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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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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斐听的大怒,厉声道,“殿下,窦氏为人残忍,硬生生逼了小宋良娣出宫,现在又以这样的**手段要了她性命,您为什么就是不愿割爱?让这样的人侍奉在侧,非您之福,也非国家之福啊。”

    太子不忍道,“此事需要详查。”

    但宋斐咬住了坚持不放,“殿下知道的,如今驻守宫门的都是臣一手带出来的梁家军,里头有许多人是看着月枝长大的。如今他们听闻了月枝被害惨死之事,都怒不可遏。臣请殿下顾及众怒难犯之理,否则一旦让他们寒心,臣恐怕宫门的防护不会太牢靠。到时候臣的安危是小,令外人得知此间中事,殿下安危是大。”

    他一番话说的大为冒犯,几乎是在逼迫、威胁太子了。太子听后勃然变色,“你这是逼我赐死太子妃?”

    宋斐没有否认,“臣今日说了这些话,已自知冒犯,准备好了事成后任由殿下处置。”他说完,咬牙又扫了申令嬅、梁玫、涅阳长公主一眼,“诸位将来的尊荣系在太子身上,也请尽快劝说殿下早作决断。”

    令嬅再耐不住,几步上前,劈面给了他一个耳光,“你竟敢仗着亲贵之身逼殿下废妃?如此大胆,视同谋逆!”

    宋斐的眼中仿佛有火在烧,“谋逆?良娣可知,臣的妹妹十五岁入宫,迄今两年,臣都不得一见。好不容易再见,却是她被废归家,不久又惨死。妹妹是臣的手足同胞,这事时时横亘在臣心中,令人心中惨痛。臣宁可负谋逆之名,也要替妹妹洗刷冤屈。”

    他说的在情在理,令嬅一时哑然,转头求助梁玫。但不知为何,她今日竟冷漠的很,几次不作理睬。令嬅只得自己说,“月枝良娣自有罪过,莫非两次夜宴上的事都不是她做的么?父皇杀她也不算冤枉吧!”

    宋斐怒道,“臣妹的确有罪,但连申辩都不给就赐死,这不是冤枉是什么?”他不欲再同令嬅纠缠,转而对太子道,“殿下是知道的臣的脾气的,臣今日既然已进言废太子妃,那殿下不做成此事,臣是无法安心效命的,希望殿下好好考虑。”

    这次太子没有立刻开口。

    履霜的一颗心慢慢地落了下来。

    其实今日一听圣上病重,皇后吩咐锁宫的消息,她就做了不好的打算。但私心想着,圣上终究还在,太子也有可能会为她进言,也许皇后她们顾及着时议,不敢做的太绝呢。没想到如今世事发展的竟这样迅速,竟是哪一方都不想让她留下性命了。

    不过死,原本也没有什么。

    履霜安然地叫了声“殿下”,开口,“趁着三公九卿还未来,殿下把大事做定了吧。”她平静地说,“宋将军既然执意要妾性命,才肯为殿下效力,那妾无从推脱。请殿下。。。这就下废位赐死的诏书吧。”

    太子呼吸窒住,没有说话,也不敢看她的眼睛。

    履霜牢牢地迫视着他,仍然坚持着又说了一句,“殿下下命令吧。”她目光锐利地迫视着太子,强调,“只是妾非罪人,所以请殿下在妾死后,多怀怜悯之心顾惜妾的父兄。此事请长公主、几位良娣共同见证。”她说完,跪了下去,平静地除下头上的簪环。

    令嬅不肯死心,跪在了她的身边,苦苦地哀求太子。梁玫满面漠然、宋月楼似是不想看,转过了头。皇后同宋斐面浮喜色。太子沉默不语。

    履霜没有刻意观察每个人,但他们的反应都落入她眼中。

    还好,还好。这一生收尾在这里,总也不是太差。终究到最后,还有一个回心转意的令嬅陪伴在她身边。

    而太子虽迫于形势不得不赐死她,终归他不是忘恩之人,内心存着一点怜悯。有她这样的让步,将来他必定会善待窦宪和成息侯终生。

    过了许久,太子终于涩声道,“来人。。。”

    他语音未落,便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口,“殿下想喊谁?臣去为殿下叫来!”

