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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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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伯…旧账
南直隶从深秋入冬; 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树叶全部掉落; 剩下的只有枯瘦的树枝,从窗外仰头望去; 仿佛一个画框里寥寥勾勒了几笔。
李心欢不小心刺伤的手早就好了,上午绣了一方帕子出来,她便坐不住了; 让梅渚把兔子抱来喂了会儿; 扒着小兔子的嘴巴细细观察了下; 软软的三瓣嘴翕动着,胡子也跟着颤动。
梅渚见状吓得跑过去抢了兔子,道:“担心小白咬您。”
李心欢愣头愣脑地抬头问:“啊?兔子还咬人呀?”
梅渚怀抱兔子; 顺着兔毛道:“可不是呢; 您没听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吗?你把手指头都伸到它嘴边了; 不咬你咬谁。”
伸手捏了捏兔头,噘嘴道:“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温顺的兔子; 居然也会咬人。”
梅渚摸了摸兔头,道:“约莫有两斤了。您还喂吗?”
摇摇头; 李心欢道:“抱下去吧,我也饿了,父母亲都不在; 我去舅舅处吃饭。”
梅渚欲言又止,终究只是顿了一会儿,方应了一声; 喊峰雪进来伺候李心欢洗了手,便容她去了。
李心欢去了幽篁居的时候,温庭容竟然已经传饭了,而且都是她喜欢的菜。
李心欢顺势坐下道:“舅舅,您怎么知道我要来?”
“早上遇着姐姐姐夫出去,便晓得你在屋里待不住。”
李心欢嘿嘿笑,舅舅一如既往地聪敏。
用膳时候,李心欢仍旧挑食,把不爱吃的东西挑到碗的一边,堆在了一处,温庭容见了伸着筷子就去夹。
李心欢忙用筷子挡了回去,红着脸把一块儿肥肉往嘴里送,鼓着嘴低声道:“我要吃的。”
吃罢饭,李心欢习惯饭后喝茶,温庭容本不欲喝,似乎也有些渴了,可桌上只有一个漱口用的陶瓷杯子,他也没多想,便想就着李心欢的杯子喝一口,以前外甥女小时候,他喂水之前都要先尝一口的。
不等温庭容夺过茶杯,李心欢又抢了回来猛地往嘴里灌完了茶水,擦着嘴有些害羞道:“这我也要喝的。”
温庭容明白过来了,外甥女长大、知事了,所以才有所避讳。
仔细打量着李心欢,温庭容这才渐渐发现,外甥女已经十一岁了,稚嫩的圆脸正在一点点地脱除婴儿肥,快显出尖尖的下巴来,如含苞待放的一朵小花,可爱中又带着点娇媚。
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温庭容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他的小外甥女,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地长大了。
忽然,温庭容面色又变了,那点几不可见的笑容消失殆尽,这丫头因为何事开始有了这种心思,难道是……那日假山的事?
温庭容感觉不妙,虽说小丫头明年就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但他莫名地觉得,外甥女还小,也没人配得上她。
而且……他竟然也不希望李心欢看得上哪个。
座上,李心欢隐约觉着舅舅似乎生气了,那股怒气并不明显,但她就是能感觉到。
试探地扯了温庭容的袖子,李心欢怯怯道:“舅舅,外甥女不是嫌……”
温庭容抬手打断了她说话,道:“你回去吧,我要去休息了。”
甜蜜的幸福感差点要把他溺死,可他很清楚,自己是绝对不能耽溺于此,父母亲的死,北直隶的侯府……这些都是他的噩梦!
