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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难求:冷傲帝王不经撩-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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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叶安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低地道:“可是,我们已经彼此错过了。”
  庄澜越只觉得胸口那个地方痛得要命,就算是在一场恶战中身负重伤也没这么痛过,眼前的这个人,他曾经失去过一次,而后又找回了,但现在才知,原来老天爷还要让他失去第二次。
  痛失吾爱,原来竟是这样撕心裂肺的感觉。
  叫庄澜越久久不语,叶安歌便想着他是不是已经默许了这样的结果,于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酒囊,递给庄澜越,道:“将军,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老天给的缘分,今夜就算我们最后一次赏月共饮,你……陪我喝一杯吧。”
  庄澜越默默接过酒囊,打开盖子猛地灌了一口,顿时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居然带了这么烈的酒?”
  叶安歌心里本来十分伤感,看到庄澜越飙泪的样子顿时笑得直不起腰来,将烦恼一股脑全抛开了,道:“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地道的草原烈酒。”
  庄澜越却道:“我是喜欢,可我以为你不可以。”
  “不,我可以的。”
  叶安歌一把抢过庄澜越手中的酒囊,也给自己灌了一大口,也是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她却笑得开心肆意。
  左右心里憋闷,想着大哭一场,不如就借着烈酒痛痛快快地抒发出来。
  叶安歌和庄澜越两人喝到后面,仿佛要争出个高下似的,喝得越来越快,待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庄澜越拿起酒囊正要往嘴里灌,却被叶安歌一把抢过,含混不清地念道:“最后这酒,是要用来祭天地的。”


第116章 相忘于江湖
  叶安歌喝了这许多酒,已经半醉,身子亦是歪歪斜斜的,抢过酒囊后便要将酒洒在地上,她的衣襟在夜风中飞舞,黑暗中虽看不清颜色,但依然能够看见一双眼睛如明月般熠熠生辉!
  “将军,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大概是真的喝醉了,明明在这诀别的时刻,叶安歌的口中却说出如此暧昧的话语来。
  庄澜越苦笑不得,只能随着她的性子努力去猜:“因为我身材好?还是武功高?”
  叶安歌笑了一下,然后认真地摇晃起手掌,表示庄澜越猜得都不对,嘟着嘴吃力地道:“都不是,其实多年前……我就对将军很敬仰了……战无不胜,平乱安邦……后来,我遇到了你,你从不把我当成奴才看待……我心里十分感激……可是最主要的不是这个,而是……
  因为将军给皇上写了一幅字,一幅闻名天下的字……”
  “君如神明,臣作磐石,神明在上,磐石无转,永不相负。”
  这幅字的分量,真重啊。
  庄澜越许久没有说话,此时却忽然大声道:“难道你这才是你拒绝我的真正理由?”
  叶安歌却只是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将军乃是国之栋梁,我又岂敢……占为己有……”
  庄澜越胸中气血翻涌,忽然伸出手去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叶安歌,眼中泪光闪闪。
  他们俩何止是错了时机,还错了地点,错了时间,错了身份,错了角色。
  他原本以为自己才是守护的那个,今时才知道,原来叶安歌比他看得更高更远……
  “桉戈,桉戈,让我最后再抱抱你,好吗?”庄澜越含着泪艰难地道,他只愿换她桉戈,而不是夕颜,一如初见时那般。
  叶安歌的身子僵了一下,而后便渐渐放松了。
  庄澜越的双手越收越紧,而后,他埋着头,在叶安歌肩头留下了一小滩泪水。
  叶安歌一直站着不动,用全身的力量,去努力托住他压在肩头的重量。
  而后,叶安歌忽然抽出身去,走开几步后,将手中的烈酒全部洒在了地上,一边倒一边说:
  “从今往后,你我相忘于江湖,死生不复往来。”
  “桉戈!”
