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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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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盘问一番那日与童浮生有过接触人,看看其中有没有人那日之后腹痛腹泻的,若有,立刻带回来。”文绍安冷声道。
程锦却无心赞赏他的决断,神色依旧有些烦躁,她体内的蛊虫很显然并不是金花线虫,但为什么两条不同类的蛊虫之间会有所感应?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金花线虫?”叶萍有些好奇,她于医道之上并无天赋,更不曾研究过什么蛊虫,文绍安之前虽有推断,却不像程锦说得这么细,一时也忘了方才的芥蒂,“就凭他尸身上这点儿金色条纹推断出来的么?”
“你出身鸿山书院,苏寻没教过你?”程锦心里正烦着,觉得脑中隐隐闪过了一丝线索,偏偏被叶萍这一番嘀嘀咕咕搅得完全失去了头绪,她捺不住心头的火气,不由自主地带出了当年赵华的气势,直接怼了过去。
叶萍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年纪了,同程锦的母亲差不多大,又在大理寺为官这么多年,身上自有一股煞气,已经没多少人敢用这种口吻同她说话了,更遑论是这么个小姑娘。
可她却被程锦怼得没有半点脾气,再次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苏寻”这个名字在众人听来已是陌生,这些年来人人都习惯性地尊称鸿山书院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声“夫子”,除了他的几个亲传弟子,恐怕世间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他真正的名讳了。
而程锦却那么自然地脱口而出这个早已被人淡忘的名字,甚至还带着一股长辈训斥晚辈的气势,震得她半晌回不了神。
“你刚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叶萍才讷讷开口,气势已然弱了许多。
“说叶大人学艺不精,”程锦直起身子,皮笑肉不笑道,“我还当鸿山书院出来的学生皆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没想到叶大人连金花线虫都不识得。”
程锦如今说话的模样虽然轻狂,但比刚才要正常了许多,叶萍总算收起了脸上的惊色,咬牙道,“我倒是奇怪,程五姑娘倒似生而知之,就连南蛮的蛊虫也能无师自通,对我们鸿山更是了如指掌。”
“是啊,我便是生而知之的奇人,你要不要改投门庭,拜入我的门下?”程锦一边上手查探着那句焦尸的情况,一边漫不经心地随口道。
叶萍被她气得满脸通红,之前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不按牌理出牌,行径有些古怪,如今看来,简直是刁钻张狂得没边儿了,难怪之前能把祁王世子气成那副样子,她现在也想好好教训这小姑娘一顿。
“你身中蛊毒,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想着收徒?”一直沉默着的文绍安瞥了一眼叶萍那酱紫的脸色,温声道,“你中的不是金花线虫,两者之间为何会有感应?”
他的话倒是没让她更加烦躁,说来也奇怪,因为蛊虫而容易情绪波动起伏的她,在他面前,那蛊虫似乎半分也不敢兴风作浪。
“临死之前收个徒儿传衣钵,也不失为一件快事,文大人,要不你拜我为师?”面对文绍安的时候,程锦不似之前对叶萍那样横眉冷对,那眉头轻挑的模样,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你根骨清奇,跟着苏寻可惜了,我定比他教得好。”
文绍安波澜不兴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脸色大变,一把将她拉到身侧。
只见那具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尸首竟突然坐了起来,枯黑的手指朝他们伸去。
饶是见多识广的叶萍都惊得呆立不动,若不是文绍安顺势推了她一把,怕是她半天还回不过神来。
程锦的反应也不慢,手指拈着一片薄薄的刀片,正要削掉那丑得令人恶心的手指,却突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他娘的,到了这个地步,她总算是明白了!
这是蛊中蛊,那条和她体内蛊虫有联结的是尸蛊!
所谓尸蛊是南蛮一种邪恶的控尸之术,中了尸蛊的人死后的尸首会成为下蛊者的武器,不仅供他随意驱策,而且刀枪不入,水火不避,若是人数多的话,简直就是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幸好尸蛊珍贵,难以炼制,而且对控尸下蛊之人的要求极高,否则南蛮早就攻入京城了。
程锦现在来不及想太多,正全心全意地同体内那条被唤醒的尸蛊拼死搏斗着,抑制着蛊虫破体而出的欲望。
那边的叶萍已经拔出佩剑和那焦尸战到了一块儿,“这焦尸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我都砍不死它?”
