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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谋-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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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都来上这么一回,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被逼疯。”
  她不由得奇道,“太学月考不是在我请假回家的日子么,怎的拖到了现在?”
  “本是定在原先的日子,结果出了点事儿,”方默一脸讳莫如深,“有空再同你细说,这内中缘由咱们这些监生都知道,只是宋祭酒严令我们不得外传,故而外头都还不知道。哎,都忘了你已定了亲,自去问文大人啊,此事便是他办的,他最清楚不过了。”
  “文绍安?”程锦若有所思,自他遣人提亲以来,虽然定亲诸事都有条不紊,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十分隆重,但她却从未再见过他,原以为他是个守规矩的人,不出现是为了避嫌,如今看来还另有缘故。
  “总之,你运气不好,若是再多请一两日的假,这月考便能躲过去了。”方默幸灾乐祸地笑道,但突然想到如今这位已经同文绍安定了亲,再过几年成了亲,隆庆帝少不得要给她一个诰命夫人,不由得收敛起了玩笑之色,“其实吧,还是参加月考为好,便是考得不好,多少也有个成绩,到了年底大比,少了一次成绩,也是要吃大亏的。若在过去,丢脸也就丢脸了,可你如今是要嫁入文家的人,可不能在大比中丢人。”
  程锦并不在意月考的事儿,但太学里的人没有谁不看重成绩的,“既然明日还要月考,我便不搅你温书了。”
  “别啊,”方默连忙道,“读书的功夫都在平时,临时抱佛脚大抵是无用的,不如你同我说说你定亲的事儿吧。”
  原本一边温书一边吃饭的李玉,也停住了筷子,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程锦。
  喧闹的公厨突然安静了下来,何止是李玉,周围诸生,甚至连不远处的几位先生都露出了兴味的眼神。
  其实自程锦步入公厨开始,打量的眼神就从未停止过,只是大家都是读书人,自恃身份,不便如市井妇人一般抓着她问东问西,但心底的好奇却不曾少半分。
  尽管明日便是月考,依旧不影响他们的好奇心,这程锦除了长得好之外,究竟有何本事能勾得文绍安急吼吼地去侯府提亲。
  那可是文绍安啊,在众人眼中如谪仙一般的人物,怎么着也要定个仙女儿似的姑娘,谁能料到竟然定了程锦这个小傻子,就算她的病已经好了,也是在大觉寺举过香炉的,以后史家说不得要在文绍安的传里写上一句“其妻力能扛鼎”……
  “你也要定亲了么?”程锦笑嘻嘻地问,“不必慌张,定亲这事儿自有家中长辈操持,你也无须做些什么。”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是怎么同文大人定亲的?”方默急得抓耳挠腮。
  “这我哪里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儿都是家中长辈定的,同我有什么相干?”程锦一脸莫名其妙,“说是定亲,其实我是真没做什么,我还后悔这几日不该请假,倒不如回来上课呢。”
  她扼腕叹息,若是不请假,就能赶上那趟让月考延期的热闹了,能让宋祭酒讳莫如深的事儿定不寻常。
  “你这人好生不解风情,”方默挤眉弄眼道,“我是问你,你同文大人何时相识的?你数月之前还是个傻子吧,他怎么就看上了你?”
  方默的性格大大咧咧的,自己都没发觉这话说得很不中听,李玉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程锦有什么不好,文大人怎么就不能看上她?”
  程锦朝李玉安抚地笑了笑,“想来是文大人觉得我如今颇有些长进,故而向我提亲,以资鼓励?”
  方默喷饭,若不是及时捂住嘴,怕是要喷了程锦一脸,就连李玉也一副努力憋着,却怎么也憋不住笑的样子。
  “咳咳咳……亏你想得出……”
  “我就是想不出哇,我自个儿也想不出的事儿,你们总问我,让我如何作答?”程锦神色坦荡,毫无羞涩做作之色,反倒越发让人生出好感。
  尽管外头传闻种种,但在他们这些同她相处过的人看来,她不仅生得好看,性情也极好,同她相处很让人觉得舒服,这样的一个好姑娘,文绍安执着地要娶她,并不奇怪。
  太学不比女学,女监生本就少,屈指可数的几个都是一门心思放在学业上,指着将来能入仕的,于婚姻一途并没有什么执念,虽然觉得程锦作为女监生早早就定了亲,是个异类,但也生不起争风吃醋的心思。
  在很多的人看来,程锦会被调入太学,就是文绍安假公济私地保护她,免得她被女学的那些酸溜溜的闺秀们针对、孤立,太学里的女监生同女学里的闺秀们,就像是两个物种,互相无法沟通,也无法理解对方,今后要过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平日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找茬
  文绍安对程锦有多珍视,多痴情的事儿,已经传遍了整个国子监,太学的人忙于月考还好一些,探问几句八卦,满足了好奇心之后,便埋首书堆,自温习去了,女学里那些每日弹琴女红,以谈天说地为主的姑娘们就坐不住了。
  程锦这么一个小傻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和京城所有少女的梦中人定亲?
