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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宫-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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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炎坐在扶桑树下阴影里,斑驳的树影轻轻摇晃着,打碎了苍白如面具的容颜。他扔了一坛酒给站在洞口的长庚,道:“过来陪我喝酒。”
  长庚坐到他对面,揭开封泥,酒香扑鼻,是难得的好酒。他酒量不好,但遇到好酒,也会忍不住想尝尝鲜。没有酒杯,他举着酒坛子敬乌炎,“师父。”
  乌炎抬手重重的撞在他的酒坛上,没好气道:“谁是你师父?”他喝了一口酒,又瞪了长庚一眼,道:“得寸进尺,跟阿月一个德性!”
  长庚笑,抬着酒坛子喝了一口,却呛得咳嗽了起来。
  乌炎嘲笑他,“酒都不会喝?这么没用。”他说着看了看夜空,“酒量这么浅,以后怎么陪阿月喝酒?若是你比她先醉了,她要怎么办?”
  长庚没有回答。他知道他今晚有话想对他说,关于阿月的,就像水离城一样。只是,不同的是,水离城是不知如何在阿月面前做个父亲,而乌炎,是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当一个长辈。
  他问道:“师父,阿月喜欢喝酒,是跟你学的吗?”
  乌炎扬了扬眉,“我的徒弟,怎么能不会喝酒?”他说着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坛之时,语气却放缓了些,“她三岁就开始喝酒,跟你刚刚一样,喝一口就呛到了。她不喜欢酒,却喜欢喝酒。她刚搬到她那狗窝的时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喝醉了能好好睡一觉,虽然醒来之后头会疼,但总比睡不着好。后来喝多了,也就习惯了,喜欢了。”
  他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咧嘴笑了起来,笑够了又喝了一口酒,问道:“你知道她为什么怕水蛭吗?”
  这一点长庚倒是真不知道,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
  乌炎抱着酒坛子,笑道:“小时候被吓到的,不过,她那时喝醉了,应该不记得那件事的,却记得害怕——不只水蛭,所有黏糊糊滑溜溜的东西都不敢碰。”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天练功的时候,她受了伤——我打的,背后的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我晚上去瞧她,发现她没去治伤,反倒坐在山顶上喝酒,醉醺醺的,怎么都叫不醒。我很生气,把她扔进了山下的河水里,她仍旧没醒,本能的在水中挣扎……呵,等我把她捞起来的时候,她背后几乎爬满了水蛭,顺着伤口往身体里钻……”说到最后,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悲伤,有些自嘲,有些难过,“差一点,她就死了。”
  长庚沉默着喝酒——每次听到这些事,他都很想为她做些什么,但想起他曾对她做过的那些事,他又发现自己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只能化为悔恨与心疼,一遍一遍的凌迟着自己……
  乌炎又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收她为徒,为什么教她乌炎心法吗?”他没等长庚回答,便继续道:“因为一个约定,跟她父亲的约定。离城要给她们换眼睛,其实啊,他知道这个手术是不可能成功的。但若练了乌炎心法就不一样,把所有的内力集中在眼睛上……呵,这种方法要阿月自愿才行。离城啊,从一开始就算定了阿月是个心软之人吗?”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抱着酒坛子看夜空中的明月,“这个世上,她所有的亲人,都是伤她至深的人。”
  他低眉看他的眼睛,道:“小子,我用了五年,离城用了十八年,你呢?”