李心欢一面腹诽,舅舅明明不爱午休的,一面从椅子上下来,低着头乖乖地行个礼便走了。
回到屋里,李心欢是有些懊恼的,她并非嫌弃温庭容,只是觉着……都十一岁了,再让舅舅吃自己剩下的东西,喝自己喝过的茶杯,似乎不太好。
就这么个小事,让李心欢在屋里闷了一下午,等到用了晚饭,才想着还是去幽篁居里跟温庭容说清楚。
结果走到幽篁居门口,李心欢到嘴的话都咽下去了,好像怎么说都不合适。
思来想去,愈发苦恼,李心欢索性去园子里散散心,反正披了披风,裹一裹倒也不冷。
李心欢无意走到了放眼亭下,想起那日温庭容躲这儿来的夜晚,夜凉如水,舅舅孤拔的身影倒映进她的眸子里,像一颗闪亮的星星。
想着想着,李心欢便上了亭子,泠泠水声从亭上传来,她快着步子上去,这么晚了,是谁在这里?
李心欢上了石阶,才喊了一声“大伯父”。
很显然,李拂一也没料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放眼亭,放下酒杯迷迷糊糊道:“是心欢来了?”
李心欢见大伯父已然有了醉态,行了礼坐在一边道:“大伯父怎的在月下独酌?”
抬头看了看朗朗月色,李拂一憨笑道:“原来还有月亮陪着我,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呢。”
李心欢两手交叠,把下巴搁在手臂上,盯着李拂一脖子上一道道长长的红痕,道:“大伯父,您脖子怎的了?”
摸了摸那些挠痕,李拂一还能感觉到疼痛,他漫不经心道:“是你大伯母抓的。”
李心欢眉头跳了跳,原来大伯母这么厉害啊……
还不待李心欢再问什么,李拂一自斟自饮喃喃道:“其实汾儿人很好的,是我惹她生气了。”
李心欢重新趴在石桌上,凉意从手臂上传来,她依旧没有动的意思,竖着耳朵认真地听李拂一讲。
李拂一饮了一杯,叹气道:“可我也不晓得到底哪里惹她生气了啊……反正,总是我的不对。”
李心欢脑子里只浮现了一个字——呆。大伯父真是呆。
李拂一喝醉了酒不停地碎碎念,李心欢耐心地听着。
原来吴美卿不仅泼辣,还很能翻旧账,李拂一和朱素素之前的那些事,她都快念叨二十年了,没有哪日放松过。
李心欢不禁扯了扯嘴角,舅舅常说她执拗,看来大伯母更执拗。
李拂一喝了酒又开始胡言乱语,虽然断断续续的不成句子,李心欢还是听明白了,大伯父看到自己父母成亲的时候,完完全全没有嫉妒,全然是被开心给沾满了心扉。
这点倒是和李拂念说的不谋而合,他们四个,有三个都是通透的,不明白的只有吴美卿一个人罢了。
李拂一的心里话似是沉积了很久,这会子把李心欢当做了一个树洞,敞开心扉地倾诉了起来。他说,娶了吴美卿之后,他便更确信心里是没有朱素素的了。
可偏偏吴美卿自己根本意识不到,其实他是爱她的。
李拂一堂堂三尺男儿,也难以启齿这些浓情蜜意的话,夫妻两个别扭了二十年,磕磕绊绊也过来了。
李心欢听了这话便急了,问道:“大伯父为何不同大伯母说明白呢?”
李拂一叹息道:“算了,左右他们三个也大了,你大伯母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壶中酒尽,李拂一自言自语道:“喝完了,该回去了。”
李拂一起身,李心欢连忙跟上。
见大伯父走路摇摇晃晃,李心欢主动搀扶着,她身子小,力气也不大,勉强扶得住而已,等下了台阶,她已经累得喘气。
李拂一醉眼迷离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能走。”
李心欢说要要送他。
李拂一坚持要自己走,不许李心欢送。
李心欢点头应了,等李拂一走了五步,又悄悄地跟上了,一路跟到了随遇堂门口,躲在远处看见院门口吴美卿早就站在外面等,小心翼翼地把人扶了进去,才放心的回了一步堂。
其实吴美卿也不是完全糊涂的。
一步堂也快落锁,李心欢回得这么晚,门房婆子免不得要唠叨几句,她嘻嘻哈哈应付过去,也没往心里去。
回了屋里沐浴进房,温暖的烛光把整个承尘都罩住,李心欢两手放在胸前,心头强有力地跳动着,她仿佛明白了另一种感情,和亲情不一样的感情。
但到底是什么感觉,李心欢却没法形容得出来,许是要亲身体会,才晓得吧。
略有些惆怅,李心欢下床在兔笼子旁拾起一个胡萝卜,往兔子嘴里送,闷闷地问:“小白小白,你明白吗?”
