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佞臣与皇后-第4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湄姑姑不敢接这样的话,沉默无语。
大长公主停下了转动佛珠,看着她,讥讽地笑,“瞧你吓的。怕什么,有我在呢。”
第118章 厌恨上
窦宪疲累已久,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日中午才醒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心里一惊,忙下了床,喊,“履霜!”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他着了急,满屋子地找,一边喊,“履霜,履霜!”
房门上忽然传来很轻微的两下叩声,窦宪听了忙道,“是你吗?”一边快速地跑了过去。
房门吱呀的打开了,窦顺端着粥进来了,莫名其妙地说,“是我啊。世子这一觉好睡。我在外等了许久呢,这粥都被风吹凉了。要不我去。。。。。。”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窦宪拉住了胸口衣襟,急急地问,“四姑娘呢?四姑娘去哪儿了?”
窦顺吓了一跳,咽了口口水道,“回去了啊。”
窦宪接着逼问,“回哪儿去了?她去哪里了?快说!”
窦顺摸不着头脑,结结巴巴地说,“当然是回宫里去了啊!”
窦宪听完这句话,怔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冷笑了起来,并不可抑制地一直冷笑了下去。
窦顺见他这样,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去查看他,“世子,世子!你怎么了,世子?”
窦宪忽然发怒地推开了他,“滚出去!”他声嘶地指着门口,“都滚出去!谁都不许进来!再也不许你们接近我!”
窦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他此刻心情不好,忙答应了下来,叮嘱了他“快把粥喝了”等语,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外界的阳光仿佛也被阻隔在外。窦宪在纵声的大笑中忽然落下眼泪。他无法控制地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成息侯是在三日后出殡的。
窦宪带着人,疲惫地送了他的灵柩回来,恰好碰上来府里传旨意的蔡伦。不由地心下大不耐烦,挥手劝退了一众仆从,问,“怎么?”
蔡伦道,“陛下宣您即刻进宫。”觑着周围没人,他悄声道,“世子是不是在敦煌郡做了什么?小人早上偷眼瞧见,敦煌郡武曹越级上了书。”
窦宪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汉实行郡县制度,各郡长官称太守。其下属官,有主簿、丞﹑五官掾、诸曹掾史四等。曹指代各个分管具体事务的部门。像武曹,就是掌管兵事的部门。
按一般情况来说,武曹是权利颇大的,除太守外,只有他们可调动一郡兵马。但窦宪在敦煌郡的日子里,一直嫌弃该郡武曹官员都是守成派,素日里有机要,从不和他们商量。吴维安也是如此,大半军事都由他自己和主簿黄朗执掌。
所以,这群人如今的上书,大约还是为出一出当时被忽略的气吧?
“这群猪。。。”窦宪冷笑起来,“国家危难的时候,不见他们站出来。一旦困境得解,一个个全冲到了前面。走吧。”他这样说着,大踏步地先往外走了。
“车骑将军窦宪到——”
刘炟放下手里的笔,揉一揉额,道,“宣。”
殿内的王福胜很快就把这一旨意往外传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小黄门带着窦宪进来。
他利索地跪地,拱手抱拳,带着军人特有的肃穆开口,“臣窦宪,参见陛下。”
刘炟叫起,指着下首一个座位道,“不用拘束,坐下吧。”
窦宪谢过,坐了下来,等待着他的后话。
刘炟沉默了一会儿,将桌上的一卷奏疏递给了他。
他起身,趋前几步接过,但并没有立刻打开,迟疑着问,“这是。。。。。。”
刘炟不答,只道,“你打开看看。”
窦宪说恕罪,这才打开奏疏。其落款已被刘炟抹去,但里头的内容,和他猜测的无疑——先是奏他故意往匈奴处放消息,使军臣带着人掘汉民墓、俘虏汉民施加劓刑。又奏他驱敦煌郡孱弱士兵为先锋,以诓匈奴。还有初来敦煌,遭遇军臣及其随从,不顾蒋斌等百人,自行逃离一事。
他看完后,阖上奏疏,抬起头看着刘炟,“敢问陛下,以此章示臣,所谓何意?”
刘炟没料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哑了一瞬,方道,“自你从敦煌回来,称赞日隆,但类似上疏也多如雪花,日日飞入福宁宫。伯度,朕要一个解释。”
解释?
