,瞪她一眼,接过青娆捧的上袄展开,要服侍她更衣。
    青娆亦自觉地动手解她衣上系带。
    霍铮脸一烫,垂头道了声:“我到门口守着,你们说话。”
    也不等俞眉远回答,他忙不迭跑出屏风,站到门口处,头也不往后转。
    只是影像没了,架不住后头的蚁语。
    俞眉远正是长身子的年纪,一段时间没见就变得厉害。周素馨许久没见她,难免惊叹女大十八变:“姑娘,你……变太多了。这里大了,可还疼?主腰是不是小了?别压了胸。腰倒是越见细了,该多吃点。你葵水来了没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要多注意些,寒物少食。我不在你旁边,这些年轻的丫头也不懂这些,你……唉……”
    说得多了,周素馨又开始替她操心。
    一字一句,像唠叨却无顾忌的母亲,把俞眉远听得面红耳赤。
    守在外头的那位就更是在心里默颂经文了。
    “馨姨!我来这见你一次不容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俞眉远打断她。
    “什么没用的?哪件事能比你的身子还重要?”周素馨不高兴了。
    “是是是。”俞眉远只好点头,“你在外头可好?”
    “好得很。你嘱咐我的事我都在办,还有老韩帮衬着。袖舞坊的严律确实居心叵测,我已在暗中寻合适人选替换他;两处庄子的庄头都是地头蛇,我们没有根基,很难对付。”她一边替俞眉远仔细穿衣,一边说着。
    “你办事我放心。”俞眉远点头不作评论。
    “姑娘,我这里有包银两,你带回去吧。以前是怕你年幼不懂事,轻易露财招惹大祸。如今你也懂事了,这些钱拿着以防万一。”替她整好衣襟,周素馨才从袖里掏出沉甸甸的一包银子交到她手上。
    俞眉远推开:“不用。银钱我够使。你把这些钱存着,若有合适的宅子,你替我买了。要隐蔽些的。”
    “姑娘,你真要离开俞府?”周素馨还是不愿相信。
    离了俞府,她如何嫁人?
    “别说这些了,都是以后的事。”俞眉远甩甩袖,更衣完毕。
    周素馨却又迟疑着开口:“对了,姑娘,还有件事。奇物坊那边……我好像看到大少爷了。”
    俞眉远一愣。
    大少爷?
    “你是说……我表哥,徐家的……”
    “苏琰少爷,我看着像。”
    门口的霍铮心神一凝。
    徐苏琰?
    ……
    从屋里出来,俞眉远已换了件上袄,神色也已平静。
    经过楼梯前的长廊时,俞眉远又见着了两个人。
    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墙上有处朝着大街的窗子,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立在窗前。看衣裳,是俞眉初和魏眠曦。
    他们是何时出来的?又是为何出来?
    俞眉远微讶。
    ……
    窗下,是回宾阁外的大街。
    “这个男人,你还想嫁吗?”魏眠曦看着街上的乱相问道。
    街上有两人扭打在一起,为了抢个娈童,其中一个男人,便是肃建伯府庶出的二公子,与俞眉初定亲的人。
    俞眉初咬着唇,怔忡许久才缓缓摇头。
    “你母亲想要肃建伯府的关系,又开口要了一大笔聘金,这才瞒下这些脏事,将你许配过去。若你不想嫁,我可以帮你。”魏眠曦转头看她。
    俞眉初纵使已满心忧恐,脸上却也只露些许心绪,不愧是俞家的大女儿。
    “你为什么帮我?”俞眉初问他。
    魏眠曦沉默起来。
    也不知从何解释,帮她是因为上辈子亏欠太多,除了俞眉远就是无端被牵累的她。
    “是因为我四妹妹?”俞眉初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算是吧。”魏眠曦点头。
    “好。”俞眉初咬牙回答,“要我嫁给这样的男人,我情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大姐!”后头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两人转头,俞眉远就站在楼梯上,笑靥如花。
    ……
    俞眉远不会让俞眉初和魏眠曦在一起,这个男人就算他再爱她姐姐,他也配不上俞眉初。
    一个为了利益出卖感情与婚姻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谈爱?
