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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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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半身的血迹磨磨蹭蹭地从外面过来。

    窦宪不由地转头斥道,“去哪儿了?这么久才过来?”

    窦顺嗫嚅,“给那小姑娘包扎去了。。。她流了好多血。。。”

    “你倒是很好心。”窦宪冷冷地讥讽,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道,“再去把这贼子的儿子提进来。”

    窦顺嘴唇嗫嚅,不忍道,“世子。。。咱们已经。。。”

    但窦宪并不欲听,催促他,“还不快去?!”

    窦顺只得答应下来,出去又抱了个孩子进来。

    那是个还在襁褓里的男婴。皮肤嫩的像牛乳一样,眼睛大大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所畏惧地笑嘻嘻地看着窦宪。

    他的心神顿时有一瞬间的飘移。但想到大半年前宋家逼杀履霜,那样令人胆寒的场景。而如今又不知道是不是他家,想出了雉鸟相拜这一出。

    一想到那天履霜匆匆地就回宫去了,连一顿饭都没有陪着他吃完,现在在宫中,又不知道正遭受着刘炟怎样的冷遇,他心中就忍不住浮起冰冷的杀意。把孩子的两只手捉起来,宛如拎着一只畜生般的拎着他,到他父亲面前,继续逼问,“说不说。”随即把剑凑近了孩子鲜嫩的脸颊。

    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已经大大地刺激了李霖,此刻他再也不敢冒险。内心天人交战许久,终于,他失声说,“我说!我说!是梁赦公子!”

    窦宪一愣,再想不到会是他。随即想到梁敏,半信半疑地重复了一遍,“梁赦?”

    李霖忙不迭地点头,“三个月前,梁公子的手下找到小人,许以重金,让小人把手下信得过的小徒弟安□□王家班做学徒——也就是窦府里经常用的那一家。之后又命小人的徒弟不管给窦府建造什么,都务必做些手脚,不许让工程按期完成,以让小人顺利承包。再。。。再命小人在建造亭子的泥石浆中,掺入,掺入梁公子事先给的一些东西。就这些了。。。”

    窦宪听的恍然。所谓的雉鸟集于窦府,原来就是那些鸟闻到了它们喜欢的香料的气味,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处理,以致刘炟驾临的那一天,群鸟纷纷飞临古华亭。

    他冷哼了一声,随意地把手里的男婴扔给窦顺,“带下去吧。”

    李霖挣扎着问,“慢着!你要把他带到哪儿去?”

    窦宪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样,你待会儿跟着我去一个地方,把你方才说的话都再讲一遍。你老老实实的话,我便把你的儿女都囫囵的送出窦府去。要是你再敢耍什么花头。。。。。。李霖,等着我再砍下你其他家人的手吧!”

    李霖心慌意乱,顾不得多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窦顺跟着窦宪出了暗室的门后,神色复杂地说,“奴才没料到,世子会真的对那女娃娃下手。”

    窦宪嗤笑,“不然呢?你以为我千辛万苦地抓了她来,仅仅是为了吓唬李霖?”见窦顺脸上颇有不忍之色,他牢牢地迫视着对方,道,“你要明白,审讯的时候最忌生怜悯之心。只要能让犯人开口,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窦顺忍不住辩,“可那孩子是无辜的啊,世子如果想审李霖,大可在他身上多施刑法。”

    窦宪听的冷笑,“可咱们审他也有好几日了,你可曾见他吐口?”见窦顺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他冷冷地说,“像这种硬气的人,我们与其在他身上耗费时间,不如去找他的弱处,尽全力攻击。总有他心神崩溃的时候。”

    窦顺听的心中发寒,没有再接口。转而问,“世子方才说要带着李霖去一个地方。是。。。廷尉那里么?”

