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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是这样的汉子-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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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五城兵马司的新任指挥使; 他今晚并没有参与围捕,而是陪在了皇帝身边,带着人; 负责守护皇帝的安全。
  听到秦诺的询问,任惊雷立刻回过神来,躬身道:“臣牵挂战况,一时失态了。”
  “在担忧南乡侯吗?”
  “皇上说笑了,裴拓那小子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任惊雷很快恢复了飒爽明快的神情,笑道。
  “那是想着亲自上战场了?”秦诺笑起来,“听说任卿的武功,是裴将军从小一手指点的; 在禁军五卫中也是顶尖儿的。如此重要的时候,不能亲上战阵,与好友并肩作战,却要留在朕的身边,岂不是大材小用。”
  “在何等职位,不都是为朝廷出力,为皇上办事吗?每日里打打杀杀,也累人地很。”任惊雷还冲着秦诺眨了眨眼睛,秀逸可爱。
  秦诺看着眼前俊秀的年轻人,目光中多是欣赏。
  五城兵马司不同于禁军五卫,因为是负责维护京城治安的,内中琐事极多,公文案牍劳形。然而,接手不久,任惊雷就将公务处理的非常妥帖。在他这个年龄的人当中,实在少见。之前裴翎的推荐,果然是慧眼识英才。
  “这一战之后,南陈在京城的细作应该能收拾地差不多了。”秦诺慨叹道。
  “皇上英明。”
  “只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将南陈那边的反抗势力彻底歼灭,不久之后,只怕还有新的系统建起来。”
  十几年前,大周也曾经以雷霆手段扫荡南陈在这边的潜伏势力,将其首领都擒拿杀灭了。不过数年之后,又来了一个瑶光,将原本残破凋零的谍报系统重新整合,硬生生又建起了一个完善的网络。
  可恨,大周潜伏在南边的人,怎么就没有这么出众的人才呢。
  “南陈式微,皇上何必因此忧虑,一个谍报系统的建立,至少也要三五年的功夫,在这个时间里,想必我军已经能荡平南方了。”任惊雷从容笑着,安慰道。
  “说的也是,朕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潜伏在北朔那边的人手。”秦诺伸了个懒腰,大半夜的等候,似乎有些疲惫了。
  然而懒腰伸到一半,秦诺目光落在任惊雷身上,突然笑道:“任卿,要是朕安排你去主持北朔的谍报网,你能干好吗?”
  “啊?”任惊雷神情一怔,显然被这个意料之外的选项惊呆了。
  在他脸上看到这样呆呆的表情,秦诺突然感觉想笑。
  想了想,任惊雷苦笑道:“这个任务,臣恐怕无法胜任。”
  “不愿意吗。”秦诺步步紧逼。
  “呃,臣在北朔那边,尤其驻守边境的人马中,跟有些将军,也算是熟面孔了。”
  秦诺一怔,顿时抚掌大笑起来:“朕险些忘了,你在北疆生活了好些年呢。”
  任惊雷被裴翎收养之后,很快跟着他返回了北军当中,少年时候的生活学武都是在那边,甚至他年纪轻轻就担任霹雳营副统领的地步,也是在北疆的战场上积累战功所得的。
  他跟崔骞同龄,算是军中晋升最快的年轻军官之一了。
  最重要的是,因为他身份高贵,又为人亲和,善于交际,所以北军几次跟北朔议和协商之类的行动,他都担任了陪同的使节,跟北朔那边的好些将领,还真是熟面孔。
  谈笑的时间里,外面的杀伐逐渐平息了。
  飞奔逃窜的探子,都已经被禁军或杀或擒。
  只有一处战场,还在继续着。
  高楼之上,秦诺突然开口道:“已经结束了吧,朕下去看看。”
  ************
  晏畅一拳轰上,强烈的气劲儿带动衣袂翻飞。