  状元郎当初游街时的俊秀,她们还历历在目,难以忘怀,不曾想他竟然选中了程锦这样傻子?凭什么?若程锦可以嫁给他,自觉比她强上一万倍的她们,更有资格站在文绍安身边。
  程锦白日在学堂里上课,不与他们碰面还好一些,晚间回到学舍就有些难堪了,她的学舍在女学,太学的舍监管不到此处,程钤又还不曾来学堂,她一出现,就发现自己的门口被几名闺秀堵得严严实实。
  “你就是程锦?”为首的女子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比程锦还要高上半个头,看着斯文,实际上却十分跋扈,她打量着程锦的眼神十分不善,“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程锦笑眯眯地袖着手,也不搭腔。
  “就你这身板也敢去勾引文大人?”那女子见她不搭腔,神色更加鄙夷。
  “是啊,就这么一副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小身板怎么还偏偏勾上了呢?”程锦笑道,“看来文大人不喜欢你这种前凸后翘的身板啊。”
  那女子脸色遽变,气得浑身发抖,完全没有想到程锦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敢这么嚣张地顶嘴,自觉被深深冒犯了的她,伸手就要给她一个巴掌。
  程锦练过武,反应自然不是她这等闺阁女子所能及,反手便将她扯了过来,在众女的尖叫声中,将那女子高高举了起来。
  “你们当初教唆我去大觉寺举香炉,如今也借你一试,你不妨好好体会一下那日大觉寺的香炉究竟是什么感受?”程锦哈哈大笑地将那女子举过头顶,又轻飘飘地放了下来,“你也就比大觉寺的香炉轻上那么一些,希望今后人们提起我程锦时,别再只说我举香炉的事儿了,只要记得我还举过你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我便成功了。”
  程锦笑得很轻浮,落在众女眼中就是实实在在的邪恶了,她们怎么忘了程锦是个天生神力的怪物,不仅如此,行径也十分古怪,让人根本摸不透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别看众女来势汹汹,其实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见程锦古怪,连忙四散而逃,她们可不想被程锦闹得坏了自己的名节。
  直到众女被程锦闹走了,舍监才姗姗来迟,一来脸色就很不好看,冲着程锦发难,“大半夜的在这儿胡闹什么?你若是再胡闹,影响他人,便趁早退学回去嫁人。”
  程锦也不恼,只是拱手行礼道,“刘舍监,我正准备回屋歇息,无奈房门坏了,只得劳动舍监帮忙,着实过意不去。”
  刘舍监眼神不善地看着程锦的房门,那房门的锁芯被人塞满了蜡,房门上还泼了馊水,一看便知是那些闺秀们刻意针对。
  程锦突然从女学调到太学,已经得罪了女学的人,她们看程锦很不顺眼,那些闺秀们敢主动来寻程锦的不痛快,便是得了她们这些学监、舍监的默许,她冷笑一声,正想说什么
  程锦突然大惊小怪道,“哎呀,我听说国子监前段时日出了怪事,我这房门被人堵了,房门上还被泼了馊水,看着也颇为奇异,会不会同那段怪事有关?刘舍监,不如我们报于宋祭酒知晓吧?”
  提到之前的怪事,刘舍监微微变色,但还是力持镇定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莫要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我也不想的,我就是奇怪,这门锁怎么好端端的被塞了蜡,若不是怪力乱神,莫非是有人蓄意针对我?”
