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锦华谋-第3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人一走,围观人群的动静更大了。
  叶萍的性情阴沉霸道,见还有人要鼓噪,一把抽出身边人的腰刀,往地上一插,那把雪亮的腰刀发出“嗡嗡”的轻响,晃得人眼花。
  “谁再敢聒噪,且看这把刀答不答应,你们若要闹事,我奉陪到底!叶某无儿无女,孑然一身,大不了斩了你们再去向皇上请罪,将这条命赔给你们就是了!”
  叶萍一介女流,能在大理寺混出头,靠的就是这股不怕死的霸道劲儿,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难道还在乎什么名声?
  在场的人也都听过叶萍“黑脸阎王”的名声,被她斩于手下的穷凶极恶之徒不知多少,她这副凌厉的模样瞬间镇住了场面。
  程明志和程明远在程夫人面前倒是乖觉,闭口不提那吟霜姑娘的事儿,只说自己贪看热闹,跑得远了,程夫人见他们安然无恙,倒也不疑有他,自下山去不提。
  “你方才好好的,为何非要提我们承恩侯府?”目送他们下了山,程锦抱着双臂,目光不善地打量着文绍安。
  “本就是看在你们侯府的面子上,放了那个可疑的女子,不把你们侯府的名头抬出来,难道要我背这口黑锅么?”
  “这又岂能叫黑锅?男子汉大丈夫,义气相挺知道么?”
  “男女之间的事儿可不是义气,我要真把这口锅接下来了,明日就得上侯府提亲,你若是愿意,我倒是无妨。”文绍安站在山间,就连说出这样的话,也是一副云淡风轻,坦荡磊落的样子。
  程锦却被他的话给噎到了。
  当初她戏弄他的时候,一句接一句,毫无阻滞,半点都不觉得脸红心跳,如今却在他说出要去提亲时,内心狂跳,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面红心跳地过了好几息,才回过神来他也只是如当初自己一般是随口说说的,不由得有些沮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先前我自以为明白这个道理,实际上却不曾做到,三番四次与你玩笑,本也不是故意使你难堪,却让你不好受了,是我的错。”
  文绍安有些讶异地看她,只见她正儿八经地朝自己深施一礼,“之前的事儿是我对不住了。”
  他望着她头顶小小的发旋,望着她发髻上青色的发带,只觉得喉咙发干,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见她低着头,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多了几分生疏,他心头一疼,“我知你不过是玩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怕自己会生出不该有的妄想。”
  她心头大震,猛地抬头看他,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山风猎猎,吹起他的衣裳,更将他的话吹进她的心里。
  “自你我今生呱呱坠地起,就是新生,无论前世如何,遗憾也好,痛苦也罢,我都不希望那些事成为你我的挂碍,前世之情,休要再提了。”
  见她的眼中泛起水光,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还太小了,还不曾来得及看遍这世间的风景,不曾来得及吃过天下美食,不曾来得及见到许许多多有趣的人,也许今后……”
  他的声音哽了哽,竟然没办法说出下头的话。
  程锦看着他,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前世那个对她无尽包容的文定年,又仿佛只是眼前这个要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文绍安,前世的情谊,他已经饮了孟婆汤尽忘,她却不曾忘却分毫。
  看着她泪如雨下的模样,他再次慌了手脚,将之前的话尽数推翻,“你莫要哭了,你若想继续开玩笑,今后随你玩笑可好?你若是愿意,我明日便去提亲……”
  她本哭得伤心,见他胡言乱语,便知是自己方才一时想岔了,“是你自己方才说……”
  大理寺的一个小吏正寻了个空出来撒尿,结果刚解开裤带,便听得一旁有少年男女在谈情说爱,那话酸得他都快尿不出来了,不过声音倒是熟得很。
  他一个激灵,这声音不是那位状元郎文大人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 秘密
  文绍安去年中了状元,便授了翰林待诏,职衔虽然不高,但是天子近臣,年少有为,前途无量,不知道有多少京中闺秀盼着能嫁与他这样的金龟婿,他算是持身正直,不曾跟风去过花楼,也不曾同哪家闺秀亲近。
  先前还当他年纪小,不谙情事,不曾想竟是个中高手,引得那姑娘又哭又笑的。
  啧啧,那姑娘莫非就是承恩侯府的那个五姑娘?生得倒是极美,但年纪却小了些,还是一团孩子气……
  小吏一边撒尿,一边听着八卦,越想越来劲,竟想探出头去看那对少年男女一眼,谁知刚探了半个脑袋,一条青绿色的蛇便直直落在他面前,那蛇一下子窜起老高,尖尖的蛇头直对着他的下身,吐着鲜红的信子。
  “妈呀!”他惨叫一声,拎着裤子便跑,连腰带都来不及系,哪里还顾得上去探听八卦。
  “怎么了?”程锦有些好奇地探头。
  她虽知道树后有人,可今日大觉寺人来人往,有人途经此地也不奇怪,便也不曾放在心上,何况她还沉浸在自个儿的情绪中,若不是那人闹出的动静太大,她都懒得搭理。
  “山间多蛇,大概是被吓着了。”文绍安将她拉了回来,“你方才好端端的哭什么?”
