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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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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喜过望,忙擦了把眼泪,拉住对方分诉起来。
刘炟接到消息,赶到太后宫中,已是午夜时分了。
朱漆镏金的殿门“咿呀”的一声,徐徐打开,像是一声嘶哑的、若断若续的长叹。
太后就躺在最深处,痛苦地□□着。年轻时清秀的面容此刻布满皱纹,泛着密密的苦意。
他忽然想起这个女人曾经养育了他二十年。在他小时,也曾用一双柔软的手抱着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这一刻,有无限的悔恨和愧疚浮上他心头。他奔了过去查看她,“母后。。。。。。”
太后病的昏昏沉沉,根本认不出他,只是艰难地喘着气。
刘炟见了,不由地泪流满面,跪了下来,握住她的手,“是孩儿不好,不曾早来看您。。。。。。”他对着王福胜、毛昌达等人怒喝,“御医呢?御医都在哪里?”
毛昌达满怀悲愤,欲说。王福胜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对刘炟道,“御医都在赶来的路上了。”
刘炟转向太后,哽咽,“你听见了吗?母后。御医就快来了,你会好起来。我们母子会像以前那样,我会好好孝顺你。”
但她的生命已经随着病痛而慢慢流失,看着虚空的某处,嘶哑地喃喃,“我陪伴你二十多年,你却负尽我一生。。。。。。”
刘炟见她忽然能开口说话,猜到是回光返照,至多只有一刻的光景。强烈的恐慌不断袭上心头。抓住太后的手,哽咽,“母后,母后!你看看我啊,我是炟儿。御医马上就来了,你会痊愈。你听到了吗?”
但她的目光逐渐地涣散了下去,“陛下。。。。。。”上举的手蓦然掉了下来,就这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梁玫从梦中被惊醒,得知太后病重,已自知不好。后在穿戴时,又听闻圣上得知消息,已匆匆赶去永寿宫,更觉大为不详。攥着手仔细地想了想,最终决定先去未央宫,死活地哀求了申令嬅与她同行。
令嬅厌烦她近来跋扈,但到底心软,想着两人相处近十年,答应着去了。
等二人到了太后宫,还没进去,便听里头在放声大哭。
令嬅虽一向不喜太后,但身临其境,也触动了哀肠,眼圈逐渐地红了。梁玫却觉浑身发冷,每走一步都如同在针尖上,勉强跟着令嬅才能走进去。
一时进了殿内,令嬅眼见刘炟默默流泪,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去到他身边安慰,“陛下不要太过伤怀。。。。。。”
她话还未说完,已被气愤交加的毛昌达打断,“陛下,太后忽然病逝,并非天灾,而属*!”义愤填膺地把近来梁玫所做的诸事都说了一遍。
她听的冷汗涔涔,根本不敢抬头看刘炟,也一句都不敢辩。
“贱人!”刘炟面色铁青,“可知你这样是蓄意谋杀!”快步走到梁玫面前,劈面一个耳光打了下去。
他打的又急又狠,梁玫痛呼一声,跌倒在地,随即脸上肿了起来。但也不敢说话,只是求助地看向令嬅。
她虽然恨梁玫糊涂,但也心软。何况不想刘炟动这么大气。上前一步拉住刘炟,道,“陛下,陛下息怒!”一边给梁玫使着脸色,“还不快走!”
