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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宫-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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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岛上那些前辈说,两个月以前,和妈的确是在闲云岛各个岛屿找人的,可找了一个月之后就离开了,似乎是出岛了。可不管她去到哪里,有青冥在,林听海滴一滴血在海水里,青冥一定会回来的。
林夫人揉着面团,道:“和妈也有自己要处理的事。该回来的时候,会回来的。”
水镜月点头,想了想,又道:“若是和妈知道她错过了阿晨婚礼,不知道多懊恼呢。”
婚礼过去七天之后,和妈终于回来了,但她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水镜月在看到她带回来的那个人时,惊讶的同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二小姐。”
“天枢叔叔?你怎么来了?水镜宫出了什么事吗?”
来人是北斗七星之首的天枢。
如今的水镜宫,宫主不在。妖魔鬼怪又都只管医术,宫中的事务都是天枢打理的。若不是有重要的事,他不会轻易离开。
天枢拿出了两封信,一封递给了水镜月,一封递给了长庚。
天枢道:“长庚公子的信是西南王府的人送到水镜宫的,听说公子在闲云岛,便送了过来。路上遇到和妈,她是从登州回来的,带了路家军路帅给二小姐的信。”
这两封信说的其实是同一件事。
今年大昭南方遇上大旱,江南地区稍微好点儿,灾情最严重的是岭南。朝廷的赈灾粮迟迟没到,一个月前,岭南的灾民揭竿而起了,响应者甚众。邕州知府被抓,镇南将军败走,朝廷不得不派出钦差赈灾,镇压暴民。
路见平给水镜月的信中说,半个月前,朝廷派出的钦差人选定了。正使是当朝丞相石君禄的儿子石昱文,副使是雁门关将领墨千殇。
路见平的话只说了这么多。表面上看,这件事并没有不妥之处。墨千殇是奉命镇压暴乱,这事虽不好做,但也并不比他在雁门关打云国军队更危险。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首先一个问题就是,墨千殇并不是什么将军!
这些年,墨千殇在雁门关帮忙打仗,尚家军上下都称他一声墨将军,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正式入伍,连个小兵都算不上。
石昱文的身份也让人有些担心。石君禄跟尚齐石算是对头,如今大昭和云国和谈,尚齐石的地位更是尴尬,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若是在战场上被人从背后捅刀子,可就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若真的只是赈灾平叛,想来路见平也不会特地给水镜月送信。
长庚受到的信是西南王给他的,算是一纸调令。岭南紧挨着西南王管辖的地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西南王府不可能置身事外。
朝廷没有直接委派西南王平叛,只让西南王配合钦差。这其中不得不说包含了朝廷对西南王的忌惮之心。如今西南王府的势力已经从蜀中渗入云贵地区进去,若是介入岭南,版图可不比大昭小多少。
西南王给长庚的信中,派他去一趟岭南,代表西南王府,配合钦差的行动。
几人看完了信,正想着心思,就听天枢继续道:“二小姐,还有两件事。”
水镜月正担心墨千殇的状况,皱着眉,抬眼看他,“什么事?”
天枢道:“传闻,一个月前,岭南的大山里出现了火龙,起义军也是打的火龙的旗号。朝廷这次除了赈灾和平叛,其实也想找到那条火龙。不过,江湖传闻却说,那条火龙与五行石之一的神农鞭有关。朝廷还未发兵,就已经有不少江湖人士赶往了岭南。”
水镜月点了点头,“嗯,还有一件事呢?”
