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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是这样的汉子-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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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战之后,南陈剩余的精兵,不足三万人了。其余虽然还有不少南蛮那边招募来的兵马,战力也不差,但是这些墙头草,向来是有利益可图,冲得比谁都快,一旦局势逆转,必定生出怯懦之心来,不可能为南陈的利益拼生死的。
  温缈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着。
  国事艰难,一路披荆斩棘,艰难前行,终于走到尽头了吗?
  秦诺没有着急催促,等待着他冷静下来。
  “皇上意欲如何呢?”温缈睁开眼睛,目光已经恢复了冷彻。
  “两万南军,是想要换这一万俘虏呢?还是换任惊雷一人?”秦诺问。
  温缈苦涩地摇摇头,“皇上,臣等还有选择的余地吗?那一万俘虏,皇上愿意放归?”
  秦诺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一万俘虏,确实不可能交还的。
  两国之前多年交战,也曾经数次交换过俘虏,但那是在战线绵长,无伤实力对比的情况下。
  眼下战事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南陈的兵力被削弱到了极点,正是大周趁虚而入的时候,这一万精兵关系重大,绝不可能放归让他们增加有生力量。
  但是任惊雷,秦诺也不想这么放过。
  秦诺笑了笑:“两万南军,不足以抵偿瑶光此人。想要换人,拿水师舰队来吧。”
  这是他最贪求的目的,甚至能够允许一定幅度的讨价还价。对南陈的水师,他势在必得,这关系到他之后开海贸的大局,甚至对舰队的关注,还在陈玹这个南陈皇帝之上。
  温渺身形一颤,水师舰队是南陈小朝廷最后的保命符,实际上,之前困守南方六郡之地,有好几次兵事凶险之际,都是靠着这只舰队撤退逃命,或者绝地反击的。能在南军手下支撑这么久,这支舰队功不可没。
  秦诺并不着急,“这件事情,你可以传讯回建邺,与贵主好好商议。”
  “温卿是当世智者,着眼天下大局,当知此战之后,南部战场形势再难挽回。朕是爱才之君,也深知南部百姓之不易,希望能尽快罢兵言和。”
  “此时此刻,贵主若是原意归降,朕会封侯以待,永保富贵。”
  秦诺最后补充了一句。
  他确实不着急,手中已经握有足够的筹码,而且肉眼可见的,筹码将会越来越多,秦诺当然云淡风轻。
  甚至比起任惊雷,他还有更重要的一招。这一次辟东营的出击,他专门命令带上了那样东西。想必捷报会很快传来。
  等到建邺城陷落的消息传来,温渺还能维持这样冷静的姿态吗?
  秦诺有点儿恶趣味地想着。
  送走了步履沉重的温渺,秦诺还没等喘一口气,许敏才匆匆进来,禀报道,“裴翎求见。”
  来得也比自己想象中要早。
  一个任惊雷,牵动多少风云汇聚。
  秦诺立刻传召大将军入内。
  裴翎缓步进了大殿,他的脚步依然沉着,表情依然冷静。
  秦诺甚至有些吃不准,他是来为自己辨白,或者询问后续的?
  他凝望着裴翎,等待他开口。
  然而,裴翎并没有开口,而是径直跪了下去。
  “臣原意以身上职司和京畿兵权,换一人生机。”
  他俯下身,弯下腰,直到额头触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裴卿!”秦诺骤然站起身来,震惊地看着裴翎跪伏在地的身影。
  君臣分际,自从登基称帝以来,裴翎在他面前也跪过很多次,但是从未有这样一次,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哀求姿态,
  在这一幕发生之前,秦诺甚至无法想象,这样卑微的姿态会出现在这个清傲的人身上。
  “将军起身吧。”秦诺迅速说道,语调有些颤意。
  “臣……求皇上谅情。”裴翎却没有起身,神情苦涩,“一切都是臣的过失,是臣的报应。”
  他语调平淡,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失落,仿佛是已经认命了一般,对这残酷的现实。
  “将军……”秦诺骤然感到一种心痛,就像是高贵者跌落尘埃,侠义者名声尽丧,一种近乎完美的纯白瓷器被自己生生打碎的负罪感涌上来。
  从确定任惊雷是瑶光开始,他布下了如此复杂的局面,甚至冒着被方源背叛的风险,只是为了能将这个秘密利益最大化。
  如今,他靠着这颗潜伏的棋子,狠狠算计了南陈一把,成功收复了康城,剿灭南陈主力。又成功逼迫裴翎低头,削减他的权柄。在霍氏一脉被打压之后,裴氏一族的权利增长也太快太危险了。
  他竭力安慰自己,他并不是要对裴翎干什么,只是一个君王对臣子正常的压制和制衡手段,只有真正受到钳制,自己和裴翎才能长长久久君臣相安。
  可是如今,看着这个人痛苦不堪的模样。曾经的试探和猜忌,一瞬间都灰飞烟灭,秦诺甚至有些后悔。这个局是如此残酷,对眼前之人来说。
  虽然真正残酷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欺骗了眼前之人十三年之久的任惊雷。