“它不惧刀剑,是因为它已经死了,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文绍安冷静观察着,一边留神着程锦的情况,一边同叶萍并肩作战,“蛊虫一般都寄生在头部,我们协力攻它头部,只要斩下它的头部,蛊虫便会失去对这具焦尸的控制。”
那边的程锦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尸蛊是一种极为凶险的蛊虫,虽然不难解,但在激发它的凶性之时,想要毫发无伤地解了它,便是她上辈子也不曾尝试过。
“文绍安,你还是不是童男子?”程锦突然哑着嗓子问道。
正在大战焦尸的文绍安身形一凝,手里的剑差点脱手而出,原本受到两人压制的焦尸,立刻反攻过来。
叶萍再次被气乐了,“程五姑娘,你要调戏男子,也挑个花前月下的好时机,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脑子里怎么还能想这档子事儿?”
苏寻脑子是有坑么?怎么会挑这种蠢货做弟子?程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空搭理她,直接冲文绍安嚷道,“你要是童男子的话,借我五滴血!”
文绍安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划破小指。
生死攸关之时,谁也顾不得矫情,她忍住胸口的剧痛,摇摇晃晃上前,用手指蘸了他的血,咬破自己的另外一根指头,撕开胸口的衣裳,在胸前画起了符咒。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解决
叶萍这才明白她在做什么,忍不住暗暗吃惊,好快的手法,面对这样的险境还能镇定如常,不是程锦这个年纪能做得到的。
两人不过三步之遥,她却丝毫看不清程锦在画什么,淡淡的血色浸入她的胸前,很快就消失不见,只见她手执银针,下手如电,封了自己的好几处大穴。
很快一条白白胖胖的虫子从她的口中呕了出来,还没等它落地,程锦手中的银针就飞快地插入它的头顶,紧接着那条虫子便一动不动了。
叶萍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蛊虫,似乎同她以为的很不一样的,为什么那白白胖胖的模样,还有点憨态可掬的样子?
“小心!”程锦断喝一声,踢了叶萍一脚,好在叶萍下盘稳当,只是晃了两晃,险险避开那焦尸的利爪。
“你发什么呆?那焦尸有毒,你若被它挠到,不死即伤!”程锦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没好气地瞪了叶萍一眼,举起一边的桌子朝那焦尸砸了过去。
那焦尸一击不中,还被绊了一跤,但并不受影响,很快就要挣扎着站起来,程锦完全不给它这个机会,直接夺了叶萍手里的剑,摁着焦尸的脑袋,手起剑落,竟生生用剑把那个脑袋给割了下来。
如此凶残!叶萍看傻了,就连文绍安都面有讶色。
他们发愣的功夫,程锦早已用银针收了那只胖乎乎的尸蛊。
一切重又恢复了平静,若不是这一室乱七八糟的,还真难以想象不久之前,方才竟出现了那么令人心惊的一幕。
程锦将宝剑抛还给叶萍,掏出一个小银盒,将两只胖乎乎的蛊虫装了进去。
“程,程五姑娘,这两只蛊虫能否交给我们处置?”叶萍眼神发光地看着她手中的银盒。
“不行。”程锦想也不想地断然拒绝。
文绍安蹲在焦尸旁边,仔细检视了一番,才站起身来,冷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去净手,莫中了尸毒。”
公事房的角落便搁着盆架,上头一个铜盆里盛着清水,程锦一面净手,一面偏头看他,笑得分外明媚,“文大人,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叶萍心中刚刚生出的一丝敬服,又被她这副做派给浇熄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勾引男子。
文绍安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拉过她的手,细细检视了一番,才退开半步,冷着脸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明知焦尸有毒,还冒然用手触碰,你自己都如此不惜命,还在乎别人关心么?”
文绍安的动作粗鲁,语气更算不上好,叶萍却觉得这样反常的他,让她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用这种态度表达关心?
“都似你们刚才慢腾腾的缠斗,要闹到何时?这焦尸精力无竭,你们能耗得过它么?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说不定未必会沾上尸毒,就算沾了尸毒,之后再解便是了,总比大家都命丧此地好。”程锦满不在乎道。
瞧这杀伐决断的性情,叶萍觉得如果不是程锦对文绍安的企图太过明显,说不准她还真会喜欢这个性情投了自己脾性的小姑娘。
“莫要自以为是。”文绍安冷哼一声,脸色更沉了几分。
叶萍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文绍安平日虽然寡言,却还是个温润的少年,她可不曾见过他这副恶声恶气的模样。
“还有这两只蛊虫,十分凶险,程五姑娘还是不要留在身边。”
程锦摆弄着手里的小银盒,看着他直笑,“你想要啊?”