梁玫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内殿。
令嬅一边扶着刘炟坐下,一边道,“几位公公也带人出去吧。”
第127章 刘庆
太后的丧仪定在了九月初三。
因为她死因隐秘,又牵扯到皇室秘闻,刘炟并没有依例宣御医诊视她的遗体,就那样落葬了。
整个宫廷挂上了缟素。云板声不断叩响,灵堂中香烟缭绕。
刘炟在拜祭过后,为防伤情,已经先行回宫了。灵前只剩下履霜带着申令嬅和梁敏。——梁玫日前已因细事,被刘炟降为采女了。这样的大场合,以她现在的身份是来不得的。
跪地许久,做完了例行的祷告后,梁敏低着头,连看也没看履霜,就借口不舒服,先行回宫去了。
她近来比往年更惫懒呢,几乎不愿和自己有照面。
履霜的这个想法不过转眼即逝,很快她就点点头答应了,同令嬅转去偏殿休息。
不想坐下来没多久,竹茹就匆匆进来报,“。。。太子在外求见。”
履霜不由地讶然。
还是令嬅消息灵通,悄悄说,“听说他这半年来失了母亲,常受内廷诸人欺压。又屡遭意外。我猜,他大约就是为这个找你的。”
履霜心下雪亮。对竹茹道,“让他进来吧。”
竹茹躬身应是,出去引了太子来。
他进殿后,颇有些拘束,“参见母后,参见申贵人。”说完这一句,两手紧紧攥着,低着头,迟疑地不说话。
令嬅心知他是碍于自己在侧,有些话他不好说。识趣地起身道,“殿下,佩儿大约醒了,妾先行告退,回去照看她了。”
履霜点点头,“一路上当心。”
申令嬅的背影消失在殿里,太子这才敢抬起头,“。。。母后。”
他悄悄打量履霜的时候,她也正在看着他。太子今年已有十岁了,生的一幅文质彬彬的相貌,颇像刘炟。履霜想起她刚嫁入宫中的那一年,有一次曾经抱过面前的孩子。那时他三岁,长的白白胖胖,活泼喜人。如今却骤然失母,眼见的一日比一日沉默拘谨了下来。
太子见她长久的不说话,惴惴地又喊了声,“母后。”
履霜淡淡道,“本宫听着呢。”
太子听她自称“本宫”,已自觉接下来的话不会好说。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母后近日来身子好吗?”
履霜看着他,平淡地说,“太子向来不与本宫走动。不必为客气缘故,特特说这些关怀的言语。有什么来意,直说无妨。”
太子大窘,接着脸色也煞白起来,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她并不觉得如何,坦然地注视着面前的孩子。
最终太子先败下阵来,低下头,勉强说,“没什么。只是想着许久不来问母后的安好,来看望您罢了。”说着,俯身叩拜,尽量从容地走了出去。
眼见着他走出了宫门,竹茹这才道,“奴婢还以为您会扶了太子起来,听他说话呢。不过太子做事也真是。。。”她想不到合适的形容他的词语,踌躇地哑了下来。
履霜道,“你想说他古怪么?这孩子比他母亲聪明太多了。方才你没听令嬅说么,这程子他屡遭毒手。不必想也知是谁干的。”她冷笑了一声,“若论谁心肠最软,这宫中当属令嬅。可你想,他为什么不找令嬅,而来找我?”
竹茹迟疑道,“呃。。。他应当也知道,他生母宋贵人一向和咱们不和睦吧。”
“他当然知道。只是他瞅准了我没儿子,怕是打算与我合作呢。”履霜不由地讥讽道,“若去寻求令嬅的庇护,自然能保他安稳。但令嬅终究也有一子,他可不敢冒险。”
竹茹听了,皱眉道,“太子小小年纪,心思竟这么深?”