天枢露出一丝笑意,“是关于巫医谷的。那边的消息传到水镜宫之后,怪医和鬼医去了西域,玲玲、舒桐,还有廉贞和破军两个月前就回来了。那阵子有不少南边的灾民涌入江南,他们便一路往南去了,如今已经到了岭南了。那边有水镜宫开设的百草堂,二小姐去了之后可以去找他们。巫医谷的情况他们比较熟悉。”
水镜月挑了挑眉——总算有个好点儿的消息。
林听海起身,道:“吃了午饭再走吧。”
——是时候离开了。
闲云岛的日子很舒服,他们却不是一群能永远停留在港湾的人。
第三百零四章 独行
南野城位于江西赣州西南,再往前走,经梅关古道,翻越大庾岭,便是岭南地界了。
水镜月站在南野城城门口之时,夜色已经深了,城门也已经关了。她抬眼看了看夜空中的残月,摸着阿离的鬃毛,道:“阿离,你看,城门都关了。不如我们连夜赶路,天亮之前就能到梅关了,千殇哥哥一定还在那里。”
阿离刨着蹄子,张嘴咬着她的衣袖,将人往回拉——它记得来的路上有一座庙!赶了一整天的路了,它要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阿离啊,好马不吃回头草懂不懂?怎么能往回走呢?”水镜月被它拉着走,笑嘻嘻的开着玩笑,也没真反对——反正快到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
南野城群山环绕,道路并不好走。正直深秋,从江南行来,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已经感觉天气很是冷了几分。
走进山谷之时,一阵寒风袭来,九灵刚刚从猫包里探出来个脑袋,被惊得打了个寒颤,喵了一声,又钻进去继续睡觉了。
水镜月牵着阿离往山上走,往猫包里塞进去几块鱼干,一边又揉了揉阿离的耳朵,“还是你们可人疼,小惠那丫头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今晚再凑合一晚,明早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话说,水镜月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里呢?
那日在闲云岛见过天枢之后,一群人就准备离开了。不过,从闲云岛到岭南,最方便的其实是走水路。从东海绕到南海,在穗城靠岸,就是岭南地界了。水路原本会慢一点,但有海蜥蜴,半日便能到了。
到了穗城,再往北走,顶多也就一日的路程就能到韶关了。
天枢说,镇南军从韶关败走,退到了梅关。起义军到了韶关之后便没有继续往前走了。
长庚有王令在身,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晚了,不好再耽误行程,走这条路最好不过。
可是,天枢跟水镜月说,他从水镜宫过来时,明心和尚特地叮嘱他给水镜月带个话,说是让她回去一遭,他有东西想托她带到岭南去。
从闲云岛到江南,再到岭南,马不停蹄也要赶上四五日了,在水镜宫指不定还会耽搁一两日……
水镜月当即决定,分开走。
一路走水路,一路走陆路。
最后出发的时候,走水路的是长庚、阿杰、风寻木、唐小惠,还有千影。走陆路的,除了水镜月,还有雁长飞和空桑。
长庚这次算是公务,阿杰定然是要跟着他的。风寻木和唐小惠却是听说江湖人都在寻找火龙,赶着去凑热闹。千影自然跟着唐小惠走,这让阿杰很高兴。
至于雁长飞,他晕船,自然更愿意走陆路。虽然水镜月告诉他说海蜥蜴行船很稳,而且到杭州也是要坐船的。可是,雁长飞觉得,能少坐一会儿就少坐一会儿,他又不赶时间。最后,空桑在两方人马之间衡量了一番,果断选择了人少又安静的一边。
如此,水镜月、雁长飞、空桑三人便跟天枢一起,回了水镜宫。
水镜月先去了灵隐寺,见了明心和尚,问他是不是又要往梵净山送西湖龙井了。却不料,明心开口就说,要跟她一起去岭南!
水镜月惊讶得半晌没回过味来,末了,扶额望天——带个人不是带点货啊!
若是旁人还好说,可问题是,水镜月这个和尚老师就是个吃斋念佛论道的和尚,完全不会武功的!
岭南那地儿本就穷山恶水,这会儿更是乱得慌,他一个不会武的和尚去凑什么热闹呢?