  庄澜越大吼一声,睚眦欲裂,立刻便要上前,而叶安歌早有准备,在他上前的同时立刻向后退了数尺,继续将手中的酒全部倒完后,才抬起头来,笑得戚戚然:“祭契已成,今后,我就只是安常在,而你就只是镇国将军了。”
  庄澜越跪倒在地上,抓着那被酒浸湿的沙土,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叶安歌则转过了身,以一种决绝、坚定的态度,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从庄澜越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叶安歌微微仰着头,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下去,间或有清冷的月光星辰落下,风过面颊,没有人看见她早已泪湿衣裳,悲痛欲绝。
  营地,大帐内。
  楚博衍默默听完探子送回来的消息,过了半晌,才低声道:“从今以后,你不用在庄将军处当差了,回大内吧。”
  “遵旨。”
  “安常在呢,她可回来了?”
  “回皇上,常在已经回了大帐,似乎是睡下了。”
  “嗯,你去吧,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半句。”
  楚博衍屏退了大内密探后,自己在帐中坐了良久,知道天蒙蒙亮了,这才缓缓走出大帐,一路来到了叶安歌的帐中。
  此刻晨光熹微,叶安歌的脸上还隐隐能够看到泪痕,楚博衍看了一阵子,便伸出手去,和她放在被外的手握在了一处。
  夕颜,你和庄澜越的时,朕可以当做没发生。
  可是,朕想要的东西,你真的给了吗?
  叶安歌醒来的时候,便见楚博衍在她面前坐着,心里一惊,道:“皇上怎么来了?”
  叶安歌说着便要坐起来,楚博衍却挥了挥手让她不必起身,道:“昨日受了那般惊吓,好生调养不用起来了。”
  叶安歌笑道:“哪里有那么虚弱。”
  楚博衍却并不答话,只是让人将桌案抬了过来,在叶安歌的帐中完成了一幅画了几日的工笔山水,他不说话,叶安歌也不敢贸然开口,帐中静悄悄的。
  白玉花熏中轻烟袅袅,整个帐子满是清香。
  帐外风和日丽,蝶飞鸟鸣,绿意盎然,偶有微风吹来掀起宣纸的一角,叶安歌忙拿过天青冻玉的一方镇纸过去压好。
  楚博衍抬头微微一笑,顺势握了一握叶安歌的手,叶安歌亦回他微笑,低头看他笔下的青山绿水孤帆远影蓝天白云,突然见画中一处褚色用得十分淡了,便轻轻叫了一声:“皇上。”
  “嗯。”楚博衍应了一声,并不回头,也没停下手中的笔。
  叶安歌正待说话,楚博衍却突然转头,笑道:“趁着帐中没让人,快叫博衍。”
  “叫朕博衍。”他又重复了一遍,笑得像个孩子,“叫了便可求朕许你一个恩赐,朕没有不准的。”
  楚博衍看起来心情大好,脸上露出成人以糖果逗孩童的神情,叶安歌望着他笑,看着他浴在阳光中的侧脸,轻唤了一声:“博衍。”
  楚博衍果然高兴不已,道:“你要什么恩赐?”