  小姑娘聪明归聪明,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这心思实在太难猜。
  “你说要我忘了前世,我以为你是要同我绝交。”
  他挑眉,“我是让你忘了前世,但我们今生有今生的交情,何必混为一谈?”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是我想岔了,”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不过你方才说要到侯府提亲是什么意思?”
  “我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了你一把,叶萍方才的话也伤了你的名节,为免你的名节有损,若你愿意的话,我便上侯府提亲。”文绍安正义凛然道,若他此刻不那么僵硬,这话兴许还会有几分说服力。
  “没想到文大人竟是这样的端方君子,若你今后再似这般左救一个姑娘,右救一个姑娘,又怕人家名节有损,登门求娶,你那小宅子怕是都装不下那么多莺莺燕燕了。”程锦一脸讥诮地说。
  “你觉得我会救别的姑娘?然后登门求娶?”
  “谁知道呢?”她挑了一处大石坐下来,将身后乱哄哄的大觉寺抛在脑后,望着山间的白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年纪还小,若是过几年,你愿意嫁我,我便登门求娶。”他站在她身边,就连坦白心意时,都如这山间微风一般清朗,丝毫不让人觉得腻味。
  “你喜欢我?”程锦歪头看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是,我心悦你。”
  哪怕他不愿意受前世影响,哪怕她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可她却似长在他心上似的,自初见后便念念不忘,即便他一开始连自己都尚未察觉,纵使他察觉苗头后屡屡努力克制,但终究无济于事。
  她的确生得极美,但毕竟年纪还小,何况各花入各眼,在别人眼中兴许这世上还有其他美人,他却觉得这世上无人可出其左右,哪怕她扮作不伦不类的小僮,依旧是顶美的,亏得他素来善于隐忍,才无人察觉到他平静之下的惊涛骇浪。
  “你心悦我是因为我生得美么?”
  自然不仅仅是生得美,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戳在他的心窝上,每一处都让他觉得可爱可怜。
  可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莫非还是因为前世的影响?连他自个儿都不明白的事儿,如何好拿出来说。
  “是,你生得极美。”
  “肤浅!”程锦不以为忤,高高兴兴地嗔了一句,她是个美人儿,也喜欢美人儿,不觉得生得美有什么不好的,“不过我可不能嫁你,也不能嫁人,嫁人太苦了,我这辈子就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若你前世不嫁给他,也不至于会那么苦。”明明知道不该在此时提前世,揭她疮疤,戳她痛处,可终究还是意难平,哪怕话刚出口就后悔不已,可话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程锦却从不在意提前世的事,大喇喇地说道,“别看那一世我过得风风光光的,咳嗽两声底下就能跪一大片宫人,便是萧晟的宠妃也得老老实实跪在那儿给我侍疾,可回过头来看,我那一世真的是糊里糊涂,特别是我答应嫁萧晟,他答应娶我那一节,现在想来都有些模糊了,还真闹不明白,是怎么嫁过去的。我前世本是不准备嫁人的,当年不仅身子不好,时常卧病在床,还生来是个石女,不能人道,嫁人做什么?当初便是为了要保守这个秘密,我父母带着我离家居于鸿山,这么大的秘密本该捂着一辈子,如何能嫁人?可不知为什么竟然真的嫁人了,而且萧晟竟也似毫不在意。”
  “什么?”文绍安震惊非常,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前世竟有这样的缘故。
  “此事只有我父母和乳娘并萧晟几个人知晓,就连你都不知道呢。”这本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儿,可他那震惊的神色还是让她笑出了声,毕竟已经是五十年前,几辈子之前的事儿了,现在同他说起,没有一丝心理负担,“我前世后来曾对你动过心思,不过我自己身子不好,又嫁与萧晟,从来不敢在你面前流露分毫。”
