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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郡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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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琰皱眉:“不止如此,朝廷改革赋役之制,已经两年了,但我问了几句,他们连听都没听过,这里离京城才多远,已是这般,再远一些的地方,更不可想象。”
“改革赋役?我也没听过啊,我们幽州什么都没改。”
刘琰听见这句,眉头放平,淡淡一笑:“幽州如今还是段家的幽州,动不得。”
许京华吃惊:“什么意思?段家不是对朝廷很忠心吗?”
“忠心应当是有的,但私心也不少。两年前,朝廷将各要地大州升格为府,分刺史之权,都督掌武备,知府掌文治,段文振便由幽州刺史改封幽州都督,朝廷另派文官任知府,你猜结果如何?”
许京华根本没听说过这事,便猜道:“八成不行吧?”
“何止是不行,幽州知府如今已经换了三任了。第一任去了,手下属官都是幽州的官员,当他面什么都答应,回头大小事宜还去报都督府。他去找段文振,段文振就说是下面人一时忘了,把人叫来骂一顿,过后一如原样。他亲自出去体察民情,派亲信看卷宗、勘核人口,说要实行新赋役法,消息刚放出去,就有人聚众闹事,冲进府衙将知府打成重伤。”
“……这事我好像听过,那位知府是不是肋骨都给打断了?”
“是啊。”刘琰一叹,“先帝只得另派一位圆滑些的大臣去接任。段文振还喊冤呢,说第一任知府太心急,赋役改革何等大事,幽州又多牧民胡人,民风剽悍,必得徐徐图之才行。”
“那第二任又为啥换了?”
“因为段文振忍不了卧榻之侧、他人鼾睡。第二任知府圆滑,与幽州城仕绅权贵多有往来,难免涉及财物,没几个月,段文振就捉到把柄,告知府索贿受贿——就是贪财要钱。”
许京华大开眼界:“我都不知道大单于还这么有手段。”
刘琰:“……”
被他一瞪,许京华醒悟过来,嘿嘿笑道:“习惯了。幽州人都觉得是因为段氏保一方太平,大伙才能在乱世中活下来,所以遇事都更向着段氏。”
刘琰叹口气:“段氏确实有功,但如今段文振明显把幽州当成自己属地,不许朝廷插手半分,如此,与自立何异?且朝廷得按时给他封赏,加以安抚,他却不向朝廷交多少赋税,一味养下去,恐怕养虎遗患。”
“怪不得那时候白大叔对我们要交多少税、服不服役,每丁分多少田、许不许买卖,都问得很细呢。”原来朝廷和段家已经闹不和了。
刘琰道:“能顺便打听一些,总是好的。不过幽州情形倒也还好,毕竟段文振已经快五十岁了,又好酒好色,听说身体大不如前。”
“所以你们就想等着他死是吗?”
刘琰笑了笑,没否认。
许京华也笑:“这个法子还挺省力。但你们不怕大单于的儿子,更不是东西吗?我听说,他儿子当初还鼓动他称王呢。”
“他那么多儿子,总有听话的。”刘琰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堂屋方向,“下去喝茶吧,钱永芳不知烧了几壶水了。”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不知不觉聊了半日,许京华心事没了,被他一提醒,顿觉又饿又渴,“我希望饭也烧好了,好饿。”
刘琰失笑,攀着梯子下去,先问饭好了没有。
赶过来搀扶的钱永芳道:“已得了,正想请公子和姑娘下来用膳呢。”
许京华很满意。
她在孝期,不能吃荤腥,厨下就给她做了碗菠菜素面。刘琰陪她吃了两天素,钱永芳等随从就不肯由着他了,说旅途辛苦,力劝大殿下吃点肉,不然万一体力跟不上,累病了,可不得了。
刘琰没让他们为难,于是他那半边餐桌上,就有荤有素地摆了鲜菇炖鸡、煎河鱼、炒鸡蛋、麻油拌菠菜四样,主食也是面,却是鸡汤的。
饶是如此,钱永芳还说:“此地偏僻,置办不来别的,委屈公子、姑娘了。”
“不委屈!”许京华先答,“就这一碗白面条,外面那些乡邻,都不知多久才能吃上一顿。哎,面还有吧?”