  叶安歌想了想,很是乖巧地道:“夕颜不求皇上赏赐,若皇上是在要赏,夕颜也不好拒绝……这恩赐嘛,等哪天夕颜想要了再来和皇上讨。”
  “你这小狐狸崽子,这普天之下还没人敢和朕这样说话的。”楚博衍笑道。
  两人就这样谈笑自若,一直到了用完午膳,叶安歌呆在帐中实在无趣得紧,便对着楚博衍请求道:“皇上,咱们出去打猎吧。”
  可楚博衍一听这话,想也没想地便拒绝了她,“不行,你昨日遇险,该在帐中好好调养才是。”
  叶安歌站在地上,转了两圈,道:“皇上,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若是一直呆在帐中,那我才是真的要憋住病来了。”
  楚博衍见她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眼里都是对游猎向往的光,而且御医也说她的身子无甚大碍,终于松口道:“真拿你没办法,走吧。”
  随后楚博衍便带着叶安歌去挑弓,整整齐齐一排排的弓,各种大小,各种型号。
  叶安歌不敢说她已经有了称心的兵器,只好装模作样的在其中挑选着。
  “你拉多少斤的?”楚博衍也在认真地帮她挑选着,随意地问道。
  “禀皇上,五十斤。”叶安歌回道。
  楚博衍微微一笑,道:“朕以前也拉五十斤的,不过现在可以拉七十斤的了。”
  叶安歌垂下眼睛,腹诽不已,要知道她当初为了不输给楚博衍,可是生生拿了百斤的弓来练习,将一棵好端端的柳树给射成了刺猬。
  楚博衍挑了一会儿,似乎没有选到如意的,便有些遗憾地道:“这里的也就是些寻常弓箭,朕以前有一把红色的弓,正好称你,可惜却不曾带来。”
  叶安歌心想:你说的那把红色小弓早就到我手里了,还装什么蒜啊。
  想归想,叶安歌还是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的,只好在面上作出一副“我也很遗憾”的神情来。
  “就这把吧,朕觉得不错。”楚博衍又挑了一阵,突然举起一把长弓递给叶安歌。
  叶安歌刚一接过,便觉手中沉甸甸的,道:“这把是百斤的吧?”
  “没错。”楚博衍说得爽快,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叶安歌小脸一垮,苦兮兮地道:“皇上,您看我都这么久没练了,体力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飙升,对吧……承蒙您如此看得我,不过这百斤的弓我只怕得用脚踩着才能拉开了,这又如何打猎呢?”
  楚博衍微笑不语,把那弓直接挎在了叶安歌的背上,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淡然道:“带上。”
  叶安歌吐吐舌头,只能认命地背着长弓,一张小脸皱得跟苦瓜似的,说好的她是病人,说好的她需要修养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然是个大猪蹄子。
  楚博衍假装看不到叶安歌幽怨的目光,雷厉风行地拉着她去了马厩,挑了一匹漂亮的小白马,瞅瞅白马,又瞅瞅叶安歌,忽然笑了起来,道:“嗯,不错,很是威风。”
  叶安歌肩膀一垮,想着她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娇喘几声,来表示一下她不堪重负了?
  “走吧。”
  楚博衍却不管她的心思,上马提缰,高高在上的威严和霸气倾泻而出,随着一声嘶鸣,整个人如同旋风一般奔了出去。
  转眼间,大家都跟着那道明黄色的一人一骑飞奔了出去!
  叶安歌夹紧马腹,不敢松懈,紧紧跟在楚博衍的身边。
  而在他们身后数丈之外,庄澜越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望着大部队的最前端,嘴角隐隐露出一丝苦笑来。
  他甩甩马鞭,心甘情愿地落在了最后。
  几日前,楚博衍早就吩咐卫兵探好了一处山泉,为的就是今日的伏击之猎,这处山泉泉水清冽甘甜,有不少猛兽在此取水,只可惜这一泉清水在今日便要被鲜血染红了。
  叶安歌趴在楚博衍身边,一动也不敢动,同他一起躲在岩石后面窥视着,只能野兽出现。
  那么多人埋伏在这里,居然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叶安歌还是第一次参加游猎,难免有些紧张,只能听见她的心跳声一点一点增强,心如擂鼓,似乎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了。
  她不由自主地拉了拉楚博衍的衣袖。
  “怎么了?”楚博衍转过头来,一双好看的凤目带着询问,用唇语问道。
  叶安歌捂住自己的心脏,做了一个晕倒的动作,又指了指自己的箭,撇着嘴拼命摇头。
  意思就是她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了,这箭她怕是拉不开了。
  楚博衍明白她的意思,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像两片月牙儿。
  若是平常,叶安歌兴许还会对着这一张天怒人怨的俊脸犯花痴,可现下的情况根本就不容许她分心。
  “我还能临阵脱逃吗?”