    履霜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仓皇回顾。

    是窦宪,挟着一身雷霆暴怒,快步从外踏进来。

    他走了过来,见履霜脱簪散发地跪在地上,眼中划过惊痛,想也不想地伸手扶了她起来。

    宋斐与他共事已久,知道他不是善罢甘休的性情。今日既然宋家与皇后进了言赐死太子妃,料想窦宪知道了此事,不会轻轻放过。狠下心拔出了佩剑。

    但窦宪已早他一步地跪在了地上,不敢置信道,“臣在外为殿下浴血奋战,谁料殿下竟听信了谗言,在此密谋废臣的妹妹!”

    众人听他说“浴血奋战”,都不由地一怔,仔细去打量他。这才发现他玄色衣袍上竟隐隐地迸溅上了不少血污,发髻也乱了。

    梁良娣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惊惧问,“是哪位王爷?”

    窦宪抹了把脸上的汗,疲惫答,“是大殿下。今日臣带人巡查京师,竟听闻他偷偷潜伏回京。臣惊怒下立刻带了人赶往宫中,岂料他竟瞒天过海、浩浩荡荡地带了两万人马。臣阻拦不及,只得先带人退回内廷,来禀告殿下。”

    皇后听的六神无主,连连问宋良娣,“这可怎么办?”

    涅阳长公主厌恶地斥责她,“瞧瞧你,手脚这样不干净,连刘健那儿都知道了。现下可好,三公九卿没来,逼宫的倒来了!”

    皇后勉强地镇定着心神,吩咐窦宪,“本宫这就调羽林军给你!”说着,向王福胜要玉玺。

    但窦宪说不急。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后与太子,问,“在这之前,臣要一个解释。”他抿紧嘴唇,面色僵硬地说,“殿下,臣的妹妹嫁入东宫两年,一向有贤惠的美名,却饱受殿下姬妾的折辱。到如今殿下更是要听信谗言,将她废位赐死。”

    太子心惭面赤,讷讷无言。宋良娣看不过眼,代他道,“太子妃协同了李贵人,劝杀小宋良娣。所以殿下才下此命令。”

    

    

第92章 宪 



    在座之人都悚然变色。宋斐第一个耐不住,变色道,“窦伯度!”

    窦宪连看也没看他,便忽然地快步上前,抽剑横空一斩。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但马上他们就见一只手臂飞到了空中,伴随着喷涌而出的一蓬热血。

    宋斐面上的血色刷的褪下了,伴随着厉声的哭嚎。

    皇后猝不及防地瞧见这一幕,尖声叫着后退。宋良娣也忍不住面色苍白,抢步上前道,“哥!哥!”

    皇后跟着惨然流下泪来,踉跄走到太子的身边,“炟儿,他要杀了你表哥!”

    宋良娣一向从容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深深的痛苦,她跪下道,“殿下,妾唯有一兄一妹——”

    太子面色雪白地看着窦宪,显然也被镇住了,声音里带着颤抖和艰涩,“你。。。”

    窦宪也似被吓住了,颤抖着手丢开了佩剑,浑身发抖地跪在了太子面前,低头,“臣一时气急。。。请。。。请殿下恕罪。。。实在是宋斐无礼。他,他逼人太甚,臣才,臣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臣愿听凭殿下的一切处分。”他一张面孔雪白,咬着牙拿剑去砍向自己的左手。

    履霜吃了一惊,抢上前去夺那柄剑,“你不要这样!”

    太子也醒悟了过来,上前去夺了那柄剑,喝问,“你这是做什么?”