钱永芳忙点头:“有有有,姑娘放心吃,吃完了小的们给您添。”
刘琰听了许京华的话,心中触动,默默吃了一碗面,吃完本待放筷,却见许京华第二碗面都快见底,还吃得格外香,彷佛那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素面,而是什么珍馐美味一样。
他突然又有了胃口,对钱永芳说:“给我添半碗素面。”又说许京华,“你吃点鸡蛋吧,守孝大面不错就行,熬坏了身体,反而不孝。”
许京华把碗中最后一口面吃下去,瞪大眼问:“真的可以吗?”
刘琰见她馋得眼睛发光,忍住笑意,把炒蛋推去她面前,“可以,少吃一点没事的。”
许京华扛不住这诱惑,但克制地只吃了两筷子鸡蛋,和又两碗面。
好在天晴了,就算吃撑,也能出去溜达消食,倒也不碍事。他们就这么在神农乡逗留两天半,到第四日早上,道路干爽许多,行得车马了,才又启程往北去。
出发前一天傍晚,刘琰和许京华谈了谈,问她是否确定继续北上回怀戎,许京华一时没有答案,刘琰就说:“要不我们先去潞州,如果你还是不想回京城,我们就从那里折向东,继续北上,就算不回怀戎,也可以去迎一迎令堂骸骨。”
“好,就这么办!”
再次启程,因天不下雨了,两人便都骑上马,路好可以跑一跑,路不好,慢慢走,也比在车上颠簸舒服。
他们一路向北,从羊头山脚下经过时,刘琰道:“顺利的话,我们半日即可到达上党县,晚上就到潞州城。不顺利的话,我们过了上党,稍微偏东北走一段,在五龙山歇宿如何?”
“五龙山是什么山?也是哪位古人呆过的吗?”
“算是吧。你知道段部曾经与鲜卑慕容部世代联姻吧?传说东晋十六国时,西燕慕容永率军经过五龙山,看见山上笼罩着五色祥云,认为有帝王之气,便建都长子,在五龙山立五龙祠。”
许京华对这些寺庙祠堂都没什么兴趣,很现实地问:“五龙祠可以住下我们这些人吗?”
刘琰失笑,干脆说了实话:“其实我是想去五龙山拜访一位隐士。五龙祠能不能让我们投宿,我还不知道,等到上党,再打发人去探吧。”
“隐士?谁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五点多应该能更的,但为了赶去一家要排队的餐馆吃饭,差个尾巴没写完就狂奔去了,吃完饭又接着写的嘿嘿
我晚饭吃了毛血旺、卤排骨、宫保茄汁虾球,还有红糖锅盔、玉米粑,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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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隐士
隐士叫宋怀信,是个很有名望的读书人,朝廷正在推行的新赋役法,就出自他的手笔。
“那他怎么没有做大官?”许京华不懂,“还躲在山里做隐士?”
“先帝和父皇都想征召他入朝,但宋先生决意回归故里,为死于太和之乱的父母守满六年孝期,到如今才守了三年。”刘琰解释道。
“过了二十多年才守孝也行吗?”
“为赴国难,没能服丧,过后再补是可以的。太和之乱时,宋先生正在蜀中游学,因而躲过一劫,后来北上至襄阳,投于刺史梁建幕中效力,在兵法、民生等方面都有建树。新赋役法在襄阳等地就曾实行过,但此法于权贵有损,梁建迫于权贵压力,不久就取缔新法,宋先生也被排挤出襄阳。”
许京华有点奇怪:“新法会损害权贵吗?那先帝为什么还要施行?”皇家不就是最大的权贵吗?
“因为不损害权贵,就损害国家。以前的税法是按户按丁收取,就同你们在怀戎一样,按丁口数分得田地,不许随意买卖,再按丁口数交赋税,大面上还是公平的,也交得起。但如果同神农乡那些人似的,田地被侵占,税却仍旧按丁口收……”
“那就穷的穷死,富的富死了。”
“不止如此,多侵占土地的,并没有多交赋税,被侵占土地的,早晚过不下去要流亡,如此国家税收一年少于一年,流民却一年多于一年,难免成乱……”刘琰摇头叹息,“前朝兴亡,多少都由此而起。”
许京华明白了:“原来皇家和我们老百姓才是一边的。”
刘琰笑道:“不错。只有国富民强,皇家才安稳。”
“那新法是怎样的?”
“新法,简单来说,就是按你有多少家产来抽税,而不是按丁口。”
“这法子好!”
“还有徭役,也不再按户抽丁,而是按土地数,并且可以交钱免除。这样富户抽丁虽多,却能交钱免除,力役征发不足时,地方也有钱雇佣无地之流民,流民便能糊口,不至于成乱。”
许京华赞叹不已:“这个宋先生也太厉害了!居然能想到这么周全的法子!”