  叶安歌用唇语问道。
  楚博衍缓缓摇了摇头。
  可是……可是……叶安歌一想到方才说她要参加游猎时,那些臣子匪夷所思的眼神,就觉得整个身体跟着火似的滚烫起来。
  当年她勤勤恳恳努力练武的时候,射箭也是练了许久才能中靶的,如今懒散了这么多时日,待会儿会不会把箭射向自己的脚趾头?
  她昨日被猛虎惊吓,差点儿摔落悬崖,今日又将弓箭射向了自己的脚趾头,那她可真是没有颜面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叶安歌脸上的神色五彩缤纷,变了又变,好不精彩。
  楚博衍眼见着叶安歌从可怜兮兮一点点转变成慷慨就义的丰富表情,唇角一弯,捉住她的前襟拉过来,附耳低语道:“朕赐给你的宝刀呢?”
  叶安歌知道他说的是在云蒙山时的那把刀,眼睛便向腿边看去,示意她有好生保管。
  楚博衍满意地点点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后用更低地声音,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记住了,在任何绝境下都不要放弃反击的机会。”
  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安歌一时有些迷茫,不明白楚博衍为何在此时此地忽然提起这个。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第一批猎物便已经闯进了视线——只见一只野鹿跑来泉边喝水,楚博衍看了一眼,便缓缓举起一只手臂,四指并拢,示意不攻。
  难道是看不上野鹿?楚博衍的野心果然不小。
  叶安歌虽然感觉有些遗憾,但一想到那呆萌可爱的野鹿能因此逃过一劫,又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又等了一会儿,两只褐棕色的野猪跑来喝水。
  野鹿看不上,那这野猪该是也看不上的吧,叶安歌正要松口气,忽然旁边那人已经站起了身,长身玉立,抬起有力的臂膀便是“嗖”地一箭射了出去,正中两只野猪的脑袋,穿颅而过。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就因为野猪长得丑吗?
  叶安歌目瞪口呆,正疑惑楚博衍为何舍弃野鹿而猎野猪,忽然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震得她耳膜都在隐隐作痛,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楚博衍的目的是要用野猪引来山林里更大更凶猛的猛兽!


第117章 猎熊
  果然,在野猪临死前的嘶吼声传远后,一声巨响从丛林深处传了过来,无数的鸟雀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疯狂地飞向空中,大地震动,好似正有不得了的猛兽朝着这边过来。
  淡淡地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一道腥风传来,树林深处隐隐露出一道黑色的巨大身影,叶安歌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整个胃都绞痛起来,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她恨不能弯下腰将胃都给呕出来。
  那是一只巨大的黑熊,比她曾经在云蒙山九死一生猎杀的那只大了整整一倍。
  那时的腥风血雨,千钧一发似乎还在眼前,如同噩梦般的记忆也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叶安歌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又拉住了旁边那人的衣襟。
  楚博衍肃然回头,一双眼睛亮若星辰。
  叶安歌被他明亮的眸子惊了一下,这才忽然醒悟过来的这已经不是当时命悬一线,需要她去保护的楚博衍了,此刻的他是大楚至高无上的皇帝,他力气很大,箭法精准,还有这么多武将和侍卫在旁边守护着,根本不需要她去担心什么。
  她刚想收回手,却被楚博衍一把拉住了。
  “该是到你上场的时候了。”楚博衍忽然正色道,他目光灼灼,眼中杀气弥漫,比往昔更为炽热的光芒正在凝聚。
  什么?
  叶安歌还没反应过来,楚博衍已经拖着她站了起来。
  “猎熊!”
  他的命令一向言简意赅。
  叶安歌直觉精神都恍惚了,他的意思是要让她用这百斤的弓来猎这巨熊?