    她以为到了这辈子,魏眠曦不会再缠着她,能干干脆脆地去爱俞眉初,那她倒还高看他一眼,却想不到,这辈子他还是一样。
    噢对,还添上了俞眉安。
    “阿远,你怎么了?”俞眉初被她拉着一路跑到楼下,不明所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魏将军之间没有私情。”
    她说着看了眼跟在她们身后,却又小心保持了一段距离的魏眠曦,心里有些同情他。
    俞眉远不让他跟过来,他竟也真的没靠近来。
    “楼上呆闷了,下来走走。魏家不是在与我们家议亲,他和俞三好事近了,咱两都要远着点才好。”俞眉远肃然开口。
    “我知道这些。可是他……”俞眉初待要解释,忽被一声苍老的叫唤打断。
    “小玉!”大堂旁的后厨里忽然出来一人,蹒跚着朝俞眉远身后的昙欢走去。
    霍铮微愕,之后开口唤了声:“奶奶。”
    来的人是小玉本尊的奶奶。
    俞眉远便望去,正遇上霍铮望过来的眼神。
    他目光有些复杂。
    这是场精心安排的试探。
    她还是没有……相信他。
    ……
    花神之宴,诸人各抱心思散席归去。
    两日后正月十五,上元灯节。
    出了灯节,年便算彻底结束。
    俞眉远两世为人的第一趟远行近在眼前……
    
    第58章 离别
    
    俞宗翰出行的日子定在上元灯节后的第一天。
    日子定得仓促,听说是皇帝催得急了,因为俞宗翰将时间提早了。这一提早,把俞眉远屋里给闹得鸡飞狗跳。
    临行在即,可该收拾的东西一样没准备,把青娆忙得焦头烂额。周素馨不在,俞眉远的身边事很多都由她来拿主意,渐渐竟也练出青娆的果断来。想来人是需要打磨的,如今没人给青娆当主心骨,她又不想总拖后腿,慢慢也就磨出胆子来了。
    屋子里人来人去兵慌马乱的模样,俞眉远也不管,只坐在榻上拉着榴烟说话。
    “我明日就要启程,不能给你送嫁了,这套赤金头面与这包银子就算是我给你的嫁妆,望你日后一切顺遂,夫妻和乐。”俞眉远将桌的木托盘亲自交到榴烟手里。
    “谢姑娘赏赐。只是姑娘,这礼太厚了,你在这里也不容易,况这东西给我也不值得,姑娘……”榴烟眼眶一红,接了木托盘就要跪下。
    托盘之上放着的赤金头面是去年蕙夫人给俞三准备笄礼衣饰时,为显公允叫人给俞府所有姑娘统一打制的。俞眉远的首饰不多,成套的头面就更少,如今榴烟嫁人她一出手便是这么重的礼,倒让榴烟三分感动三分歉疚,剩下的便是不舍。
    “行了,别跪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虚礼。没什么值不值得,不管怎样你们也主仆一场,你服侍了我六年,无不妥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必介怀,给了你你就收下吧。”俞眉远淡笑。
    榴烟的事,她心知肚明。这些年下来,榴烟两头听命,多少也是身不由己,她照顾俞眉远时尽心尽力从无偷懒,也没有争强好斗的心,虽另受他命,却也只是两头和稀泥,没给俞眉远带来麻烦,相反还暗中帮了许多。
    这些,俞眉远都看在眼里。
    虽不能做个让她全心信任的人,但主仆之情也是有的。
    榴烟一走,她身边又少一人。
    除了青娆,就只有云谣和……昙欢了。
    这几天,昙欢似乎比往常更沉默些,是因为回宾阁那天的试探?