  “好了好了,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使人过来换个门锁便是了。”刘舍监一扫之前嚣张的气势,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离开。
  红绡奇道,“这刘舍监是怎么回事?方才我去请她的时候,还拿着架子摆谱,这才同姑娘没说上几句呢,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似的,生怕跑得不够快。”
  “我们前几日没来,想来国子监里出了事,让这些平日嚣张的舍监避之唯恐不及啊。”程锦虽然还没闹明白国子监出的是什么事儿,但不过稍加试探,便试出了刘舍监的心绪。
  红绡打了个寒颤,想起近日京城里的种种传说,朝程锦挨近了些,“姑娘,国子监里不会也闹出什么命案了吧?都是祁王在千里之外派人做的?”
  “应当不是,祁王世子不是上表奏明祁王府是清白的么?”
  红绡撇撇嘴,“那种唬人的话,谁信啊?”
  反正京城的老百姓们是都不相信的,这十年的拉锯,不管真正的祁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们的心里祁王就是个与南蛮勾结的反贼。
  刘舍监再没有出现,只是使了几个婆子过来,她们的动作很快,虽然脸上的表情很不痛快,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帮程锦换了门锁,清洗了门板地面。
  程锦给了红绡一个眼神,红绡上前给那几个婆子递了几个银瓜子。
  “这如何使得……”几个婆子平日虽也常受女学中姑娘们的礼,但出手这么阔绰的却是不多,一个个眉开眼笑,但面上还是假意推却道。
  “收下吧,今后少不得有要麻烦诸位大娘的地方,这几日我这里的门锁怕是会坏得很频繁,还得劳烦诸位帮忙备着。”程锦笑得很无奈。
  几个婆子见程锦虽然年纪小,但在月光下却多了几分出尘的仙气,都暗道这样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女学中的姑娘们没有一位及得上,怪不得人家文绍安对她一见钟情,急匆匆地上门提亲。
  “程五姑娘尽管放心,有老婆子几个看着,姑娘这儿的门锁再也坏不了。”为首的婆子咧了咧嘴笑道。


第两百三十三章 熨帖
  程锦微微点头致谢,红绡却在她们走后撇了撇嘴,“说的好听,她们若真有心看着,咱们的门锁又如何会坏,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程锦失笑,国子监看似清贵,其实魑魅魍魉什么都有,几个势利的婆子又算得了什么。
  到了晚上,阿若一如往常坐在树梢上快活地吸食着月华,凉风习习,她突然打了个寒颤,蹿回到程锦身边,如一只幼犬警惕地看着四周。
  “怎么了?”程锦觉得她这副模样着实可爱,将目光从书本上移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冲着她做了个嘴型。
  正在铺床红绡突然像困到支撑不住似的,软倒在床榻上,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程锦微微挑眉,阿若却龇着牙,目露凶光地瞪着门外,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可怕的存在。
  “莫怕。”程锦揉了揉阿若的头,小小的模样露出这样的凶态,非但不让人觉得可怕,反倒显得有些萌,尤其是她这副不管不顾都要挡在自己身前守护的模样,实在无法不让人喜爱。
  “你的胆子倒是大得很。”一缕缕黑雾飘进屋里,很快聚成了一个人形,那男子一袭黑衣,神态风流,正是她先前见过的离殇。
  “是福不是祸,你若有敌意,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怕也无用。阿若,你说是不是?”程锦洒然一笑,拍了拍阿若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害怕。
  那男子显然是看得见阿若的,不无惊异地看着她,“你竟然寻来了?还算有些本事,不过你如今的模样在这里可不够看的,鸣泉涧风怎么会让你来的?”
  阿若显然没听懂他的话,依旧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仿佛随时都要上前同他拼命。
  “呵,看来你如今也是前尘尽忘,真特么操蛋!”离殇低咒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十分难看。
  程锦却不着急,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朝离殇举杯示意道,“你要么?”
  还未等他点头,又自顾自笑道,“哦,我都忘了,你如今这副样子怕是喝不了茶。”
  “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离殇的身形凝实了些,在程锦面前坐下,赌气似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正待入口,突然赌气道,“你让我喝,我就喝?多没面子。”
  “真难伺候,你这副模样定娶不到媳妇儿。”程锦随意嗤笑道。
  “你!”离殇像被踩着了痛脚,勃然变色,“你莫要以为你如今同他定了亲便可以得意,今后有的是你们后悔的!你当这里是哪里?由得你们得意?不过是且让你们尝尝甜头而已……”
  “你说完了么?说完就滚!”一道寒光斜斜地抵着离殇的脖颈,让他那刚刚凝实的身形又虚了起来,文绍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子里,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你们俩如今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别做出这副威胁人的模样。”离殇丝毫不惧,看着低咆着要冲上来同他相搏的阿若冷笑道,“便是加上你,我也不惧!”