  “将军!”没有任何犹豫和推辞,秦诺长吸了一口气,“将军起身吧。”
  “朕允你,饶他性命。”


第158章 刑部
  皇帝一句话。
  裴翎像是终于从梦中惊醒; 他缓缓站起身来。
  秦诺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应该用哪一种表情,来面对这个人。
  曾经君臣之间的相知相得; 亦师亦友的情谊; 仿佛骤然增加了一层隔膜。
  交出京畿兵权,就是放弃了对霹雳营还有五城兵马司的控制,交出身上职司; 便是从上任不过数月的右相职位上退下来。
  一个任惊雷; 之前数年筹谋就毁于一旦。
  送走了裴翎; 秦诺在乾元殿内来回徘徊着; 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终于得偿所愿; 可心情却没有大获丰收的喜悦。
  平心而论; 任惊雷的性命; 他并不在意; 就算如今暂时饶他一命。建邺城势在必得,陈氏兄弟,只要不死; 迟早还要落到他手里。到时候怎么处理,多得是法子。
  所以他更渴望用这个人,来换取更大的利益。
  他本以为,裴翎的傲气,不可能用这种手段来换取生机。之后会是一番争斗和互相妥协,他会控制分寸,如两人之前以前的多次相处,彼此信赖; 互相依存,却又偶尔算计。
  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直白卑微的恳求。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以最快捷的手段,收到了最佳的效果。
  长长叹了一口气,秦诺抬步,朝后殿走去。
  既然不想面对的都面对了,索性将所有问题一次解决掉吧!
  出了乾元殿向西,一路向北,到了飞凤阁。
  秦诺进了阁楼,小太监陈珪带着几个人正守在门前,见到御驾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秦诺抬了抬手,问道:“怎么样了?”
  “还是不肯吃东西。”陈珪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在等着朕过来呢。”秦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挥退了所有人的跟随,秦诺抬脚步上阁楼。
  曾经熟悉无比的房间,记录着两人在这里秘密修习武艺的点点滴滴。如今,却成了囚禁那个人的牢笼。
  方源坐在殿中的椅子上,双目空茫地望向前方。
  秦诺微一示意,房间内服侍的宫人躬身退了下去。
  也许被宫人行走的细碎声音惊醒,方源终于恢复了一些知觉,目光望向门口,就看见了年轻皇帝的身影。
  因为这些天水米未进,他脸颊消瘦而憔悴。喝下那一杯“毒酒”之后,他昏迷了过去,再一次醒过来,发现自己不仅没有死,还被关进了飞凤阁里。
  以他的聪慧,几乎立刻就明白自己中计了,皇帝已经知道,真正的瑶光是谁!而他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替身。
  自己原本以为能救那人一命,让他迅速离开,没想到却只是被皇帝将计就计……
  从醒过来开始,他就没有再说一句话,也不肯吃任何东西。左右宫人都是乾元殿内调派过来的侍从,苦苦哀求和规劝,都无法动摇他分毫。
  已经过去多久了?空茫的感觉中,他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死神已经逼近了,却又远在天边。也许就这样死掉也好,就如同四年前,他原本就应该战死在那里。
  不必再目睹这残酷的一切。
  “不吃不喝,是想要将自己饿死吗?”秦诺终于开了口。纵然武道高手在饥渴方面的忍耐力远胜普通人,但这么多天下来,也快到极限了吧。
  这一局,明明自己是最终的胜利者,可是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快意,只有满心遗憾和失落,终究,这一局所赢的,都是他关切和爱护的那些人。
  “皇上……他怎么样了?”方源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难耐。
  明白他问的是谁,秦诺心中有些火气,一切都是为了他,裴翎也好,眼前的方源也好,还有温缈这些人。一个任惊雷,牵动多少心思。
  “在大牢里了。等着问斩呢。”他气呼呼说着。
  意料之外,方源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认命了。也许这样的结果,从十三年前,建邺陷落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吧。
  童年时候的快乐时光,永远停留在过去。死了也好,一切都结束了,也许到了那个世界,他可以再见到他,听着他叫自己光曦哥哥,缠着自己教他学武功,教他打马球……
  秦诺咬牙:“对于朕,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祝愿皇上功成天下,千秋万世。”方源平淡地道。这一段诡异的君臣缘分,也终于结束了。
  秦诺忍无可忍,冲上去攥住他衣领。
  “你之前是怎么答应的?留在朕的身边,绝不背叛!还有,你所留恋的南陈子民和天下安康,你就心甘情愿闭上眼睛了吗?还有那个人,陈玹,你不惦记他了吗?”