窦宪在心中冷笑。冷冷地说,“陛下是聪明人,一想便知臣的打算,臣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刘炟见他始终不改态度,心头愠怒,站起身喝问,“这是你回朕话的态度么?我朝一向奉行仁人仁兵。你可懂其中含义?——上下一心、三军同力,致使十里之国有百里之听。可你瞧瞧你干的事!以桀诈桀,固然可获一时之幸。但若弄巧成拙,你将何为?何况民如水、国如舟。你岂不听闻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竟敢贼敦煌子民,而冒称其再生父母。。。。。。”
他的责骂一句接着一句,窦宪听的不耐烦之极。
——这种长在深宫里,二十年不曾真正接触兵事的天潢贵胄,居然同他说什么仁慈?
他皱着眉打断了,“陛下,仁人仁兵一词固有其可取之处。但边境数惊,士卒伤死,都是仁人所隐的。何况臣并非心狠手辣,故意送那些人去死,实在是成大事者必有取舍。为了敦煌的其他子民、为了整个大汉,有所牺牲在所难免。否则与匈奴的缠斗将永无止境。”
刘炟沉下了脸色,道,“其他子民应当被保护,那么这些人,就应该被牺牲么?!难道在你心里,人命是有贵贱之分的?!”他越说声音越高,“兵者,当思禁暴除害。可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
窦宪听他一番话说下来,都是饱含书生气的纸上谈兵,心中愤怒,忍着气道,“陛下,臣并没有那么想。只是见敦煌人毫无战心,长此以往恐怕要被匈奴人吞并。所以先纵匈奴人取之,以激子民的斗志,趁势大破匈。。。。。。”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挑明,刘炟更为恼怒了,“你可以养兵以待匈奴疲啊。用什么办法不好,偏偏选了最血腥的?强者治,弱者死。你倒是有个好打算啊。这哪里是从军治国的众强长久之道?”
窦宪抿紧嘴唇,心中有无法压制的厌恶和阴霾。几乎想脱口而出,“那么按你的说法,匈奴何时才得以归降?养兵的赋税,对于子民来说,又何尝不是重压?”
索性王福胜在旁见他面色怨恨,打着圆场道,“恕奴才多嘴,国舅爷自丧父,性子左了许多啊。这可不是回陛下话的态度。”
一句话既提醒了刘炟窦宪的身份,又点出了他目前正经历丧父。激起了刘炟的怜悯之心,对着窦宪的态度好了不少,“是朕说话太急了。”
窦宪在心中冷笑。但见王福胜不断地给他使着眼色,还是道,“是臣失矩了。有冒犯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刘炟没有回应这句话,沉声只说,“你此次铲除匈奴,的确建立了不朽功勋。但手段太过毒辣,实在不宜加封。功过相抵,不赏亦不罚吧!”
窦宪的唇间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冷笑。但他很快就掩饰住了,俯下身去,“谢陛下。”
刘炟心里也是一肚子气,勉强按捺着才没有再说他。只对王福胜道,“把另一道旨意给他。”
王福胜说是,递了一卷圣旨过来。
窦宪以询问的神情看他。他笑吟吟地道贺,“恭喜将军,继任成息侯府。将来再见,老奴要叫您一声侯爷啦。”
恭喜?
窦宪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有无法克制的尖锐讽刺冲上喉头。
他为洗刷宋家所给的污名而去了敦煌,又为国家荡平匈奴。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一阵责骂、一句恭喜?
他们不知道么,他的父亲死在了他的征途里。而这一次,并不是他想远行。
他默不作声地听着贺喜的话,狠狠地攥紧了手。
稍后王福胜带着人送他出了宫。等候已久的窦顺忙迎上来,询问,“怎么样,世子?”
窦宪拂袖,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厌恶,道,“陛下真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性情宽恕,浑无一点帝王威霸。”
窦顺听了吓了一大跳,忙去捂他的嘴,“世子乱说什么呢?仔细被人听去,这可都是要杀头的造反言语!”
窦宪轻蔑地看着他,“我说的不对么?历来帝王以征伐拓地立帝威,便是有诸般心术,也都是锐意之举。当今却沉溺儒学,居深宫之中,如居蜗壳,无与察觉。也就是治世,才由得他这样的人掌管天下。若在乱世,岂容他身立为帝王!”