明心和尚说,他去拜访他师兄,她只需要顺带捎他一程就是,到了地儿就不用管他了。还十分义正言辞的说,就是因为兵荒马乱的才特地等她一起的么,要不是念尘拦着,他早一个月就走了。
水镜月对她这个和尚老师的了解,比对乌炎的了解要多一些。明心修的是禅心,素来是随遇而安的,不执著不强求,她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冲动如此坚决的做一件事。不知怎么的,劝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她摆摆手走了,说去找妖医给他老人家配些备用药。
从江南到岭南,可以走江西,过了梅岭就是位于岭南东边的韶州;也能借道湖南,走潇贺古道到岭南西边的静江城。起义军在韶关,朝廷的赈灾粮肯定走的是梅岭。但是,据说发现火龙的地方在静江一带,所以江湖人多半走的是潇贺古道,如此还能避开战乱。
明心的师兄,也就是梵净山的明希和尚,其实并不在岭南,而在挨着岭南的黔州,离静江挺近。但水镜月要走梅岭那条路,等灾民的事解决了才会去静江城,带着他并不顺路。于是,她便拜托雁长飞和空桑护送明心,先送他老人家去梵净山,两人再去静江跟风寻木他们会和。
雁长飞和空桑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们也觉得找火龙比赈灾有意思,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如此这般,水镜月便单人单骑的从杭州到了赣州,哦,还有一只猫。
说起来,水镜月还一直没有抱过九灵。从闲云岛出发的时候,她就想将九灵托给长庚带一阵子。九灵平日里也挺喜欢粘着长庚的,这会儿却不买账了。
从闲云岛到杭州还好说,离开水镜宫的时候,水镜月看着这小东西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它学着骑马!最后,还是瑶光不知从那儿弄来这么个猫包,挂在马背上还挺方便的,九灵自个儿钻进钻出的倒是跟阿离混得越来越熟了。
离开闲云岛之后,她又把面巾戴上了。只是,如今戴上它的心境再没了往日的那股悲凉,不过只是习惯了而已。不止是她习惯了,江湖人也早习惯了。
这一路走来,她并没有急着赶路。一来朝廷的赈灾粮虽早走半个月,却走得慢。朝堂上的事她帮不了墨千殇什么,不过是帮他防着些暗箭,或许在暗中盯着会更好。二来,她离开中原武林也一年了,也有心探探如今的形势。
今年大昭虽有大旱,但形势其实比去年稍好点儿。听说大昭跟云国顺利和谈了,至少不是内忧加外患的局面了。没了战事,军饷开支能省下一部分,加之今年河北一带的收成还不错,江南和荆湖一带的灾情也并不严重,朝廷不至于连赈灾粮都拿不出手。
至于起义军,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觉得只要赈灾粮放下去了,灾民自然就散了。毕竟都只是些想活命的老百姓,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打仗呢。
江湖人更关心的是火龙,也就是神农鞭的事。
对于这一点,水镜月是有些佩服那些江湖人的。自从五行石的传说出来之后,这群人一直跟着流言走,但在江陵的时候连方脑石的影子都没见着,在西域的时候那把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的赤金刀也被毁了,他们却仍旧如此锲而不舍,实在精神可嘉。
她这一路上,从杭州到江西,沿途倒是见到不少灾民。赈灾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不少灾民已经踏上了回乡的路途。
不过,她遇到的武林人倒是不多,到了赣水之后基本上就没见到几个脸熟的了。看来她收到消息的时间确实晚了很多,而且武林人多半也是绕开了战乱这条路,估计早就到了静江了。
今早出发的时候,她见离梅岭不远了,贪了些路,没想到这里的山路比她想象中的难走了些,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宿头。
第三百零五章 凤仙