  方源笑了笑,“皇上禀性淳厚,无论臣在与不在,都必会善待南陈百姓的。至于他,皇上布下如此谋局,必是已经对建邺有十成把握了,他性情傲气,国灭之日,便是身死之时。臣在奈何桥上等一等,想必就能见到了。是非公理,到时候再一起分说吧。”
  “臣之前辜负了皇上的信任,按律当死,无可辩驳。”
  秦诺俯下身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眸。
  “然后呢,你就这么不负责任地一死了之了?一切可以放心了吗?”
  “既然想要死,为什么四年之前被俘虏的时候不死?听到自己妹妹死讯的时候不死?已经沦落到那样卑微的地步了,在斗场里任人欺凌,那时候都坚持着活下来,现在却要放弃吗?”
  秦诺按住他的肩膀,让自己的目光毫无避讳地直视着他,晶亮的目光几乎要照进这个人心里头。
  “那位南陈的九皇子,朕原意饶他性命,也愿意放他回去。温渺今天已经提出交换人质的建议了。裴卿也前来求情,朕同意了。”
  “朕愿意饶了他性命。”
  方源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秦诺低声说着,“朕确实已经有了攻略建邺的打算,朕会以最快的速度,最少的损失,将建邺城打下来。等平定南陈故地,朕会对南陈遗族以礼相待,你说过的,朕身上也流着一半的南陈血脉,他们也是朕血脉相连的亲人。”
  “朕会轻薄徭役,善待百姓,让南陈故地休养生息,让那里的百姓恢复和平的生活。”
  “在更遥远的将来,朕还会解决北朔的威胁,让天下靖平,河清海晏,朕要建太平盛世。”
  “到时候,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让一国皇子潜入敌国为细作,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
  “朕答应你,但也希望你在朕的身边好好看着。为了这个理想中的世界,出一份自己的力量。”
  说到后来,秦诺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哽咽的变调,他目光中有水汽氤氲,温柔地让人心颤。
  他将头埋在方源的肩头,低低说着。
  “朕不想失去你,从来到这个世界,你是陪伴在朕身边最久的人。如果知晓是这样的结局,朕宁愿从一开始就不知道……”
  方源身体颤抖起来,似乎是无法承受这份太过激烈的期盼。
  “朕答应你,无论是你还是他们,朕都会善待,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悲剧了。”
  最终,秦诺抬起头,将手指插入他的发丝,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光曦,留在朕的身边吧。”
  方源猛地抬起手,握住他的手。他的眼神几乎无可回避,低声呼道。
  “皇上……”
  ************
  旭日初升,光华灿烂。
  这样和煦而温暖的天气里,刑部衙署东大堂的门庭处,却一点儿也不和煦温暖。
  一个身影挟万丈怒火,冲入了衙署大堂之内。
  雷霆万钧的气势,让刑部的官员都要以为他是来武馆砸场子的。
  可惜,刑部大堂不是民间武馆,这里工作的官员,来往的捕头,行走的侍卫,多得是高手。京畿六部衙门之内,刑部是武力值仅次于兵部的衙门了。
  那个身影闯进来的瞬间,就被护卫们拦了下来。
  当先的校尉是认得来人的,抱拳道:“小将军,请不要让卑职等为难。”
  裴拓脸色惨白,咬着牙问道:“他在哪里?”