窦顺听的惊恐已极,忙拉了他,匆匆往府里去。
第119章 厌恨下
时光匆匆,不觉已是建初五年。
这一日午后,郭璜送了夫人长亭翁主出门逛街,恰好路过成息侯府,沉吟了一会儿,下马进去了。
还没进府内,远远便听闻歌舞之声喤喤盈耳,令人精神陡然一震。
一路行去,又是无数的彩帘绣幙,画栋雕檐。说不尽的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窗。与先代侯爷所在时的气象截然不同。郭璜不由地嘟囔,“才几日不来,又重新布置了。”
他随着仆从一路走到了内堂。一眼便望见室内右边坐了整整十二位乐师,或是抱着琵琶,或者弹着筝。操弦骤作,急者凄然以促,缓者舒然以和。室中间又有一群高鼻深目的西域舞女,在随着这乐声翩翩起舞。
窦宪就卧在一片绫罗帷幕之后的软榻上,半睁半合着眼。似听非听、似看非看。手边搁了个淡青花诸器茶瓯酒杯,时不时慵然而啜。
郭璜眼见一室靡靡,伴随着甜腻的熏香,不由地皱起了眉,挥手道,“都下去!”
那些乐师和舞姬显然都知道他是主人的好友,闻言一下子都停了下来,看向窦宪。
他睁开眼,散漫地说,“先下去吧。”
一众人默不作声、训练有素地躬身退下了。窦宪看着他们的背影,淡淡问,“阿璜,你怎么来了?”一边又饮了一口酒。
郭璜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了酒杯,随手抛在地上,“成天喝喝喝,喝不死你!”说完,去开窗。
窦宪低沉地笑了一声,也不管他,兀自翻身向内而躺。
郭璜见了,忍不住沉沉叹息,“这几年,你也变得太多了。”
离上一代成息侯过世,已有三年了。
不知是不是自愧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窦宪自出了服,居然性情大改。从前最爱逐马猎鹰的一个人,如今每日只呆在府里。又大肆扩张府邸、兴建别院。还一掷千金,从西域各国延请了好几班子的乐师与舞女。每日就沉溺在这歌舞美酒之中,消极以待身边人事。
“你闲了也出去走走,老闷在家里,有什么意思?”郭璜道。
“出去做什么?这世间,实在令人厌烦的透了。”
郭璜听他说话丧气,皱紧了眉,还要再说,忽见窦顺匆匆地自外而来,禀道,“侯爷,咱们打算在西郊建的那座宅子,造不了了!”
窦宪不悦地半坐了起来,看着他,“为什么?”
“圈地的时候没问清楚,有一大半是沁水长公主的地!”
窦宪听了,眉目放松了下来,躺下去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就是占了点她的地方。无妨,让人接着造就是。”
窦顺惴惴的,“别吧。那终究是位公主。。。。。。”
窦宪嗤笑,“不过就是位没家底的公主,她生母连个美人位都没够上。先帝、今上,哪一位把她当做了正经公主?咱们又何必让她?”
窦顺不敢接这话,求助似的看向郭璜。但他见窦宪行事这样偏激,又联想到了长亭翁主的身世,心下不悦,有些愠怒地讥讽,“得得,国舅爷可真是好大身份、好大见识。”自觉无话再与窦宪说下去,站起身道,“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窦宪没有睁眼,只说,“我让阿顺送送你吧。”
郭璜心中有气,冷笑道,“不敢当,国舅爷还是让他去替您监督着造宅吧,在下自己回家去。”说着,也不待窦宪答言,便拂袖离开了。
窦顺眼看着他怒气冲冲地走了,忍不住对窦宪道,“您瞧瞧您方才说的话,这不是让郭公子吃心么?”
窦宪不为所动,“他吃心好了,走了最好。所有人都走才好。”
窦宪迷迷糊糊地躺在软榻上,睡到了午后,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推他,不耐烦地睁开了眼,“谁啊?”
映入眼帘的是窦顺,还有他身后的蔡伦。
见他醒来,蔡伦上前来打了个千,“侯爷醒啦?”
窦宪坐起身,接过他殷勤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这才问,“什么事?”
蔡伦踌躇了一会儿,轻声道,“陛下传召。”
窦宪不由地大不耐烦,“好端端的,招我进宫去做什么?”
“似乎是蒋家的事,被鲍大人知道了。他写了份折子,告诉了陛下。。。。。。”
窦宪顿时一阵头痛。
自三年前他在敦煌对蒋斌置之不理、使其陷于死地后,蒋家人始终揪着他不肯放,动辄便寻着他的错处上奏天听。好比敦煌郡武曹上书的那一次,背后就有他家的推动。
刘炟碍于宋月楼、还有他父皇的妃嫔蒋太妃的情面,不好推说不见,几次都替他们两方说和。但蒋斌是家中独子,蒋家始终放不下他的离世,不断攻击窦宪。他心烦下,使了人假扮强盗去刺杀那一家。终于,一切都消停了下来。
而如今,这些都被鲍昱知道了么?