  不过眨眼的功夫,对面的山中霸主已经看见这边自岩石后露出的两个人,一声怒吼震得树叶纷纷坠落。
  人与巨熊之间尚且隔了一段距离,叶安歌却觉得此刻地动山摇,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它生吞活剥了。
  庄澜越在队伍后面,眼见着巨熊双爪伸出,一根根尖锐的指甲如黑色的刀锋般锐利无比,它的怒火分明是朝着皇上和夕颜的那个方向去的,分明是将他们当成了夺食者,倘若……倘若有个闪失……
  庄澜越心里焦急,正要现身,忽然看见不远处的那两人身形一动,一把大弓从叶安歌的背上卸了下来,转眼就握在了她双手之间,而楚博衍紧紧贴在她的身后,左手握左手,右手握右手,那重有百斤,仿佛磐石般沉重的巨弓顿时被饱满地撑开了。
  “朕的臂力能拉开七十斤的弓,而你能拉五十斤的,二人合力,难道还拉不开区区一百斤的弓吗?”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都从她的身后传来,叶安歌这才意识到,她身边站着的这位,就是在传说中已经被神化的帝王!
  那一瞬间,叶安歌忽然想起邵晟元对楚博衍的一句评价——
  他从不做无把握的事情。
  不!
  不是这样的!
  他从未失去过勇气!
  他也从未失去过万丈豪情!
  无论是四皇子之乱,还是云蒙山被困,又或者在生性残暴凶猛的巨熊的利爪之下!
  他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他能与任何极端的凶险相抗争。
  叶安歌心中激荡,忽然就明白了方才楚博衍对她说的那句话,那些沉睡在记忆里呢过往在这一霎那全都翻涌了上来,她甚至想起那年她刚刚入宫的时候,曾经那样仰视过巍峨的宫殿和汉白玉的筑基,而那时她视为神祗的男子,现在就站在自己的身旁。
  叶安歌心潮澎湃,身子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却不是因为畏惧,而是……而是……
  楚博衍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淡然,“别怕,朕陪着你。”
  不过是一句再平淡不过的话语,却在叶安歌起伏不定的心湖上点起了漫天烟花。
  叶安歌只觉得耳边轰然作响,那是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却如同一道霹雳惊雷炸响在她的头顶上方!
  抓住弓弦的五指猛然收紧——
  好!
  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困苦,我都陪你一起走下去!
  “嗖”地一箭射出,风驰电掣,电闪雷鸣,百斤巨弓射出的箭果然威力无穷,直接穿胸而过,将黑熊射成了个肉串。
  还没等巨熊反应过来,无数的利箭便从山石、树木后面射来,肉串瞬间变成了个巨大的刺猬。
  庄澜越一人当先,飞跃而出,手起刀落,砍瓜切菜似的一下将熊头斩落在地,可怜这威风凛凛的山中之王,临终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怒吼就死得如此憋屈了。
  楚博衍大笑着走出来,先是来到巨熊身躯旁转了一圈,点点头道:“怕是有八百斤了”,然后又又到被庄澜越砍下的熊颅旁,弯下腰去,敲下巨熊的四枚尖牙。
  “你过来。”楚博衍对着身后尚在恍惚神游的叶安歌招招手。
  叶安歌走了过去,楚博衍拉过她的手,将四枚尖牙放到她的手中,目光又远又深,道:“这个赏你,做出点像样的东西给朕。”
  叶安歌小心翼翼地收了那四枚尖牙,眸光清**人,许诺道:“好,我一定做出来,保管让皇上满意。”
  而楚博衍没有再开口,只是淡淡地笑着,林间清风抚过他的笑脸,如一汪清泉般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那一日的伏击,以大获全胜而告终,君臣一共猎得熊王一只,豹子老虎各三只,以及无数的豺狼野狗。
  叶安歌第一次参加游猎便收获颇丰,自然十分欢喜,她随着队伍兴高采烈地往回赶,刚来到营地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长身玉立,姿态娴雅,眉眼还是那样的精致,笑容还是那样的温暖。
  叶安歌看着他,却觉得一颗心仿佛落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冷得失去了感觉。
  楚博衍也看见了慕容焕,奔到近前,飞身下马,双手扶起跪倒在地的慕容焕,朗声笑道:“难怪今儿一早就有喜鹊对着朕欢快地啼鸣,原来是慕容你来了。”
  说着,楚博衍便拉住慕容焕的手直奔大帐而去。
  直到两个时辰过去了,两人也没有再出来。
  群臣眼里看着,心里艳羡着,却又无可奈何,谁让慕容焕是皇上跟前的第一红人呢?
