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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媚[重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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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让听见这番话,直觉的如同有涓涓细流涌入心田。
自打这平阳侯府有了当家主母,府中下人如同有了主心骨,愈发尽心尽力。每每他晚归,有人在花厅处“风露立中宵”地相迎,小厨房里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备着吃食和醒酒汤……
虽然以往这些事情侯府中也有下人去做,可个中滋味到底是不一样的。
萧让年少时便鲜衣怒马,手握长缨利剑,征战沙场,杀敌万千。过往的这些年,离了盛京城里的锦绣堆,穿上一身银甲战袍,便要面对极其恶劣的环境、死里求生的险局、穷凶极恶的敌人……这些对他而言,如同家常便饭。
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战场上杀敌如麻,又身居高位,深得皇恩宠眷,自打老侯爷、元宁长公主去了之后,身边儿除了几个老仆操着萧让的心,已经很久没人“敢”这样熨帖的关心过他了。
顾熙言被萧让的定定的目光看的一愣,舔了舔粉唇,下意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是妾身僭越了……侯爷若是不喜……”
上一世,她和萧让形同陌路,对他压根没说过几句好话,更不知他的生活习惯如何,刚刚一时兴起,便脱口而出了。
萧让把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尽收眼底。轻轻放下手中的银筷,叹了口气,一把将顾熙言揽到膝上,“我没有不喜。”
他身为武将,常年操练三军不说,一身肌肉也不是白长出来的——就算是数九寒天,光着膀子练上几个时辰,也是使得的。
只不过……这侯府空荡荡许久,如今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侧,他又怎会不喜?
顾熙言猛地被萧让单手抱起,两只细嫩的胳膊下意识搂上了男人的脖子。
“不过……你方才叫我什么?”萧让贴着顾熙言的脸颊,低低开口问。
两人姿态亲密,男人挺拔的鼻梁几乎触到她的额头,顾熙言一个劲儿的往后躲,不料男人生怕她从膝头掉下去,一手揽在她背后,微微一动便把人拉了回来。
“妾身方才叫的……叫的‘侯爷’……”顾熙言看着萧让近在咫尺的俊脸,瑟缩道:“侯爷,快用饭罢,菜要凉了……”
“叫的不对。”萧让挑眉,不容分说地打断,俯身在那一张一合的樱红粉唇上重重啄了一下,“再答。”
身后几个服侍的丫鬟皆是红着脸,低着头不敢乱看,憋着笑,大气也不敢出。
这大早上的,顾熙言没想到萧让竟如此孟浪,脸腾的便红了,细胳膊细腿儿拼命挣扎了几下,低声嗔道:“侯爷这是作甚!下人都看着呢……你快放我下来!”
这一急,顾熙言忘了自称“妾身”,满口都是“你”啊“我”啊的。
萧让听了,仍是把她抱在膝头不松手,瞥了眼鹌鹑一样的下人,薄唇勾了抹笑,淡淡道,“谁敢看?”
这样的固执霸道!
顾熙言拿他没辙,只好放软了声音,低低的唤了两声“夫君”。
顾熙言今日梳了飞仙发髻,云髻巍峨,插着一支坠着三簇流苏的鎏金镶翡翠步摇,行动之间步摇来回摆动着,颇为勾人心神。
娇人儿在怀,正吐气如兰,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他“夫君”。萧让听得通体舒畅,看的喉头一动,俯身重重吮上樱唇。
一吻下来,顾熙言浑身乏力,像是没了骨头一般软在了萧让怀里。
男人埋头在她修长的脖颈边,声线低哑地回应她,“好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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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王府(捉虫)
顾熙言正两腮酡红地埋头在萧让肩头,突然听到这声低哑的“娘子”,眼眶中的泪意几乎要涌上来。
上一世,她和萧让成婚整整十年,两人从未曾如此亲密过。
刚过门的时候,她冷冷冰冰的叫他“侯爷”,他面如寒霜的叫她“夫人”。后来,两人相看两厌,生出许多怨怼,就连表面的敷衍功夫也懒得做。她每每直呼其名,叫他“萧让”,他气极的时候,只称她为“顾氏”。
泪水晕湿了男人肩头的一片衣裳,顾熙言压抑着喉头的哽咽,心乱如麻。
两人一番闹腾,一顿早饭愣是吃了整整一个时辰。
目送着萧让去了演武堂处理公事,顾熙言便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回了正房内室。
浴室里头,白玉美人榻上,红翡、靛玉服侍顾熙言脱了外衫衣裙,又拿出瓶瓶罐罐的膏脂来给她上药。
以往顾熙言未出阁的时候,虽说也将养着身子,可这些药脂也不过两三天才用一次。如今她刚为人妇不过寥寥几天,这些药膏竟是要天天抹着!
“嘶——轻些。”顾熙言轻趴在美人榻上,身下传来的痛意让她忍不住眉头一皱。
“老奴说句不中听的,”王妈妈虎着脸色,忍不住道,“姑娘需当心着自己的身子!侯爷再胡闹,姑娘也得劝着点儿!”
顾熙言红着脸应道,“妈妈,知道了。”
红翡、靛玉给顾熙言上好了药,又在那精巧的肚脐处放了一粒香肌丸。
王妈妈见了,又道,“这些膏脂虽滋阴养颜,可终究还是有些寒凉,姑娘还是逐渐减少用量为好。”
顾熙言正阖目养神,听了这话,低低“嗯”了一声。
王妈妈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才大婚第几天,侯爷日日胡闹,竟是没个度!以后可怎生是好!