“岂止心思深?胆子也大。又会看人脸色。你瞧他见我不理不睬的,马上就吞下了要说的话,利索地告退走了,一点也不纠缠。”
竹茹忧心忡忡地说,“太子年纪还小,就有这样的智谋。日后慢慢地大了,心思只有更沉的。”她低声道,“终究咱们和他有杀母之仇呢。。。要不要。。。”
“对他下手就不必了。我瞧他那份胸怀,将来做个老练的臣子绰绰有余,太子位。。。他没有那样的器量和格局,东宫位他呆不长久。所以你只需要待会儿去令嬅宫里,把我方才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她一遍就好。让她多长个心,不要滥施好心。”
竹茹松了口气,答应着是。但又道,“有句话奴婢不知该不该说。。。殿下近来似乎很冷漠呢。奴婢原以为,您对着太子这样的小孩子会宽容几分的。”
她说的含糊,但履霜明白她的意思。
自失子后,她对待孩子一直都有异常的喜欢和包容。所以多年来始终把令嬅的几个孩子视如己出。连梁敏生的刘肇,也十分疼爱。
但是宋月楼的儿子,哪里会和其他孩子一样?她一哂,“假设我今天也有孩子,而我又被宋月楼拉下了后位。那你说,他们母子会善待我的儿子吗?不会吧。所以善良也是要看人的。刘庆丧母很可怜,这不假。但他和我是对立的,哪怕他还小。再说,如果我对着谁都一味忍让、滥施好心,那我、窦宪,这些年所经历的波折,不是又要再重演一遍么。”
竹茹默默地听着。
履霜也没有再说,起身道,“走吧,回去。”带着她出了殿门。
一出了殿门,陡然听闻一阵宫女们的哭声。
履霜不由地往那儿看了一眼。竹茹站了出来,皱眉问,“太后灵堂外,你们吵嚷什么?”
那几个宫女见到皇后主仆,忙擦了擦眼泪,跪下告罪,“奴婢们失仪了,请殿下见谅。”
又解释,“奴婢们交好的一个宫女儿突然死了,奴婢们一时忍耐不住,所以才哭的,万望殿下恕罪。”
履霜想宫中婢女们常年操持贱役,病了又常常缺医少药的,这种情况是常见的,也不当回事,只说,“待会儿去长秋宫领些银子,把人好好安葬了吧。如今陛下在伤心头上,万一他过来,瞧见你们哭,不是触他痛处么?把眼泪都擦了吧。”
那群宫女感恩戴德,连声称是。
履霜也没计较,带着竹茹回宫去了。
“臣许久不见陛下了,今日特来问安。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梁赦跪在地上,谦卑地说。
刘炟见他战战兢兢,在心里叹了口气,和颜悦色道,“起来吧,不需多礼。”
梁赦并未依言起身,反而低声道,“臣还是跪着说吧。。。其实臣此来,有一请求。。。臣自请为太后山陵使,万望陛下恩准。”
“山陵使?”刘炟沉吟了一会儿,蹙眉道,“山陵事在外,故使者从来为外臣。你虽是皇亲,又是侯府公子,但一向不入仕,至今是白身,毫无处理此事的经验。所以。。。不妥。”
梁赦道,“臣知道这请求越矩了。但臣姐如今犯下大错,臣又是庸驽之才,不能效力于朝,实在是日夜不安。”他一面流泪,一面叩首,“万望陛下成全,让臣统领此事、稍赎其罪。”
“你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怎么还这样的痛哭流涕?”刘炟叹了口气,道,“蔡伦,去扶他起来。”
蔡伦答应了声,走下殿去搀扶梁赦。但对方固执地沉下身子,不为所动,仍流着泪叩首。
最终刘炟也只得道,“山陵事庞杂,你要多听臣属的意见。”
梁赦知道他是同意了。喜极而泣道,“是,要是出了差错,臣就自个儿碰死!”
刘炟撑不住笑了,“死死活活的,多晦气!”转向蔡伦道,“差人去拟旨,以梁赦为后陵的山陵都监。”
梁赦感激道,“谢陛下恩典,臣一定好好做成此事。也请陛下原谅家姐,她终究是无心之失。”
刘炟敛了笑,只说,“说了这会子话,想必你也乏了,回去早生安歇吧。”
梁赦略有失望,但也无可奈何。答应了一声是,躬身慢慢退下了。
等他出了福宁宫,长随茗烟立刻迎了上来,问,“怎么样,公子?”