    窦宪摇头,背着手沉吟,“我总觉得此事待考。所以,先别急着走下一步。”

    窦顺吃惊,“可是李霖不都招供了是梁家指使他么?”他想到梁敏,心中更肯定了,道,“大约就是梁美人干的。或者是梁贵人,在为她妹妹报复呢。”

    “你也真是老实。李霖吐口说是谁,就真的是谁么?你没听他说,一直以来只见过梁赦的下人么?那么那下人被收买了,栽赃到梁家头上,也是有可能的吧。——自然,也有一半几率,这事真就是梁家做的。”

    窦顺听的目瞪口呆,“那世子打算怎么办呢?”

    窦宪痛快地说,“不管是谁做的。既然刚才李霖招了是梁赦,那便算是他好了。”

    窦顺听的大惊,“可世子方才不是还说。。。。。。”

    “说归说,做归做。”窦宪道,“你去准备一下马车,待会儿我会带着李霖,去梁家。你再去悄悄向王福胜打听一下,有没有相熟的可靠星官,可以引荐给我。告诉他,这件事会变成一个很好的契机。只要他那里万无一失,我有办法能让他借此回宫。”

    这一天,涅阳大长公主一早便起来了,轻松地在府里修剪着花草,忽然闻听府里头吵吵嚷嚷的。她不由地蹙起了两道秀眉,扔下剪子道,“谁啊!吵什么?”

    贴身伺候的汀姑姑忙出去打听了。过了一会儿,急匆匆地进来禀告,“公主!侍卫说,有人硬往咱们府里闯!”

    “什么?!”涅阳大长公主大惊失色,随即提起裙子往外走,一边喝骂,“是哪个不要命的贼子?他不知道本宫住在这里么?竟敢这样无礼大胆!等我抓住了他,非得。。。。。。”

    “槿姨要如何?”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问。随即一个东西被抛到大长公主面前。

    她一惊,等看清了那东西是一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并且血肉模糊的人后,更为吃惊和恼怒了。抬起头看着眼前人,“伯度,你这是什么意思?!”

    窦宪走了过来,冷冷地说,“我也正想问问槿姨是什么意思呢?”他踢了被摔到地上的那个人一脚,道,“你说!”

    李霖忙忍着满身的疼痛,把在暗室里对着窦宪说的话,都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

    大长公主听后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话?我从未听过!”她抬头对窦宪道,“这个人在胡说!”

    窦宪不置可否,只是冷笑着看她。

    而李霖为了自保,也开始辩解,“小人所说的都是真的。梁公子身边有个大门牙歪的、个子矮矮的、皮肤黄黄的长随,一直是他联系小人。为怕受骗,小人还着人偷偷跟踪过他,亲眼见他进了梁府,才放下心,按吩咐做事的。”

    大长公主听清了他描述的长随的长相,眼皮一跳。

    而窦宪一直在仔细地观察着她。这时见她这反应,心中一沉——梁府中是有这个人的,此事说不定与宋家无关,是梁家干的。

    只是不知道刘槿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第104章 险心

    

    梁赦大惊失色,“什么?!”他看着窦宪,责备道,“伯度表哥,咱们俩虽然一直不怎么见面,但也是数得上的亲戚啊。怎么你说怀疑就怀疑上我了呢?难道我就这么让人信不过?”

    窦宪见他义愤,大长公主也面色不虞,心中一动,故意冷冷道,“你说不是你,就真的不是你么?”他指着地上的李霖道,“这个狗才可是亲口指认了你的长随的,那这事不是你做下的,又会是谁呢?”

    梁赦听的满面雾水。最终还是大长公主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向他说了一遍,他才明白过来。一下子怒发冲冠,说,“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再说这什么鸟不鸟的,我也不懂啊!表哥你可别被人蒙蔽了!”他越想越生气,一边吩咐人去传茗茶速速过来,一边伸脚去踢李霖,“狗才!是谁教的你,竟敢来攀诬我!”

    李霖被踢的痛了,大声地叫。但始终坚持说,“真真切切是梁府里的下人来传的口信。此事我们作坊里有不少人知道!”