  “我”他将微颤的手拢进袖里,不敢让她察觉。
  那个绝望而深刻的梦,能够影响他至今,可见文定年当初的执念有多深,若知道她对他也曾有过心思,他便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她掳走。
  “我知道你当年的心思,但是我自己那个样子,也不能耽误你,何况和天下大义相比,儿女情长着实算不得什么。”程锦摸了摸鼻尖,有些苦恼地说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赵华当年对天下有一股执念,一门心思扑在这上头,可以为天下舍却亲人、情爱,甚至自己的性命,究竟是图什么啊?现在回头想想,真是闹不明白。”


第一百六十九章 怒
  “你是石女,萧晟如何肯娶你?”文绍安冷静下来,细细抽丝剥茧。
  虽然他对太祖萧晟已经没有印象了,但从史书上看,便知是个贪恋美色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半个不少,就连对有姿色的臣下之妻都能起垂涎之心,纵使他看上了赵华的美色,也不可能在知道她不能人道后,还对她有什么想法。
  可他偏偏娶了她,还信守承诺一辈子捧着她,帮着她保守秘密,这着实不像萧晟的做派。
  “自然是为了鸿山书院,当年的鸿山书院和现在不同,我父亲赵齐是一代宗师,那时候他刚刚故去,你也还小,但你也是个术法天才,是个顶尖方士都不及你一个,父亲又把间谋司传给你了,”她笑了起来,“那时候萧晟不过是个小小的武将,父亲一死,他比我还慌,若没有我们的支持,或者我们掉头去支持别人,甚至扶你上位,他很快就要被打回原形,所以不择手段地要得到我的支持,哪怕明知我是个不能人道的石女,他也甘之如饴。”
  “那他平定天下后,为何面上还待你那么尊重,以他的性情该彻底毁了你才是。”
  萧晟从来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圣明,依靠鸿山得了天下,转头便出手毁了他们,还假惺惺地做戏,不给自己留下骂名,但对程锦却似乎真是情真意切,在晚年更是动辄就提庄敬皇后如何如何,生生将她捧到了千古贤后的位置上。
  “呵,他把我的魂魄镇在思华殿里五十年,日夜遭受油煎火熬,扒皮抽筋之苦,算不算毁了我?”程锦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生来痴傻,因为这五十年来我的一魂一魄始终在思华殿,每一世都痴傻而亡,若不是那日的天雷,我这辈子又要傻到死了。”
  文绍安第一次知道其中竟有这样的缘故,脸色遽变,程锦从未见过他这样阴狠的眼神,那脸色青得都要让她以为他是不是中毒了,也不由得骇了一跳,“你还好吧,怎的脸色如此难看?”
  “你们俩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在此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叶萍怒气冲冲的声音自两人身后传来,见程锦一脸关切地扯着文绍安的衣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小沙弥突然血流不止,眼见是不行了,你们再不过去,好好的线索又要断了!”
  “咦,叶大人还真是好眼力,我换了装扮,你竟也一眼就认出来了。”程锦连忙三两步跳上石阶,冲叶萍笑道。
  “我们文大人在此私会承恩侯府五姑娘的事儿,早就传开了,就你们还自欺欺人。”叶萍嫌弃地看了她那小僮装扮一眼,暗想此人还有几分本事,若不是她主动跳出来,她是决计认不出她就是那乖戾的程五姑娘,但要她认她为师伯,她是坚决不会认的。
  “叶大人,方才那个叫吟霜的分明举止有异,你们找个地方私下审了便是,为何非要将我将承恩侯府扯进来?”程锦似笑非笑道,“我好意留下来帮忙,你们此举未免有些恩将仇报吧?”
  “谁都能察觉吟霜有意,程二公子却一意力保,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
  “他不过是个不晓事的纨绔罢了,你何必同他计较?”
  “这可不是计较不计较的问题,吟霜是程二公子力保的,今后若有什么事,自是要寻到府上的。”在这一点上,叶萍是寸步不让。
  她也不是傻子,南蛮在京城作乱这么大的事儿,她可担不起,多一个人分担也是好的,尤其是承恩侯府这种外戚。
  “你这是在要挟我?”程锦也是有脾气的,“一边驱使我替你们做事,一边下套给我家人,这便是你们的做派?”