兔子扒拉在笼子里面啃萝卜,李心欢蹲着出神了一会儿才擦了擦手上床。
夜里,李心欢做了一甜甜的梦,梦里她的身边也有一个可依可靠的人,照顾她,宠着她,就像家人一样,她正想看清那人的脸,梦就醒了。
醒来之后,李心欢还怔了一瞬,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做这种梦,看来是白日里想的太多,那些杂念才入了梦。
李心欢梳洗罢,才抛开了烦恼丝,李心巧又来了,并且给她带来了新的烦恼。
李心巧进来李心欢的屋子扭扭捏捏的半天不肯说话。
李心欢摇着李心巧的肩膀,怪道:“堂姐,怎么了?”
李心巧吞吞吐吐的,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带着娇羞之态,绞着帕子问李心欢:“心欢,你说吴畏表哥好不好?”
李心欢一懵,这又来了一个!
今年过完年,李心巧就十三了,再不议亲,若是挑不着好的,那可就难办了。
不过吴美卿并不着急,她心里早有了人选,到了这会儿把李心巧的亲事提上议程,今儿才跟女儿透了个口风,说了两句。哪晓得李心巧一听这事就心神都被占满了,第一时间就跑来找李心欢倾诉来了。
吴畏好不好这个问题问到了李心欢头上,她觉着实在不好回答,眉毛眼睛挤弄几下,凭良心道:“吴畏表哥很好啊。”
这世上最好的当然是温庭容了。
这话李心欢不敢说,不然李心巧这会儿恐怕要撕了她的嘴。
李心巧忸怩道:“我母亲说,表哥也快十五了,她准备跟我舅母商量下,看能不能……能不能……”两家亲上加亲。
纵使李心巧不说明白,李心欢也懂了,她道:“堂姐,你年后才十三,现在就要定下吗?”
李心巧坐在绒毛毯上,支愣着脑袋道:“母亲说只是有这个打算,定不定得下来,还得看舅舅和舅母的意思。”
李心欢估摸着是能够定下来的,两家知根知底,大伯母又那么喜欢吴畏,不可能容忍别人把她外甥给抢走了。
李心巧懊恼地“啧”了一声,急切道:“心欢,你说这事有没有准啊,万一表哥在京都有了心仪的姑娘,我可怎么办?”
李心欢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急,姑姑的事都还没定,你也才十三,还有时间慢慢挑选相看。”
李心巧见李心欢老气横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眉头愁雾散去,道:“好啦,不急不急。”塞了颗蜜枣进嘴,她托腮问:“心欢,你说姑姑会嫁给谁呀?我听我母亲说,外面有人说李家的三娘高攀不起。”
正因为李拂慈名声有些不好,吴美卿才开始替自己的女儿着急,还没过年,就想着跟李心巧先透了个底。
李心欢还是那副性子,不想妄议长辈是非,虽然心里隐约有个惊人的想法,也并没有说出来,吞吞吐吐答说不知道。
李心巧可不爱受那么多规矩的管束,李拂慈牵连了她,她还就要说这事了,甚至还带了点怨气道:“快来个恶婆母收了她,叫她吃吃苦头。”
若真如此,倒也解气,只是李心欢并不希望这样,李拂慈在李家娇养惯了,若出去受了磋磨必然难以接受,到时候想不开得了病,老夫人得多伤心。
祖母老了,李心欢舍不得她操心。
李心欢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之中,李心巧忽然凑过去碰了碰她的额头,道:“心欢,你说姑姑会不会嫁给你舅舅啊?做你的新舅母!”