第二百八十五章 药粥
  闲云岛的长辈都有些不靠谱,也不知是对自家孩子太放心,还是太不上心。
  风寻木带着一群人回到家里,林听海就只一句“回来了”,林夫人接一句“晚饭好像不够”,就完事了。
  风寻木介绍千影给他们认识,两人倒是挺有兴致,林听海说正好儿女都长大了身边没人了,林夫人拉着千影的手说要认干女儿。
  风寻木被晾在一边,彻底没人理了。哦,林听海还抱怨了一句,说他出去一趟也不知道带些特产回来。
  最后还是厨房的和妈见“少爷和少爷的朋友”都回来了,火急火燎的跑去煮面。
  风寻木等人倒是很适应,乐得自在,仿若他们真的就只是早上出去找朋友玩去了,这会儿才回来而已。
  第二天,林夫人后知后觉的提出说办个宴会。风寻木摆手拒绝,说不用那么麻烦。林夫人却说,不是给他们洗尘的,是因为房子盖好了,要庆祝一番。风寻木闭嘴了。
  唐小惠听说房子盖好了,倒是很兴奋,说要去参观。不过,鹤一却告诉她说,这会儿进不去,参观新房子至少要等到秋天了。
  她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
  风寻木倒是知道,解释说:“房子盖好了,但还没装修。这是马叔叔的怪癖,装修的时候不许任何人进去。”
  水镜月和长庚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了,一屋子的人都忙着准备晚宴的事。这次宴会的人比较多,厨房里一时忙不过来,几乎所有人都被林夫人抓去当劳力了,就连千影和阿杰都被叫去洗盘子了。
  水镜月和长庚还没进屋呢,林夫人就一人塞了一个竹篮,让他们去潘奶奶的果园里摘些水果来。
  这群人原本并没有几个人有心情庆祝。他们虽然从东瀛回来了,但是阴阳棺的事情并没有结束。而且,东瀛发生了太多事,结局并不算多完满。不过,这么折腾了一下午,在帮忙布置宴会场地时,倒也真感觉到几分喜庆的气氛,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来。
  宴会很热闹,尤其是索飞手下的那十几个海盗,说着谁都听不懂的中原话,唱着大海上的海盗之歌,举着酒杯嚷嚷着要吃烤肉。
  风若谷自然是在的,还在跟林听海置气,不跟他喝酒,倒是跟那群海盗闹在了一处。不过,这人热闹也热闹得风雅,搬了张琴来给他们配乐,无论什么歌,听了一半就能跟着弹出来,惹得那群海盗唱得更加来劲了。
  胡安然和张潮也来了。众人在见到胡安然赤着脚上了桌子跳着胡旋舞时,不由想到那位风情万种的“千姿姑娘”。张潮很会玩,喝酒行令猜拳,让那群骄傲的水手急红了眼,踩着凳子发誓一定要赢回来……
  岛上那些难得一见的前辈也来了不少,轮流的给雁长飞灌酒,看样子都是之前跟他比试过的。
  阿杰和千影喝着果汁,一边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将筷子伸进酒杯里,舔一口,辣的一边掉眼泪一边看着对方偷乐……
  水镜月也很高兴,却发现坐在对面的林晨风神情有些抑郁。林晨风虽性子内向,又有些胆小,但其实很喜欢热闹,就只是看着旁人乐呵,她就会很高兴。水镜月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没见着这丫头,直到宴会开始了她见她出来,这倒是难得,不知道是怎么了。
  水镜月正想问问,林夫人就走到她身旁来了,解释道:“这丫头的嫁衣绣了一年了,一只袖子还没绣完,我正罚她呢。”
  林夫人端了碗粥过来,放到她面前,看了一旁的长庚一眼,道:“七孔海决粥。长庚特地跑去厨房跟和妈说你想吃七孔海决,和妈还跟我念叨呢。阿月,你最近睡不好吗?又失眠了?”
  水镜月摸了摸鼻子,道:“谢谢舅妈,也谢谢和妈。”
  林夫人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事跟舅妈说,知道吗?”
  水镜月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的。”
  林夫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走了。
  水镜月偏头看坐在身旁的长庚,却见他正看着自己,那眼神深沉得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转过头不看他,将那碗粥往他那边推了推,眼睛往上瞄,“那个,我吃饱了,和妈好不容易做的,别浪费了,便宜你了。”
  长庚没动。
  水镜月装不下去了,有些恼羞成怒,偏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伸手又把那碗粥端过来,“不想吃就算了——哎!你……”
  她的手刚碰到碗边,粥就被抢走了。长庚一手举着碗,眼睛仍旧看着她,郑重其事的声明:“我的。”
  水镜月冷哼了一声,转过脸,“送你的不要,非要抢的。”
  长庚拿起调羹,吃着粥。他吃得认真,吃一口,嘴角就不由往上挑一分。
  水镜月看着他吃得香甜,眨了眨眼,“看起来好像很好吃,我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她说着就起身,脚步飞快的跑了。不过,还没跑出宴会厅,手腕就被拉住了。
  长庚一把将她抱住,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谢谢你,阿月。”
  耳边是热闹的人声,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算隐蔽,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呢。想到这点,水镜月就不自觉的脸红了,推搡着让他放开,“大家都看着呢。”
  长庚却抱着更紧了,“不放。”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固执,像是在撒娇。水镜月不由笑出了声,索性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道:“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总是睡不着觉?在想阴阳棺的事吗?”
  长庚摇了摇头,“不是。”
  水镜月问道:“那是什么事?你在担心什么?”