水镜月牵着阿离往山顶上的破庙走,快到山顶的时候,见着从庙门口透出的火光,才意识到这庙里有人。她以为跟之前一样,只是些返乡的灾民或者附近的猎户。不过,等到走近了,她看清坐在火堆旁喝着酒的是什么人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下山,有多远躲多远!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不过,她才转身,就听见里面的人大笑道:“哈哈哈,月姑娘,贫道等你很久了。”
他话音刚落地,水镜月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风声,急忙拍手将阿离推到一旁,转身的同时,手中的无影刀已经出鞘,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将那一道道气刃击碎——
寒风骤起,淡淡的凤仙花香萦绕在鼻尖,水镜月止步之时,庙中人也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他的身法很特别,从起身到走动,几乎看不到肢体动作的节奏,仿若是飘过来的一般。
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嘴角的笑容却更深了几分,“有意思。贫道还以为,月姑娘不会拔刀。”
水镜月手中的刀微微下垂,抬眼看他——
眼前的人一如四年前,一身雪白的道袍总也穿不整齐,一把齐纨折扇斜斜的插在腰间,一双飞扬的凤眼下偏生了一颗泪痣,分明生了一双凉薄的唇偏偏总是张扬着狷狂的笑脸。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对着她时居然也一声声的自称“贫道”,一声声的叫她“月姑娘”。
——比初次见面时更加疏离的语气。
她见他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手中的长刀转了个圈,还入鞘中,平静的看向他的眼睛,镇定得仿若刚刚被惊得转身就逃的是另一个人一般,“抱歉,阿月素来很惜命。笑凤仙,若你是来报仇的,阿月一定奉陪到底。”
笑凤仙,秦岭七绝之一的朱唇剑笑风尘的兄长。
他原本是跟笑风尘一起投入南梦溪门下的,但他修道求的是长生,南梦溪却是修的逍遥道,所以他只在终南山呆了一年就离开了。后来,他拜入蜀山门下,是如今蜀山派张掌门的师弟。
水镜月是因为笑风尘才认识他的,但她跟笑凤仙的脾性更像些,又都好酒,后来反倒比跟笑风尘更加亲近一些。虽然笑凤仙长了她一辈,却一直都把她当做知己,两人算是忘年之交。
当年,秦岭七绝被月姑娘所杀的消息传遍江湖之时,他曾在蜀山上放言——“此生必亲手为风尘报仇”。结果他前脚刚踏出蜀山,后脚就被掌门师兄抓了回去,扔进了镇魔塔。
水镜月曾去过蜀山一次,本想为他求情。但张掌门并没有见她,只说此事与她无关。在那之后,水镜月再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也不知是不是最近才从镇魔塔出来的。
笑凤仙伸手抽出腰间的齐纨扇,哗啦一声打开,白缎扇面上鲜红的凤仙花如展翅的凤凰一般,仿若瞬时便能飞跃而出。他挑着眉眼看她,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贫道给你解释的机会。”
别说当年身在蜀山的笑凤仙了,如今江湖中也没几个人知道当年秦岭七绝到底哪里得罪了月姑娘。江湖中人更认同的一种说法是,秦岭七绝是在与月姑娘比试之时,不小心掉落悬崖的。毕竟刀剑无眼,华山论剑死一两个人也没什么稀奇。
水镜月反手将长刀背在身后,沉默着往后退了半步,是请他动手的意思。
“还是如此固执啊……”
平地风气,齐纨扇划出一道道气刃,快速的飞旋着,在空中幻化出一只白色的凤鸟。凤羽般的利刃切割着,仿若连空气在颤抖着尖叫,如同白凤展翅高歌——
凤鸣剑。
笑凤仙自创的剑法。
——蜀山派分明是用剑的,他偏偏坚持用一把折扇修剑术,也难为他创出如此独特的剑法。
水镜月反手按在刀柄上,不待那白凤成形,脚步就动了,却是冲着那嘶鸣的虚影冲了过去——
若是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她并不止是在前进。每往前走一步,她的脚步抬高几分。在冲到那白凤身前之时,她还对着那虚影中空洞的眼睛笑了下,下一瞬却已经踩上了那凤鸟的头翎,踏着飞旋的气流翩跹而下——