    窦宪伏在地上,浑身发抖,“臣大胆动手,向,向殿下赔罪。”

    太子想到他素日里报效家国,几次出生入死在最前面,这次又是激于意气,何况事出有因。再说,眼下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心中愀然,转过脸叹道,“此事也怪我不对。算了,你先起来吧。”

    皇后和宋良娣听他的语意,似乎要对窦宪的这一举动不加追究了。大惊之下喊道,“殿下——”

    他沉沉地看着她们,“别再纠缠下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皇后不忿,还在喋喋地说着“那可是你表哥,又是你妻兄。。。”宋良娣心头已泛上冰冷的失望。她转过头,冰冷地笑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忽然,外间有人来报,“有军队,有军队攻进来了!”

    几人方才尖叫的尖叫,大声吵闹的吵闹,都没留意外间动静。此刻一静下来,果然听得外面马蹄阵阵,有金戈之响,与数年前的行宫之变无二。

    见皇后一方喋喋地让太子治窦宪的罪,窦宪又在他妹妹的扶持下瑟瑟发抖。涅阳长公主心中着急,打圆场似的开口,“大事生变,难道你们还要再继续纠缠么?”她指着外面道,“现在再没有人出去,那刘健可要带着人打过来了时空之恋;爱在千年前。到时候,说不得大家都要死在一处。”

    令嬅跟着道,“原本一切就只是意气之争。。。大家都是亲戚,家里的人往下数三个,彼此间就有结亲的,何必非要闹的鱼死网破呢?”

    皇后含着泪呵斥她,“伤的不是你家的人,你当然说的轻易!”

    她这样一说,众人都不好再说话。最终还是宋良娣接过了话头,涩声道,“长公主说的不错,今日众位齐心,方可令太子顺利登基,大家同保无虞。万一各自纠缠旧怨,那么只怕在座诸位都要一同覆灭。”

    见她率先作出了让步,众人都拿眼睛去看窦宪。

    他在履霜的扶持下鼓足勇气抬起头,道,“殿下有命,臣无可推辞。只是,只是殿下本有废臣妹之心,何况方才臣又激于一时之气,伤了宋将军。。。万一臣一走,殿下就。。。”

    皇后满面厌恶道,“本宫和太子已经不论你的罪了,你还要得寸进尺么?”

    窦宪神情惴惴,不敢说话。

    最终还是涅阳长公主站出来道,“既然伯度不放心,那太子你给他一道恩旨,安安他的心。”

    皇后一惊,寸步不让道,“绝不可!他这样跋扈,怎可再予恩旨?”

    但宋良娣耳听外头厮杀声越来越近,咬着牙答应了下来——无论如何,先解眼前危机再说。该如何报复,那是将来的事。

    于是窦宪道,“那么,就请殿下写下,无论如何,绝不废弃太子妃、一生善待她吧。若得这道恩旨,臣愿肝脑涂地。”

    他的话像是针尖一样刺入履霜心里,挑动绵软的、深藏在肺腑之间的愁绪。她偏过头,好不容易才抑制住眼眶中的泪水。

    而太子并没有即刻答应,他下意识地去看宋良娣。

    兄长手臂被斩的事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再开口时,她还是如常的平静神色,代太子答道,“好。”如同她的一次又一次忍让。

    太子听的心内黯然,她的内心如何,他还是不要深究的好。

    少顷,宋良娣亲自去研了朱墨,又铺开一道金黄色的圣旨。

    太子低着头从她手里接过,一字字写下:“太子妃窦氏,仁孝简素,有妇德。今吾以汉祚立誓,一生不对其废位赐死。若背此言,神明不宥。”他写完,先从腰间拿出私章来盖了一次,又命王福胜拿来玉玺加盖,这才递给窦宪。

    他默默地接过,回身递给了履霜。

    履霜几乎不敢接。这分量沉沉的圣旨,可以担保她一生安享尊荣,不再有性命之忧,却是窦宪担着滔天风险换来的。此间事一了,还不知他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呢。

    她心中一痛,几乎要落下来泪来。但窦宪却是无所谓的样子,把圣旨塞到她手里,便跪下了,说,“如此,臣也愿起誓,护卫王储,死而后已。”他看了眼周围几人。

    涅阳长公主第一个爽快地说,“妾也愿为将军护卫太子妃,匡靖王室。”

    宋良娣一字一字道,“有背盟者,神明诛之!”