李心欢大脑里嗡嗡作响,微恼地抬起头,轻推了李心巧一把,不满道:“可别胡说,姑姑就是姑姑,怎么会变成舅母,这样不好。”
“哼,连你一个十岁小孩都知道这样不好,她却不晓得。”
李心欢愣了,一脸不解道:“什么意思?”
李心巧漫不经心道:“你自己去幽篁居看看呗。”
李心欢觉得胸口闷得慌,说不出的感觉,咬唇思索了一会儿,准备去一趟幽篁居。
李心巧解了忧,也不缠着李心欢,便也顺道回去了。
到了幽篁居,李心欢就站在书房外面远远地看着,一向娇惯的李拂慈居然在给温庭容研磨。
佳人红袖添香……这一幕太暧昧。
双腿有千斤重,李心欢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闯进去,旋身出了院子,温庭容追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李拂慈顺着温庭容的目光往外看,却什么都没看到,柔声问:“庭容哥哥在看什么?”
温庭容抢过李拂慈手里的墨条,面上虽无厌色,语气却冷冰冰的,道:“三娘还是回去吧,这种事叫丫鬟来就行了。”
李拂慈脸一黑,她纡尊降贵来替温庭容磨墨,他居然拿她和丫鬟相比?但仔细看他那张冷峻的脸,似乎天生就是这个性格,也许并非是厌弃她,而是心疼她?
这么一想,李拂慈心情也好了点,笑道:“我也想学庭容哥哥的字,不晓得有没有合适的字帖借给我临摹?”
温庭容随手抽了一本字帖递给李拂慈,便又专心致志地作文。他这逐客令下得如此明显,李拂慈不是敏感多疑么?怎么这会儿却看不出来了?
温庭容寡言少语,李拂慈一人待着也难受,果然坐不住,觉得太冷清了,便带着丫鬟回了思柳堂。
人一走,温庭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光朱素素对他有恩,朱芸对他也很好,寄人篱下,许多事有心无力……他现在神思繁杂,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
李心欢回去之后愈发沉默,不刺绣也不读书,而是跑进内室博古架面前把藏在青白釉梅瓶里的色。情荷包拿了出来,她现在也渐渐明白了,所为男女之情,大约就是这么回事吧?
藏起荷包,李心欢靠在摇椅上冥想,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总感觉有什么要离她而去了。
想着想着,李心欢竟然睡着了,迷迷糊糊还做了个梦,梦里她长大了,变成了孤身一人。
猛地吓醒,李心欢搓了搓肩膀,打了个喷嚏,梅渚正好挑帘子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一抹急切之色,道:“还道您去了哪儿,原是躲屋里来了,怎的在椅子上睡了,连个毯子也不盖?”
李心欢从椅子上站起来,摸了摸鼻子,又打了个喷嚏,梅渚一急,忙给她肩上添一张毯子。
夜里,李心欢果然有些不舒服,好在不严重,梅渚煎了姜茶给她,喝了几杯下去,睡了一夜起来便好透了。
起床梳洗,李心欢一个人窝在屋里刺绣,头发披散着,完全没有要出去玩,或者见客的意思。
梅渚和峰雪也凑在她跟前,拿笸箩绣线等东西伺候着,其中一个笑道:“您今个不出去了?”
李心欢嗔她一眼道:“我便是那么坐不住的人?”姑娘家坐不住那就是不贞静,可不是什么好事。
梅渚递了一根红线过去,配绣面上的花瓣正好,笑道:“不出去也好,都入腊月了,估摸着没几日就能看到今年头一场雪。”
内室的窗户没有支开,李心欢朝透白的纸糊窗户外看了一眼,朦朦胧胧雪白的一片,似乎隔着木窗都能察觉到冬日的寒意正在一寸寸地逼近。日子过的真快,竟然又要到新的一年了,她和舅舅都相处了十一个年头了。
拉回神思,李心欢似是心无所想,又专心致志地绣起梅花,只是尖细的针,还是差点扎到了她的手。
*
幽篁居书房外,翠竹敲了门,禀道:“爷,三娘来了,非进来不可,您见不见?”