文绍安的眉头微皱,不知怎的,他特别不喜欢她看着他笑的模样,每回被她这么看着,都觉得特别焦躁。
叶萍一听便来劲了,“对啊,对啊,你一个小姑娘带着这两只蛊虫太过凶险了,交给我们处置是再合适不过了。”
“交给你们?你会处置么?”程锦为她的不识趣翻了个白眼,“我还当你们鸿山弟子什么都会呢,没想到连蛊虫都不识得,真丢你们祖师爷的脸。”
叶萍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我们鸿山书院是做学问,经世济民的地方,又不是什么降妖除魔的方士门派。”
程锦嗤笑一声,将小银盒揣到怀里,“叶大人,你别因为我年纪小就唬我啊,鸿山书院的首任山长可是能沟通天地的大宗师,亲自封印了好几个大妖,你们鸿山怎么就不会的降妖除魔啦?”
“那都是话本子里胡写的,只有你们这些小孩儿才会当真。”叶萍有些恼怒道,她没见过赵齐,夫子也从不和他们说这些,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大妖,又哪来什么沟通天地的大宗师,她是真心觉得那些话本子里的都是编造的故事。
“不过几十年,”程锦突然喟叹道,“你们的忘性还真够大的,别人可以忘,鸿山却是不该忘。”
叶萍被这小丫头抢白得有些恼怒,“鸿山怎么了?庄敬皇后便是出自鸿山,她在遗言中便劝谏太祖不可信怪力乱神之语,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你也莫以为自己真的了解鸿山!”
程锦嗤笑一声,赵华当年病重,乃是命数,若药石可医,她自个儿便医了,若是术法可以挽救,赵齐和文定年也定救了,命数如此,无人可以逆天而行,当时萧晟提出来逆天改命,本就是邪法,她心中警惕,在临终前殷殷嘱咐,他万不可信怪力乱神之语,没想到他还是信了,还信得很彻底,用那样的邪法将自己困在思华殿内……
文绍安突然开口问道,“程五姑娘,既然你不打算将蛊虫留下,那你将如何处置这两只蛊虫?”
“唔,是得好好想想,清蒸?还是油炸?”一对上文绍安,程锦就变成那副不正经的模样,看得叶萍都快没脾气了,胆子大的姑娘她见过不少,但脸皮厚成这样的却不多。
文绍安却半分不恼,叶萍甚至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纵容,“程五姑娘,京城这些日子一连发生好几起离奇命案,我们怀疑就同这蛊虫有关,不知你能不能施以援手,助我们查案?”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求
“绍安!”叶萍不赞同地看着文绍安,担心造成人心恐慌,这几起离奇命案都被他们压了下来,事关重大,他不该如此随意地告诉这么一个行径古怪的小姑娘。
“叶大人,你觉得你们能瞒多久?你们压得住一个两个,能压得住三四五个吗?自这个中了金花线虫蛊的人死在大理寺门口后,他们就是在堂而皇之的挑衅你们,连蛊中蛊这样凶险的蛊虫都出现了,你们能顶得了多久?你们越不希望京城乱,极力压制,他们就越猖狂,非要把事情挑起来不可,你们再瞒下去,恐怕没多久京城都要成了死城。”
“你!”叶萍脸色发青,“你,你如何得知之前……”
她堂堂一个杀伐决断的大理寺少卿,却被这么个小姑娘逼得说不出话来。
“那日见你同赵青山眉来眼去的,就看出来了,这案子在京城定不止一起,皇上表哥应当也早就知道了吧。”程锦打了个呵欠,折腾了这么一出,她实在是精力不济了。
“程姑娘对南蛮秘术如此了解,若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定能还京城百姓一个安宁。”文绍安正色道。
“别把我说得和南蛮探子似的,论了解,你们这些鸿山门人本该更了解才对,”程锦说话之间竟带出了几分师长的气势,听得叶萍浑身不对劲。
“鸿山这些年专注学问经济,于鬼神之道确实多有欠缺,”文绍安坦然承认道,“还望姑娘能不吝赐教。”
程锦打蛇随棍上,嬉皮笑脸逼近道,“文大人这是在求我吗?”
文绍安又往后退了半步,郑重其事地朝她拱了拱手,“文某代天下百姓求你!”
程锦一脸无趣地站直了身子,“要求就你自个儿求,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天下百姓?”