无影刀无声无息的出鞘,敛尽洒在寒夜的月华,分明是晶莹的,却不露一丝光华,仿若一池沉淀千年的深潭。
水镜月手中的无影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嘴角微翘,“早跟你说过了,风刃对我无效,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从笑凤仙出手,到水镜月的刀出现在眼前,不过眨眼之间而已。水镜月那一番动作,即便是笑凤仙看来,也像是直接从平地腾跃而起,翻过那利刃之剑,直接落在他身前。而他在看到这一番动作之时,却无暇顾及她是何时出刀的。
这一招一般人往两侧躲开都来不及,最快的躲避方式该是往下,虽仍旧会被伤到,却能避开正面的攻击。但是,她却偏偏选了最难躲开的方向。
——他的风刃比以前更快了,但她的轻功却快得更多。
“呵呵……”笑凤仙将手中的齐纨扇收起,仰天大笑,“风尘啊风尘,你果真没有骗我……”
水镜月的手微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心底刚刚因回忆而泛起的一丝喜悦也消失了。笑风尘啊笑风尘,她跟他因她结缘,却也因她而终将陌路。
在他癫狂般的笑声中,她收了刀,转身去牵了阿离,往山下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回头,“笑凤仙。不如,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请我喝一口凤仙酒,如何?”
笑凤仙终于止了笑声,嘴角却仍旧是翘起的弧度,表情似乎凝固了一般,也不知是惊愕,还是疑惑,或者只是觉得嘲讽?
水镜月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反倒笑了一下,见他没有回应,耸了耸肩,转身走了——
“砰——”
破空声袭来,她下意识的转身,伸手——仍旧是精致的白玉酒壶,酒香中仍旧是熟悉的凤仙花香。
她看着手中的酒壶却愣了半晌——
他的凤仙酒素来只请朋友,不宴宾客,不赠生人,不予仇敌。
她刚刚不过随口说一句,并没有指望他真的请她。
“哈哈哈……”笑凤仙突然朗声笑起来,比他之前的笑容明媚,笑声中有他惯有的疏狂与不可一世。
他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从她身边走过,却并没有停留,继续往山下走去,拉长着调子唱着:“送你一壶凤仙酒,酒香可抵千金裘。越过山丘水长流,流水不尽笑千秋。”
歌声渐远,水镜月转身之时,唱歌的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她走进庙中,坐在那还未熄灭的火堆旁,喝着那壶凤仙酒,时而仰头看一眼那神坛上斑驳而破旧的观音像,喃喃道:“送你一壶凤仙酒,酒尽一杯交情旧。千金不换月长留,留待凤鸣笑千秋。如今,唯一不变的也只有他的凤仙酒和笑千秋。”
在这里遇到笑凤仙,她有些意外。但想想,笑凤仙是修道的,此生所求唯有长生,来寻神农鞭也是很合理的。
寻找神农鞭,却不走潇贺古道,偏偏来了正值战乱的梅关,只是为了寻她报仇吗?
——他,是真的恨她的吧?
可为何又偏偏用了那一招凤鸣剑?
第三百零六章 梅岭
第二天天色微明,水镜月牵着阿离下山,翻身上马,拉着缰绳拍了拍马脖子,将探头探脑的九灵按了回去,“阿离,九灵,咱们去吃好吃的。”
她这么说着,却是没有进城,也没有走梅关,而是继续在梅岭的荒山里行走着。
这座山岭的山并不算高,但风景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这里最有名的是漫山遍野的梅花树,不过现在还没到梅花开放的季节,水镜月自然也不是来赏梅的。
不多时,水镜月踏着碎石铺成的台阶,穿过枯叶飘飞的梅林,站在了一座寺庙前——临济寺。
寺庙的门开着,小院里有个灰衣小僧在扫地,听见马蹄声回头看了看,眨了眨眼,然后镇定的单手执佛礼,“月施主。”
这小僧看着不过十来岁,眉目清秀,声音柔和,却原来是个小尼。
——这里名为寺庙,实际却是个尼姑庵。
水镜月见着小尼正儿八经的模样,上扬着眉眼,乐了,“小静安,你师父呢?”