  长庚放开了她,拉着她的手走到门外,坐在庭院里的石桌旁,伸手理了理她额角的秀发,道:“不总是睡不着。小时候会比较频繁,如今好多了,只是在船上的时候会比较严重。”
  水镜月微微愣了愣,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向看他的眼睛,“是噩梦吗?”
  长庚笑了笑,“跟你在一起之后,已经很少做了。”
  这一点让他也很意外。原本他以为,他若将心思从报仇这件事分了一分出来,便会多一分愧疚,噩梦也会更严重。事实上,以前每次产生放弃报仇这种想法时,那噩梦就会如期而至,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漫天的大火,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喊……
  可是,自从在开都河畔,他牵了她的手之后,做噩梦的次数反倒减少了。也就是去东瀛的时候,坐船的时间长了些,让他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这才又失眠了。
  水镜月微微皱了眉,“是吗……这么多年,你都没好好睡过一觉?”
  长庚道:“也不至于。看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水镜月正想瞪他一眼,抬头却见胡安然和张潮也出来了,两人似乎准备离开了。她起身迎了过去,“安然姐,阿潮哥,要回去了吗?”
  胡安然戏谑的看了她一眼,“亏了你还看得见我们。”
  水镜月脸色微红。
  张潮笑道:“你们慢慢玩,我们先走了。”
  长庚道:“大斑怎么没跟安然姐一起来?不给它带些吃的吗?”
  胡安然耸了耸肩,“它在家陪我家老头子呢。”
  水镜月想起件事,道:“安然姐,我们这几日带几个朋友去看看胡奶奶,你帮忙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吧。”
  胡安然咧嘴笑了,笑得还挺欢乐,眼泪都笑出来了,“真是,问什么呀?奶奶今早就走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放手
  “走了?”水镜月惊讶,突然意识到这话是什么意思,瞳孔不由放大,“胡奶奶她……”
  胡安然笑着耸了耸肩,“去世了,找她女儿或者找她母亲去了吧。她不愿让人看到她那个样子,连我都不行。”她说着还伸手拍了拍水镜月的肩,似乎需要安慰的是旁人而不是她自己,“你的朋友是想去墓地看阴阳棺吧?直接带他们过去就是了。”
  水镜月问道:“石田——就是胡奶奶带回来的那人呢?”
  胡安然摆摆手走了,“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明天再去,今晚就别去打扰我家那老头子了。”
  第二日,水镜月正想找风寻木商量去墓地的事,他就找上门来了。
  风寻木进门就问:“你见过秦弄墨和阿冷将军吗?”
  水镜月道:“昨晚喝酒的时候不是见过?怎么了?”
  风寻木问道:“我答应云凌波的,准备今日去墓地看胡奶奶的时候,带他们去看看阴阳棺。可是,现在找不到人了。”
  水镜月问道:“问过那些海盗了吗?”
  风寻木道:“一早就问过了。昨晚所有人都喝醉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儿。小惠去了码头那边,看看他们是不是出岛了。还有,我娘吃早饭的时候说阿晨和鹤一也找不到人了,不知道是去了哪儿。”
  水镜月一惊,“你是怀疑秦弄墨和阿冷将军带走了阿晨和鹤一?”
  风寻木道:“只是猜测,我都不敢跟我娘说。这两人在岛上呆了这么久,大概听到了什么消息。从云凌波的话来看,那位秦将军大概有什么想复活的人,若是听说了阴阳棺在这岛上的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水镜月拉着他出门,“别急。还有阿冷将军在,他不会不管的。阿晨昨晚很早就回去了,我们先去她房间找找有没有线索。”
  风寻木却道:“阿月,你帮忙问问你师父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行吗?”
  水镜月眨了眨眼,笑了笑,“行。走吧。”
  两人刚出了门,又碰上火急火燎跑来的索飞。他远远的看到水镜月,还不及走近就大喊道:“月姑娘救命啊!”
  水镜月脑袋有些大,问道:“你又惹什么祸了?”
  索飞哭丧了一张脸,道:“我那群手下都中毒了。那个梅先生说他治不了,让我来求你。”
  水镜月看了风寻木一眼,道:“你先去我师父那儿,我等会儿去找你。”
  一刻钟之后,水镜月看到那群海盗时,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她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果园,无奈道:“你们闯潘奶奶的果园做什么?想吃水果哪里没有?”
  索飞挠了挠脑袋,“咱是海盗么,临走前不抢些东西像什么话?”
  水镜月愣了愣,“你们要走了?”