梁赦叹道,“还能怎么样?陛下答应是答应了。但听我提起大姐,脸上马上就没了笑。哎,也不知道那张秋实的建议,靠不靠得住。”
“他可是京中有名的谋略家,做过多少老臣的门客。他出的主意,不会错。”茗烟悄悄道,“您呐,就好好把山陵督监的差事给干好咯。到时候事情做得漂亮了,陛下自然对大姑娘另眼相看起来,到那时,她的贵人之位不就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梁赦微微迟疑,“可我总觉得太顺了,怕出点什么差错。”
茗烟笑道,“您也太小心了。这太后陵又不需要您去造。监督的事儿,能出什么差错呀。”
后陵。
梁赦带着茗烟站在陵下,身旁是司天监提点刑中和。
见刑中和测量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梁赦皱眉问,“怎么停下了?刑大人,这儿风水不好吗?”
刑中和慢吞吞地说,“恰恰相反,此地风水绝佳。这道山陵上的几百步路程,颇宜子孙。风水走向,类似汝州的秦王坟。”
梁赦欣喜道,“秦王坟我知道,当年太宗为秦王选了块风水绝佳的山陵。现如今秦王后人果然人丁兴旺,胜过旁支万千。”他转向一旁的工匠们,挥了挥手,“就从这儿起动手吧。”
工匠们仔细地查看了地形,忐忑地回道,“回都监,这石下,恐怕有水。”
第128章 后陵
梁玫自从被贬后,处境一落千丈。
先是当日受她秘嘱,不去给太后看病的心腹御医们被刘炟全部处死。看守福宁宫的积年侍卫们,也全被贬往西南苦寒之地,换成了新人。紧跟着她本人也被降为最末等的采女,一应华奢份例被取消。
她宫里的婢女们见此,终日里愁云惨雾、哭哭啼啼的。她却不愿意屈服,总是昂着首呵斥她们,“哭什么?!只要二殿下还在,本宫就有复起的机会!”
不料这一日她在殿内好生安坐着,忽然雁书匆匆进来报,“大长公主过来了!”
她怔了一会儿,随即皱眉,“她不知道我最近麻烦缠身么?陛下那里正吃心,她这时候来见我,不是。。。。。。”
她抱怨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脚步声凌乱而匆匆地走近了。涅阳大长公主罔顾宫女们的阻拦,闯了进来。
梁玫惊怒交加,“伯母,你这是做什么?”
涅阳大长公主不答,只呵斥众人,“都滚下去!”
雁书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敢多话,忙带着一众宫女都退出了殿。
梁玫此时也觉出不对了,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勉强笑了一下,“怎么了,伯母?”
大长公主满脸都是恨她不争的神色,顿足道,“你弟弟阿赦,办错事了啊!”
梁玫忙上前了一步,扶住她问,“他又打了人么?还是怎么样?”她安慰着大长公主,“别怕,终究阿敏还是美人,我们又有肇儿在手。多给那家人钱,也就是了。”
却听大长公主道,“真要这么简单,我还急急地进宫来找你做什么?是他督造太后的陵墓,办出差错来了啊!他掘了一块不该掘的地,现如今有小半个陵墓都在出水。”
梁玫听了大惊失色,忙问,“怎么会这样呢?他没有问工匠们的意思么?”
“若问了,还会出这样的事?”大长公主不耐烦地说。她紧紧皱着眉,呵斥梁玫,“现如今,你问东问西是没什么意义的了。当务之急是快想想办法,怎么把你弟弟摘出来。还好啊,事情一发出来,梁赦就告诉了我。现在我派了人安抚住了那些工匠们。”
梁玫慌乱地道着谢,“谢谢伯母。。。”又在脑海中迅速地想着解决方法,最终她咬咬牙说,“瞒下来!不管花多大代价,先瞒下来,绝对不能让陛下得知此事!然后想办法,让所有人都守口如瓶,推到天灾上去!”