静安将扫帚靠在院子里唯一的那棵梅树上,伸手对水镜月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面带路,道:“师父刚走,去落雁山庄了。师父临走前特地交待过,说月施主今日会来,给您留了早饭。”
水镜月见她往厨房的方向走,叫住了她,“小静安,先别忙。我去落雁山庄找你师父,你帮我照顾着阿离和九灵就成。”
静安:“九灵?”
九灵听见叫它的名字,正好探出脑袋来,看了看水镜月,又看了看静安,歪头,眨了眨眼。
静安:“……”
她眼睛闪着光,分明想笑却极力抿着嘴忍着,一只脚都往前踏出一步了又收了回去。水镜月见她这模样,不由笑了,伸手揽过她的肩,捏了捏她的脸,“可爱吧?你师父在后山养的鲤鱼不错,熬个鱼汤给它喝。”
她说着转身就走了,老远才听见静安在身后冲她喊道:“师父的鲤鱼不能吃!寺庙里只有斋饭。”
落雁山庄在临济寺的东边,距离不远,就隔了一片竹林。这座山庄的主人姓赖,名轻行,是武林中人,武器是一把名为飞鸿琴的七弦琴。
而在落雁山庄的南边,与山庄并排的地方,有一间道观,名为紫阳观。道观很小,尤其在恢弘的落雁山庄的对比之下,土砖灰瓦的显得有些寒掺。这道观里住了个紫阳真人,是个隐士。
水镜月一直觉得,这里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这座山岭不大,山也不算高,却有佛堂有道场,有武林也有朝堂——朝堂自然是梅关,那里虽没有驻军,却设了驿站。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了。
水镜月四年前来过这里,当时来的时候正是冬季,漫山的梅花开得正好,喝着青梅酒赏着梅花,最是惬意不过了。
她此次来这里,除了拜访故友之外,也是想打听些事。
水镜月刚走过竹林,站在落雁山庄的院墙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气如洪钟的,一听就知道是赖庄主。她挑眉笑了,不走大门了,翻身一跃,直接从院墙跳进去了——
“赖庄主,什么事这么高……兴……”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落地时正好瞧见不远处红叶林中的人,惊得差点一个不小心崴了脚。
“哈哈,阿月,你来的正好,我们几个正说到你呢,快过来!”
这里是落雁山庄的后院,种了一片高大的枫树,霜叶绯红,铺了一地,主人家也不清理,反倒席地坐在那红叶地毯上,摆了张小几,就那么来待客。
刚刚说话的那位是个青衣的男子,披散着头发,蓄着厚密的络腮胡子,遮了半张脸,看不出长相。他说到后面时站起来朝水镜月挥了挥手,身材高大,将一身书生衫穿出了几分武人的味道,也是难得。
这人正是山庄的主人,赖轻行。
在他的左手边,梳着道士髻的自然就是紫阳真人了,仙风道骨的,跟赖庄主坐在一起显得更加清瘦了。在往下,跟紫阳真人坐在一起的尼姑,就是临济寺的住持,妙济。
而赖轻行的右手边,紫阳真人对面,还有一人。这人也梳着道士髻,却有几绺头发从发髻中溜出来飘荡着,一身白衣道袍,一把风流扇,凤眼薄唇中透着笑意——
不是笑凤仙又是谁?
水镜月走了过去,脚步平稳,眼神平静,看着小几上的青梅酒笑了,伸手就捞起一只碗,十分不客气的给自己倒酒,挑眉,“大胡子,有酒喝,居然也不等我?”
赖轻行笑得开怀,将桌子上的酒碗都满上,“不就是在等你?”