    几句话说的梁赦也狐疑了起来,缓下了脚,等着茗茶来。

    但去叫他的汀姑姑久久的都没有回来。好不容易过来了,又惊慌失措地报,“茗茶他不见了!奴婢去他房里找,也不曾找到!越性连值钱的东西都搬空了!”

    梁赦不敢置信地倒退了一步,“不可能!不可能!我来前他还在房里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呢?”

    窦宪心里猜到,必是自己进府的动静太大,以致那奴才跑走的。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作一幅恼怒状,上前去提了梁赦的衣领道,“还说不是你?你自己都说,那奴才刚刚还在你房里打扫呢!怎么我一问到他,你就说他丢了呢?必是你使了人悄悄去嘱咐了他快跑!”

    梁赦吓坏了,一边辩解没有,一边安抚他,“真的不是我,伯度表哥,你要信我!”

    但窦宪一幅听不进去的样子,提着他就往外走,“我要去告诉陛下!”

    梁赦咬牙想了一瞬,倒也答应了下来,“去就去!反正不是我做的,我也正委屈呢!正好见了陛下,大家分诉。”

    窦宪冷哼,“好得很。”放开了他,喝骂,“你自己走!”

    梁赦不妨他突然放开,往前踉跄了几步。心头浮起怒意,往下啐了一口,“你这个傻子!一味地揪着我,被人误导了,当枪使还不知道呢!”

    几句话说的大长公主也愤怒起来,“就是!窦宪你这个二愣子!”她想也不想地吩咐身边的汀姑姑,“去派梁府和隔壁公主府所有的人手,务必尽全力把茗茶追回来!再去查他的身世、这程子和谁来往、都去了哪儿。查不清楚今天谁都不要回来!”又吩咐小丫鬟,“去备车。再往宫里去递牌子!”她看着窦宪,不屑地说,“你愿意被当枪使,我们可是要把事情弄清楚的。走,进宫去!”

    窦宪跟着她,往外走。但在快出院门时,忽然,汀姑姑拉了一下涅阳大长公主的衣袖,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窦宪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姑姑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怕了?不敢进宫了?”

    汀姑姑镇定地福了个身,看着他道,“世子不用激奴婢。平白无故的,一盆脏水泼到我们公主头上,奴婢比世子更想要个明白呢。进宫,是迟早要进的。只是。。。”她看着窦宪的眼睛,开门见山地说,“如今事情才发出来,就去见陛下,奴婢只怕反而要打草惊蛇。”

    窦宪沉吟了一下,心下泛起赞同。但面上还是冷冷的,说,“打草惊蛇?汀姑姑说的好肯定。只是我又怎知你是不是在拿这句话当借口,拖延我呢?”

    涅阳大长公主自觉受到了冒犯,沉下脸色想开口。但汀姑姑拉住了她,镇定自若地继续回答窦宪,“既然话讲到了这里,那咱们也不妨摊开了明说。世子,梁家和窦家,的确,有过些许不愉快,但那都只是女人之间的纠纷罢了,从来没有过什么大的矛盾,这一点您说是么?何况您和奴婢都心里清楚,陛下宠爱宋贵人,宫里又有产女的申贵人。一旦皇后出事,无疑她们俩会上位。那是梁家和窦家都不愿见的。所以我们梁家,没有伤害皇后的理由,两家彼此之间大可互相信任。”

    窦宪听的面色稍缓,但并没有说话。

    汀姑姑却看出他意动,道,“此一也。二,我们公主一向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赦公子也是。如果此事真与他们有关,以世子这样的聪慧,当早早就看出了不对吧。所以世子现在心里应该也明白,是有人要借着这件事,既打击窦家,又整垮梁家。”

    窦宪不意她一届婢女,看事看人这样明白,面上露出些不自在的神情。

    索性汀姑姑没有揪着不妨,很快就说,“世子娴通兵法,想来也听过这一句吧?——急而倾力伐,不如坐而待其乱。世子是聪明人,接下来的话,不必奴婢多说了。”