“是啊。所以我很想当面拜访,求教一二。”
“我也想去看看这么厉害的读书人长什么样子。”
“那我们就假称北上探亲的兄妹……”
“兄弟!”许京华纠正。
刘琰看看她,确实没一点儿女孩样子,点头同意:“北上探亲的兄弟,途经此地,听说宋先生在此隐居,冒昧登门,你记得到时要叫我哥哥,不要说漏嘴。”
“哥哥就算了吧……”许京华不太情愿,“再说咱俩长得也不像,一看就不是亲兄弟。”
“那你想叫什么?表哥么?”刘琰说完,自己先摇头,“不好,我那些表亲……要不你叫我琰哥吧?”
许京华从小和男孩子们一起疯,都是谁强谁是哥,可不甘心这么就管刘琰叫哥。
瞧瞧这段路还算平坦,她便提议说:“咱们赛马吧,谁先追上前面开路的,谁就是哥。”
刘琰难以置信:“我就算输了,叫你哥,人家宋先生信吗?”
后面跟着的钱永芳听见赛马,也赶上来劝:“山路难行,赛不得马,还是到了大道上,姑娘再……”
许京华有点扫兴:“好吧好吧,不赛马。”
刘琰看了钱永芳一眼,钱永芳被大殿下看得一阵肝颤,躬身低头退到路旁。
“年长者为兄,就如同姊妹一样,只是个称呼而已,”刘琰转回头,问许京华,“为何非得比个输赢?”
“呃,我们小时候就这么玩,习惯了。”
刘琰惊奇:“那你赢了,他们真的叫你哥哥?”
许京华摇摇头,得意道:“叫老大。”
听起来,他们是把“哥”当成一个头衔,许京华现在还不服他,所以不肯叫他哥哥。刘琰心情一时有点微妙,忍不住问:“那段弘英赢了呢?你会叫他哥吗?”
“我不告诉你。”许京华嘻嘻一笑,拍马跑了。
不告诉不就是叫么?要是不叫,她肯定就直说不叫了,但看她的笑,好像又另有隐情……这俩人到底……。
刘琰催马跟上,心里闪过许多念头,却并没有追问。
之后的路程还算顺利,他们在正午时分赶到上党县城,因为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拜访宋怀信,就没急着走,吃饭休息后,派随从先一步去五龙山打点晚间住宿。
刘琰和许京华在县城转了一圈,采买了礼物和晚上要吃的食物,才离开县城。
五龙山距离县城只有十几里,虽然偏离官道,乡间道路不那么好走,他们也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公子,五龙祠有供香客休息的客房,小的们已订好了。宋先生住在西面半山坡上,说是不见外客,小的们过去远远看了一眼,照您的吩咐,没敢惊动,瞧见有人在家就回来了。”
刘琰留了两个没打前站、衣着最普通的随从,其余人都打发去五龙祠,然后跟许京华带着那俩随从和礼物,绕到五龙山西麓,沿小路上山。
这里没有高平那边雨大,山路还挺好走,他们很快就听到了犬吠鸡叫声,又走一阵,隐在山林中的两座茅屋也露出全貌。
茅屋一正一偏,四外用柳条扎了篱笆,围成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院里一只黄狗看见生人,隔着篱笆狂吠。
偏房很快走出一个身穿麻衣的老者,见许京华等人停在院门口,便喝住黄狗,走过去问:“客人可是迷路了?”
随从想答话,刘琰抬手止住,笑问道:“敢问老丈,兰西先生可是住在此处?”
那老者打量刘琰几眼,答道:“客人见谅,兰西先生服丧守孝,不见外客。”
“是晚辈等冒昧前来,搅扰主人了。不过,我兄弟二人,久仰先生才学,探亲途中路过此地,听说先生隐居于此,实在难以按捺景仰崇敬之情,才不揣冒昧,登门拜访。”
刘琰说到这里,侧身回头,随从忙上前几步,递给老者一张名帖。
“晚辈贺喻铭,家伯父与兰西先生曾通过书信,这是家伯父的名帖,烦劳老丈交与先生。”
这个假身份,来五龙山的路上,刘琰就跟许京华说了,所以她并不惊讶。
那老者接过名帖,说了一句:“请稍候。”便转身进去正房。
正房东西两边都有窗,但窗纸不怎么透光,也看不出里面是否有人。许京华挪动脚步,想走近点看清楚些,守在门里的黄狗立刻汪汪两声。
“啧,你这小狗还挺厉害。”许京华伸手进袖袋,摸出一块在上党买的米糕,扬手丢给黄狗,“呐,见面礼,不许咬我了啊!”