  这种实打实的内力对冲丝毫不作假,最能检验一个人的功力。
  两人一触及分,青铜面具的瑶光只退了一步,就稳住身形。对面的晏畅却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连退数丈,双脚划过地面薄薄的水幕,掀起水花飞溅。
  对方浑厚的内力让晏畅震惊,同时原本就兴奋莫名的好战之心更加热切,双眼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可没等他稳住身形再冲上去。旁边已经有另一个身影飞跃而上了。
  是裴拓。
  喂,明明我还没有败,这样抢别人的猎物好吗?晏畅愤愤然地盯着裴拓的背影,可惜两人已经杀得难分难解,没有他插手的余地了。
  瑶光手中持着的是一柄短刀。一寸短一存险,只有尺余长的短刀在他的手中,却宛如长、枪一般,展现出密不透风的防守和锐不可当的攻势。
  对面裴拓银枪挥舞,攻势锐利。
  两人以快打快,满场只听见连续不断的金铁交击声,几乎与雨声融为一体。两个人的身影更是难分难解,快如飞影。
  夜幕深沉,笼罩天地,偏偏雨声急促,给原本寂静的夜晚添了一抹异动。
  两人招式来往之间,速度越来越快,气劲的冲击也越发激烈,四周围观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种血腥酷烈的杀气在四周弥漫。
  甚至连两人身边的雨幕,也像是惧怕了两人的气势,扭曲着避开了交战的中心。
  那是两人对冲的气劲儿影响了雨滴的轨迹。
  交手的间隙,四周浮现的人影渐渐增多。是禁军的其他人结束了各自的战斗,纷纷回来这里。
  “好对手!”站在晏畅旁边,晁阳成低声说着。
  这样强悍的对手,任何武道中人都忍不住被勾起好战之心,连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也不例外。
  “听闻瑶光武功盖世,果然不同凡响。”晏畅眼睛豹子一般眯了起来。
  四周不少自命不凡的军官都一脸的跃跃欲试。
  因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被几十个人团团围住,眼前的瑶光,已经绝对不可能再有逃亡的机会了。众人竟然没有一拥而上。
  裴拓被对方一招逼退,紧接着晁阳成冲了上去。
  对战越发激烈,不时有飞溅的血滴洒落出来,伴着雨水,凉彻心扉。
  短刀划过一个圆润的弧形,如凛冽的电光,逼退了晁阳成紧随而上的脚步。
  瑶光后退一步,突然站住了身形,遥望前方。
  晁阳成一怔,也跟着转了视线。
  不知什么时候,年轻的皇帝出现在街道的尽头。
  包围圈的众人都看得聚精会神,听到身后来了人也没有注意,反正是自己人。此时才注意到竟然是皇帝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刑部和兵部的官员。
  秦诺抬了抬手,示意众人不必行礼,他缓步上前。
  秦诺的脚步很慢,任惊雷撑着伞,陪在他身边。
  包围圈自动分开了一个空隙,秦诺进了内中。
  外围的官员一阵紧张,虽然皇帝的身边都是禁军的新锐高手,奈何对方可是南陈的细作首领,武功深不可测。
  好在皇帝很快停下了脚步。
  站在距离瑶光几十步远的地方,两人遥遥对视。
  令人心悸的杀气弥漫在整条街道上,连落在肌肤上的雨滴,都平添了冷冽的寒意。
  因为长久的战斗,瑶光身上带了不少伤痕,鲜血侵染着纯黑的衣裳,并不显眼,只是在沿着衣袂边角滴落的水滴,变成了刺眼的粉红色。虽然禁军并没有一拥而上,但车轮战的消耗也是一种折磨。
  秦诺深深凝望着他。
  那是个修长高挑的年轻人,身形笔直英挺,让他无比的熟悉。
  甚至连后面的李丸,都一眼认出了那个身影。他的脸色变得无比精彩。
  秦诺突然感觉鼻子发堵,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终,他只能问出一句:“为什么?”