    窦宪听后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么,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我只等三天。”

    汀姑姑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世子此刻正处谣言浪尖。说句不好听的,正当好对付的时候。兴许对方现下就忍不住了——三天太多了。”

    窦宪将信将疑的,“哦?那我希望,能尽早听到你所说的对方‘自乱阵脚’吧。”

    汀姑姑以浸淫宫廷三十年的沉稳向他行礼,“恭送世子。”

    “窦宪此人跋扈善专,陛下只看他如今对您的应答,便可觉出一二。何况如今又有雉鸟集于窦府的异象。陛下,这可是历代反贼皆具的怪异之兆啊!”年过七旬的鲍昱,一席话说的声若洪钟、胡须抖动。

    上首的刘炟听的皱紧了眉,“。。。。。。话虽这样说,可窦伯度是年轻一辈里最具将才的,这几年皇室屡遭叛乱,全靠他得以全生。便是父皇生前,也很是欣赏他。”

    鲍昱毫不犹豫地说,“可陛下是帝王,应该明白一句话——人主当治强臣。臣强必死,即便他心中不曾怀有妄念。”

    刘炟长长地送了一口气,“可他与皇后是兄妹,牵一发而动全身。。。。。。”

    鲍昱轻描淡写地说,“若陛下对皇后有情,不将此事波及她便是。若陛下只是担心制衡。。。。。。陛下且仔细想一想,为何先帝要在皇后嫁进宫前,先替陛下聘申贵人?”

    刘炟听的沉默,许久不曾有言语。最终他闭上了眼,道,“朕再想想,叔祖父先回去吧。”

    鲍昱没有纠缠,利索地说是后便行礼离开了福宁宫。

    眼见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小黄门郭宁看了崇行一眼,悄声道,“师傅。”

    崇行点点头,眼珠子一转,去奉了一盏茶来,搁在刘炟身边。又绕到他身后,轻轻替他按摩着两侧的太阳穴。

    刘炟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由他作为。

    崇行见他的身体渐渐放松,手上的力气更加舒缓了,一边轻声探问,“陛下听了鲍大人的话,似乎很为难呢。”

    刘炟的眼皮轻轻地动了一下,但并没有睁开。他道,“我想听你说说意见。”

    崇行忙说,“奴才不敢!”

    刘炟道,“无妨。你是伺候我经年的人,有什么想说的,但可一吐为快。”

    崇行答应着是,慢慢道,“奴才倒是觉得鲍大人的话很有理呢。终究他是三朝老臣,看人看事,都是独一份的透彻。”

    刘炟不置可否,“有理?怎么个有理法呢?”

    崇行这次踌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奴才以为——乱世用能,平则。。。去患。”

    刘炟的脊背下意识的微一收缩,但很快他就恢复了一惯的温和镇定,眼睛也不睁地点头,“你们说的话,朕会好好想一想的。”

    崇行面露喜色,答应了一声是,手上也加大了劲。

    刘炟大约是被他按摩的痛了,皱着眉睁开了眼,脱离了椅背。

    崇行忙告饶着。索性刘炟没有多计较,说,“正好朕也要看奏折了。你去替朕端一碗雪梨汤来吧。”

    崇行在心中松了口气,带着郭宁出门去了。

    刘炟看着他的背影,终于面色沉了下来,叹了口气。

    一直在殿门处伺候着茶炉的蔡伦,见状忙过来,探问,“陛下要茶水么?”

    刘炟心里正烦躁着,听闻这样的话,语气不由自主地有些冲,“没听见朕方才说,让崇行出去端雪梨汤么?还要喝什么茶水?”

    蔡伦嗫嚅着告着罪,“奴才年轻小,不懂事,请陛下别怪罪。——奴才会跟着崇行师傅好好学的。”

    刘炟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他又比你大多少呢?”