刘琰:“……”
黄狗看见陌生人扔东西进来,先以为要打它,躲了一下,等东西落地,才又回去闻了闻,然后欢快地吃掉了。
老者从正房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走到门口,打开院门,笑道:“小公子莫怕,这狗只是叫得欢,不咬人的。”又冲刘琰说,“二位公子请进。”
许京华和刘琰一起进院,那狗儿果然并不咬人,还跟着许京华跑,围着她想再要吃的。
老者喝退黄狗,带他们两个进了正房。
正房里面略有些昏暗,堂屋陈设简陋,并没有人,老者走到东边门口,道:“二位请进。”
许京华自觉落后一步,跟着刘琰进门,她虽然得了刘琰嘱咐,天性却难压抑得住,一进门,眼睛就在房里溜了一圈。
比起堂屋的空荡,这间屋子可以说是拥挤,因为除了南墙,其余三面都依墙搭了架子,架上一摞摞摆满了书。
除此之外,北面书架旁放了一张藤椅和一个显然拿来做茶几的圆木橔,此刻藤椅上没有人,也堆了一摞书。
正对着门摆了一张木板拼成的长案,案上同样摆得满满当当,只有中间空出写字的位置,顺便露出书案后的人——一个同样穿麻衣、麻绳缠发、满脸杂乱胡须的老头。
这不可能是那位很厉害很厉害的宋先生吧?
“这位小友一定在想:宋怀信怎么会是这么个糟老头子?”书案后的老头站起来,看着许京华,笑问道。
许京华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
“但我还真是。”宋怀信伸手捋捋脸上胡子,笑眯眯道,“不过你瞧着也不像贺家子孙。”
嘿,这老头儿神了!许京华忍不住看了刘琰一眼。
刘琰双手抱拳,深施一礼:“末学后进贺喻铭携表弟王英拜见兰西先生。”
“王英”许京华忙跟着行礼,却听宋怀信道:“何敢当如此大礼?我书房杂乱,咱们外面说话吧。郑伯,家中可有待客之茶?”
门外候着的老者答道:“有新采的茉莉。”
“也罢了。”
刘琰行完礼,和许京华退到一旁,让出门口,宋怀信也没客气,先一步出去,却没在堂屋停留,直接出了屋子。
原来他说的是那么外面!许京华顿时觉得这老头有趣极了。
宋怀信已走到西面窗下,那里有几个树桩,他随便一比,“坐吧。贺家子侄如此风神秀异,显望贤弟一定欣慰得很。”
他说的就是刘琰口中那位“家伯父”贺文韬,也是刘琰的老师。
“不敢当先生夸奖。”
刘琰眼见有的树桩上还有黑黑白白的一滩,疑似鸟屎或鸡屎,强忍着没皱眉,和许京华绕开几步,挑干净的坐下。
宋怀信看在眼中,笑道:“山居简陋,怠慢了。年前你伯父来信,说是正给皇子们侍讲,可还顺利?你们两个小少年,又怎么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吃了特别好吃特别嫩的酸菜鱼,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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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顾茅庐
刘琰发觉宋怀信不好糊弄,便临时改了说辞,说自己这一番是送表弟去探亲的——这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而且“王英”这名字是他俩瞎编的,不像贺喻铭真有其人,万一宋怀信问起探什么亲戚,容易被拆穿。
又答贺文韬那句:“皇子们都很好学,家伯父得圣上赏识、委以重任,唯有尽心而已。”
这人居然自吹自擂,还说自己好学,许京华打算记住这一节,等回去要笑话刘琰。
宋怀信却觉得这回答很得体——贺文韬本来就是个极谨慎的人,他的侄子这么答话,才是贺家家教。
“不过前些日子,京中时疫流行,停了几天课,后来李相又不幸身故,圣上连番遣皇子致祭……”
宋怀信大惊:“李相身故了?什么时候的事?”
“是。上月十三病逝的,有一个月了。”眼见宋怀信神色变幻不定,刘琰又说得细了些,“李相本来身体一直很硬朗,谁也想不到他会染上时疫,还没能撑过去。圣上为此辍朝三日,追赠李相为临淄王……”
宋怀信眼神一定,看着刘琰的目光炯炯有神:“加了何谥?”