  “我就算斩不了你的真身,斩掉你这具分身也是绰绰有余,以你之能再造一个分身不难,但要让分身潜入此界便不容易了。”文绍安也是寸步不让,那阴森强硬的模样是程锦前所未见。
  “你吃了这么多年的亏,还是不肯学乖,”离殇桀桀冷笑,“你便是斩了我的分身又有何用,你与她也是天地不容,我本好心好意要同你合作,你却”
  话音未落,那寒光已经直直插入黑雾之中,黑雾被他片片搅散,只余下他不甘的嘶吼,“你们俩会后悔的……”
  程锦沉默地看着离殇消失在屋里,两人相对无言。
  “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这离殇每回出场与退场都闹得这么惊心动魄的,偏偏每回又都留下语焉不详的几句威胁,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倍觉无奈,她只得把目光投向了似乎在近日同离殇有交集的文绍安身上。
  文绍安张了张嘴,但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一脸严肃地抿着嘴摇了摇头。
  “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对我来说,无事不可对你明言,但对你而言,我们不过相识数月,的确尚未到交心的地步,我也能理解。”程锦点点头,脸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并非如此,”文绍安皱眉,伸手去拉她,“你我之间无话不可说,只是此事着实太过复杂,我至今还理不出个头绪,也不知该如何对你说。”
  “你也不是第一次同我这么说了,我也同你说过,无论是什么事儿我都希望我们俩一同参详,我不想每回离殇找上门来的时候都像个傻子一样,你事事都不同我说,若有人借机离间我们,我偏生信了,你可有想过怎么办?”
  “离殇不会再来寻你了。”他紧抿双唇,“他被我毁去了一具分身,短期之内无法再寻上门,过些时日待我查明了真相,你便不会因此误会了。”
  “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所说的不止是离殇。而是我对你的信任,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生出任何龃龉,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却有可能因为一件小事,一个人有了裂痕,若不及时修补,放任裂痕愈加扩大,便有可能分崩离析。”她耐心地说,心里既然有了不快,便直接同他说出来,否则他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会想着改变,自己又难免失望,长此以往,两人定会渐行渐远。
  他最怕见她脸上失望的神色,心中一痛,急急地伸出手拉她。
  她倒是不闪不避,乖乖任他牵着,“我先前便同你说过,我不想成亲,只想要一个人自由自在悠游人间,可一想到那个人是你,便觉得成亲这事儿也没那么不可接受了。”
  文绍安心头一震,望着她的眼神柔软似水,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妙人儿,不仅一举一动牵着他,就连她说的话都那么妥帖地熨帖人心。


第两百三十四章 不瞒
  “我前世虽然嫁过人,可那时候糊里糊涂,现在想起来不知那时候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今生我要活得明明白白的。我便是在外头有百般心思,待你也只有赤诚两字,只望你莫要辜负我待你的这一片诚心。”程锦诚恳地说。
  程锦对着文绍安的时候,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信任,那种信任与前世有关,但又不完全因为前世,而是一种源于内心的直觉,让她相信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地同他交底,同时也希望他能够同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她。
  “我不是想要瞒你。”他有些艰难地说。
  程锦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活泼洒脱的,甚至带着一丝孩子气,但是他很清楚她内心深处是个极为成熟有主见的人,毕竟她有着庄敬皇后的所有记忆,怎么可能真像个孩子一样天真。
  “离殇这个人太过古怪,他每回说要来寻我帮忙,却从不明说究竟要我帮什么,却总能够在三两句话间激怒我。”文绍安咬牙道,“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觉得此人太过讨厌,不想让他影响了你的心情。”
  “他同你说了什么?”程锦一脸奇怪,文绍安这么有涵养的一个人,虽然年纪小,但在人前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会如此轻易被人激怒,看来这个离殇还真的踩着了他的痛脚。
  文绍安拧眉沉默。
  他这副模样反倒让程锦的心中有了猜测,了然地轻吐了一口气,“他说我们俩天地不容?你当真相信了?”