想起那个处处针对着他的老臣,窦宪一阵心烦。
不过,见招拆招,这也没有什么。
当下懒洋洋地说了声“知道了。”起身来穿了外袍,简单梳洗后,就跟着蔡伦进宫去了。
因他这三年来,有大半时间都闭门不出,对于蒋家的胡闹也能忍则忍,所以刘炟并不是很信鲍昱的密告。叫窦宪来,不过是例行查问一下。后又见他面色茫然,显然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心中更肯定了。随口嘱咐了几句“大臣当和。”便挥手让他出去了。
窦宪却说等等,还有事诉,踌躇着开口,“臣这阵子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总觉胸口不适。能不能向陛下讨些药酒?”
刘炟听了笑,“朕还以为是什么呢。你若要,尽管去御药苑取吧。”
窦宪支吾道,“臣想要何满制的药酒。。。。。。”
见刘炟莫名其妙,蔡伦在旁解释,“何御医为人高傲,所做的药酒向来不给帝后以外的任何人。”
刘炟笑,“那朕派人去传话叮嘱吧,谅他也不敢不给。”
窦宪谢了一声,由蔡伦送着出去了。
等出了殿,他脸上茫然的神情一扫而空,看着蔡伦,冷冷道,“这次做得好。下一次如还有类似事发生,也先告诉我。还有接下来。。。”
蔡伦见他无所忌惮,心中惴惴。但想着他提携之恩,还是答应了一声,回转了殿内。
而出去传话的郭宁,在一刻钟后也回了福宁宫,禀道,“何御医答应了下来。只是他那里已没有多余的药酒,正着手做。”
刘炟点点头,“那就等他做好了,明日派人送去窦府。”
蔡伦在旁接口道,“国舅爷方才不是说胸口难受么,奴才也瞧着他脸色不好呢。依奴才看,那药酒一做好,就送去给他吧。”
刘炟沉吟了一瞬,点头说,“也好。郭宁你再去催何满一声。”
而早先出去的窦宪,走到一半时,恰好碰上了王福胜,两人便一同顺着御花园的杨柳道闲步散心。
王福胜慢悠悠地笑,“侯爷如今真是惫懒了,成日呆在府里,也有一年多不与老奴见面了吧。再过几年,也许都见不上啦。”
窦宪道,“别这样说,我瞧着你的身子还很硬朗。”
王福胜咳了几声,苦笑,“哪里还硬朗?老了,老了。老奴等过了年,就是六十岁的人啦。”他说的喟叹起来,“前几年,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想再闯闯,管束管束宫里人。可这一两年来,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了。说句实在的,如今真是有点后悔,还不如早早就退了下去,在京中养老呢。”
窦宪默不作声地听着,忽然想起这一年自己也有二十五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到而立之年。然后时间会过的飞快。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变的和面前的王福胜一样垂垂老矣。
忽然有一阵强烈的恐慌袭上他的心头。
“呀,是哪位小皇子出来了。”王福胜忽然侧耳谛听。过了一会儿,指着远处一棵大柳树笑道,“在那里,好像皇后殿下也在。侯爷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窦宪听着他的话,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呼吸。——他已经有三年不曾见过履霜了。
这三年间,他一直沉溺在父亲去世的痛苦和自咎里,每日以歌舞美酒麻痹内心。于宫中的宴饮,总是能推就推,刻意地避免了与她的相见。
如今一听到她的名字,他竟是愣了好一会儿,脑中才回忆起那个温柔的影子。
而胡思乱想间,王福胜已带着他去了柳树那儿。
果然是履霜,正带着一个孩子在那儿玩耍。那是个男童,两岁上下的样子,生的玉雪可爱。又穿着一件蝴蝶闹春的肚兜,正扶着树,颤颤巍巍地站立着。
履霜蹲在他身边,柔声道,“寿儿,我带你去看花好不好?”