  索飞点头,又道:“月姑娘,我就剩这么几个兄弟了,你好心救救他们呗。”
  水镜月摆了摆手,“行了。等着。”
  索飞要走,事先没告诉别人。从东瀛回来那天,他们从乌炎的洞口出来,他故意惹得乌炎揍了他一顿,从扶桑树上折了一根树枝。
  他原准备今早去找到自己那艘船就离开的,没想到一会儿是风寻木来问他什么将军的事,好容易糊弄过去了。路过果园的时候,手下的想起说昨晚的水果就是在这里摘的,味道不错,要搬些走。谁曾想,刚进果园没多久,一阵白色花雨升腾而起,一个个的就倒地不起了。
  水镜月问道:“你怎么没中毒?”
  索飞摸了摸鼻子,“我望风。”
  “天女散花”的毒,梅海生倒不是真不能解。不过因为这毒并不致命,他也实在不想招惹潘悦。
  水镜月在潘悦那儿遇到了唐小惠。她说昨晚风若谷喝醉了,也是刚刚才回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只好来问问潘奶奶。
  潘悦把解药给了水镜月,只跟两人说:“不着急,晚点再去。”然后就眯着眼睛继续晒太阳了。
  水镜月和唐小惠都有些无奈,只当她说的是那群海盗,看着样子也不好再打扰她。
  这么一番闹腾,索飞要走的事岛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林听海特地让雁长飞和空桑从厨房里搬了几箱子水果送来,笑嘻嘻的拍索飞的肩,道:“好多年没见天女散花出手了,难得难得。”
  他听说了索飞偷扶桑枝的事,抬手重重的拍他的肩,道:“多此一举,不识抬举!”
  水镜月看到他的时候就有些奇怪,问道:“舅舅,阿晨和鹤一失踪了,你知道吗?”
  林听海朝她挤了挤眼睛,“昨晚就知道了。不过,有个人比我知道得更早——可不是你师父。放心好了,出不了什么事,是福不是祸。”说着就大摇大摆的走了,那样子不像是女儿刚失踪了,倒像是刚得了个小闺女。
  风若谷让老罗把索飞的船弄了出来。索飞看着焕然一新的大船眼睛都直了,拉着风若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谢,谢了半天,抬头才发现自己拉的是老罗的手……
  风若谷瞧了索飞一眼,淡淡道:“你船上那两个字是用乌炎的血写的,海蜥蜴会送你出去。”
  索飞眨了眨眼,这才知道林听海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挠了挠脑袋,“乌炎怎么也不说?”
  因为阿晨和鹤一的事,来送行的人不多。雁长飞和空桑搬了水果就走了,唐小惠见到老罗又想问问阿晨和鹤一的事了,没空搭理索飞,长庚倒是也来了,却是听说了鹤一的事找过来的。
  真心来送行的估计也就水镜月了。索飞怎么说跟乌炎也算是相识一场,她来代师父送送老朋友也是应该的。而且,她也有事想问问他。
  水镜月问道:“索飞,你不想去看看阴阳棺吗?”
  索飞咧嘴笑了,“不去了。鲛人也不找了,我带着弟兄们回大西洋打帝国大海军去!”
  水镜月问道:“想通了?”
  索飞耸了耸肩,“这两天跟兄弟们讲东瀛发生的事,回头看看,想明白了很多事。尤其是想起你们看石田的眼神的时候,我在想,你们看我的眼神,是不是也是那样的。”
  “什么样的?”
  “悲伤?哦,乌宫说,那叫怜悯。”索飞笑了笑,“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索飞又道:“我知道你们怜悯石田,却更不喜欢木下,但我觉得他很好。戈尔船长跟那个尾生很像。大西洋有很多石田,却没有一个木下。”
  索飞刚上船,那边风寻木就赶来了,见索飞要走,也只朝他挥了挥手,就对水镜月道:“乌炎前辈不在。”
  风若谷将老罗从唐小惠的逼问中救了出来,道:“昨晚老罗也去了酒宴了,你不记得了?”
  水镜月见风若谷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问道:“若谷叔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风若谷笑得云淡风轻,“孩子她爹都不管,我操什么心?”
  水镜月听出他语气中对林听海的不满,但也不好劝,直接忽略了。她思忖着,道:“他们若是出岛了,走洞穴一定会被师父拦下。昨晚码头没人,他们坐船的可能性更大。罗叔,码头上的船都在吗?”