    三人看着彼此,各怀心思地共同击掌。

    太子看着目光坚决的几人,忽然觉得一阵疲惫袭上心头。方才还争斗的你死我活的几个人,现在竟又以这样的方式和好了,在他面前一一宣誓效忠血落。

    宋良娣察觉到他软弱的目光,催促了一声,“太子。”

    他茫然地看着她,他从十三岁起就深爱的女人。此时此刻,他竟然没有力气去回应她。

    而她也正看着他,沉默的。

    你的妹妹和兄长都折损在了窦家人的手里,你不恨么?太子想问。但转瞬他就摇了摇头,在心里骂自己愚蠢。

    她当然会恨,但她会为了他默默忍受着一切。就如同她当年失了孩子,也依然愿意替他张罗着与别的女人的婚事一样。只为这些事对他有帮助。

    而她做这些,不为别的,只因他是太子。

    只有他屹立不倒,她才有前进的道路和方向。

    这个念头一浮上来,他心中一片冷沉。

    望着那几道注视着自己的殷切目光,他嘴唇翕动,几乎做不出回应。但终于他还是说,“愿诸位同心同德。。。”

    窦宪立刻站了起来,握紧佩剑往外而去,不再回顾。

    履霜想到他又要去战场,内心仓皇,再也顾不得有人在侧,几步追到殿外道,“别去。”

    见她伸手牵住了自己的袖子,窦宪胸口一震,脚步跟着停了下来。

    这个瞬间,他想起从前的行宫之乱,想起那年九月他回到窦府后,他们最后的分别。那时她也说,“别去。”

    她含泪的眼睛与往昔重叠。战火纷飞里,窦宪忽然再也压制不住胸口的情潮,他放下了手里的佩剑,将她揽了过来,狠狠地抱在了怀里。

    算了。。。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的自己。只要她还完好无恙,那就够了。

    他宁愿卑躬屈膝,去换她一生安稳无忧。

    而在他怀里的履霜,也几乎不敢呼吸。只怕一发出声音,就会惊散这难得的相拥。

    隔了两年,隔了这么多的人与事,到底还是有这一天。

    在他的怀里,她觉得自己浑身的所有力气都散尽了。宋月楼、皇后、梁玫、涅阳长公主、圣上、太子。。。那些复杂的人事,光是想想她都觉得无力再去应付,无力再去支撑。

    她宁愿这一生就停格在这一刻。宁愿此刻叛军攻进来,她就这样死在他怀里。

    然而这终究只是幻想,耳听厮杀声越发近了,窦宪放开了她。

    “不要怕。。。紧紧跟着槿姨。”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被留在原地的履霜听了他这一句,一愣,随即脊背上升起寒意,冷汗涔涔地流了下来。

    能够指示的了家仆去向李贵人的弟弟行贿的,除了窦宪,不作第二人想。而宋月枝的死,一直被他捂的好好的,连她也不曾知道,为什么会在今日,同时被帝后和宋斐兄妹知晓?窦宪虽然报复心重,但并不是冲动之人。何以一时言语不投便砍下了宋斐的胳膊?这样的不计后果。还有大皇子。。。他真的是悄悄潜入京师的么?两万的人马,岂是这样好挟带的?而窦宪一向长于兵事,先前与他相遇,又是否真的抵挡不过?

    她不敢再想,下意识地提起了裙子,奔往城楼上。





第93章 迷局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时,发现窦宪早已骑马带着他的八千手下,连同太子新拨的一万五羽林军到了城楼下。

    大皇子见到窦宪,满面错愕,指着他道,“伯度!你这是做什么?”