    俞眉远有些歉然。
    ……
    回宾阁里一场试探,霍铮并没露出破绽。他用的是易容术,扮的本就是真正的小玉,小玉的奶奶在那么短的时候也看不出差别。
    霍铮没有生气。
    相反,他更加放心。
    不是放心自己不需再被怀疑,而放心俞眉远那小祸害。
    小祸害还知道要试探,要怀疑,证明她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骗的人,那么日后他离开,走也走得安心些。
    只是道理归道理,感情归感情。
    虽然明白,但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再加上这几天事情多,他的话就少了许多。
    到了上元灯节这天,又是阖家团圆,设宴瑞芳堂。
    收拾了两日,俞眉远的行囊已差不多备齐,屋里丫头终于可以缓口气。俞眉远因要远行,午饭时就被狠灌了几杯酒,回了屋里又遇上主子赏菜,丫头们也在院里摆了桌席,她又被自己的丫头们邀着喝了几杯,一时间酒劲上来,便歪在正屋的罗汉榻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色微沉。
    她揉着眼起身,忽然发现时候已晚,已到了瑞芳堂的家宴时辰,却没人叫她。
    院子里静悄悄的,往日叽叽喳喳的丫头都不见了。
    俞眉远心里奇怪,走到门边挑帘一看,院子里只有昙欢一人在收拾中午的烂摊子。
    “昙欢,人都去哪了?”
    “喝高了,都歇去了。”霍铮将手里扫把一扔,走到她门前,想想又道,“青娆被灌醉了,在屋里歇着。我去叫云谣过来。”
    “不用了,你过来。”俞眉远一把拉住他,将他往屋里拽。
    这一拽,霍铮被她拉到了里屋。
    “快,帮我更衣。”俞眉远已着手解自己裙子的系带。
    她在榻上挤了一下午,裙子皱得不行,若这样去了家宴该被人取笑了,不换不行。
    只是这马面裙穿起来麻烦,再加上天冷衣厚,她一个人穿起来顾前不顾后,有些困难,得找人搭把手。
    霍铮听到这话才想推拒,就看到她的裙子滑到地上,露了白绸中裤,而她也已从桁架上取来另一条裙子塞到他手里。
    “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晚了过去又要被人灌酒了!”俞眉远推了推木头似的人,忽然恍悟,“你别告诉我你不会这些?”
    霍铮摇头。他真不会。
    俞眉远一抚额,要是青娆在这就好了。
    她又劈手抢回裙子,展好后裹到腰间,抽出了左右两侧的系带,无可奈何地开口:“拿着,拿紧。”
    松了裙子就该掉下去了。
    霍铮习惯了拿剑的手拈起那两条细长的系带,只觉得比剑还沉。
    俞眉远一手压着裙门,一手将上袄撩高,看他僵直的模样不禁莞尔:“你这是要劈木头吗?”
    霍铮不吭声,等她吩咐。
    “把这两根腰带从前腰绕到我腰,缠紧后再绕到前面,快。”俞眉远催促道,身子往他胸前倾去,以便他为她缠带。
    霍铮长长吐了口气,极其笨拙地将两根系带在她腰前交叉后又绕到她身后。
    双手不可避免地从她腰间穿过,宛如与她正面相拥,他的双手轻轻拥住她的腰。细细的带子勒出她腰间的纤细,忽叫他觉得她单薄,那腰似乎用他一个手掌便能握住。
    心跳得像他一人对战萨乌乾坤时那时的战鼓声,急促而澎湃。
    “快点,缠紧些!”俞眉远踮了脚再朝他倾去。
    霍铮定定神,将系带打了结,重重一扯。
    “啊——”俞眉远大叫一声,整个人扑到他胸前,双手下意识环上了他的脖子。
    “怎么了?”他不知所措。
    “你想勒死你家姑娘我吗?”俞眉远咬牙切齿地开口。
    腰被他束得死紧,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对不起。”霍铮忙松开手劲。
    俞眉远无奈地叹了声,还是挂在他身上。
    “昙欢,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她在他耳边问。
    霍铮正小心翼翼地拉紧带子,闻言不解,转了头看她。
    俞眉远的脸庞就靠在他肩头,带着笑,颊上有个小酒窝,甜甜地看着他。
    生气?