大长公主到此时也镇定了下来,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太后新逝,如今陛下正是怀念她的时候。一旦得知她的陵墓出了问题,怎么会不动怒?到时候阿赦遭殃还在其次,叫陛下以为此事是你授意那就糟了。”她说着,恼怒起来,呵斥梁玫,“你啊,好好的贵人放着不当。青天白日、平白无事的,你去作弄太后做什么?这下可好,把她害的一命呜呼。多亏陛下心善,又瞧着你妹妹的面子,不和你计较。不然,不要说是你,连我和梁家都要被你连累的送命!”
梁玫有些委屈地辩,“我虽不喜欢太后,但也没有蓄意要害死她啊!我只不过叮嘱了御医们不要太尽心,哪知道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去永寿宫瞧病了。还有那医女阿宛,我只留了她一晚,哪晓得就那么巧,碰上了太后突发急病。。。。。。”
她絮絮叨叨地辩解着。大长公主听的头疼,挥一挥手,制止住了她,“好了好了,别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眼下咱们要做的,是把阿赦的事情解决掉。”拿眼睛看着梁玫。
她也知道那是自己姐弟俩的事,大长公主肯帮着出主意已是万幸,钱财方面,靠不上她。转去内殿,捧了历年得来的赏赐。草草地从中挑选了一些沉甸甸又样式老旧的出来,“这都是我刚进宫时,陛下和先帝赏的,已经有好些年不插戴了,没人认的出。您把他们变卖出去,应该不会有问题。”
大长公主心里存着事,也没有多看,点一点头说好,抱着东西就匆匆出去了。
“不如让妾来吧。”令嬅笑吟吟地说。
刘炟坐在她对面,摇头,“今日说好了,我来煮茶。”把手中的茶饼碾成末,放进茶碗,加沸水冲泡。香气氤氲里,他安宁道,“这次的茶啊,是南阳郡献上的,刚养出来就几百里加急送进了宫。令嬅你的舌头一向最灵,一会儿好好尝尝,和江南那边的有哪里不一样。”
令嬅含笑道,“南阳郡制茶,历来以严苛闻名。听说每十亩茶地里才出一二两双井白芽。采摘后又以十来斤的南山应瑞养着,以辟暑湿之气。称得上精妙了。”
刘炟倒掉冲茶的第一遍水,轻松笑道,“可不是。”
帝妃二人正和乐融融地相对而坐,蔡伦快步走了进来,禀道,“陛下,涅阳大长公主和梁大人求见。”
令嬅吃了一惊,随即站起身道,“既然陛下有事要处理,那妾就先告退了。”
“没事,坐下。梁赦身上又没什么正经官职的,何况槿姑姑也跟来了,应当是家事。”刘炟随口道,“福胜,宣他们进来。”
王福胜答应了声。他刚刚唱了声“宣梁赦觐见——”纷沓杂乱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令嬅惊讶地说,“大长公主和梁大人好生心急——”
她话音未落,涅阳大长公主便带着梁赦行色匆匆地踏入了殿中。梁赦面色青白,似乎是生了病。
刘炟见状,温声道,“阿赦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来人,去请御医——”
梁赦“扑”的跪倒声打断了他的话。涅阳大长公主也跪了下来,口称,“阿赦有罪,不敢领受陛下恩典。”梁赦紧跟着连连叩首。
刘炟和令嬅对视了一眼,不由自主地收了轻松的心情,问,“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让朕一头雾水。”
梁赦声线颤抖地答是,“回陛下,臣。。。臣听司天监的刑中和说,后陵有一处风水绝佳的宝地,类似汝州秦王坟,可保国朝风调雨顺、陛下子孙昌茂。臣听信他的话,命人开凿。岂料石尽水出。臣。。。。。。”
“石尽水出?”刘炟放下手里的茶具,冷冷截断他的话,重复这四个字。
“是。”梁赦抖抖索索地为自己辩解,“挖前臣再三地问过,工匠们都说没事儿。臣实在没想到,挖时会陡生意外。。。”求助地看了大长公主一眼。
她恨其不争地附和,“这糊涂东西做下了错事,妾本不该帮着他求情的。只是他挖陵前,的的确确多方问询了,工匠们都说根基稳固,挖陵无碍,他才命人动手的。哪里晓得一动手,就蹭蹭地向外冒水。。。。。。”