  没有说名字,但是刑部上下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本来裴拓已经出城去北疆了,他的调令在兵部走了个过场,很容易就通过了,卸下了霹雳营副统领的身份,平级调动到北疆担任将领。
  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半路的他会突然收到了消息,然后在这个时候折返。
  一路昼夜不停,数日都没有丝毫停歇,就这样从敞开的城门直接策马疾驰,闯进了这刑部衙署之内。他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数日未合眼的劳累让他脸色惨淡,但什么都及不上眼中浓郁的阴云。仿佛有雷霆在其中酝酿,迫不及待想要化为疾风骤雨扑面而来。
  刑部官员万分头疼,眼前南乡侯的架势,明显是不见到人死不罢休,只怕回绝之后,必定是一场硬闯的恶仗。
  领头的官员喝道:“就算将军身份尊贵,也不能如此犯我刑部,国法军法都不顾了吗?”
  另一个人喝道:“裴大将军也不能如此擅闯我刑部,请将军三思而慎行。”
  裴拓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冷着脸,直愣愣往前闯。这时候就算把天皇老子摆出来也没用了。
  护卫硬着头皮上前,眼看着冲突一触即发。终于有个管事儿的人出来了。
  从回廊尽头走出来的是唐晨,扫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冷静地吩咐道。
  “让他进去吧。”
  阻拦的护卫悄悄松了一口气,一场冲突消弭无形。
  待裴拓寒着脸走进堂内,唐晨笑眯眯道,“将军来的倒是及时,原本人就要挪走了。”
  “在哪里?”裴拓硬邦邦吐出了三个字。
  “跟我来吧。”唐晨也没推诿,领着人进了后堂。
  穿过重重牢房,幽暗的廊道里火把噼啪作响,一直走到刑部大牢最深处,幽暗的房间里,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第159章 离别
  他站在房间的中央; 牢门是开着的,几个刑部的官吏正围在旁边; 替他解开脚上的镣铐。
  听见声响; 他转过身。
  他身形清瘦地厉害,目光却依然剔透明亮。
  只是在看见裴拓的时候,猛地颤抖了一下; 不自然地挪开了。
  裴拓脚步突然停下了; 冲天而起的怒火; 憋屈; 痛苦……在这一刻; 都仿佛沉寂在这个黑暗阴冷的空间里; 被生生冰冻住了。
  裴拓张开口; 却不知道该怎么发声。他徒劳地看着眼前的人。
  任惊雷比他更冷静; 第一眼的失态之后,他已经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待狱卒替他将手脚上的镣铐解除,他缓步走出牢房大门。
  走过裴拓身边; 任惊雷目不斜视。
  裴拓的身形僵硬颤抖,交错而过的刹那,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音调。
  “你骗我,这十几年来,你一直……”他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他。
  “是啊。”任惊雷转过头,笑地坦然:“你本来就蠢,骗你毫无压力。”
  裴拓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 他身体颤抖着,“为什么?”
  “似乎每一个人,都要问我一句为什么,我已经有些烦腻了。”
  他笑着,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却狠狠刺痛了裴拓的眼睛。
  他猛地冲上去,一把攥住任惊雷的肩膀。
  任惊雷像是纸糊的一样,在这样剧烈的冲撞下,踉跄后退。
  直到后背狠狠抵在墙壁上,那一瞬间,他脸色惨白,情不自禁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却很快压抑住了。
  “你的武功……”将人按在墙上之后,裴拓一愣神。
  任惊雷抬起一只手,想要将他推开。裴拓愣愣地后退一步,任他推搡着自己,虽然那推动的力道微弱地近乎没有。
  突然,他的目光又落到任惊雷的手上。
  任惊雷来不及收回,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你的手……”裴拓盯着纤长的指尖儿,原本灵巧柔韧的手指甲,都没有了,只留下赤红的痕迹,还有斑驳的伤痕。
  任惊雷用力抽了出去,懒洋洋笑了笑:“有什么好吃惊的,刑部的惯常手段罢了,难道你以为他们是请我进来喝花酒的吗?”
  裴拓这才注意到,任惊雷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素白的高领衣衫,遮蔽了除脸庞以外的几乎全部肌肤。
  他抬手拉住他的衣襟。
  “滚!”意识到他想要干什么,任惊雷低喝了一声,然后剧烈挣扎起来。
  裴拓猝不及防,竟然被他甩脱了钳制。
  裴拓后退一步,怔怔看着他。
  “别露出这种娘们一样的表情好不好,只会让人发笑。”任惊雷冷笑一声,不再看裴拓。
  看着他缓步走向外面的身影,裴拓猛地咆哮出声:“为什么?!”
  声音之大,震得整个监牢墙壁簌簌作响。
  唐晨揉了揉耳朵,南乡侯这是打算用狮子吼把他们刑部的大牢给拆了吗?