那孩子似是听得懂,噘着嘴不停地说,“不,不!走!”扶着树木开始往前迈步。
周围的婢女们看了,都笑,“三殿下总想自己走路。”
履霜看着那孩子,也笑,“真是大了,小时候他恨不得天天被我抱着。如今手脚有力,是再不肯了。”
她还在说着玩笑的话,忽然,前面的孩子跌跌撞撞地摔倒了,手臂正磕在一块碎石上,娇嫩的皮肤一下子被扎破了,涌出血来。
第120章 鲍昱
而一旁的王福胜眼见着孩子一直在哭,忙上前去了,先说了声“参见皇后殿下。”接着便道,“三殿下,三殿下,快别哭了哎。”
但孩子对于他和履霜的安慰,都置之不理,只是声嘶力竭地喊着娘。履霜不由地窘迫起来,“这孩子,小时候还依恋我。一大了,只记得他娘亲了。”
她身旁的宫女们也都抱不平,“申贵人忙着带大公主,又要安新胎,三殿下一向是跟着咱们的。偏偏这一摔了碰了,还是想着自己的亲娘。”
履霜听了,面上闪现黯然神色,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斥责婢女说,“别瞎说,这是母子连心。”更加温柔地亲了孩子一下,“别哭了,寿儿,待会儿就送你去见你娘。”她这样说着,把孩子交给了婢女,抬头掠了掠鬓发。
恰好见到他站在不远处,神色怔怔地看着她。
初夏了,风中有轻微的荷花香。那样雅致的味道,她却觉得花香太馥郁,令人喘不过气。
三年了。
一千多个日夜没有见过他。在心中辗转许久,却也庆幸了许久。唯独没想到,会在今时今日,忽然一抬眼就望见他。
她定了定心神,对王福胜和左右道,“把三殿下抱去申贵人那儿吧,你们也都跟着去。本宫和兄长说说话。”
众人都答应着退下,河边一时大静。她这才凝视着他,轻声说,“好久不见了,窦宪。”
窦宪。
这一生中,只有她一直是这么叫他的,带着一种特有的亲昵。他长久被麻痹的心逐渐又加速起来,却是说,“。。。那是申令嬅的儿子?”
她有些吃惊他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在心中松了口气。
她是皇后,一旦有子当天下皆知,怎么会不传到他耳朵里。方才实在太杯弓蛇影了。随即又自嘲起来:我在开心什么、庆幸呢?她已经嫁了人,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她,直直地问,“你没有自己的孩子么?为什么要抱着别人的儿子养?”
她听的瞳孔猛缩,嘴唇颤动,转过了脸才克制住面上神色。
他也自悔话说的太冲,描补道,“一起走走吧。”
她“嗯”了声,极力忍住喉头的哽咽,问,“有好些年不见了呢。一味地问我做什么?。。。你有家室了么?”
他平淡地说,“还不考虑这些。”
她低着头道,“到了该考虑这些的时候了。你已经二十五,再过几年便要而立了。偌大的侯府,总要有个女主人才好。”
“不用了。”他简短地拒绝,在心中说——我内心还有无法磨灭的东西。只要它还存在,我就无法爱上任何人。
他抬起头认真地打量她。
刚刚在走过来的短暂的时刻,其实他心里是有猜想的。他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威势赫赫的皇后。然而没有。。。。。。
过往记忆里那个爱娇的、会在沐浴后给自己贴奶皮,催着丫鬟们熏衣服的履霜,竟然消瘦的可怜。华丽宫服下她面容素净,眉眼晦暗,又替别的妃嫔照管着孩子。
他心头陡然涌起不甘,伴随着对她的怜悯。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要触碰她脸颊,“。。。霜儿。”
她怔怔地看着他,就那样落下泪来。
他心里一阵痛楚,想要替她擦掉那滴泪水,但她已偏过了头,快走几步转回了内宫。
而郭宁,去何满那儿又问过一遍后,得出了一个明确的回复:药酒大概能在天擦黑时做出来。
刘炟听了,点点头说,“那到时候,福胜你去拿了,送出宫去。”
回到福宁宫的王福胜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稍后刘炟又开始批折子,蔡伦眼见着,悄悄拉了王福胜袖子一把,“公公,咱们出去吧。”
王福胜点点头,两人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到了殿门外,王福神捶打着自己的腰道,“真是老了。刚刚陪着窦侯走了一圈,没留神腰扭了一下,到现在都疼。”
蔡伦顺势道,“那要不,一会儿您就别去窦侯家送药酒了吧?”
王福胜说,“这哪儿能?”
蔡伦道,“让窦府的人,上宫门前领一领好了。”
王福胜听的信念摇摇欲坠,“这行吗?”