  对面的瑶光突然笑了起来,虽然隔着面具,也能让人感觉到他是在笑着的。
  然后,他抬起一只手,摘下了狰狞的青铜面具。
  场内突然一片寂静,连急促的风声,清冽的雨声,都骤然消失不见了。整个世界仿佛沉没了在另一个万籁俱寂的空间中。
  直到那个人将面具移开,露出久违的容颜。
  面具之下是一张俊秀的容颜,鼻梁上横过的伤痕,给这张过分文秀的脸添了两分英武之气。
  无比的熟悉,无比的亲切。
  “皇上,臣本来就是南陈之人啊。”方源依然在笑着,缓缓说道。
  天边的雨突然变大了,狂暴的雨滴敲击在青石地面上,嘈杂纷乱,整个世界由静转动,是如此的突兀和剧烈。让人猝不及防。仿佛有什么东西,失落在了之前那个寂静的空间里。
  秦诺感觉全身无力,密集的雨滴敲击在头顶的那把伞上,也敲击在自己的心头上。
  “为什么?”他执着地询问着这句话。
  “皇上不觉得自己问得太天真了吗?”方源的笑容微微带着讽刺,这样的表情,是秦诺第一次在这张脸上看到。
  “臣的真实身份,皇上早就知道了吧。”
  “这个样子,皇上竟然还一直相信着臣。”
  “因为皇上认为,南陈那边对不起我,我便会彻底放弃曾经的主君和故国吗?”
  “这样的想法,真的太天真了。”
  他视线垂下。
  “皇上难道忘了,臣的全家都是怎么死的?”
  南陈水师总督白飞恒,被裴翎率军斩杀阵前,之后攻陷建邺,他作为死不投降的顽固分子,全族数百人都被屠戮一空。
  整条街道上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说话。
  只有方源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他的声音平和淡然,却带着锥心刺骨的力道。
  “皇上是否认为,只要以德服人,杀父灭族之恨,也能轻易放下呢?”
  “皇上是否了解过,南陈这些年来,多少平民百姓被无辜屠戮,命丧黄泉?多少富贵门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为什么在南陈亡国式微这么多年,臣北上之后,依然能调动起这个情报网络,当然是因为潜伏在这里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对大周朝廷有着刻骨的仇恨。”
  “皇上认为,这些仇恨,都能够轻易放下吗?”
  一声声质问,如同一记记鞭打,狠狠敲击着秦诺的内心。
  身为皇帝,他竟然没有任何话语,来反驳这些指控。
  最终,方源手一抬。
  秦诺身边的护卫紧张地作出防备的动作。然而方源却并没有任何攻击。随着抬起的手,“哐啷”一声,那柄刚才还无坚不摧的短刀被他扔在了地上,连同那张狰狞的青铜面具一起,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是臣愧对了皇上的倚重,利用了皇上的信任。”他平淡地说着,如同他陪伴在他身边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臣愿意领罪,任凭处置。”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目光上移,仿佛盯着虚空的雨幕,最后平淡地宣布着。
  秦诺闭上眼睛,“朕明白了。”


第147章 桂花糕
  天光乍破; 一整夜的忙碌,兵部和刑部众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疲惫; 有的是成功后的喜悦和兴奋。追索了数年之久; 终于将这股心头大患彻底剿灭。甚至连同他们的首领都被拽住了尾巴。
  只是可惜……唐晨等人将所有抓捕到的南陈细作投入大牢,心中不禁浮动一丝遗憾。
  只可惜,最重要的那个人; 被皇帝带进了内宫之中; 不能仔细审讯整个经过了。
  好在决定性的胜利已经取得; 就算还有些漏网之鱼; 也是无关紧要的小卒子; 南陈在这里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再死灰复燃了。
  从衙署里出来; 唐晨忍不住开动脑筋; 也不知道皇帝会怎么处置那个人?