  任惊雷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他,冷冷说道:“随便你吧。我早就烦透了帮你善后的日子了,如今总算解脱了。”
  “赶紧长大点儿吧,裴小侯爷,官场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
  “算了,你那点儿脑袋,只怕也想不清楚这么复杂的东西。”
  抛下一个嘲讽的眼神,任惊雷转身离开,再无留恋。
  走出漫长的廊道,在被关押七八天之后,头一次见到外面的阳光。
  任惊雷眯起了眼睛,转头问旁边的唐晨:“是直接去刑场,还是在这里执行呢?”
  唐晨瞥了他一眼,“恭喜,你不必死了,接下来是一条活路。皇上同意了南陈的交换请求。”
  任惊雷脚步一顿,“用了什么代价交换?别告诉我是那两万南军废物点心啊。皇上应该不会将这些人看在眼中。”
  唐晨有些想笑,以前因为工作需要,跟任惊雷也接触过不少次,但真没看出来,这小子这么毒舌。当然还有嘴硬,这些天刑部的法子都用尽了,也没从他嘴里橇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对这种人,唐晨还是有些佩服的。
  “就是那两万残兵,让瑶光先生失望了。也许因为你在皇上眼中,跟那两万废物点心的价值差不多吧。”唐晨调侃道。
  “那我还真是惭愧。”任惊雷笑起来。笑容抽动胸口的伤,断裂的两根肋骨一直没有得到医治,几乎到了罢工的地步。刚才被裴拓一折腾,更痛得钻心,不过这点儿痛,比起这些天来落在刑部手里头的日子,也不算什么了。
  “瑶光先生不必惭愧。在皇上和朝廷的心中,你当然不止这一点儿价值。”
  刑部尚书霍东来带着几个官员从对面走过来,解释了他的疑惑。
  在任惊雷的目光中,霍东来微笑着道:
  “除了南陈的两万南军俘虏,裴将军还用京畿兵权和身上的职位,来换你一条性命。”
  任惊雷骤然变了脸色,他微微颤抖着,像是难以相信这个结果。
  本以为,自己被逮住,然后按律处死,那个人便不会有太大的罪责。可是他竟然……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宁愿一开始就死在那个破庙里,亦或者死在这刑部的大牢里。
  霍东来盯着他,苦笑着摇摇头,“我真有些佩服你了,一个人能干成这么多事情。”
  一条性命,牵动两国权贵的情义。还有裴翎这个老对手,他本来以为是没有什么能够击倒他的了。没想到,来自内部的重重一击,就让他整个人溃不成军。
  顺便瞥了一眼后方的南乡侯。透过长长的甬道,隐约可见他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乎要与阴森的影子融为一体了。
  回想起数月之前,父亲身亡之前的感叹,总有一天,裴翎会跌得比他们更惨,更难看。
  那句诅咒一样的话语,竟然成真了,仅仅在短短的数月之后。
  只怕连自己父亲在天之灵都难以想象吧。
  在执掌了整个朝政大权之后不过数月,就要被迫退让,从这个角度,他们霍氏一族真应该感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最终,霍东来长叹了一口气,亲自带着任惊雷出了刑部的衙署。
  任惊雷要跟温渺的队伍一起离开京城。
  使节团进京,并没有达成让双方满意的结果,只是确认了双方的固执和不可协调的矛盾。
  秦诺已经明白,对那位坚强到近乎偏执的南陈皇帝,除了将他彻底打服,没有其他的途径了。
  刑部的大门口,神策营赵平一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他护送温渺一路进京,如今也是他负责护送人一路返回。
  看着尚书大人亲自将人送出来,赵平一目光复杂,同为禁军五卫的同僚,他和任惊雷关系其实很不错的。
  实际上不仅仅他,任惊雷为人直爽仗义,性格明快,在整个禁军五卫里,哪怕是关系不睦的神策营、神兵营,他都人缘良好。
  几乎所有跟随的军官和士兵,看向任惊雷的眼神都带着别扭。
  温渺从马车上快步下来,上前握住任惊雷的手。
  “殿下……”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少年时候的陈玹和白光曦去拜望他,曾经带着过那个小小的孩童,只是个稚嫩的小不点儿,他还曾经让家中的仆役烤饼给他吃。
  两人之前的交集,也就这么多了。没想到亡国之后,一南一北,再无相见,但彼此之间的联系反而紧密了起来。
  这几年间,数次筹谋布局,都是温缈与他联系。
  对温缈的关怀和热切,任惊雷神情冷淡,垂下视线。
  温渺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扶着任惊雷返回马车上。
  坐在马车上,任惊雷突然问道:“温大人,那两万俘虏,还没有开始运送吧。”
  “没有。”温渺苦笑着摇摇头,大周皇帝意料之外的大方,没有收到释放的俘虏,就爽快地同意放人了。
  也许是他明白,南陈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毁约吧。