蔡伦道,“刚刚您不是说,窦侯在御花园里碰上了皇后殿下么?这兄妹俩叙旧,没个小半时辰也下不来吧,想必现在人还在宫里头。要我说,您派人同他身边的窦顺讲一声。约个时间,让他骑马来宫门前自己拿。那阿顺脾气再好不过,应该会答应的。”
王福胜还有些犹豫,蔡伦已经笑了起来,拍着胸脯道,“公公别怕不好张嘴,我来来往往窦府几次,和那阿顺有交情,我去给您说!”
王福胜点了点头,“那辛苦你了。”
这天深夜,刘炟批完折子,刚上床欲睡,忽听王福胜匆匆来报,“鲍大人求见!”
他一惊,忙下了床,问,“怎么?”
王福胜满脸雾水,连声说不知道。
刘炟想鲍昱不是无事生非之人,忙让人开了宫门,放他进来。又匆匆整理着装。
鲍昱很快就过来了,带着深夜的寒露,开门见山道,“陛下!窦宪私自开启宫门!”
刘炟听了,顿时大惊失色。
国朝一向注重宫门按时落钥。即便是帝后,也必须遵守。
先帝年间,皇妹鄂邑大长公主曾因与驸马争执,夜叩宫门。侍卫们见她身份尊贵,私自放行。第二日朝中所有言官都上奏宫门夜开,是置帝王安危于何地?又共论公主与守宫们的侍卫们都言行不谨。先帝迫于压力,更换那晚当值的所有侍卫,又夺去大长公主小半封地,以作惩戒,舆论才渐渐平息。可见此事的严重性。
而鲍昱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窦宪对敦煌子民有强盗行径,又使人暗杀蒋家,陛下几次都置之不理。如今此人进一步纵恣胸臆,无所畏惮,竟夜入宫门。若此事再轻轻放过,将来他凌犯天家的时日,会越来越多。”
刘炟听的沉下了面色,对左右道,“去宣窦侯和今日值守宫门的人过来。
涉事的几人很快就应召而来。进了福宁宫,惴惴地问安,“参见陛下。”
刘炟先问方毅,“今夜你驻守宫门,可曾放人进来?”
方毅毫不犹豫地说,“没有。”
刘炟又问窦宪,“方才你夜入宫门了?”
窦宪大为吃惊,忙说,“怎么会?臣。。。。。。”
刘炟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他不必再说。转而问那些随机抽检、带来御前的侍卫们,“今夜宫门可曾打开过?窦侯是否进入?”
那几人都吓了一跳,连声说“没有”。
刘炟没有说话,只把目光转向鲍昱。他后退了一步,连声说着不可能,喝问窦宪,“可明明有人看见你进了宫门。你敢发誓,今夜你一直呆在家里么?”
窦宪莫名其妙地说,“我也没说我一直呆在家里啊。”
鲍昱察觉到了一丝希望,道,“那你今晚在何处?快说!”
窦宪眼见他态度严厉,面上不悦,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对刘炟道,“臣今日午后进宫了一次后,便回府去了。后来估摸着快到亥时,带着长随来宫门前拿药酒。”
刘炟怔了一下,“你怎么自己来拿?”
窦宪指着蔡伦道,“那小子说王公公不舒服,和阿顺约了时间,叫他上宫门口拿。到了时间,正好臣也在家闷得慌,索性一起去了。”
蔡伦和王福胜眼见事情闹大,忙都跪了下来,告罪,“是奴才们偷懒了,是奴才们偷懒了。”
刘炟听他们说了一遍前因后果,心思不过一件小事罢了。面上神色舒缓了不少,道,“都起来吧。”
鲍昱也明白了事情因由,勉强说,”是臣错怪窦侯了。”
窦宪却不肯放过,不悦道,“只怕不是错怪这么简单吧?在下去宫门前拿药酒,不过是半个时辰前的事。这深夜里,鲍大人怎么会知道,还急匆匆地进宫禀了陛下?”
几句话说的刘炟也狐疑起来。又想起鲍昱先前所诉的窦宪杀蒋家人事,心头泛上不悦,一句话也没有说。
而鲍昱也解释不了——自他认为窦宪行为不轨后,一直派人留意着对方的举动。这出发点自然是好的,可这样的打算又怎好在御前说?额上涔涔地流下汗,闭口不语。
王福胜眼见自己偶然偷懒,竟被牵扯进了这样的大事中,心中惊怒。何况鲍昱一直看不起他,多次呼他为“阉人”。心中泛起冰凉的恨意,开口对刘炟道,“陛下,有一句话老奴不得不说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