  可是,楚恒王原是皇上下旨留在京城镇守的官员,怎么现下却自己跑来了?
  “京城里情况如何?”楚博衍开门见山道。
  “托皇上的福,一切安好。”慕容焕行完礼之后,满脸笑容地从地上爬起来,“自皇上离京后半月来,京城一切顺利,并无丝毫乱象。”
  楚博衍思索片刻,缓缓道:“这么说来,邕王和嘉王他们的余党都肃清了?”
  慕容焕淡淡地笑着,回道:“就算留有几名名余党,只怕也是夹紧尾巴做人,再掀不死什么风浪来了,皇上这招实属高明,以阳谋对阴谋,便可看出谁是忠心,谁是阳奉阴违,不过目前看来倒是我们多虑了。”
  楚博衍点了点头,歪在虎皮靠椅上闭了一会儿眼睛,这才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便让镇国三军都撤了吧。”
  慕容焕神色不变,依然笑嘻嘻地道:“皇上,要让镇国三军撤兵,臣做不到,还得庄将军下令才成。”
  话音刚落,楚博衍诧异地睁开眼睛,道:“你有号令天下军马的虎符,镇国三军也不听你的?”
  慕容焕直言不讳地道:“确实是不听的。”
  楚博衍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十分古怪,让人琢磨不透,沉默半晌,这才勉强道:“既然如此,改日便由朕下道圣旨,让他们撤军吧。”
  “是。”慕容焕应允道。
  楚博衍又淡淡地问道:“除了镇国三军,还有谁不听你的?”
  慕容焕细细想了一遍,回答道:“再没有了,不过御林军算不得外师,不在此列。”
  楚博衍闭着眼睛靠在虎皮椅上,半晌才模糊地从口中传来“嗯”的一声。
  两人又说了一些国中形势,以及早先命令慕容焕调查的民意走向,一说便是两个时辰,连用膳也是在议事中进行。
  这时,楚博衍忽然听见外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的样子,不由得好奇道:“为何如此喧哗?”
  慕容焕微微一笑,道:“臣知道皇上虽然身在北方游猎,却心系天下,恐不能尽欢,是故此次从京城前来除带了这个好消息外,还带了一份大礼——
  从巴蜀之地运来的剑南春刚刚入京,臣便一股脑都给皇上送来了,皇上体谅臣如此辛苦,不知可否赏杯酒喝?”
  这剑南春是巴蜀之地特产的名酒,剑南烧春,素有“士解金貂“、“解貂赎酒“的佳话,就连大楚的开国皇帝楚飞墨也曾赞这蜜酒“三日开瓮香满域。甘露微浊醍醐清“,其酒之引人可见一斑,没想法慕容焕居然将这酒一路送到了这里,真是用心良苦。
  不过慕容焕如此善解人意,又怎么会只带了美酒呢?自然是连美食、美人都一并带来了。
  当夜,楚博衍大宴群臣,用的就是慕容焕带来的美酒、美食、美人。
  此次出京游猎,除了皇上带了两个嫔妃,忠义侯府的孙女沈芷芙和少许伺候的宫女外,再没有其他女眷,群臣这一下十多日不得发泄,正有些焦躁,如今见楚恒王如此贴心地送来了貌美的歌姬,自然是一人挑了一个,搂在怀中不放。
  慕容焕更是精心挑选了一对风情万种的歌姬献与了楚博衍,那对美人纵然是生得千娇百媚,楚博衍的神色却始终都是淡淡的,不一会儿就让她们都退下了。
  慕容焕一直留意着楚博衍的一举一动,现下叫他不为美色所动,微微眯了眯眼睛,朝着对面案桌上只顾着一个人喝闷酒的庄澜越道:“庄将军为何还独自一人?不如让小王挑选美人一二,供将军尽欢吧。”
  庄澜越却是严肃地拒绝了慕容焕,道:“楚恒王好意末将心领了,只是末将粗人一个,向来不知道怜香惜玉,一个人喝酒最好越喝越清醒,倒不至于误事。”
  慕容焕心下冷笑,心想:好你个庄澜越,逮着机会就要表露忠心,只是不知道你的忠心在楚博衍的心中还有几斤几两?