她如今一听“天下百姓”便觉得厌烦。
“文大人,我教你个巧儿,今后你要求人,痛陈利害便是,不必一上来便给人扣一顶大帽子,不是每个人都似你这般大义凛然。”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文绍安,那眼神让他觉得十分古怪,总觉得她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方才我来寻你们便说了,我自己之前身中蛊毒,也想查清究竟是何人作乱,如今机缘巧合,我的蛊毒在你们大理寺解了,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若你肯说两句话哄哄我,我早就答应了,何必这么一板一眼地多费口舌?”程锦说话的时候看似在开玩笑,实际上却是再认真不过了。
文绍安心尖一颤,竟莫名觉得有些酸涩。
好在程锦很快又换了一副正经的神色,“你们查案之前,先把你们大理寺的内鬼给清了,否则这案子可没法往下查。”
叶萍脸色凛冽,她也是今日才知道南蛮已经把爪子伸进了大理寺,方才那具焦尸突然发作绝不是偶然意外,分明就是有人想在今日利用焦尸把他们三人灭口,所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一个侍卫胥吏发觉不对,显然是都被调开了。
想到自己之前查探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落入南蛮人的眼中,叶萍简直是如坐针毡,恨不得现在就把“老鼠们”料理干净。
“那,我就先走了,等你们捉完老鼠再来寻我吧。啊,对了,我今后怕是要去国子监读书了,你们就来国子监寻我。”程锦拍拍手,解决了体内的蛊虫,她的心情舒畅通达,方走出了两三步,又回头看着文绍安笑道,“文大人,你不送送我?”
叶萍实在想再说说这个乖张又花痴的姑娘几句,却见文绍安已经迈步向前,疏离地朝她做了个手势,“程姑娘,请”
叶萍有些古怪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撇开程锦的种种古怪不谈,她着实生得极好,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文绍安再老成持重,如今也不过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少年男女情窦初开,所执迷的不过就是那一身好看的皮囊么?
似是触动了她内心深处不愿意被提及的不好回忆,她迅速打断那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走出门将注意力放在了大理寺的内鬼之上。
“程姑娘可是有话要单独同我说?”文绍安走在程锦的身侧,同她之间的距离不远不及,甚是恪守礼仪。
“是啊,我仰慕文大人久矣,没想到大理寺的桃花也开得这样好,”程锦漫不经心地随手折下一枝桃花递到文绍安面前,嬉皮笑脸道,“不知文大人可有婚配。”
“不曾,”文绍安微微退后半步,神色不怒不喜,声线更是无一丝起伏,“程姑娘,你还是个孩子。”
十一岁的小姑娘就该有个小姑娘的样子,这般调戏男子着实不好。
程锦被他触及了前世的记忆,只觉得时间人物颠颠倒倒,十分有趣,不由得“咯咯”笑出声来,“我是啊,可是文大人,你也不过只比我大了四岁,还是莫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大人模样了。”
文绍安微微侧脸躲开她伸过来的花枝,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愠怒,“京郊近日还发生了几起命案,于我看来,怕是与蛊虫无关。”
“文大人这是在邀请我查案么?你不怕你师姐生气?”程锦笑得明媚而张狂。
“京郊的案子不属大理寺管辖。”文绍安缓声道,“七日前,京郊一户人家十口人一夜暴毙,仵作上门验尸发现,他们全是溺死的。”
程锦感兴趣地望着他,“在自家溺死?还是十口人?”
“不错,应当是深夜,他们死在自家床上,”文绍安沉吟道,“先前考虑过有歹人入户将他们一一溺毙,但一家十口人,溺毙要费上不少功夫,为何要溺毙?一刀杀了岂不更方便?我亲自去过现场,那座屋子像是遭了洪水又骤然退却,屋内净是湿漉漉的泥沙水草。”
“你是说那现场看上去就像是突然遭了洪水,将人溺死后,洪水又骤然消失?”
“不错。”文绍安点点头,“幸亏那一处在京郊,若是在京城,怕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这样的大的案子,若是传扬出去,说不得要闹得四处人心惶惶,眼下这太平盛世,看着也不甚太平。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怒
程锦因精力耗费太过,本有些困倦,可听文绍安这么一说,瞬间来了精神,半点困意也无了。
“那户人家的地势如何?”
“地势平缓较高,离河约有一里,院内有一口井,想来平日他们取用的都是自家的井水,我查看过河道和水井,皆无异样。”
“那水从何来?”