  任惊雷视线垂下,没有说话。
  马车一路行驶,
  一直走到了城门之前,出城的队伍却被一队兵马拦下来了。
  崔骞骑在马上,冷戾的目光死死盯着马车。
  赵平一无奈上前,拱手道:“崔将军,请给个面子。”
  崔骞不理他,冷笑一声,翻身下马,甩开了缰绳。然后快步来到马车前。
  任惊雷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他平静地推开车门,望着站在车前的崔骞。
  “回去也好。”崔骞高傲地看着他,冷冷开了口,“但是有一天,你会重新落到我手上,我发誓,一定会将你重新捉回来,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到时候,我会将你,还有你那个好哥哥,一起关在笼子里,带回这个城市。”
  这句话无礼至极,温渺脸上顿时显出怒色。
  “崔将军!”旁边赵平一低声喝道,他也觉得太过分了,身为武者,首先要尊敬对手,纵然南陈是敌人,也是一国之君,有这么言辞羞辱的吗?
  任惊雷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那就预祝崔将军心想事成了。”
  崔骞一拳打在了棉花套上,脸颊憋得发红。
  任惊雷压根儿懒得理会他,正想将车门关闭,突然动作一顿,视线牢牢盯住对面。
  顺着他的视线,赵平一几个人也望了过去。
  裴翎没有带任何侍从,一身青衣素服,牵着马站在城门后的阴影中。
  四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他却像是遗世独立在遥远的彼岸,只沉默地盯着这边。
  接触到任惊雷的目光,他终于迈动了脚步。
  任惊雷扶住车框,下了马车。
  “将军。”他低声呼着。
  “将军不应该来的。”他强忍着略带湿意的眼眶,低头道。
  因为他,裴翎已经惹得一身麻烦了,再过来送他,绝对会让朝臣侧目不已。
  这些麻烦,不都是自己替他惹出来的吗?此时此地却虚伪地忧虑着。
  站在他的面前,裴翎沉着脸色,没有看他,只是对着虚空说道:“京畿之内,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能置喙?”
  “将军啊……”任惊雷笑起来。刚刚得来的大好优势,却要为自己一个人放弃吗?自己一个叛徒的性命,有这么值得他惦念和怜惜吗?
  他不是任惊雷,只是个窃取了这个名字和身份的贼啊!
  裴翎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回去之后不要再打打杀杀了,老老实实过日子。”
  “从此惊雷只是一个废人了,哪里还能打打杀杀。”任惊雷笑着。从进刑部大牢的第一天,他就被废了武功。
  旁边赵平一都有些佩服了,身为一个武者,丹田尽毁,武功全废,还能笑得出来,以前都不知道任兄这么豁达的。
  “废掉也好。本来就是将军一手传授,是我欺骗所得。”任惊雷低声笑着。
  然后,他郑重跪了下来,向着裴翎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将军抚养之恩,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再还了,若真还有来世的话。”
  然后,他站起身来,低声呼道:“义父,再见了。”
  裴翎身躯微颤,从他抚养任惊雷之后,这孩子一直恪守礼节,称呼他为将军,从不肯叫他义父或者师傅,他曾经也有些惊讶,但后来也渐渐习惯了。称呼上的生疏,并没有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许这孩子是太过怀念自己的父亲和家人,所以不愿意有第二个父亲吧。
  裴翎逐渐释然,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刻,听到这一声久违的称呼,从他的口中说出。
  鼻子骤然有些发酸,他挪开视线,“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任惊雷低低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裴翎面前。
  他没有上马车的意思。而是步行走在路上,脚步沉闷而迟缓。
  京城的城门官还是他五城兵马司的老部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之人。作为一个低等军官,他并不知晓任惊雷为什么突然被罢官下狱,只是本能地恐慌着……
  终于,唯唯诺诺说着:“任将军……”
  任惊雷笑着看了这个忠厚谨慎的年迈老兵一眼,笑道:“马上就是冬天了,在城门上不必熬的太晚,要不然你的老寒腿又要发作了。”
  城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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