“文庄。”
老头两边长眉动了动,和胡子略作纠缠,又舒展开来,叹道:“老来多闻丧信。十几年前,我有幸得人引荐,拜望过李相,可惜李相当时公务繁忙,未曾深谈。”
这不就是说他和李相不熟么,许京华不想再谈李相——老爹也是染时疫过世的,谈李相总让她想起老爹——就插嘴说:“您不老啊!我看您头发胡子都没几根白的。”
刘琰笑着附和:“是啊,先生比家伯父只大几岁吧?正当壮年呢。”
“坐你们面前,哪敢说什么壮年?”
宋怀信笑着摆摆手,正好这时郑伯端了茉莉花茶来,他便让客人喝茶,“天色不早了,喝完茶,你们早些下山,代我问候你伯父。”
刘琰笑道:“好不容易见着先生,不请教学问就回去,晚辈怕伯父要骂的。”
“你伯父自己就博学多才,如今还做了皇子老师,哪里用我班门弄斧?”
许京华听这俩人说话越来越无聊,而且真请教学问了,她也听不懂,就一边喝香香的茉莉花茶,一边四处打量。
这院子除了通往两座茅屋的小道,都长着高一截短一截的荒草,细看草叶上还有被啄过的痕迹,草丛里更是一滩一滩的鸡屎,显然这俩老头日子过得十分粗糙。
许京华放下水杯,对说话越来越难懂的刘琰和宋怀信说:“你们谈,我去和郑伯说话。”
“啊?”宋怀信一愣。
刘琰笑道:“先生见笑,我这位表弟从小就不爱读书,她估计快听睡了。”
宋怀信倒也不觉冒犯,笑道:“去吧去吧。”
郑伯正给黄狗套绳圈,许京华溜达过去问:“要把它拴起来么?”
“嗯,不然它总添乱。”
“郑伯还养了鸡么?怎么没瞧见?”
“跑出去找食吃了,晚上自己会回来。”
“可是散养着,不怕野兽老鹰吗?”
郑伯肤色黝黑,笑容无奈:“以前养在鸡笼里,也有野兽来偷吃,还伤了大黄的兄弟二黄,先生伤心,索性放养了,剩下多少,全看天命。”
“……”养鸡不好好经管,还看天命,这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
不过这话不好直说,许京华试探着摸摸黄狗的头,“它叫大黄么?”
郑伯点点头:“小公子同它玩吧,小老儿得去后园浇菜。”
“你们还种了菜么?我刚还想说,这院子里空着光长荒草,怎不开垦了种点菜?”
“种了都不够鸡祸害的。后院架了高篱笆,鸡飞不进去,还好些。”
“我可以去瞧瞧吗?”
郑伯没想到富家公子有这雅兴,以为她可能是刚上山,觉得新鲜,就说:“当然,请这边走。”
许京华跟着他绕到正房后头,果然迎面就看见一排差不多一人高的篱笆,她个子高,不用踮脚就能看见里面种了什么。
“这宋先生根本不是踏实在这里过日子!”
从宋怀信这里告辞出去,许京华立刻迫不及待地跟刘琰说。
刘琰回头看了一眼,见足够远了,主人应该听不见,才问:“你怎么知道?”
“他们养鸡散养,这里可是山上,左近没有别的人家,野兽老鹰没有惧怕,难道白放过鸡不吃?我问郑伯,他居然说,宋先生说能剩下多少算多少——我后来又问了问,宋先生在守孝不吃鸡,他们养鸡是要拿去换粮食的,可这么个养法,能剩几只?连蛋都捡不回来,不知被鸡下在哪里了。”
“也就是说,根本换不够口粮。”
“对。而且他们虽然种菜,但根本不会种,你先前说,他们已经隐居守孝三年了,如果真是踏实守孝隐居,怎么可能三年都学不会种菜,鸡也养不好?”