  有这个疑惑的显然不仅仅是他。
  “皇上会怎么处置他呢?”晏畅策马走在路上,苦恼地猜测着。
  一行人刚刚结束战斗,正要返回霹雳营的驻地。
  裴拓沉默着; 半响才回了一句:“谁能知道呢。”
  “这样好武功的人,真是可惜了。”晏畅慨叹一声,虽然不知道那人的最终结局,但是这样的罪行,就算是再宽仁的君主,都不可能坦然接受这种背叛的。
  带回宫中,也许只是不想让最终的结局落到外人的眼中。
  同为策军校尉的姚星旭疑惑道:“这样的高手,在南陈应该也是顶有名的吧。方源; 竟然没听过这个名字呢。”
  裴拓冷笑了一声:“当然了,白光曦的大名,南陈谁不知道?”
  “谁?”旁边晏畅眼珠子险些瞪出来,“白……白光曦,你别吓我啊!”
  其他几个军官也无不骇然失色。
  裴拓瞥了他一眼,好吧,自己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双目茫然无神地看向虚空,半响,晏畅终于回顾神来,“难怪他最后说自己家人都被……这样的深仇大恨……”
  转念又想到,屠灭了白家满门的,不正是自己最敬爱的主君裴翎吗?晏畅讪讪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莫名的,一路上众人心情都有些压抑。
  而走在裴拓身边的任惊雷更是一句话都没说,一直走到快城门口了,他收住缰绳,淡然说道:“不送你们了,我还要回五城兵马司的衙署一趟。”
  裴拓点点头,一行人分道扬镳。
  天边朝阳初升,破开浓郁的黑暗,持续一整夜的雨也终于停歇,空气里水蒙蒙的,泛着雨后特有的轻清新气息。
  任惊雷策马疾驰,拐过一道弯,进了庆云坊的地界。
  他逐渐放慢了速度,心头一种万籁俱寂的感觉涌上。仿佛那个夜晚,那场激战,依然徘徊在他的身边,停驻在他的眼中。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直到经过一处府邸的门前。
  沉寂的眼神才渐渐焕发生机,马速并没有停下,他缓缓策马走过这位蒋大人的门前,当街驱赶儿媳的闹剧已经过去了一些日子,也不知道门内的那个人,如今生活的怎么样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进入了视线。
  任惊雷连忙勒住马匹,才没有撞上那个从旁边巷子里钻出来的小女孩。
  她还是个小孩子,明显被骤然经过的奔马吓了一跳。险些跌倒在地上。
  任惊雷飞身跃下,飞影般冲上前,拦腰抱住了她小小的身体。
  小女孩终于站稳身形,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骑士。
  她生得俊秀可爱,只有四五岁大小,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充满灵动的光辉。
  正是之前跟在那位险些被逐出家门的蒋夫人身边的小女儿,名叫敏娘的。
  “一大清早,怎么一个人跑出门,你身边的丫环呢?”任惊雷将她扶着站好,皱眉问道。
  “我瞒着她们悄悄溜出来的。”小女孩脸上绽放笑容,盯着任惊雷道,突然开口道:“我认识你。”
  任惊雷手一颤,“你说什么?”
  敏娘晶亮的大眼睛里闪过欢喜,“我之前见过你好几次呢,我认得你,你是躲在墙角偷看娘亲的人。”
  任惊雷神情僵硬,“你……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好几次都看到了啊。”
  “你没有跟你母亲说吧?”
  “当然没有啊,我谁都没有告诉。”敏娘小声说道,“我知道,若是被祖母知道了,一定会责骂娘亲的。”
  “上次娘亲跟着祖母去隔壁王夫人那里送花样子,被他们家的公子多看了两眼,回来之后娘亲都被祖母一顿训斥呢。”
  说到后来,敏娘的神情一阵黯淡。
  任惊雷的神情比她更加黯淡,他蹲下来,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温声安慰道:“别难过了,你要快快的长大,你娘看到你平安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以后也不要大清早一个人跑出来了。外面很危险的。”
  纵然庆云坊是京城里权贵云集的聚居地,也不好一个人乱跑的,万一遇上歹徒怎么办。
  “我知道了,今天是偷偷跑出来给娘亲买桂花糕的,娘亲这些日子不开心,所以我想买点儿她喜欢吃的东西,让她开心……哎呀,我的糕点。”
  敏娘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后退的时候,糕点已经从怀里跌出来了。地上都是泥水,早已经不能吃了。
  敏娘含着手指头,泪眼汪汪看着浸泡在泥坑里的桂花糕。
  “我跟你一起再去买一份吧。”任惊雷笑着说道。
  “这样行吗?”