  老罗看了风若谷一眼,风若谷摸了摸鼻子。
  水镜月道:“若谷叔叔,你要什么都不说,我让小赖皮去找。”
  风若谷无奈,道:“他们的确出岛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有人跟着呢。”
  水镜月猜测道:“你说我师父?他们是不是去了墓地?”
  “你们什么都别做,安心等着他们回来。”风若谷伸手拍了拍水镜月的肩,又看了眼风寻木和长庚,意味深长道:“小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你们既然不能保护他们一辈子,就该学着放手,相信他们能自己解决问题。”


第二百八十七章 假狐
  林晨风和鹤一不见了,还是被别有用心的两位外来客劫走的,但素来最疼她的林听海和风若谷却一点都不着急,想来应该不会有事了。
  不过,即便林听海和风若谷都说安心等待就成,真要让他们什么都不做,那也是不可能的。别看风寻木自小就嫌弃这个妹妹太黏人,但旁人欺负自己的妹妹就是另当别论了。而鹤一,是长庚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秦弄墨想要阴阳棺,水镜月想着他们多半是去了墓地,便带着他们直接从乌炎的洞穴找了过去。
  风寻木走进洞口的时候说:“整个闲云岛,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闯乌炎前辈的地盘的,也就你一个了。”
  墓地是一如既往的暗夜,一如既往的安静。
  水镜月等人在墓地里走了一圈,没找到林晨风和鹤一,倒是找到了乌炎。
  乌炎静静的站在一座巨石前,手中拿着一个酒坛子,脚边还有一个空酒坛子。他偏头看了水镜月一眼,道:“吹首送葬歌。”
  他的脸色很平静,眼神中看不出悲伤,语气中也听不出难过,但水镜月还是微微愣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看向她的那双眼睛,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半晌,她才点了点头,“好,等会儿。”
  长庚知道她身上没有带箫,不过水离城的住处离这里不远。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道:“我去吧。”说着转身就走了。
  眼前的巨石就是胡奶奶的墓碑了,刚立的新碑跟周围的墓碑看不出任何区别,仿若早已在这里屹立多年。
  长庚很快就回来了,水镜月站在那墓碑前,吹着那首名为《九灵》的送葬歌。
  闲云岛是没有葬礼的。
  这里大多数人都是独居的,一个人住一座岛也不算稀奇。很多人无声无息的死了,等到发现的时候,或许尸骨都早已腐烂了。
  人死了,送到墓地里下葬就是了,送葬的人或许会念一段经文,说一句一路走好,更多的时候却都是默默无语的。
  简单得敷衍,却又沉静得庄重。
  他们都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这般收场,或许旁人会觉得是晚景凄凉。但,这就是他们的选择。
  九灵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蹲在那座石碑之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吹箫人,看着这座不见天日的坟场,红色的眼眸中透出一股沧海桑田的意味……
  第一次,水镜月在吹这首曲子的时候,心中不再是荒无人烟的苍凉,眼前仿若开出了一朵红色的花,鲜红鲜红的,仿若冬日里初升的朝阳,然后是第二朵、第三朵……大片大片的往外冒,仿若瞬间开败的优昙,在沉寂多年之后将生命在这一瞬间燃烧殆尽……
  一曲终了,乌炎伸手拍了拍石碑,道:“闲云岛最后一个相信阴阳棺的人,也走了。”他转身,正想离开,却被水镜月拽住了,“师父,我有事想问你。”
  水镜月的问题还没开口,那边唐小惠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个,胡奶奶的碑文是不是写错了?”
  风寻木看到那个碑文的时候也有些惊讶,不过,他知道胡奶奶的事,明白不是碑文的问题。他说:“碑文是胡叔叔写的,不会错的。”
  唐小惠挠了挠脑袋,“是吗?这个烈祖母是什么?”
  风寻木微微一愣,心道这丫头原来什么都没看出来。他笑了笑,抬手戳她脑门,“曾祖的父亲是高祖,高祖的父亲是天祖,天祖的父亲就是烈祖了。烈祖也就是曾祖的曾祖。”
  唐小惠长大了嘴巴,半晌,才道:“那……胡奶奶得多大岁数了?”
  风寻木耸了耸肩,“这个估计连胡奶奶自己都不记得了。其实,就连安然姐,以前也不知道胡奶奶到底是她的母亲还是祖母。只是,谁都没想到,原来是烈祖母。”
  唐小惠有些绕糊涂了,“这还能弄错?”