喝了酒,赖轻行拍着身旁笑凤仙的肩,眼睛却看向水镜月,道:“刚刚赖某还跟凤仙打赌呢,我就说你来的时候一定不会走正门。”
水镜月挑眉,“哦,这么说我让赖庄主赢了?”
赖轻行偏头,身体后仰着摆手,“不不不,赖某输了。赖某跟凤仙赌的是,阿月你跳进来的时候会不会摔跤。我赌你一定会摔倒,凤仙说你顶多踉跄一下。你看,哥哥我可不就输了么?”
水镜月偏头看了看那墙根,才发现那底下是铺了一条鹅卵石的步道,长满了青苔,难怪刚刚脚下那么滑呢。她端着酒碗斜眼看他,“活该。你输了什么了?”
赖轻行陪她喝了一杯,擦了擦胡子上的水渍,道:“凤仙邀我一起去静江找那劳什子火龙。他赢了,我就跟他去。唉,从昨晚到现在,哥哥我已经输了一百一十七次了,看来是天意啊……”
“咳咳。”水镜月有些不可思议。她倒不是觉得赖轻行的运气太坏,她惊讶的是,这两人居然能找到一百多个赌约,也是不容易。
“阿月,慢点喝,妙济那梅树底下还有呢。”赖轻行笑嘻嘻的给她倒酒,又给一旁的妙济和紫阳满上,举了举碗,挑眉对妙济表示感谢,又道:“阿月,听凤仙说,你们也认识?怎么不喝一杯?”
水镜月的手顿了顿,眼底的笑意还未形成,那边笑凤仙的酒碗已经伸了过来,偏头朝赖轻行开了口:“谁说没喝?昨晚笑某人还请月姑娘喝了一壶凤仙酒。”
他跟水镜月碰了碰酒碗,一双凤眼微眯,笑容中透着几分狡黠,“月姑娘,别忘了你欠我的酒钱。”
水镜月眨了眨眼——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笑凤仙耸了耸眉毛,嘴角都要扯到耳后根了,“酒香可抵千金裘啊,笑某人不是说过了吗?”
水镜月:“……”
她放下酒碗,淡定的转头,看向另一旁只顾偷笑的妙济,道:“妙济师父,阿月这次是来寻你的。”
第三百零七章 拦军
落雁山庄的赖轻行、紫阳观的紫阳真人、临济寺的妙济,这三人当中,唯有妙济不会武功。
但,水镜月最敬佩的,却也是妙济——
她是个活菩萨,做了不少行善积德的事。单单她那间临济寺,就收容过不少人。无论是流放岭南的罪臣,还是被山匪抢劫一空的商客,抑或是附近村落城郭的老弱妇孺,她都不吝啬于伸出援手。
如果说朝廷的梅关是给过往官员的驿站,临济寺就是进出路过这座山岭的浪子游人的住脚点。
——她把那里叫做寺,而不是庵,或许也是不希望旁人有所顾忌。
水镜月找妙济,是想问问灾民的情况。从岭南出去的灾民,应该有不少是走这条路的,妙济一定收容过不少灾民。
妙济说起这件事,似乎也有些困惑,“从六月开始,便有不少灾民往江南一带逃难。不过,一个月前,也就是镇南军败走梅关之后,灾民就开始返乡,原本住在临济寺的灾民也都在半个月前离开了,说是去投靠火龙教。”
“火龙教?叛军的名字?”水镜月问道。
妙济点了点头。
她身旁的紫阳真人接口道:“阿月,这次叛乱不简单。”
水镜月问道:“怎么说?”
紫阳真人道:“镇南军驻守在南雄关,军队的粮仓却是在梅关。火龙教打败了镇南军,不仅不继续往前,反倒退回了韶关,粮仓就在眼前却不来看一眼,实在太奇怪。”
水镜月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道:“难道叛乱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灾情?”
正在喝酒的赖轻行插嘴道:“应该说,不只是因为旱灾。不过,不管灾民因为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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