    他怎会生她的气……
    “没有。”他闷闷回答,逼自己转回头,不敢多看她。
    这样的姿势再加上她的笑靥,他要花很大的力气才克制得住自己不伸手抱住她。
    仅仅只是拥抱而已,他也不能。
    很快地,他把系带绕回前面,俞眉远终于站了回去。
    霍铮想了想,忽单膝落地。
    “昙欢?”俞眉远微愕。
    霍铮的视线与那两条细长的系带平齐,他不说话,很认真地替她绑这最后一个结。
    抽带而出,缓缓拉紧。
    这个结打得很整齐漂亮。
    “你快起来!”俞眉远很吃惊,伸手拉他。
    “我没生气,真的。”他淡淡开口,又慢条斯理地拉下她上袄的衣摆,仔细整好,压平。
    他在替他心爱的姑娘穿一袭华衣。
    可她不知道这个单膝跪在地上替她结带的男人是谁。
    也永远不会知道。
    大安朝的二皇子,天家血脉,龙血凤髓,只为她一人折膝,温柔以待。
    若是可以,他愿意一辈子帮她束这段细带。
    可他的一辈子太短。
    无法承诺,怕她流泪。
    ……
    白日眨眼过去,夜幕垂降。
    明日就要远行,俞眉远心思繁杂,无法静心,便仰面躺在床上,并不运转《归海经》。
    她心里压着好几桩心事,首当其冲便是徐苏琰的事,再来便是陈慧的事,可如今都没时间查了,也只能压着待回来后再说。
    东平府在大安朝西边,只走陆路若是快马加鞭需要大半个月时间,加上她的话恐怕得花到一个月时间。俞眉远算算时间,等她回俞府起码也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
    对她而言,不管是呆在京城还是去东平府,其实都有危险。
    两厢斟酌之下,俞眉远选择了远行。
    一来俞宗翰根本没给她选择的机会,二来京城局势也渐渐乱了。
    她虽不知俞宗翰为何突然带她出行,不过根据此前偷听到的他与属下的谈话,应该是与近期月尊教大批人马潜进京城有关。她这父亲定然是知道了什么,觉得她留在京中比较危险,因而将她带出。
    这辈子莫罗死了,当中起了变数,再加上魏眠曦与月尊教间的联系,如今俞眉远也猜不出月尊教会有何举动,会不会冲着她来。
    横竖都是险境,她选择离府。
    她太想出去看看了。
    勉强在床上躺到外界声息全消,她才又一骨碌翻身爬起。
    临行在即,她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
    与“师父”辞别。
    ……
    俞眉远到跨院时,霍铮已经在屋檐上站了许久了。
    上元灯节这日的天特别清朗,满月一轮悬在他背后,照得他像个的剪影,衣袂轻扬,似仙人踏月而降。
    “师父。”她轻声一唤。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今夜有些萧瑟。
    霍铮低头看她,仔仔细细,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我明日要走了,此去只怕要入夏才归,你可有话要交代?”俞眉远猜不透他的心思,便温声问他。
    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她仍旧无法探出他的身份背景与目的,也无从分辨敌友,就连喊他“师父”也是她的一厢情愿,但她就是本能地觉得,这个男人没有恶意。
    他在帮她,真心实意。
    屋檐上的人影一晃。
    “低头。”
    俞眉远听到他的声音,便乖乖地低了头。
    他飞到她面前。
    有很多次,她其实都能看到他的模样,他似乎也不拦着她,但她始终没有主动看过一次。
    看了,也许就没人会在这里教她。
    她舍不得。
    “把手伸出来。”他道。
    俞眉远依言伸手。
    只闻得一声轻微的响动,有件冰凉的东西轻轻搁到她手中。
    她讶然望去,掌中是段碧色握把,垂下一段黑青长鞭,鞭身泛着几许霜光,缠绵中裹着厉色。
    “送你的。”霍铮开口。
    他忽握着她的手,让她抓紧了长鞭握把。
    那日他在院里看到她持缎起舞,便动了心思,琢磨了许久觉得长鞭是最适合她的武器,鞭法阴柔灵活,也符合她的个性与身形,因此挑了许久,才替她准备了这根长鞭。
    本来是想当她的及笄礼物,如今却是提早了。