刘炟不悦地打断了,道,“陵墓崩塌出水,这是对太后的大不敬,更会影响国朝今后的运势。如此大事,朕不能只听你二人的一面之辞。”转向王福胜,“宣司天监提点、将作监少监,速来福宁宫一趟。”
等待的时间寂静而漫长。刘炟一向对涅阳大长公主和梁赦客气,每有召见,必赐座赐茶。今日却不叫二人起身,任由他们跪着。梁赦忐忑不安地看了眼伯母,见对方微微点头,他这才放松少许。
终于,小半个时辰后,王福胜气喘吁吁地踏入殿内,“陛下,人都带来了。”
刘炟道,“宣。”
刑中和等三人排成一列,踏入殿中,依次向圣上、申贵人、大长公主请安。刘炟叫起后,让他们分叙后陵出水事。
刑中和神色坦然,“回陛下,臣的确向梁都监推荐过那块地。因它类似汝州秦王坟,风水颇宜后世子孙。但臣不懂勘查,不知地底有水。”
刘炟点了点头,看向第二个人。那个五十多岁、面色黧黑的汉子擦了把额上的汗,结结巴巴地说,“陛下金安。臣是将作监的少监徐林。臣曾仔细勘探过刑大人所说的地。那块地,那块地草繁木茂,水深土厚,按说是挖陵的好地方,不该出水。。。此次石尽水出,实在是意外。”
刘炟不置可否,看向副都监黄平。
他偷眼瞥了瞥涅阳大长公主,嘴唇颤的厉害。又伏在地面上,半晌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抖抖索索地开口道,“小人。。。小人要说的,和刑大人、徐少监一样。。。小人。。。”
涅阳大长公主见他如此神色,又惊又怒。他接收到这样的目光,颤的更加厉害,冷汗涔涔而落。
刘炟不由地蹙眉,“此间怕有隐情。”
大长公主见势不好,膝行几步,来到黄平身边,重重地打了上去,狠狠道,“你这竖子,快说啊!”
见刘炟不悦地皱起了眉,申令嬅道,“大长公主放肆了!陛下面前,这成何体统!”
她语音未落,黄平已痛哭流涕地叩起首来,“小人有罪。。。小人骗了陛下。。。徐少监一早便说石下可能有水,是梁都监不听劝告非要挖,这才引的后陵局部崩塌。。。”
第129章 梁家
殿门被关上,求情声逐渐远去。刘炟很疲惫地叹了口气。
申令嬅见了,心疼极了,忙倒了杯水,递给他,”陛下息息怒啊,不要为这样的事心里存气。”
刘炟摆摆手,没有去接那杯茶,只是扶着额头叹,“他们太让朕失望了。一次,两次,不停地欺瞒朕,试探朕的底线!”
令嬅心里一跳,试探性地问,“敢问陛下,会怎么处置梁赦呢?”她犹豫地说,“虽然如今廷尉那儿还没出结果,但。。。”
刘炟把她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但此事有九成,是真的。”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终于抬起头,冷冷地说,“如果查证是真。那么,朕不会再给梁家机会。”
令嬅想起梁玫所涉的谋杀太后案,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刘炟面无表情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梁赦此事查证为真,那么就与梁玫所做的事放在一起,两罪并罚。”
廷尉行事果决。时已至年关,令嬅本以为臣子们会懈怠,至少拖个十来天,到年后才出结果。没想到一月初二,山陵事发的第四日,他们就查证完毕,上疏言梁赦误后陵事,经证是真。后面对圣上问询,梁赦又与其姐梁采女买通副都监等人,企图移罪。如此大不敬,理应重罚。一应的物证上都有内廷敕造的标记,摆在他们眼前,不容不认。
半日后,又有永寿宫的小宫女出面告发:梁采女身为贵人时,终日谋立皇子刘肇。因恐太后会帮扶太子,她私命御医苑诸人不许照管永寿宫。还买通了永寿宫的小宫女齐儿,在太后药中下毒,致使她突发急病身亡。过后又派人毒杀了齐儿。索性这小宫女留下遗书给了交好的姐妹,揭发了梁氏的罪行。
梁玫听闻后大声呼冤,提出检验太后尸首。但后陵内部已经封闭。若贸然启动,是对太后遗体的大不敬。她绝望下,只得脱簪待罪,跪于福宁宫外三日三夜,以图自证清白。
被强行送回宫后,又对着妹妹梁敏神经质地大叫,“是他!是他!结交了那些工匠和宫女们,诬陷我们!”她摇撼着妹妹,“你不是一直喜欢窦宪吗?那你知道他有什么错处吗?啊?”