“去把人请进来。”温庭容打过招呼,若李拂慈再来便说他不方便的,也算是全了老夫人的脸面,没想到她如此执着。
书房的门开了,李拂慈又换新装,桃红襦裙,微微鼓起的胸脯带着点女人味,面上略施粉黛,淡扫蛾眉,头上两根玉簪,细细瞧起来倒是有几分姿色。
等人进了屋子,两人相互见了礼,温庭容支开丫鬟们道:“多谢三娘关心,只是你常来此处,难免会受人非议……”
李拂慈脸上一阵红,她也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忍不住想见他,拿着施中翠做幌子也太过频繁了,任谁看了都觉得点眼。好在温庭容肯这么替她的名声考虑,这几日确实不宜相见了。
李拂慈这次也没有多待,刚来便走了。
温庭容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明显了,但愿这个麻烦的女人能够知趣。
*
温庭容赶走李拂慈的第三日,天气越发冷了,若不是快到中午的时候出了太阳,还真让人以为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要在今天下了。
幽篁居里,温庭容也感觉到有丝凉意,命人关了门窗,重添热茶。
不等翠竹换茶进来,碧梧便急急忙忙地从园子里赶回来,脚上沾了泥土,踏进书房抖落了一些在地砖上,褐黄的泥土似乎还带着点腥味儿。
温庭容命翠竹把茶放下便出去,一边喝茶一边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问:“是谁?”
碧梧心惊肉跳,温庭容原先只是嘱咐她叮嘱园子假山上可疑的人,却没想到她居然看到了那种事!好歹也是十七岁的大丫鬟了,她晓得那种事叫私通!
声音都在打颤,碧梧压低了声音道:“是……翠姑娘。”
果然是她!
温庭容不惧茶水滚烫,薄唇烫红了些许,也还是喝了一口。难怪那日外甥女说没看清,怕是想替施中翠开脱吧。这个表妹,去了思柳堂都要牵连李心欢,是真留不得了。
温庭容正思索着什么,翠竹进来说思柳堂的红染来了。
温庭容颔首,许她把人带进来。
如今新仇旧账一起算好了。
不一会儿红染便拿着一本字帖,施施然走进来,行了个礼笑盈盈道:“爷,这是我们姑娘叫奴婢还来的。”
老夫人已经晓得思柳堂的动静,她当然知道李拂慈安的什么心,便敲打了两句,不许女儿再频频往幽篁居来。
李拂慈倒也听话,她自己是不来的,干脆叫丫鬟来。
若是别的东西,温庭容也不会收,这帖子本就是他的,拿了也无妨。
收了帖子,他便把人打发走了,红染临走前还特特嘱咐他,这帖子李拂慈很认真地临摹过。
温庭容关了书房门,翻开了帖子,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别的东西。
第45章 私情…意外
温庭容把字帖里的那封信笺拿了出来; 信上画着一幅小画,画面上有一片涯岸; 涯下是一望无垠的海水。
这寓意不难理解,温庭容一下子就想到了李治的《相思怨》:人道海水深; 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捏皱了半张纸,温庭容没想到李拂慈心急胆大如此; 也不晓得有没有人在一旁撺掇; 思量了半晌; 他点了蜡烛,把那张信笺烧得干干净净,混在他常烧纸的铜盆里面。
李拂慈送来了信笺; 却没得到回应; 思来想去; 并不觉得温庭容会拒绝她,她乃李府嫡出女; 又深得老夫人疼爱,他一个寄人篱下的小郎君; 也到了娶亲的年纪,难道没这个心思?
李拂慈不信温庭容没这个心思,否则他不会那般替她考虑。焦虑得实在坐不住了; 李拂慈便又派红染去了一趟幽篁居,问问那边有没有信。
红染去了一趟依旧空手而归,她道:“奴婢百般暗示; 爷都不明白似的。”
李拂慈不信,肯定是红染没说清楚。撇下丫鬟,她便自己急不可耐地去了幽篁居。
温庭容早晓猜到这一幕,故作讶异道:“三娘怎么来了?”