文绍安微微摇头,“我验过屋里残存的水草,那紫水荇在肃州较为多见,京城一带的水边是不长这种紫水荇的。”
“也就是说肃州的洪水突然在夜里进入京城的一户人家,溺死了十口人后消失了?”程锦的双眼亮晶晶的,如天上的明星。
“从现场来看,可以这么说。”文绍安点了点头,若是寻常人定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推测,但程锦和文绍安心中都是知道世间那些特殊存在的,不由自主地便往鬼神妖邪上头去想了。
程锦魂魄被困多年,如今最喜热闹,听闻这样稀奇的事情,早就跃跃欲试了,“我想去看看!不过天下大乱,魑魅魍魉横行作祟并不奇怪,但如今那些大妖皆被封印镇压了,天下又承平多年,照理说不会有妖邪现世,此事定有蹊跷,我不会术法,看你如今也就只是三脚猫,不如你去把你师父叫上。”
文绍安定定地看着她,“师父不会下山的。”
程锦眉头一皱,鸿山素以天下为重,如今赵华和文定年已经不在了,若真有妖邪现世,苏寻本该义无反顾地出山,不会下山这话未免太过托大了。
“鸿山绝学已经失传了一大半,就连庄敬皇后的医经也成了残卷,师父这些年在鸿山上一直在潜心修复,但他当年也不曾将两位师伯所授学全,因此收效甚微,故而教授我们的都是经义学问和匡世济民之道,从不曾对我们提起术法的事儿,叶师姐不知道师祖是大宗师,我对术法医道的见识也极为浅薄。”
文绍安在世人眼中已属当世奇才了,但的确和当年的文定年无法相比。
“鸿山绝学为何会失传?医经又为何会成了残卷?”程锦脸色一凛,就算文定年来不及授苏寻术法,她却已经将医道尽数传给他了,便是文本散失,苏寻脑子里的记忆总不会无缘无故失踪吧。
“庄敬皇后去后,文相在北蛮与大妖缠斗三天三夜方才将其封印,正是精疲力竭之时,忽闻庄敬皇后的噩耗,心神大损,一夜白头,为防万一,强撑着将所学传给师父,却不料被人偷袭,文相为救师父,用燃命之法祭阵,才救下师父一条命,但师父心智大损,形若痴呆,身上所携的孤本也都散失大半。太祖便将他送到鸿山上静养,后来师父渐渐复原,但记性已大不如从前,这些年他只能凭着残存的记忆将修补鸿山典籍。”
“被人偷袭?!除了萧晟,还会有谁?人的心肝果然是黑的!”程锦还是第一次听说赵华去世后,鸿山的遭遇,心底的火腾地一下就蹿了上来,萧晟是她选的,既然与虎谋皮输了,她愿赌服输,五十年的痛苦也算不得什么,但是文定年和苏寻却要为她当年的选择付出这样的代价,她便接受不了了,一向冷静的她,此刻竟有一股要将萧晟从陵寝里拖出来鞭尸的冲动。
文定年同她一块儿长大,苏寻自幼便是由他们一手带大的,三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却远胜过血亲,她死前还殚精竭虑地为他们谋划,却没想到,她前脚刚走,萧晟后脚就对他们下了手,逼死文定年,弄傻苏寻,若不是当年苏寻傻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放心,夺走了鸿山最重要的传承,只许鸿山乖乖地做学问,当他们萧家的一条狗。
鸿山书院这些年教导出来的弟子,有的长于邢狱,有的长于经义,有的长于农事,有的长于安民……除了文绍安这个新科状元郎还让人看不出端倪之外,再无当年文定年那样的文武全才,也没有任何鸿山门人喜欢发布时议,交结党羽,广收门徒,这样安分的鸿山书院正是太祖乐于看到的。
除了文绍安下山赴考前,夫子只言片语地交代了几句,这些年他对当年的遭遇只字不提,是以叶萍他们对鸿山的过去一无所知。
文绍安望着远方起伏的山丘,想起那位须发皆白,通达睿智的老者,想起他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想起他望着自己的复杂眼神,心里并非毫无猜测,而程锦眼中的恨意,更让他明白了庄敬皇后同太祖定不像史书中写的那般琴瑟和鸣。
“前事已了,你又何必执着。”文绍安淡声道。
程锦清凌凌的双眼盯着他,冷笑道,“你当我是那种容易执迷的人吗?”