  “刚才是我骑马不慎,惊吓了你,才害得这些桂花糕落进了水里,当然应该补偿你了。”
  任惊雷一边笑着,牵着敏娘的手,进了巷子里。
  那里果然有一家卖糕点的铺子。
  清晨时分就已经开始营业了,任惊雷带着敏娘进了店铺,挑选了几样点心,精心包好。
  两人出了店铺,任惊雷又将敏娘送到了蒋府的后门处。
  敏娘是趁着看门婆子不注意的时候,从角门溜了出来。此时门边却已经有两个丫环正在闲磕牙,看模样一时半会儿都不会离开。
  敏娘脚步一顿,被人知道她偷偷出门,只怕又少不了一顿责骂。
  旁边的任惊雷立刻体贴地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说完,抱起她来,从后门不远处的墙上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府邸之内。
  敏娘站在地上,张大了嘴巴。
  “原来大哥哥你就是传说中的武功高手啊,我听二哥以前讲过,好多修习武道的人,能飞天遁地的,难怪,之前我看到你在偷看娘亲,一转眼,却又看不到人了。”小丫头激动地语无伦次。
  任惊雷将她在后花园中放下来,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别念叨了,快回去吧,不然你娘亲要牵挂了。”
  敏娘用力点点头,转身要离开,却又很快转过身来,她从怀中的纸包里摸出一块点心,递给任惊雷。
  “这家的桂花糕,做得又甜又糯,可好吃了。”
  任惊雷一怔,笑着接过来,目送着小女孩消失在花园深处。
  趁着没人注意,他翻身出了蒋家的院子。
  倚在后围墙上,他闭上眼睛,将手中的桂花糕递到嘴边。
  轻轻咬一口,依稀还是记忆中的味道,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吃过这个了。
  任惊雷慢慢将桂花糕一口一口吃干净,然后拍了拍手,走出了巷子。
  回到裴府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门口的老管事看见任惊雷回来,立刻敞开了大门,招呼道:“惊雷少爷回来了。”
  “周伯,将军已经起来了吗?”任惊雷下了马,笑问道。
  “刚刚起来,昨晚都没怎么睡呢,一直在书房里看书看到了很晚。”周伯替任惊雷牵过马匹,一边抱怨着。
  周伯是裴家的老人了,在裴家灭门之前就曾经是管事,后来被牵连发卖。沦为卑贱仆役的时候,还不忘替裴家的祖坟宗祠清扫祭祀。裴翎起复之后,将一些忠心的旧仆赎买了回来。
  “惊雷少爷自从去了五城兵马司任职,回来的时候也少了。”周伯抱怨着,任惊雷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人了。
  任惊雷笑着说了两句,快步进了中庭。
  果然裴翎刚起床没多久,正在偏厅用早饭。
  “还没吃吧?”看到任惊雷进来,裴翎笑着问道。
  不用吩咐,自然有裴家的仆役摆上碗筷。
  任惊雷在下首坐了,陪着裴翎吃了这一顿早饭。
  世家公子出身,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虽然半辈子都在军营里混,但裴翎身上还是完好地保持了这些习惯。
  任惊雷从小受他教导,本也是如此。但今天却仿佛有些多话。
  也许是熟悉的菜肴勾起了记忆。
  米粥喝了几口,任惊雷忍不住笑道:“突然之间想起以前在北疆的时候,将军为我炖的鸡蛋羹和米粥。”
  被他说得一愣,裴翎看了他一眼,知晓他说的是哪一次,任惊雷八岁那年,来到他身边,也许是因为全家被屠戮,受了极大的惊吓,那一段时日,非常体弱多病。动辄夜晚就发起热来。
  军营中大多数都是老粗,而且南陈战事正紧张着,哪里能细心照料一个孩子。