李拂慈瞧了碧梧一眼,温庭容把人打发出去,道:“三娘有何事?”
支支吾吾地,李拂慈羞红了脸道:“我丫鬟来问个信儿,庭容哥哥怎的不给个话?”
温庭容一脸疑惑,“你丫鬟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直待在书房,怎的不知?”
这下子换李拂慈困惑了,她逼近一步似是不信道:“红染才来不久,还说与你说过话的,难道是假的?”
温庭容一脸淡然,“我骗你做什么,碧梧也一直书房门口伺候着,不信你去问问她。”
转过身朝外瞧去,李拂慈探究地看着碧梧,却见对方点了点头,证明温庭容说的是实话。
掐紧了手帕,李拂慈咬着牙,红染那丫头必然是嫉妒施中翠与自己亲近,才来坏她好事。
李拂慈急于要到一个答案,这会子都走到正主跟前了,再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因是暂且压下怒火,扭捏道:“那字帖里的……庭容哥哥可看到了?”
“字帖里的什么?”
李拂慈不便说明,急急道:“字帖里的东西,你没瞧见?”
“你丫鬟送来的时候我翻看过一遍,没缺页,也没多什么,你可是遗漏了什么东西夹在字帖里?”
李拂慈不明白,怎么会没有!她再问:“当真什么也没有?”
温庭容肯定道:“不信你自己瞧瞧。”他转身从书架上把字帖拿给李拂慈。
李拂慈接过来仔细翻了又翻,心想道,难道是红染马虎大意掉在了哪处。不可能!这么重要的事,她嘱咐再嘱咐,那丫鬟要不是故意的,谁信!
温庭容见她神色异常,便道:“可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李拂慈恍然回神,字帖掉在了地上,她讷讷道:“不……没,没有,院里还有事,便不叨扰庭容哥哥了,我改日再来。”
“慢走。”温庭容客气疏离地把人送走了。
李拂慈脚下生风,小步子走得很快,看温庭容那态度必是不讨厌她的,若真的了那封信,怎会不动心?必是红染嫉妒得被猪油蒙了心,才坏她好事!
眼看着老夫人巴不得把她嫁出去,若是能和温庭容两情相悦把好事定下来,简直两全其美,李拂慈容不得红染从中作梗。
怒气冲冲地回了思柳堂,红染还一脸期盼地在屋里等着,一见了主子就扑上去低声问:“姑娘,爷怎么说?”
李拂慈二话不说,四个耳光“啪啪”落在红染脸上,把人往屋里揣,关了门吼道:“我还想问你怎么说!”
红染跌倒在地,被李拂慈吓得往后退,捂着迅速红肿的脸道:“姑娘,奴婢怎么了?您吩咐的事我都做了啊。”
李拂慈怒火攻心,又上去照着红染的心口踩了几脚,直到人都爬不起来才松开,啐了一口道:“你个烂心烂肺的,枉我待你亲如自家人,你却对我阳奉阴违!算我错信了你,往后你就去伺候别的人吧!”