若她心绪不定,无法堪破过去,早就被炼成怨魂厉鬼了,自重生后,她也不曾有过报复的执念,但事关文定年和苏寻,便是她也无法冷静下来。
是她害了他们!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如今这太平盛世,想必也是两位师伯在天之灵乐见的,便是师父他也毫无怨言。”
“哼,你倒是豁达,”程锦没好气道,“鸿山典籍说不定便在萧家人手里,我不管,我定要把鸿山典籍找回来。”
若是赵华兴许还会继续隐忍,可程锦不再是当年的赵华,她不愿意让自己受委屈,压抑自己的天性。
在文绍安面前她更是百无禁忌,怎么胡闹怎么来,大概是她太过相信文定年,哪怕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文定年,她也不是赵华了,哪怕他会觉得自己轻浮浪荡,乖戾疯癫,她还是相信他不会伤害她,还是相信他会像当年一样毫无底线地纵容着自己。
这种感觉很没来由,人都会变,何况他们已经都不再是当年的他们了,可是她还是会不受控制地相信他,依赖他。
如果要问这个世界上谁是她最信任的人,恐怕毫无意外是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第一百二十六章 酸楚
“散失的主要是鸿山术法,萧家人不通术法,要那些典籍有何用?”文绍安低声道,“许是被方士拿走了。”
“那些方士和萧晟就是一伙的。”程锦的眼睛红了,那些不知来路的方士岂会只满足于将她困于思华殿?那手定然伸向了鸿山。
为了天下太平,她可以不对萧家下手,但是那些来路不明,居心险恶的方士却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程锦发红的双眼让文绍安心口发闷,没来由地愈加烦躁了,勉力抑下自己的情绪,“可这几十年来并未出现过方士乱国,前朝尚有国师,大梁从未出现过国师,平日萧氏子弟也就是去寺庙祈福,去道观打醮,对鬼神之言并不迷信,也从未听说大梁有哪个神仙方士,拥有了鸿山术法的方士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
于此事程锦也是一筹莫展,自她清醒后,就一直想要查出当年对她下黑手的方士,却始终毫无头绪。
“让苏寻来京城一趟,有些话我要当面问问他。”程锦肃容道,她和文绍安对这几十年来的人世变幻不清楚,但苏寻不会不知。
“师父不会下山的。”文绍安平静地看着她,“那年他身受重伤,双腿尽失,不良于行,而且他虽然能勉强记起来鸿山的部分典籍,但是鸿山术法尽失,能记起来的也极为有限。”
程锦双目赤红,本就虚弱的身子,经不起如此剧烈的心神震荡,若不是死死咬住牙关,怕是一口血就要喷出来了。
“程五姑娘,”文绍安虚扶了她一把,神色有些担忧,兴许不该在今日将一切合盘托出,若她与庄敬皇后之间的关系真是他所猜想的那般,还真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无事。”程锦的脸色变了数变,才抑下心神的剧烈震动,对上文绍安那双忧虑的双眼,故作无事地笑道,“既然你师父不会术法和医道,要不你改换门庭,投入我门下,我别的教不了你,医道一途却定是比你师父强的。”
“程姑娘说笑了。”文绍安也挺佩服程锦的,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姑娘,方才还一脸怒容,要和萧氏为敌,现在又嬉皮笑脸地调戏起了自己。
“你要是不愿拜我为师那也成啊,你未娶,我未嫁,不如你上我家求娶我,只要我嫁了你,便把什么都教给你,如何?”程锦的脸上无一丝羞色,朝文绍安步步逼近。
他明明知道她是刻意用胡言乱语来掩饰此刻混乱的心绪,可当她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向来如清风朗月一般的少年,还是心神大乱,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干巴巴地回了一句,“程姑娘说笑了。”
“人生便要说说笑笑才有意思,既然那些烦恼事儿,你们都不放在心上了,我也不惦记了。”程锦大笑着退了回去,似是真的只是演了一场恶作剧。
文绍安将手藏入袖中,用力捏了捏指尖,方定下神来,“程五姑娘,前世已矣,望你善自珍重,不念过往,不惧将来。”
“我自然会好自珍重,”程锦将花枝抵在唇边,唇畔绽开一抹绝美的笑容,却带着一抹冷意,“那些过往,你若不念,那就不必念着了。”
文绍安没有去深究,也不想去深究她这古古怪怪的话,朝她拱了拱手,“程五姑娘,文某便送你到这里了,待你方便时,使人来槐树胡同的文府同我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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