  裴翎少不得将任惊雷带在身边。经常白天率军出战,夜晚讨论战略到深夜,回来还得牵挂着他的身体。
  有一次任惊雷发热地厉害,什么都吃不下,裴翎亲自下厨给他熬了米粥和鸡蛋羹。
  虽然身为贵公子出身,但他从小就精通杂学,涉猎广泛,连厨艺都是不错的。
  这样折腾了几个月,总算到了战事略缓和的时候,任惊雷的身体才略微休养回来。
  裴翎想要将他送回北方京城先住下,任惊雷却缠磨着他,不肯回去。
  裴翎知晓他家人全部丧生,对人的依赖有选择,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那一场南陈战事,持续一年多,在战场上,裴翎这个主帅也熬得够呛,几次险些累得病倒。
  好在最终平定了南地,更立下不世之功。
  之后任惊雷被裴翎带着去了北疆,每当生病的时候,裴翎还是会亲自下厨给他做饭。
  不过随着年龄增长,次数越来越少了。
  倒是偶尔任惊雷会亲自下厨,整治些酒菜,给裴翎享用。受裴翎的影响,任惊雷完全没有君子远庖厨的念头。
  裴翎还记得头一次尝到他的手艺,笑道:“辛苦养儿数载,总算到了收获的时候。”
  裴拓那小子就完全不指望了,烧个水都能把锅底烧穿掉的。
  “怎么又想起来这些了?”裴翎笑道。
  “将军以前为我熬的粥和蛋羹,是世上最美味的粥和蛋羹了。”任惊雷低头说着。
  “天下的米粥,还不都一个味道。”裴翎笑着摇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两人继续吃着饭。
  直到吃完,净过手,裴翎才施施然问道:“昨晚战况如何?”
  事情的大概经过,早已经有侍从第一时间禀报了回来。但详细的情形,尤其皇帝等人的表现,还是得陪伴在圣驾身边的任惊雷说一遍。
  听完整个经过,裴翎点点头,“皇上心性比我想象的更加沉稳。”
  任惊雷犹豫道:“只是看皇上那时候的表情,极为痛苦,只怕此时心中悲恸呢。”
  “嗯,我这就进宫一趟。”裴翎点点头。
  “你五城兵马司那边事务繁忙,早些去处理吧。”


第148章 康城攻略
  任惊雷说的没错; 此时的秦诺确实很痛苦,但更多的; 却是一种愤怒。
  宫廷之内。
  秦诺一个人在乾元殿内来回徘徊着; 屏退了所有人的进入。
  包括霍幼绢,也只是在殿外紧张地看着内殿,心情沉重。
  所有人都明白; 皇帝需要一个空间冷静一下。
  并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 皇帝在殿内一脸震怒或者失措。秦诺的神情堪称冷静; 只是走动之间; 怅然失神。
  所谓的怒意; 最终都化成一句话:“这个骗子……”
  短短半个时辰之后; 秦诺就走出了大殿。
  时间比众人想象中的都要短。许敏才几个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松到一半; 就听到皇上开了口。
  “酒水准备好了吗?朕要亲自送过去。”
  “皇上!”许敏才脸色剧变,“皇上龙体牵系天下安泰,绝不可轻易涉险。”
  秦诺摇摇头:“他若是想要杀朕; 在这宫里有多少机会?之前都没有动手,现在又怎么可能动手。”
  “那不一样。”许敏才坚持道。之前方源潜伏皇帝身边,没有动手,也许是为了套取更多的情报,和更安全的隐藏,现在已经身份败露……
  “许公公,就请皇上走一趟吧。”霍幼绢开了口,声音冷静自持。
  意料之外; 作为最关心皇帝安危的人,竟然赞同这个冒险的举动。
  霍幼绢低声道:“不让皇上过去,他只会一辈子放不下这件事。”
  许敏才神情犹豫纠结,其实,方源在被押回宫中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喝下了散功的毒药,论理现在功体受制,并不会有威胁,但他总觉得还是很危险。
  “闪开。”秦诺沉下脸色。