    蔡伦的面色更见惶愧,告罪道,“陛下恕罪,奴才实在是不会说话。奴才会争取向王公公学,将来也做伺候陛下的得力人。”

    刘炟听他这句话,心里忍不住一动,问,“王福胜。。。说来我有许久没见到他了。”

    蔡伦“呃”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悻悻地吞下了。

    刘炟见他欲言又止,问了句怎么。

    他面上大有为难之色,推脱说,“没什么。”

    但刘炟已被他的态度勾起了疑问,坚持道,“你说。”

    蔡伦只好道,“。。。。。。那王公公,前些日子刚生过一场重病呢。听说那些伺候的人也不经心,以至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宫外,都没个人照管。”

    

    

第105章 王福胜 



    “陛下小心脚下。”蔡伦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顾着身后,殷勤说。

    刘炟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往平兴坊内走。此时他已换下帝王所穿的红色龙袍,只作青色衣衫打扮。气质温文,宛如一个寻常人家的读书公子。

    终于,两个人到了一间宅子门口。蔡伦去叩门。

    里头许久都没有声息,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把年老的声音传来,“谁啊?”

    蔡伦扬声道,“是我。”

    门从里头吱呀的打开了,一个身影探出来,见到蔡伦,道,“你又来看我了。”声音里带着安慰的叹息,“到如今,也只有你小子,还有这份心了。”

    刘炟听王福胜的语气里多有悲凉之意,忍不住上前了一步,道,“福胜。”

    对方看着他,目光茫然地发愣,随即摇了摇头,苦笑,“老了,老了,这样的地方,又怎么能看见太子?”说着,转身往回走。

    蔡伦跟在他身后道,“您老。。。。。。”但见刘炟摆了摆手,中途把话都吞下去了,转而说,“您老说话怎么有气无力的?昨晚又没睡好么?”引着刘炟跟在王福胜身后走。

    王福胜没察觉到这些,独自在前踽踽而行,“每日家常里听些冷嘲热讽的,一闭上眼,又好像还在宫里,陛下还在,太子和诸位皇子也还小。一个个虎头虎脑的,扑在我身上叫阿叔。哪里睡得着?”

    蔡伦听他说阿叔,大惊失色,忙道,“您老精神头不济,人都糊涂了。什么阿叔不阿叔的。再则太子如今也已经是圣上了。”

    他还要再说,忽见一旁的刘炟露出动容神情,出声道,“福胜。”

    王福胜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怔怔地看着刘炟。倏尔失声道,“太子?!”

    刘炟再也没有迟疑,点点头就快步走上前去,“我来看你了。”

    王福胜手足无措地说,“您怎么亲自来了?还穿成这样?”他絮絮地问,“带御林军了吗?怎么不穿件披风?来看老奴做什么呢?”

    刘炟心里泛上妥帖的感动,温声道,“许久不见你了,听蔡伦说你这程子身子不好,想着来见见你。”

    王福胜责备道,“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何况老奴只是一届阉人、年老的无用之人,陛下怎能为了老奴轻易出宫?”

    刘炟见他字字句句都考虑着自己。说到后面,语气中又不自觉地带了自厌。不由地想起自己撤掉了他的总管之职,改授崇行。一时间心中惶愧,道,“偶然出宫一次,不碍事傻妃太妖娆;王爷别乱来。今后朕会注意。”

    王福胜也只得点点头,伸手请他坐,一边倒茶。不料茶壶里空空如也。他大为尴尬,放下茶盏道,“老奴去烧些水。”

    刘炟看的心酸,问,“你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么?”

    王福胜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苦笑道,“陛下折煞了。老奴本就是伺候人的,怎么配也叫人伺候着?”

    刘炟听的心中酸楚,想再问。但王福胜不欲多说,已另转了口道,“陛下这程子身体还好么?”

    刘炟说好。

    王福胜又关怀问,“那么太后和皇后呢?”