梁敏见她疯疯癫癫的,有些害怕地挣脱了,“姐姐在说什么?窦宪什么都没有做啊。”
“不!我知道是他。你只看我一倒下,谁得益最多,就能猜到究竟是谁在捣鬼、推动一切!”
梁敏心头一震。但低头默默许久,终于还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糟糕的事接二连三地展开了。
梁玫前阵子谋害太子庆的事,也被他鼓足勇气,带着人亲自去谒见了圣上抖出。
这件事情成为了压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仅刘炟惊怒,连朝臣也哗然,好几位大臣伏殿而奏:“。。。陛下颇信任梁氏,她却仰仗上恩,先后谋害太后、太子。如此蛇蝎心肠,堪称国贼。臣等请陛下诛此人,以延宗社之福!”
刘炟震怒,当即允了他们的请求。以“梁氏坐大逆事”为由,赐了她毒酒。其弟梁赦杖八十,决配日南郡编管。还有她私自安插在福宁宫的心腹郭宁,也被揪出,杖打而死。刘炟又欲重罚涅阳大长公主,被群臣劝阻:“公主虽有错,但并无大罪。且她终究是陛下姑母,若果真论罪,恐骇天下耳目。”刘炟愤怒稍解,只对大长公主行降黜之命,褫夺了她大半封地。
大长公主惶愧下,收拾了行李,不再居于京师,去了东莱郡,依她三哥琅琊王而住。
这一日窦宪歇了午觉起来,木香在外踌躇着,似乎有话想说。
窦宪见了,不由地皱眉,“有什么,你就讲。”
她答应了一声,道,“。。。梁美人想见见您。”
窦宪愣了一下,“她要见我做什么?”
木香摇着头说不知道。
窦宪便道,“我不去。没什么好说的。再则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也不合适。”
但木香低声地道,“侯爷去见她一面吧。终究她过去常来往于我们府里。。。况且奴婢听说,自梁采女死后,她在内廷过的很艰难。那些奴才见她落了单,陛下又不看重她,一味地欺凌她。”
窦宪看着她,冷冷地说,“所以你瞧着她可怜,叮嘱了我在宫中的人手,多照应着她?”
木香不想他看了出来,一时之间大为惭愧,嗫嚅说,“您怎么知道?”
“以她如今的处境,哪里能传的出消息?又是到你耳朵里。只有一种可能——她身边有你认识的人。”
木香没有否认,只是低着头问,“那侯爷会去看她吗?”
窦宪想也不想地说不会,“我说过了,这不合适。你出去吧。”
木香也只得告退。
又过了几日,长秋宫例行地赏赐东西下来。木香心中存着梁敏,试探地问能否进宫去谢恩?
来赐物的竹茹听了,微有诧异。但想着让皇后知道家中情况也好,答应了。带着她回了宫。
到了长秋宫,履霜见到木香也诧异。她到此时也有些自悔做事孟浪,但还是硬着头皮诉说了来意。
履霜怔了一下,倒也答应了下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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