    履霜即使隔得远,也清楚看见了他脸上的惊慌——是得知相信之人、亲近之人背叛自己后的惊慌。

    她的心狠狠地一沉。

    下一刻便见窦宪搭弓在手,毫无防备地射向大皇子。

    正中胸口。刘健痛呼一声,指着窦宪道,“你。。。”他只说了一句话,额上便冒出许多冷汗来,再也讲不下去。

    他身边的长随不敢托大,策马过去扶住了他,将他放置到自己的马上。随即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兵将道,“来人!掩护殿下,暂且东归!”

    但四面城门竟不知何时都已悄悄关上了。

    那长随见了,不由地面色大变,再也忍耐不住,道,“窦伯度,你诱杀我们!”

    窦宪不以为意地大笑,伸臂高呼,“诸位可愿与我一同清缴反贼否?!”

    众人齐声响应,潮水一般的人马冲向二皇子的阵营。

    羽林军拱卫着天家,一向是国朝最精锐的部队。他们铁蹄踏响下,无数叛军应声被斩杀。

    履霜见窦宪始终冲杀在最前面,担忧地攥紧了城墙壁。

    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没有任何征兆的,忽然,窦宪身后就悄悄绕来一个叛军的小兵。履霜大为惊惧,立刻喊道,“窦宪,小心!”

    然而她处在高台,发出的声音底下的人是远远听不见的,何况厮杀声这样大。

    她满心绝望,几乎不敢再看。却忽然见窦宪不知怎么的,竟弯下了腰,仿佛是去捡什么东西。他低头的那一刹那,刚好与偷袭的一刀擦身而过。

    刀剑带来的破空声响在头顶,被他察觉到了,他迅速地攥了什么东西在手,塞在腰间,随即回身,手起刀落。

    履霜见他堪堪躲过一劫,心里一松,靠在城墙上大口呼气。总算,总算。

    然而天日正长,厮杀还不会停下,流血也不会终止。

    她不忍看,转头向一旁。却见叛军中有几个人竟离了大部队,悄悄地往东北角去了。她愣住,不知他们此刻去那里做什么。下一刻便见那里有道小门,被人从内拉开了一道浅浅的缝隙——想必另一头有人在接应。那几个叛军就顺着那道缝隙,掩身偷偷地过去了。见场中窦宪及羽林军谁也没发现,履霜大惊失色。忙转了身往城楼下走,打算派人去告诉他们。却见窦宪不动声色地往那个角门看了一眼。

    半个多时辰后,战局终于分了伯仲。刘建的人因主将受伤,失了军心,显露出慌乱来。

    窦宪趁势鼓舞羽林军,“叛军已然有了疲态,请诸君一鼓作气,为上效力!”

    众人听了都精神一震,齐声应是,很快就杀的叛军兵穷矢尽,只剩几千人马,带着受伤的刘健奔围。

    窦宪毫不犹豫地孤身策马上前,挽弓在手,一箭射杀!

    一时间刘健坠马倒地,叛军中爆发出抑制不住的哀鸣。窦宪趁机道,“太子仁厚!特下了恩旨,罪在首凶,余人不过受其胁迫,既伏其诛,罪名不波众党。尔等速速归顺,方为上策!”

    剩下的叛军思量片刻,都告饶道,“我等都是被胁迫跟随的,并无叛意,还请将军体谅。”

    窦宪高声安慰,“我说过了,谋逆之罪,止于首恶。”

    叛军们闻言都松了口气,一个个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窦宪便命人去逮捕他们。那些叛军都顺从着,没有反抗。

    履霜也松了口气,打算下城楼。

    但谁也没想到,城门忽然被打开,一骑从内而出,急促地赶至窦宪身边,向他附耳禀告了什么。窦宪听完,蓦然沉下了脸色,忽然举剑,指着叛军厉声道,“杀!”

    所有人都悚然一惊。

    窦宪目光锋锐,一一扫视羽林军,“不忠之人皆可杀!不仁之人亦可杀!”他以剑指天,厉声又道,“还不动手?”