  见程锦突然止住了脚步,叶萍有些头疼,但又觉得没什么大碍,如今文绍安有法术傍身,程锦不帮忙,还有他在。
  谁知文绍安也一脸不悦地站着不动。
  “你倒是说句话啊!”叶萍瞪他。
  “此事我帮不上忙,法术奈何不了蛊虫。”文绍安生硬地说,萧晟毁了鸿山,害她的魂魄日夜受苦,哪怕隔世,这样的仇恨也无法消泯,方才他都有了任凭天下大乱,葬送萧氏江山的念头,此时又如何甘愿出手。
  “你!你!”叶萍大急,指着文绍安斥道,“你的大义呢?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就这么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忘了你济世安民的志向了?”
  文绍安冷笑一声,满心怨愤,半点儿不想搭话。
  叶萍气怒攻心,但也知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两人已然站在了一块儿,若是不把程锦哄好,文绍安也要撂挑子,只得勉强放下脸皮,“是我不对,无论吟霜出了什么事儿,我都会把那事儿摁下,绝不牵连承恩侯府半分。”
  “御史台那里呢?”程锦可没有忘了那和苍蝇一样烦人的御史,说不定明日就要找机会参他们一本。
  “我有个师兄在御史台,我去找他说项,绝不找承恩侯府麻烦。”叶萍咬咬牙,决定先哄住她再说。
  程锦这才重绽笑颜,“既如此,那便走罢。”
  “你就跟在我身侧,说是我府里的小僮。”叶萍硬邦邦地说,显然今日屡次低头,让她极不舒坦,“你若跟在文绍安身边腻腻乎乎的,是想让人传出他有断袖之癖的谣言么?”
  断袖之癖?程锦咧开嘴,正要大笑出声,却对上了叶萍那警告的眼神,连忙作出一个小僮该有的恭敬姿态。
  那小沙弥躺在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大理寺的官员并几个兵丁围着他,神色戒备,哪怕他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这是我家的小僮,精擅医术,让他来看看。”叶萍不怒自威,在大理寺众官员面前很有威信。
  “先解开他吧,我保证他不会暴起发作。”程锦一面解下腰间的银针,一面说道。
  人都这个样子了,要想发作着实不易,除非他变成了尸蛊,她作如此要求,倒没什么人反对。


第一百七十章 不同
  叶萍认真地看着她施针,她下针如电,又快又准,看得众人眼花缭乱,那小沙弥的血很快便止住了,但是脸色依旧青黑,容色可怖,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中毒太深。
  “给我一碗清水。”程锦直起身子,“这里人太多了,闷得很,活人都要给憋死了,何况是个半死不活的人。”
  “你们先出去。”叶萍挥挥手。
  众人看着叶萍的眼神有些异样,没想到这“黑面阎王”对她家里的小僮如此言听计从,不仅纵容这小僮言语放肆,还处处维护,莫不是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可看着小僮身量,怕是毛都没长齐,叶萍的口味未免也太重了。
  “大人,这不妥当,万一这小沙弥暴起伤人……”
  “我这一身武艺难道还怕他一个八岁小孩儿?再说不是还有文大人么?你这是不信我们鸿山的剑术?”叶萍抽出腰间的软剑,“唰”地一声削下桌面的一角,当真是快如闪电,削铁如泥。
  那人还想说什么,文绍安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那人一个激灵,不敢再做声,自出去守着不提。
  叶萍看着程锦拿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调成的糊糊,敷在那小沙弥的胸口上,立刻捏住鼻子,“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臭?你什么时候捣鼓出来的?”
  “这是马粪和草灰啊,你方才只顾着逞威风,自然没发觉我在做什么,”程锦抬头朝她直笑,“叶大人,你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切莫作出这般闺阁女子的矫情姿态,实在让人……啧啧……”
  “让人如何?”叶萍连忙放下手,摆出威严的模样,“你上回在大理寺引出蛊虫,怎地都没用这么恶臭的东西?”
  “蛊虫不同,解法自然不同,上回的蛊虫本可以用童子尿来解,不过顾虑到文大人羞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解衣撒……”
  “莫要顽皮。”脸色一直都没缓过来的文绍安表情总算有了一丝波动,轻敲了她脑袋一记,那眼神却是看得叶萍起一身鸡皮疙瘩。
  “哎哟,疼死我了。”程锦就势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地控诉。
  “很疼么?给我看看。”他连忙俯下身去。
  “你们俩够了吧!”叶萍忍无可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你们却在这儿没完没了地打情骂俏,要亲热回家亲热去!”