  “我自然不信。”文绍安毫不犹豫,声音中隐有杀伐之意。
  “既然不信,何必动怒?”程锦一脸平静,“我命由我不由天,天地不容,那便杀出一条能容得下你我的路来便是了。”
  程锦向来不相信什么命数,她前世本就是早夭之相,结果逆天改命,多赚了许多年活;当初那些方士说大燕气数未尽,萧晟举事必败,他们也杀出了一条血路;后来萧晟迷信方士,将她的魂魄镇压在思华殿,依旧被她努力挣了出来……
  这一路,靠的是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出来的,和天地容不容有什么关系?
  文绍安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思,被她三两句话安抚下来,朝她微微一笑,“多谢你教我。”
  “既然你不恼了,便同我说说你对离殇来历的猜测,还有国子监近日的那起案子。”
  文绍安一僵,随即坦诚道,“我猜想那离殇不是人,甚至不属于此间天地,我不知他的真身在哪里,他每回都是以分身出现,他本人的法力应当是十分高强的,但因为分身的缘故,受到了很大的限制,饶是如此,依旧是此间最强者。”
  “与你比如何?”
  “伯仲之间。”
  “当年的文定年一身法力已是当世最强,若你承袭了他的全部法力,这个离殇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最强者。”程锦点点头,“你说的不属于此间天地又是什么意思,为何我从不曾听过?”
  “师父也不曾同我说起过,兴许鸿山传承中没有记载,这也是我从离殇的言行中推测出来的,他这个人行踪诡秘,言语闪烁,这些猜测未必确凿。”文绍安看着她解释道,“我自己也不确定,故而不曾和你提起过。”
  “既然不确定,我们一块儿参详就是了,”程锦托着腮帮子道,“这么看来这个离殇岂不是也为天地不容了,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为天地不容?还有阿若,他似乎是识得阿若的,还说什么涧风鸣泉的,你可听说过这两个名字?”
  程锦生怕有所遗漏,将离殇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学给文绍安听。
  文绍安拧眉思索,“这两个名字挺起来陌生,可照着离殇的意思,他们应该也同我们十分亲近,阿若的来历兴许还没那么简单。”
  文绍安和善地看着一团孩子气的阿若道,“她前尘尽忘,会不会是因为要来寻我们所付出的代价?”
  “你看,天地不容又如何?还有这么多宁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同我们在一块儿的人,除却阿若,兴许还有那个离殇口中说的涧风鸣泉,你看,天地不容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文绍安点了点头,“离殇此人虽然屡屡装神弄鬼,但确实对我们没有太大恶意,他三番四次找上我们,口口声声说要帮忙合作,饶是如今他遮遮掩掩不肯明说,终有一天也是要水落石出的,到时候再看也不迟,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说的不错,”程锦微微一笑,“我方才无意说他娶不着媳妇,他便大为跳脚,恐怕他来找我们便同他的婚事有关。”
  “那我们可帮不上忙。”文绍安一脸警惕。
  “不说他了,国子监的案子又是怎么回事?”
  文绍安伸手拈起她书桌上的松烟墨,一边把玩着,一边漫不经心道,“有几个学子为妖物所迷,几乎被吸尽了精气。”
  “你向来不会骗我,只在此事上语焉不详,想来这案子与我有关?”程锦盯着他的手,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正虚虚地按在那上好的松烟墨上,这是文定年前世惯用的小动作,每当他不想让她知晓一些事儿的时候,便会故意做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将注意力放在把玩小玩意儿上,平时他可没有这样的嗜好。
  他不会骗她,却常常避重就轻,报喜不报忧。
  程锦无意使他难堪,但还是正色道,“我知你是为了我好,但我要的是坦诚,而不是你来替我决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他喟叹一声,放下松烟墨,脸色称得上是十分难看了,“你可还记得那周玄庭?”
  “自是记得,当初他们曾唆使过我举香炉,他对我十分不喜,我初入太学的时候,他还出言挑衅过我,不过他倒成了众矢之的,之后他见着我都绕着道走,可是他出事了?”她关切道,虽然她同周玄庭的关系不睦,但并不觉得他是什么大恶人,自然也不希望他被妖物吸干精气。


第二百三十五章 妖镜
  “被妖物迷惑的就是他。”文绍安神色严峻,强行抑下自己的怒气。
  程锦奇怪地看着他,周玄庭被妖物迷惑,他这么愤怒做什么,“你同周玄庭有旧?”