  风寻木道:“胡奶奶一直很想复活自己的女儿,但等得时间久了,大概也终于知道阴阳棺并不能让死人复活,却不愿面对事实。所以,她经常会易容成年轻女子的样子。她给安然姐当过母亲,也当过祖母。容貌不一样,神态、举止、语气也都不一样,完全就像是两个人。而且,胡奶奶易容的速度很快,有时候只一个转身,眼前的人就变了样,虽然有些诡异,却也会让人生出一种在跟不同的人交谈的感觉。以前觉得她在自欺欺人,现在想想,胡奶奶大概在用她的方式复活自己的女儿。就好比在东瀛,她的确让我们记住了千姿,不是吗?”
  “不是吧?”唐小惠挠着脑袋,纠结的却是另一件事,“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祖母的女儿,怎么会是自己的母亲?”
  风寻木微微愣了愣,好像这么多年,才发现这个问题一般,摸着下巴想了想,最后只好看向乌炎,“乌炎前辈,安然姐的父母,不会是兄妹吧?”
  不等乌炎回答,水镜月就抬脚踢了过去,斜眼看他,“你想什么呢?这话你要当这胡叔叔的面说试试,大斑不得咬死你。”
  风寻木讪讪的摸着下巴躲开。
  长庚拍了拍水镜月的手臂,看了风寻木一眼——他这会儿觉得,水镜月那句话说的不错,阿晚跟唐小惠呆久了,越来越不着调了。
  他解释道:“应该是母系传承。很古老的传承方式,母族的地位比父族更高,子女继承的是母族的血统,姓氏也是随母族的姓氏。”
  唐小惠恍然的点头,“这个倒是不错。唐门很多代也都是阴盛阳衰,门主夫人比门主更厉害,不过进了唐门就只能姓唐,想想也挺不公平的。”
  乌炎转头看了唐小惠一眼,道:“小丫头,听说过狐假虎威吗?”
  唐小惠点头,“听过啊。小时候我四哥给我讲的,还说我就是那只狡猾的狐狸。”
  水镜月笑了下,“我师父说的应该不是那个童话故事,而是江湖上的一个传说。‘狐假虎威’说的是两个人,狐狸是假的,老虎是真的。”
  唐小惠眨了眨眼,“什么传说?我怎么没听过?”
  风寻木道:“我也没听过。”
  水镜月道:“很正常啊,传说‘狐假虎威’死了快两百年了。狐狸是个女子,善易容,那张脸永远都是假的。老虎是个男子,武功高强是真的,还养了只真老虎,也有说这男子其实就是一只老虎的。这两人其实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喜欢骗骗人,戏弄了不少武林名宿。不过,后来不知为什么,两人突然销声匿迹了。”
  唐小惠道:“乌炎前辈的意思是,胡奶奶就是‘狐假虎威’的那个假狐狸?”
  风寻木点头,“很像。大斑就是那只真老虎的后代吗?”
  乌炎看向唐小惠,道:“假狐狸的女儿当年就是死在唐门的。安然那孩子的祖母,千面狐胡千姿,当年也是死在唐门手上的。你回去问问你奶奶,她一定还记得。”
  唐小惠有些尴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水镜月拉了乌炎一把,抬眼瞪他,“师父,你欺负小惠做什么?”
  乌炎抬眼看她,突然问道:“阿月,你舅舅告诉你的故事是那个人编出来骗小孩的,想知道起死回生最初的传说是怎么说的吗?”
  “……”水镜月更想知道的是他说的“那个人”是什么人,但话到嗓子眼了却又给咽回去了,直觉这话不能问。她摇了摇头,“师父,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听江湖故事,而不是神魔传说。”
  乌炎伸手弹了下水镜月的额头,“为师想说,做徒弟的就好好听着。”
  水镜月笑了笑,“嗯,我想听。”
  乌炎抬眼看向远方那棵高大干枯的扶桑树,道:“传说,闲云岛的扶桑树一生只开一次花,开花之后它就会死去,新的扶桑树会破土而出,整个岛屿上所有死去的生灵都会复活。”
  水镜月问道:“所以,阴阳棺是指的那棵扶桑树?”
  乌炎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阿月,你找五行石,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百八十八章 封岛
  水镜月为什么要找五行石呢?
  这一点不仅仅是乌炎,长庚、风寻木和唐小惠也都有些困惑。是因为她的父亲离城宫主的命令?为了治她姐姐水镜花的白瞳?还是为了那个怪诞离奇得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传说?
  可是,在荆州的时候,她说方脑石就是神农架那一片山林,还拜托夏成林放出方脑石已经收归康定军的消息;在西域的时候,赤金刀出世了却又被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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