  文绍安直起身子,脸上难得有了不自然的尴尬,“她还小,你莫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你同她勾勾搭搭的时候,怎么不顾虑她还小?”叶萍孑然一身多年,也不是那种见不得小情侣恩爱的人,可这两人也太不懂得看时间场合了,自己急得嘴角冒泡,他们还有心思你来我往的。
  “叶大人,你也太粗俗了,我不过和文大人说了几句话,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打情骂俏,勾勾搭搭了?你这是淫者见淫!”程锦扁扁嘴,很是委屈,好在手上的动作不停,那小沙弥的身体里似有活物在爬动,看得叶萍头皮发麻,实在没工夫计较程锦的狡辩。
  从小和尚胸口爬出来的蛊虫是一条细长的灰白虫子,模样很是恶心,看着完全不如之前他们所见的小胖虫子那般讨喜。
  “这蛊虫莫不是被你用马粪给折腾得脱了形吧?怎生得这副模样?”叶萍一脸狐疑地看着程锦。
  “怎么着,叶大人还挑剔这蛊虫的长相?”程锦也是一脸嫌恶,“不过这虫生得也太丑了些,一看就是未经过精心饲养的,蛊虫之间也分三六九等的,这条蛊虫是最不入流的,也是最凶最直接的傀儡蛊,中了蛊的人会根据指令,不顾一切地杀死对方,完全没有神智,无论杀不杀得成最后都会被蛊虫啃食心肺而亡。”
  她向叶萍讨了火折子,将这蛊虫放在碗中细细研烤,屋子里瞬间充满了一股奇异的腐臭味儿,比之前的马粪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又在折腾什么?”叶萍被熏得眼泪直流,看着文绍安上前给程锦的面上系了一条帕子,真想啐他们俩一脸,自己还是他嫡亲师姐呢,怎么没见他想得如此周到?
  “这蛊虫同我们之前所见的不同,炼制手法非常粗劣,才会有这样的恶臭,也就是说给小沙弥下蛊的,同给童浮生、严掌柜,还有我阿娘下蛊的不是一个人。”程锦将那蛊虫烧成灰烬之后,才拍了拍手掌道,“南蛮人在京中作乱的不止一个人,应当还有不少同党,为首的精擅蛊术,在南蛮该算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他下的蛊算是十分精致了,像小沙弥这样不重要的人,则由他的同党下手。”
  叶萍点点头,这和他们之前推测的并无出入。
  “不知叶大人寻到你们的内鬼了么?”程锦突然问道。
  叶萍有些难堪地看了文绍安一眼,“还不曾。”
  内鬼的事儿他们一直在努力查探,但都一无所获,对方实在太过精明了,大理寺里的官吏兵丁众多,想要在那么多人中寻到内鬼,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有谁言行举止异于往常?”
  “似乎并没有。”叶萍摇摇头,大理寺是重地,若有人突然异于往常,会立刻被人监控起来,除非那人内心强大,掩饰本领极为高强。
  “那便结了,这个内鬼不是受人控制,而是心甘情愿地愿意为蛮人所用。凡是中蛊之人,都会表现出异于往常的一面,尤其是蛊毒发作的时候,根本无法自控,一言一行皆非自己所愿,无论是童浮生还是严掌柜,我阿娘,都曾有过这样的时期,若大理寺中的内鬼不曾异于常人,那便是不曾中蛊,而是有意勾结。”
  “好好的大梁人和蛮人勾结?”叶萍下意识地不信,蛮人是罪民,粗俗野蛮,一辈子都只配活在南蛮,怎么会有人好好的大梁中原人不做,去同南蛮勾结?图什么?难不成他们好好的中原富庶子民不做,要去蛮地受苦?


第一百七十一章 心魔
  “兴许不是同蛮人勾结,而是同祁王勾结。”文绍安神色冷淡地开口。
  叶萍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自同程锦从外头回来后就变得很不对劲,对程锦是毫不掩饰地腻歪,对其他事则显出一股冷淡甚至厌烦,就连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见他上心。
  她在心里暗骂他色令智昏,鸿山书院以济世安民为己任,他却如此贪恋女色,她已经开始担心师父将衣钵传给他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了。
  “我这就着人去查……”
  “不用了,我已知内鬼是谁,此刻约莫已经落网了。”明明捉到了内鬼,文绍安却一脸意兴阑珊,看得叶萍眉头大皱,想要说他几句,但还是忍住了。
  “这小沙弥怎么办?”
  “我已给他敷了药粉,应该没什么大碍,他中蛊的时间不长,大概就在这两三天,所受的损伤也不大,只是心肺多少受了些损伤,今后干不得重活。待他醒来后,仔细盘问他这两三天的行踪,应该有所收获。”程锦收拾好东西,寻了清水净手。
  “他方才为何独独针对你下手?”