    他把反复的理由说的模糊,羽林军们都摸不到头脑。但想到他是皇甥,又是太子的妻兄,将来的国舅,也只得顺从,举刀相向面前的俘虏们。

    那些人再想不到已然投降还是会遭这等对待,都像野兽一样疯狂地反抗起来。一边喝骂,“窦宪!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将来必定横死兵祸!”

    “啰嗦。”窦宪听的不耐,以剑遥遥一指那人。立刻有几名羽林军上前去,将那人砍杀成了数截。

    履霜再也不敢看了。事态发展到如今,已然全面变成了窦宪在血洗叛军。

    与其说他是在帮助太子清扫敌军,不如说他把这看成了自己的舞台。

    一个修罗场似的舞台。

    这场杀局结束,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听说这次逼宫的叛军,没有一人存活下来。整整两万的尸首堆积在城门前,血像是雨水一般冲刷着地面,把无数雕刻着富丽牡丹的地砖都染的显露出了妖异的图案。

    太子听到这消息后,沉默了许久,才闭上了眼睛,轻声问,“全部剿杀?”

    来人见他不喜反忧,原本的欣喜之情也淡了下来,惴惴称是。

    履霜亦提心吊胆,带着满腹狐疑,心中猜疑不定。

    过了没多久,外间有人来报,窦将军护着三公九卿过来了。

    太子点点头,让传。

    不一会儿的功夫,众人便闻得血腥味从远至近地飘了过来。一个个都心知肚明,必是窦宪刚从战场上下来。

    果然,他连衣服都没换便匆匆进来了,脸上、衣上满是迸溅上的血迹,握剑走在最前面。几位大人都失了一贯的从容,喏喏地跟在他身后。

    皇后没留意这些,一心只想着困境得解,用不上窦宪了,率先发难说,“本宫听闻,窦将军亲自射杀了皇长子,还将所有叛军屠杀殆尽?”

    窦宪没有否认,低头称是。

    “荒唐!”皇后斥责,“圣上以仁孝治天下,你却自作主张,做出这等恶事来,实在令人胆寒。”

    窦宪一句也没有辩解,只道,“臣知罪。”

    他承认的干脆,皇后微有诧异,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众目睽睽下他不敢顶嘴,道,“正好廷尉周大人也在,窦宪就交由你回去论罪。”她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本宫知道,周大人一向是最严明的。”说完,扬声叫她宫里的黄门首领上来,“毛昌达,你领着窦将军出去。”

    毛昌达立刻答应了一声,上前来对着窦宪做了个请的手势。

    窦宪似乎有些犹豫,没有动作。

    毛昌达不由地看了眼皇后。她扬了扬脸道,“既然窦将军不肯走,那毛昌达你就好好地请他下去吧。”

    毛昌达听了这句话,答应了一声,命他手下的小黄门上来扭了窦宪的双手。

    履霜看的面色大变,站出来道,“这是做什么?”

    话音未落,便见窦宪身体一晃,似乎是背后被人踢了一下,被迫地跪了下去。他倒下去时受过伤的一条手臂正好撞在坚硬的地砖上,“铿”的一声骨头撞击地面的响声,入耳惊心。随即有血漫出来,窦宪脸色苍白地捂着那条胳膊,满脸痛楚。

    毛昌达吓了一跳,忙说,“不是奴才!”他身后的小黄门跟着辩解。

    皇后却不以为意。她想起宋斐的手,心里满是报复得逞的解气。抬头只道,“毛昌达!再请窦将军下去!”

    那黄门只得硬着头皮又上前,不料太尉鲍昱竟挥手阻挡了,他呵斥道,“阉竖!竟然这样对待有功之臣!”

    其余几位大人不敢像他这样当着皇后的面呵斥她宫里人,但也一个个都面色不虞,聚在窦宪身边扶着他起来,问东问西。

    宋良娣看的一怔——窦宪年轻,又是郭氏的后人,与这些大人从来都没来往的,何以他们对他这样回护?她又想到窦宪的为人,并非甘于束手之人啊,怎么今天竟这样沉默?心中激灵灵的泛上警惕,问,“窦将军血洗叛军,是否事出有因?”