    “你是女子,又深处闺阁,带着弓刀剑都不方便。这碧影鞭适合你,容易携带,缠在腰上即可。我再授你一套碧影鞭法,配合之前我教你的轻身术,再与你的内功融合,练好了已能独步江湖。”
    他说着话,身形又是一闪,人已转至她身后,手却还握着她的手。
    “鞭法以挡、摔、扫、盘、拦、撩、拨等招式为主,主要还是靠你的腕力与灵活度,不可用死力。有点像你以内力发劲,远射而出。当然,你也不必拘泥于固有招式,一切以应变为上,可演无数变化,你好好琢磨。”霍铮扶住她的腰,手把手地将鞭法的演示一遍。
    院里响起破空的细响,俞眉远看着自己手里的碧影鞭似长蛇飞龙,在空中游掠而过,明明是细软难掌控的东西,却在他手中随心所欲。
    长鞭从树丛中掠过,鞭梢轻勾之后忽然折回,直飞向她胸前。
    俞眉远心里一惊,却见那鞭子盘旋着似一只蛟龙停在自己面前,鞭梢卷了朵桃红的茶梅。
    心情忽然如同这朵茶梅般,明媚鲜亮。
    她欣喜地伸手去取这朵茶梅。
    指尖才触及花瓣,那花却乍然间粉碎。
    碎瓣扬了满天。
    “好生记住。”霍铮松开手,将碧影鞭留在她手中。
    俞眉远点点头,满心欢喜。
    “阿远,我要走了。”他离她远了些。这是他第一次以这个身份叫她的名字。
    俞眉远的欢喜如遇寒冰。
    “走?”
    霍铮纵身一跃,人飞到了八角亭上。
    朔夜风高,他衣裳猎猎随风而舞,圆月霜冷的光打在他一袭黑衣上,像是这夜色蔓延出的影子。
    不止他要离开,“昙欢”也会在她从东平府回来后离开。
    因为俞眉远,他潜在俞府时间已大大超出了他的计划,而外面还有诸多事务等他处理,他无法再留了。
    而最关键的是,呆得越久,他越放不下。
    泥足深陷。
    “是。”他简单回答她,没有给她任何理由。
    她也不问。
    俞眉远心里对这场分别其实早有预感,他出现得离奇,要走自然也很突然,无需向她交代。
    “我能拜你为师吗?”她站在地上仰望。
    “我说过,我不收徒弟,尤其女人。”他的声音冰冷似这朔夜之月。
    “可是师父……”俞眉远又道。
    “我不是你师父。”他仍不动。
    她却觉得他的目光已落在自己身上,凉意无限。
    “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不能。我要走了,你且保重。”他的拒绝毫不留情。
    “你授我功法诀窍,传我修练之法,解我危急,在我心里,你终生为师。”俞眉远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碧影鞭,握紧。
    再抬头时,他已不在。
    他赠她碧影,只为让她护好自己;她发誓苦练鞭法,也只是不想辜负他的心意。
    那时谁也没有想过,后来……
    凭借一弓,她扬名京城,而这碧影,则让她名满江湖。
    
    第59章 掌灯
    
    一转眼,俞眉远已离府半个月余。
    这趟出门轻车简行,俞宗翰和俞章敏领着俞家的护卫骑马,后面就跟了三辆马车,一辆坐着俞眉远与青娆、昙欢,另两辆则全驼了行李。因俞宗翰是公干,随行服侍的下人带得很少,大多都是护卫,因而俞眉远也只带了青娆和昙欢两人,青娆主要负责她的近身之事,昙欢自然是负责搬搬抬抬的粗重活计。
    人是俞眉远亲自点的。她没了亲娘,老太太嘴上说疼心里待她也就那样,蕙夫人就更只是端个慈母模样并无慈母之心,没人会费心叮嘱照管她的起居饮食,她反倒落得轻松,自由自在。
    在兆京里她可听说是皇帝催促得紧了,俞宗翰才不得一出年就离府的。可如今看来,这一趟行程并不赶,倒不像是听说得那么回事。
    俞眉远不禁有些奇怪。
    这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地方都停下歇息三五天。俞宗翰都让俞章敏带着她到处看看,并没拘着她的打算,他自己则带了人到各处的山头去考察当地的地情地貌,忙得不停。如此一来,对俞眉远而言这趟远行倒像是游山玩水来了。虽然车马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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