  年轻帝王少见地展现自己威仪的一面,最终,阻拦的脚步都只能乖乖后退。
  秦诺快步走过廊道。到了方源的房间门口。
  将人押回宫中之后,秦诺并没有将人关进慎刑司那些地方,而是将人关进了他原本居住的房间里。
  看守的侍卫躬身行礼,然后打开门锁。
  秦诺进了房内。
  两人关系虽然亲密,但是方源的房间他还是第一次进来。目光扫过,房间里简单地出奇,也干净地出奇。
  桌椅板凳都一尘不染,除了这些必要的生活物品,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赘饰。从这样一个房间里,几乎丝毫看不见主人的喜好和乐趣。
  是他疏忽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方源的日子会是这样苦闷。
  而方源本人正坐在桌子旁边,神情如往常般的淡然。
  看到秦诺进来,他起身躬身行礼,那一瞬间,秦诺有种错觉,之前的种种变故,都是刚才自己午睡时候的噩梦。
  自己和方源之间一如既往。
  很快,这份臆想被打破了,被清脆的锁链声。方源的手脚都戴着精铁所制的束缚。虽然武功已经被制住,但宫中还是没有丝毫放松。
  “皇上不该过来的。”方源开口道。
  “朕只是不甘心。”秦诺盯着他。
  方源笑了笑:“皇上还有什么想要询问的吗?”
  “该知道的朕都知道了。”秦诺垂下视线,“朕就是不明白,在你的认知中,南陈还有赢面吗?”
  方源沉默了片刻,抬头道:“希望皇上记住之前的承诺,善待南陈子民。”
  “原来你也不看好未来的大势,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一条死路。”秦诺咬牙问道。
  “有些道路,纵然明知道走下去会粉身碎骨,也不得不选择罢了。”方源垂下视线。
  秦诺突然瞪着他:“你之前欺骗朕,你说在南陈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
  “所以,皇上想要过来问罪吗?”方源嘴角甚至浮现了一抹笑意。
  “那么,臣已经知罪了,请皇上赐罪吧。”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李丸跟在秦诺身后,已经将一壶酒送上了桌案。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秦诺别过头:“真的要到这一步吗?”
  “皇上难道认为,这中间还有缓和的余地?”方源反问。
  “如果有这么深的仇恨,为什么之前没有对我动手?”秦诺问道。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臣并不想辜负这份恩义。”顿了顿,方源继续说道,“至于裴将军,他武功太高,还在臣之上,臣几次想过要动手,奈何找不到破绽。”
  “他应该察觉到了。臣的真实身份,也是他告诉皇上的吧?”方源平淡地说着。
  完美的说辞,毫无破绽。秦诺死死盯着他,试图在这张熟悉的脸孔上找出一分动摇来。
  沉默了片刻,秦诺突然开口问道:“除了朕,你以前教过别人武功吗?”这是皇帝第二次询问他这个问题。日常习武教导的间隙,他也曾含笑追问着这些往事。
  对这个问题,方源还是一样的回答。
  他闭上眼睛:“陈年往事,臣已经记不清楚了。”
  等了一会儿,见皇帝还是没有动手的念头,他又催促道:“结束了,皇上,一切都结束了。”
  秦诺咬着唇,终于点头道:“好,如你所愿,结束了,朕送你一程。”
  他走到桌边,亲自动手斟了一杯酒,甘醇的香气传来,是秦诺喜欢的琼花酿的味道。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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