  和程锦站在一块儿的还有程夫人,周遭还有很多人,可那小沙弥却一门心思想要置她于死地,显然对方是目标很明确是她,而非随意杀人。
  “兴许对方是个女人,觉得我貌美?便生了嫉妒之心?”
  叶萍看了她一眼,竟然生不出要说她的念头了,程锦此人的脸皮之厚堪比城墙,如今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在程锦这里她已经放弃了追问,只待从那小沙弥身上找寻突破口。
  小沙弥身上的蛊已经解了,剩下的便是大理寺问案,程锦也插不了手,何况
  “大觉寺不是凶徒的目标,大理寺才是。”文绍安突然开口说道。
  叶萍一惊,却如醍醐灌顶,一下子都明白过来了,对方给一个毫不重要的八岁小沙弥下蛊,根本就没指望他能得手,只想让他在大觉寺折腾出点乱子,牵制大理寺的人继续留在大觉寺。
  而升平坊开张虽然热闹,但有大理寺卿韩道亲自坐镇,盘问守卫森严,他们也不可能太轻易得手,想来最多也是折腾出点儿乱子来。
  大理寺今日为了投书作乱的事儿费了极大心力,几乎全员出动盘查,内里最是空虚,如今大理寺的守卫怕是最不堪一击。
  “不好!”叶萍抢了出去,留下几个心腹在大觉寺继续盘问,急急率了大部人马往回赶。
  文绍安领着程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脸色阴郁,却不曾露出半分焦急的神色。
  “你这是真的喜怒不形于色,还是想要看我表哥的热闹?”程锦终于忍不住问道,“不会是还没转过弯来吧,为我当年的事儿抱不平?”
  “我五岁入宫伴读,彼时皇上已经即位,但也不过是个八岁稚童而已,那时候内忧外患,便是在宫中也是凶险异常,我们一块儿经历过数次生死,我救过他,他也护了我好几次,算是患难之交。无论是我去鸿山之前,还是回来之后,待我一向信任有加,外界传言我是天子近臣,其实所言非虚,我虽位微言轻,但在这朝堂之上,皇上最信任的也只有我了。”文绍安慨叹。
  他与文定年不同,文定年是被赵华拉到萧晟的战车之上的,而他却是在宫里同萧煜一块儿长大的,这份少年情谊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萧煜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程锦对萧家人虽然不屑,同她现在那位表哥也无甚情谊,但也知道不能把如今的萧煜和当年的萧晟混为一谈,“萧煜并非萧晟,我都不曾怨过他,你又何必同他生出间隙?这种事也没什么祖宗欠下的债要儿孙偿的道理。”
  “正因为如此,才觉得心意难平。”
  若能撒手不管,覆了这萧氏江山,兴许还能得到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慰,可是眼下正是太平盛世,无论朝堂上如何倾轧,同南蛮北蛮的关系如何紧张,百姓的生活却是安定平静的,他就算再凉薄,也无法为了一己之私,任由天下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但是萧晟所造的罪孽便不用偿还了么?想到那么一个小人,能够在太庙之中安享百世香火,他便分外不甘。
  “你知道那五十年我在思华殿里想着什么吗?”
  他扭头看她,他今日觉得不甘,她却是实打实遭了五十年的痛苦折磨。
  “魂魄之痛,远胜肉体之痛,彼时我虽全力对抗那份痛苦,却从未想过要报仇,也不曾怨恨过什么,我所求的只是在痛苦之中还能保持灵台清明。在那样的折磨之下,一旦起了念头,生了心魔,便是万劫不复,到了那个时候,我便不是赵华,不是程锦,而是一头满心怨恨的厉鬼了,一旦成了厉鬼,失了神智,那便不由自主。你是修行之人,应当知道修行之苦,那些畜生禽兽修炼千年万年,只为了修出那一抹灵智,我们身为万物之灵,却忍不住一时之气,受不住一时之苦,失了这份灵智,岂不可惜?”程锦神色温和,缓缓道来,不带之前的半分乖戾。
  她的话如清泉流水,又似醍醐灌顶让他豁然开朗,为神为魔,就在一念之间,只要念头通达,世间便没有过不去的坎,更没有不平之事。
  文绍安微微一笑,朝她拱了拱手。
  程锦见他已想明白,又恢复了从前那副惫懒的模样,“是不是觉得我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