刘琰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换不来口粮,菜也种不好,平日一定有人接济他……但我试探过,劝他入朝效力,他态度却很坚决。”
“大概有别的原因。”
刘琰点点头,琢磨一路,上到五龙祠后,就把最能干的随从打发出去,探听是谁平日接济宋怀信,以及他有没有与山下乡民往来。
随从走之后,房里只剩钱永芳伺候,刘琰吩咐他:“我们明日先不走,附近不是也有寺庙么?你带人过去看看,就说我们要做法事,顺便套套话,问问僧人和宋怀信有无往来。”
钱永芳应声而去,刘琰没再叫别人进来服侍,自己和许京华说:“其实说到李相去世时,我也若有所觉。宋先生听说此事,好像有点喜意。”
“怎么?他们有仇?”这个许京华真没看出来。
刘琰笑起来:“算是吧。最大的权贵之家同新法,仇正经不小呢。”
“李相家是最大的权贵之家吗?可他不是同你有亲戚?”
“权贵之家难免同皇室结亲。他是我母后的堂伯,也就是说他与我外祖父同祖父,到我这里,已经很远了。”
许京华被他这么一绕,差点绕晕了,只好抓住他那位外祖父问,“可是你外祖父不是造反被……怎么李家还是最大的权贵之家?”
“要不怎么叫世家大族呢?我教你一个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是说的他们这样人家。子弟做官的多,哪怕有一个犯了死罪,只要家中另有杰出重臣,朝廷也不可能为这一人,就把他们全族给灭了。何况当年先帝登上大位,李家确实出力不小。”
“是啊。这么说的话,宋先生是不是因为害怕李家,才说自己要守孝,不肯出山的?”
刘琰惊奇地看她一眼:“你今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若此番能请得宋先生进京入朝,你居首功。”
许京华得意:“没想到我这么聪明吧?”
“这可不只是聪明。”刘琰忍不住感叹,“真不愧是娘娘的亲孙女。”
他语气太过真诚,许京华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哎呀,也没什么,都是你告诉我的呀,这不是随便一想就能想到的么?”
“许姑娘高明,随便一想就抓住关节,在下佩服。”刘琰笑着拱拱手,“以后还请多多赐教。”
用玩笑语气,许京华就自在多了,“客气客气。那我们就在这里留几天?”
“我正想问你意下如何?”
“我觉得这老先生挺有趣的,而且是个厉害的人,对朝廷有用,他肯出山,娘娘和皇上应该都会高兴吧?”
刘琰点头:“当然。”
“那我也算将功赎过了。到时候你和宋先生一起回去,还能省了一顿罚。”
“我和宋先生?那你呢?”
许京华躲开他注视,嘟囔道:“我还不想回去。”
刘琰眉梢一挑——她居然自己说了“回去”?他瞬间有种鱼儿咬钩、须得更小心才能钓上来之感,当下放平眉毛,道:“到时再说吧,未必那么顺利。”
没想到一语成谶。
晚间打探消息的人都回来,查到确实有人接济宋怀信,但接济他的只是他表弟和学生,表弟耕地为生,学生在邻县做知县,一个月才来一次。
山上和尚也有和宋怀信往来的,不过平常见面只谈诗文或下棋,别的一概不知。
“这些人没有能出面帮我们说服他的。”说话都不够分量,刘琰琢磨一会儿,“明日我再去一次。”
许京华没意见,第二天刘琰走了,她就自己满山溜达,玩够了回去,刘琰一脸深沉独坐。
“怎么?没请动?”她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问。
刘琰叹口气:“他就说要守孝,且并无入仕之意。而且,我借了贺家人的身份,宋先生只拿我当孩子敷衍,我想直接表明身份,又怕他不信……”
“要不你送封信回去,让皇上再派人来?”
刘琰看房中没别人,低声说:“那功劳可就不是我们的了。”
也对,许京华端起杯子一口喝干,“我去一趟吧。我自己去。”
“你去?”刘琰觉得自己去了,宋怀信都不理会,许京华这种摆明了不好学上进的,恐怕更不行,“他不会听你劝的。”
“我不劝,我去求教。”许京华放下杯子,抬脚就往外走,“你等我的消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火车上,没啥好吃的,只有昨天买的麻辣兔腿,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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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京华的心结
宋怀信好不容易送走大的,又来一个小的,很是无奈,“你是个实诚孩子,实话同你说吧,我隐居在此,除了为父母守孝,还另有缘故,现下实在不是时候。”
“先生误会了,我不是来劝您的,我是有些想不通的事,想跟您请教。”
宋怀信只当她是托辞,“人生在世,难免有些想不通的事,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
读书人说话委婉,不肯直说“我帮不了你”,许京华也就假装听不出来,她四下看看,见只有藤椅旁的圆木橔上面空着,就走过去坐下,说:“其实我们说了谎,我不是去探亲,而是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的。”
宋怀信看见她自顾坐下,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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