  “自然没有。”他否认得十分干脆,她甚至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
  “那便是有仇了?不至于吧,就他那样哪里敢得罪你?”程锦觉得不可思议,“那你到底在气什么?书院里只有周玄庭一人遭妖物迷惑了?还是他伤了其他学子?”
  文绍安没什么表情变化,甚至脸色可以称得上平静,但她实在太了解他深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暗涌。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对周玄庭的愤恨甚至超过了离殇,这个周玄庭究竟做了什么样天怒人怨的事儿,才能把他气成这样。
  “书院里出现了一面妖镜,为妖物所化,被周玄庭无意中拾得,此后他便无心学业,时时照着那妖镜,为妖物吸取了精气,待到发现时,他已形如枯槁,奄奄一息,如今已回府静养,想来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虽然他不曾伤人,但这事儿毕竟算是丑闻,宋祭酒和他家人都不欲将丑事宣扬出去,知晓内情的人并不多,便是国子监里的诸生,也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传言,未必是真的。”
  程锦点点头,方默说过此事文绍安也有参与,她自然是相信他说的,只是
  “周玄庭为什么老爱照镜子?看他的模样,倒是不像那等爱美之人。”便是再爱美的女子,也不至于要时时照镜子,除非那镜子里还有别的东西,“可是那妖镜能照见什么?”
  她福至心灵,能让与周玄庭毫无干系的他气成这样的,怕是同自己有关,“那妖镜能照见我?莫不是他在镜子里杀了我吧?我们平日虽有些龃龉,倒是没想到,他竟恨我至斯,想来是那日因为我的缘故伤了他的脸面,他便恨上了我。那妖镜该是最善拿捏人心,周玄庭心中所想,都能在镜中一一演化,不过是皆是虚妄而已,你莫要气了。”
  “你见过?”
  “自然没有,胡乱猜想而已。”她一笑。
  “你说的极对,不过是一场虚妄罢了。”
  文绍安的脸色还是紧绷着,尽管他冲着她安抚地笑了笑,可那后槽牙明显是咬着的,显然是恨紧了周玄庭。
  其实程锦也有些意外,周玄庭应当不至于因为时时想要折磨自己而沉迷妖镜,想来是那妖镜能照出他想要又无法拥有的东西,兴许在妖镜中他过了自己想要的一生,高官厚禄,世人景仰,如同一场黄粱美梦,引得他沉迷于此,最终耗尽了他的精气。
  程锦只猜对了一半,周玄庭是在那妖镜中望见了他最想要的东西,却不是那样春风得意的一生。
  周玄庭第一次拾得那古朴的铜镜,并未想着要占为己有,他只是无意中往镜中望了一眼,谁知瞧见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俏生生的程锦,当时他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可当他大着胆子往镜中望第二眼时,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无法将目光从镜中移开了,镜中的程锦自然不是当年在大觉寺里举香炉的小傻子,而是如今在太学中风趣幽默,活泼明媚的小姑娘。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也没敢在众人面前多看,甚至还出言嘲讽过她,但还是不得不说她着实生得极好,小小的年纪便有如此风姿,若是有机会得以亲近……
  刚生起了这个念头,只见镜中出现了一个人,那便是他自己,他遵从自己的内心将她一把搂入怀中,他这才发现,原来这镜子竟能照出人的内心。
  他心里的程锦美貌依旧,却是个可以温顺可爱,柔若无骨的少女。
  他对程锦究竟是个什么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既看不起她,又被她的容貌所迷,更因为她而倍感屈辱,几种感觉夹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极为暴虐的情绪。
  他折磨她,又怜惜她,他疼爱她的每一寸,却又忍不住狠狠地掐着她,看着她因为承受不住而哀泣,他让她喊他“主人”,他让她乖巧地服侍自己……
  她学得那么快,做得那么好,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刚开始明明还有理智,知道这些只是镜中的影像,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让他上了瘾,每时每刻都欲罢不能,他渐渐分不清现实与虚妄,脸色可见地灰败下去,他躺在学舍里,没有人怀疑他得了病,大夫来开了药,他浑浑噩噩地吞了下去,依旧时时盯着镜中的影像瞧。
  直到与他同一学舍的舍友见他时时刻刻如走火入魔似地盯着那面镜子,忍不住夺下时,他像发了疯似地掐着他的脖子,若不是屋里还有两个服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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