说罢,李拂慈喊了人进来,把红染拖出去,又吩咐绿染道:“去千帆堂里禀老夫人,红染这丫鬟以下犯上,叫罗墩赶紧来把人发卖了,我不许她再留在李家。”
绿染晓得主子正在气头上,也不太敢劝,刚应了一声要走,李拂慈又喊住了她,道:“去把人绑进来,把施中翠也给我叫来。”
思柳堂里劲儿大的婆子把红染绑得结结实实的,施中翠面色潮红地进来,像是刚从外面跑回来的样子。
李拂慈来不及深究,让婆子赶送了滚烫的水进来,关上门对施中翠道:“这丫鬟背叛了我,日后你可要把她当个教训。”
施中翠有些发抖,乖乖地应了,她刚来的时候李拂慈与她姐妹相称,日子久了才晓得李家三娘是真的难缠,然而思柳堂已经是她最后的退路,却也不得不忍了。
李拂慈让施中翠把开水拿起来,往红染喉咙里面浇。
红染嘴里塞了东西,跪在地上呜咽着求饶,施中翠也有些犹豫。
李拂慈拍了下桌子,瞪着施中翠,原先肯好心收下这丫鬟,不过是想借她的口,仔细了解温庭容的喜好,以她表妹的身份接近幽篁居,如今目的达到了,此人可留可不留。
施中翠也知道自己骑虎难下,她若不表个决心,李拂慈未必肯保她。那个男人还没有答应要娶自己,她还得再争取点时间,如今也只能踩着别人的肩膀往前走了。
施中翠到底是拿起了茶壶,红染反过来求她,却于事无补。
嘴里塞的白布被扯下,滚烫冒烟的开水顺喉而下,烫得红染尖叫,叫着叫着便失了声,壶中的水倒尽,她的嗓子也废了。
说不出话来的丫鬟,李拂慈再也不怕红染泄露什么,等到朱芸把人处置了,她喜欢温庭容的秘密,便可以瞒住了。
红染已然疼晕过去,千帆堂的罗妈妈过来直接把人拖走,按照朱芸的吩咐让二门上的人找了牙婆来,两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就把人低价卖了。
罗墩去禀朱芸的时候,还欢喜道:“三娘总算看开了,能舍得把红染这号丫鬟除去,是个好兆头。”
朱芸拈着佛珠,却不以为然,褶皱的手一顿,佛珠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心头一慌,她睁开眼道:“去把三娘请来,我要亲自问她话!”
好端端地就要把心腹赶走,这可不是李拂慈的性格,必是主仆两个出了不小的隔阂,是什么事会让三娘一下子就下决心把人赶走?必定不是小事。
罗墩人还没走出门,朱芸又道:“回来,红染被赶出去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罗妈妈眉头拧着,面色忽然一变,她心想李拂慈肯把人赶走已经是个好的改变,别的事以后再论,所以就想把红染的事瞒下来,眼下看来,是不该瞒了,“红染的嗓子烫坏了。”
“糊涂!”朱芸面色涨红,一口气提不上来,喘着气道:“快去把三娘给我请来!”
罗妈妈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忙转身跑了出去,她刚走,谢远黛却来了。
谢远黛见朱芸面色有异,没有多问,只说了几句旁的话,末了才高兴道:“祖母,孙媳妇有孕了。”
朱芸大喜,亲自下榻牵着谢远黛的手,道:“当真?!有几月了?”
谢远黛面色含羞,也软声道:“才一月多,孙媳妇也是才知道,请了两个大夫来看,确信了才敢来告诉您。”
这是朱芸第一个重孙,自然不能让谢远黛感觉到她重视,因是不能把人赶走,与孙媳妇多说了几句。
祖孙两个说了好一会儿,李拂慈便来了。
……
思柳堂和千帆堂的动静已经在各院传开了,李心巧一得了消息就去找李心欢。
姐妹两个正在屋里说着话,李心巧那句“你说姑姑是不是转性”的话还没说完,千帆堂的棠梨就跑进了朱素素的屋子大呼道:“二夫人,出事了出事了!”
厢房里的姐妹两个也闻声去看,只见棠梨跟朱素素说了什么,便带着朱素素慌慌张张往千方堂去了,李心欢还是头一次见到母亲花容失色的模样。
李心巧头皮都在发麻,呆呆道:“肯定出大事了。”
李心欢也有股不好的预感,若是千方堂出了大事,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棠梨只去找当家的吴美卿不就行了,来找朱素素是为什么?
姐妹两个不做他想,牵着手也跟着去了。
到了千帆堂里,朱素素头件事就去看老夫人。
李心欢和李心巧已经被乱成一团的状况给吓傻了。
千帆堂里,老夫人已经晕死过去,李拂慈趴在旁边大哭,丫鬟婆子乱成一锅粥,大夫还没赶来,更严重的是,内室梢间里面还有匆忙进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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