    皇后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替窦宪开脱,不悦地看着她。却见她眉头深锁,慢慢也觉得事情怪异起来,僵硬地说,“你有何解释,但说无妨。”

    窦宪沉默一瞬后,低声道,“臣没有什么好说的。”

    几位老大人都看不过去,对他道,“你这个人!”

    其中以太尉鲍昱最不忿,代他道,“皇后以为窦伯度为何要无故血洗叛军?实在是他们太过分,竟然一边答应投降,一边却又派了精锐,从角门出去,挟持我等!”

    宗正刘贺安是皇族偏支,一向自负尊贵,又最惜命。这时也耐不住了,满面怒火道,“这等背恩忘义之人,亏的伯度先前还招安他们。要我说,从一开始就该屠杀他们立尽!”

    其余几人也颇受了惊吓,附和道,“原本逼临内宫就是死罪,劝降下还另出新招,不要说屠尽他们了,诛尽九族也不为过!”

    皇后听得还有这一层,吃了一惊,描补说,“原来是这样,是本宫糊涂了,没有问一声就匆匆地做了决定。窦将军起来吧。”

    她说的客气,但几位老大人并没有动容,反而互视了一眼,由太尉鲍昱出面,问,“老臣敢问一句,皇后殿下一向以慈顺闻名宫掖,怎么今天却这样冒冒失失?”

    

    

第94章 事定

    

    他的问话咄咄逼人,皇后听了一怔,随即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鲍昱年已过六旬,是如今朝中最负尊望的老臣,又得尚皇姑舞阴大长公主,连圣上见了都得尊称一句姑父。皇后不敢掖他锋芒,勉强答,“今天真当是糊涂了。。。”

    “是么?只怕今日是殿下最清醒的一天吧。”鲍昱说完,冷冷对着殿外道,“带人进来。”

    立刻有羽林军押了一个不停在反抗的士兵进来。

    皇后不识得,问,“这是?”

    鲍昱冷冷吐出几字,“宋府的家奴。”

    宋良娣听闻这一句,已觉不好,但还是硬撑着问,“敢问太尉大人,他做了何事?”

    “趁着窦将军与叛军战,悄悄开了角门,引了叛军精锐出去!”

    宋良娣听得一愣,随即道,“那么依太尉之意,此事是同妾身家有关系了?”

    鲍昱道,“原本臣不敢做此想。但如今眼见皇后殿下迫不及待欲处置窦将军,心里也不免有此疑问了。”

    皇后失措,解释说,“此事虽是宋府之人做的,但他未必是听了宋斐之令才开了偏门啊。或许他受人怂恿,攀诬到宋家身上,也未可知。再说本宫,本宫是气糊涂了,想着陛下一向仁善,如今却出了这种漠视人命之事,才这样。”

    涅阳长公主眼见她勉强地给出了解释,几位老大人似乎有犹豫的样子,闲闲插话道,“早就听说宋将军治家治军严明,他那里还能插入乱七八糟的人?再说皇后。您说您是气糊涂了。。。那么对太子妃的处置呢?也是气糊涂了?”

    众人都听的满头雾水,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闲闲地笑,“几位大人还不知道吧,先前叛军打进来时,皇后正说要废去太子妃位,择日处死她呢!”

    几位老臣都听的大惊失色,纷纷问,“太子妃犯了何罪?”

    皇后深恨涅阳长公主突然横刀相向,但也没有办法。只得面色苍白,勉强辩道,“她协同李贵人,劝陛下杀小宋良娣。”

    “是宋庶人。”窦宪在旁强调道,“此人几次谋害太子妃,证据确凿,早已被陛下贬为庶人。”

    鲍昱听了,深以为意,目光炯炯地看着皇后,“您下了这样的命令,可有陛下手谕?”

    皇后道,“本宫有圣上口谕,王福胜可作证。”

    刘贺安轻蔑地“哼”了声,连看也不看对方,便道,“阉人所说,算什么圣旨?臣想请问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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