    “也都好。”刘炟听他提起皇后,忍不住触动心事,想起鲍昱所说的窦宪事,一时崇行所说的话又在脑中叫嚣。他心中思虑纷纷,面上自然就带了出来。

    王福胜有些诧异地探问,“陛下有心事么?”

    刘炟沉吟了许久,看着他问,“你知道。。。近来窦府发生的事么?”

    王福胜顿了顿,道,“听隔壁几家的家仆说过几句。”

    刘炟点点头,问,“那你觉得此事如何呢?”

    王福胜宽厚地一笑,“不过是几只鸟罢了,老奴以为不算什么事,听过也就罢了。”但见刘炟听后并未展颜,反而眉头皱的更紧,他惴惴地问,“老奴说错什么了吗?”

    刘炟看着他,道,“一件事单搁在那里,的确不算什么啊。可。。。。。。”他说着,看了蔡伦一眼,对方迷茫地看着他。最终还是王福胜咳了声,开口说,“我和陛下都有些口渴,你去烧点水来。”蔡伦才捧着茶壶,傻乎乎地走了。

    他一走,王福胜就忍不住道,“真当是蠢,没一点眼力见儿。陛下身边,也该带些伶俐的人。”

    刘炟却不以为意,“我瞧着他心实,倒也很好。”

    王福胜也就笑了一笑,没再多说,转而问,“陛下刚才说到哪里了?”

    刘炟沉声把星官所禀的事说了一遍。

    王福胜听着渐渐地敛了笑意,皱起眉来。

    刘炟看着他问,“你怎么看?”

    王福胜踌躇着没有说话。

    刘炟索性坦白说,“其实来见你前,就已经有人给朕出了主意——臣强者死。”

    王福胜听的眼皮一跳,想也不想地说,“此人若非神智昏聩,就是蛇蝎心肠了!”

    刘炟听的一愣,以询问的眼光看着他。他沉声道,“老奴在内廷三十余年,形形色色的人看得不少。不敢说识人多慧,但也自认历事有年。此事光是一个巧字,里头便大有文章。”

    刘炟听的心中惊动,逐渐想起之前遗漏的细节:他带皇后回娘家省亲,本是兴起之举。偏偏这样巧,在那一天,无数雉鸟降临窦府。又是他回宫不多久,立刻有星官进宫来报天象有异的。

    想起王福胜所说,“此人若非神智昏聩,就是蛇蝎心肠。”他心中渐沉。鲍昱为人嫉恶如仇,当是一时的气愤。而崇行呢?

    “乱则用能,平则去患。”他的那句话至今还留在刘炟耳边,堪称振聋发聩。刘炟是知道的,以崇行那样一个长随的身份,讲不出这样的言语。那么这话由谁所传,也是很明晰的了。

    何况当时又是崇行偶然地提起皇后落寞,不如带她回家省亲,也好叫外间放心,不至于指责帝王偏宠侧宫。

    一件一件,当时不觉得如何,此刻看却脉络分明。

    刘炟想起那个容色淡淡的枕边人,心头忍不住泛起寒意。

    而王福胜似乎并不知他在想什么,在旁只叹,“先帝过去常说一句话,老奴今日转告陛下。外不忌者,其患难生。内恭忍者,常有别情。”

    刘炟听的眼波剧烈一跳,倏然的站起身来,“宫里还有事,朕先回去了。”

    王福胜惊讶地看着他,“陛下这就要走了?”

    刘炟站起身,点了点头。见王福胜脸色露出留恋不舍的神色,他沉吟了一瞬,道,“你收拾一下东西。等过几日,随着朕回宫吧。”

    王福胜吃惊地张大了嘴,“老奴。。。。。。”

    刘炟看着他,诚挚道,“你掌管内廷三十年,一旦不在,底下的人做事都像是没了主心骨。这宫里,还是得你管着,朕才安心。”

    王福胜眼中浮起感动神色,哽咽着说是。

    刘炟拍了拍他的肩,转过身,急匆匆地回宫了。

    他刚回到内廷,便见文鸳等在福宁宫门前。不由地放缓了步子。

    文鸳却先看见了他,叫道,“陛下!”迎上来道,“陛下去哪儿了?贵人有事要请陛下过去相商呢。”

    他淡淡地说,“什么事?”