  正腹诽间,忽然大帐的帘子被人掀起,两位女眷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一时间满屋的喧哗似乎都停止了,而慕容焕那张千变万化,绵里藏针的笑脸,此刻……也有些笑不出来了,心中竟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淡淡的惆怅来,而后随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近变得越来越浓烈……
  只见叶安歌内里素白,外面套了一件火红的纱衣,如同红梅绽放,夺光艳逼人,而她款款走到皇帝身边,就此坐下了。她肤色本就十分莹白,在火红纱衣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明眸皓齿,瑰姿艳逸。落座后,她只是半抬起眼睛,沿着周围扫了一圈,并不曾言语,但不知为何,整个喧闹的大帐都安静了下来。
  楚博衍环视了一圈,不由得哑然失笑道:“怎么?你们是被忠义侯的孙女吓着了,还是被她惊着了?”
  听似无心的话瞬间打破了尴尬,于是群臣各自恢复如常再次觥筹交错,只是人人心中都浮现出一句话——
  难怪这妖精能入宫侍君,果然有几分颜色。
  坐在下方的沈芷芙却是看了一眼皇上,对着庄澜越嘟了嘟嘴,小声埋怨道:“皇上又拿我当挡箭牌,明明大家看的都是安常在。”
  杯酒入喉,庄澜越偏过头去轻声道:“芙儿莫恼,他们看她,并不是因为她比你漂亮,而是因为她比你特别。”
  沈芷芙一向敬重庄澜越,知他这人直肠直肚,从不撒谎骗人,顿时欢天喜地起来,一张粉色的面孔更是娇艳。
  这时,一个宫人用紫檀木托盘托着一小碗冰糖红枣炖的血燕走了过来,将托盘放上铺了湖绿色绫缎的案桌,楚博衍对着叶安歌道:“朕听宫人说你连午膳也没用,这样可不行,这糖水正热着呢,却也不烫,正好入口。”
  楚博衍说着,掀开碗盖,淡淡甜香与白白热气一下子便腾腾出来,叶安歌在见到慕容焕之后的确什么也吃不进去,此刻一见之下真觉饥肠辘辘,便拿起那镶了老坑绿玉的小银勺舀了一小口放入嘴中。


第118章 挡酒
  一碗糖水尽数落入腹中,楚博衍这才对着叶安歌附耳道:“知道吗,下面坐着的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恨不得你死……”
  叶安歌的身子顿时一僵,心中百转千回,思绪纷乱如麻,她的目光沿着人群一个一个扫视过去,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悲凉来。
  而楚博衍观察着她的表情,面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暗暗伸出手去,从袖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清爽干燥,带着恰到好处的冷意,在这样的夏日里,犹如一块冷玉,带来了内心的平静和坚持下去的勇气。
  叶安歌终于回过头来,一双眸子清**人,皎若明月,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噙着前所未有的挑逗与挑衅,道:“皇上想怎么玩?夕颜奉陪便是。”
  这是要示威么?
  慕容焕脸上笑容可掬,迎着楚博衍暗暗投过来的目光遥遥举起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明明是冷酒,偏偏在他喉中留下烧灼的感觉。
  这酒竟是这般烈,这般苦,让他险些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云淡风轻。
  慕容焕忽然有些羡慕对面的庄澜越,可以明目张胆地做出一副忧愁满腹的模样来,完全不用掩饰,不用像他,明明苦涩难挡,却还要强迫唇角弯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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