    文鸳见他丝毫不回答自己,态度也比往常冷淡。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本能地敛了语气,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贵人说,事涉中宫,并非小事。”

    刘炟听了,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文鸳看的发憷,但还是硬着头皮福下身去,“贵人已派人去请皇后赴广阳宫了,奴婢也斗胆,请陛下快过去吧。”

    刘炟到广阳宫的时候,一眼便见履霜和宋月楼分开对坐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他心头忍不住浮起疲惫,对着宋月楼开口,“你这样急匆匆地把朕和皇后都叫来,什么事?”

    宋月楼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冷淡的口气,愣了一下,才道,“请陛下恕罪。妾有要事想禀,所以斗胆。”

    刘炟看了履霜一眼,她茫然地看着他。他心头疲倦更深,耐着性子对宋月楼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宋月楼稳稳地说,“皇后借由心腹,与外朝勾结。”

    她一语既出,履霜顿觉后背发凉。这样大的一个罪名扣下来,如果查证是真,那便是牵连家门的死罪。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问,“贵人如此说,可有证据?”

    宋月楼看一眼身旁的文鸳,她屈膝一福,出去带了一男一女进来。

    男子生的一双鹰目,天生一幅凶相。但在见到帝后时,又自然而然地垂下一双眼睛,态度中流露出谄媚。高大的身子也缩成一团,讨好地喊,“参见陛下,参见皇后。”

    他身后的妇人畏畏缩缩,跟着跪地叩拜。身材消瘦,赫然是水芹。

    刘炟没有叫他们起来,看着履霜只问,“皇后认识他们么?”





第106章 告发 



    宋月楼语音刚落地,殿中便传来“哎哟”一声,是崇行的小徒弟郭宁抱着肚子呼痛。见众人都看着他,他战战兢兢地说,“奴才早上吃坏了肚子。。。”

    这样的时刻,谁都没心思和他计较。所以崇行皱着眉,嫌恶地说了声“快滚”,便撵了他出去。

    殿门被关上,履霜冷冷地迫视住了宋月楼。对方并不避让,平静地看着她。

    最终刘炟打破了寂静,“窦宪?你既指证了他,不妨说一说,他都做了些什么。”

    宋月楼说是,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他磕了个头,开口,“回陛下,小人贱名王启,阖家是窦府里的家生奴才。小人的奶奶,从前是皇后亲母、侯府大姑奶奶的乳母。小人的妻子,从前是皇后的贴身婢女。”

    刘炟听他一上来就强调与皇后的亲近关系,不置可否。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其实自奶奶哺育过大姑奶奶,咱们侯爷就给了恩典,放了小人一家子的身契。小人对这感恩戴德的。后来又承侯爷洪福,考上了个小官,更是把窦府里的一家都供着,当个活祖宗。这样到了今年一月间,忽然府里的世子召见,说要小人多往贺府里头走动,同贺侯搞好关系,让他多多为皇后进言。”

    刘炟打断道,“那你可曾问过,为什么你们世子选了贺行?”一边看了眼旁边,崇行忙垂手应声,打算出殿门。

    却听刘炟道,“蔡伦去。”

    崇行脸色一白,宋贵人也呼吸一窒。却见刘炟再未回顾他们,已把目光重新放到王启身上。

    王启道,“世子说贺侯爷在京中人缘最佳,又最爱财,是最好接近的,所以,所以。。。”

    刘炟点点头,“继续说。”

    王启答应了一声是,“起初小人听了,也是唬了一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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