等顾熙言这边儿收拾停当,那厢流火便在外面请,说是马车备好了。
昨日,萧让随口提了去淮南王府拜见老王妃的事儿,故而择日不如撞日,趁着这两天萧让休沐在家,今天上午两人便去淮南王府走一遭。
……
平阳侯府和淮南王府有累世通家之好。
大燕朝开国之时,先祖皇帝玄帝率文臣、宿将南征北战战整整十八载,始得天下太平。
八荒既定,方论功行赏,定封宰辅公候。
淮南王李氏先祖和平阳侯萧氏浴血沙场,有铸国之功勋。先祖皇帝玄帝封萧氏为“平阳侯”,加封“一等侯”爵位。因淮南王李氏乃是先祖皇帝胞弟,故而封其为“淮南王”,加封“护国大将军”。
民心所向,胜之所往。
开国三年,先祖皇帝“知人善任,兼听明信”的贤名广传四海,天下一派百废待兴的景象。
当年四海齐喑,淮南王李氏先祖和平阳侯萧氏浴血沙场,风雨同舟。多少次置生死于度外,才有了两府的世代之交。
马车缓缓停在淮南王府前,倘若细看,不难发现,车辕处镌刻着一朵盛放的木芙蓉——正是萧氏一族的族徽。
萧让先行下了马车,随即冲刚从车厢里探出头的顾熙言摊开了大掌。
男人身量高大,肩宽腰窄,穿了一袭苍蓝色团花锦袍,愈发丰神俊朗。顾熙言心头一动,刚伸了小手放到大掌上,正欲借着男人的力气下车,却突然被萧让一把抱了下来。
“呀——”顾熙言惊得叫了出声。
男人的怀抱十分有力,顾熙言刚稳稳落了地,便被男人握住了小手。
只见萧让俊脸上一本正经,神色如常,似乎只是做了分内之事。顾熙言轻咬了下粉唇,任男人牵着自己朝王府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事儿,更得比较少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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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昭君怨
淮南王府是先祖皇帝在世敕造的。
未进府邸,抬头迎面便是先帝亲笔御书的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府邸面积广阔,其中堆山凿池,起楼竖阁,颇有移步换景之感——比平阳侯府还要奢侈几分。
一行人停在安康堂前,几个丫鬟婆子进去报了一声,才恭恭敬敬的请萧让和顾熙言进去。
安康堂里装潢精致华美,清一色的红梨木桌椅坐榻,东次间的百宝柜中陈设着珍玩古董,皆是价值连城。西次间被打造成了佛堂,供着一尊通体纯金的观世音菩萨像,下头设着八宝璎珞四色蒲团,佛堂里香火缭绕,莲花灯彻夜长明。
老太妃穿一身黛青色团花常服,手里正捻着一串十八子佛珠,见两人走到跟前见礼,忙从坐榻上起身,拉着顾熙言的手道,“好孩子!快快起来!”
“谢过太妃娘娘。”顾熙言笑意盈盈,又屈身行了一礼,“上次太妃娘娘驾临顾府,及笄礼上匆匆一见,还未来得及亲自向娘娘拜谢!”
老王妃见顾熙言生的花容月貌,粉面桃腮,言行举止又大方得体,不由得点了点头。上前将顾熙言扶起,轻拍着她的手,笑道,“不过举手之劳,不必拘礼。”
“上次见你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女儿,一转眼,如今小两口已经成婚了,真真是岁月催人老哟!”
萧让闻言道:“娘娘巾帼不让须眉,怎会在岁月前折腰?”
老王妃笑着摇了摇头,“彦礼,就你这孩子会哄我开心。
顾熙言听了,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萧让,估摸着“彦礼”应该是萧让的表字。
萧让又开口,说明来意:“父侯、母亲殿下皆已不在,平阳侯府中没有长辈,彦礼便带熙儿来拜见娘娘了。”
老王妃闻言,嗔道,“你该拜见的人是延福宫里头的皇太后娘娘,你的亲祖母!可不是我这老婆子!”
萧让笑道,“太后祖母自然是要拜见的,可巧这两日赶上休沐,等后日再进宫拜见,想必祖母也不会怪罪——在彦礼心里,娘娘和祖母是一样亲近的。”
老王妃笑着摆摆手,“你惯会哄我这个老婆子!”
顾熙言听着两人对话,使劲儿憋着才没笑出声儿来。
上一世,记忆里的萧让总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这一世,两人虽说亲近了些,平日里萧让依旧是老成持重,一贯正经。顾熙言哪曾见过他今日这般抹了蜜一样的模样!
萧让看了身旁偷笑的小女人一眼,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仍是一脸不动声色的沉稳。
老王妃又拉着顾熙言问了几句家长里短,那厢便有婆子打帘子进来道,“老太妃、侯爷、夫人,王爷到了。”
话音儿刚落,便走进来一位穿着靛青色亲王常服的男子,生的颇为高大,眉目间英气逼人。比起萧让少了三分锐利,多了两分粗犷。
淮南王李肃走到堂前正中央,冲榻上上座的老太妃行了礼,“祖母,孙儿给您请安了。”
老太妃笑意淡淡,“敬谙,你瞧瞧,如今人家小两口新婚不久,便琴瑟和鸣,如胶似漆。看的我这老婆子喜欢得紧,你也多把心思收一收,往这王府里放一放。”
淮南王笑了笑,讪讪道,“祖母教训的是。花厅里头早早备了酒菜,孙儿请彦礼兄和弟妹过去,就不叨扰祖母清修了。”
老太妃抬了抬眼皮道,“罢罢,你们年轻人有说不完话儿,我这老婆子就不碍眼了。
去罢。”
一行人出了安康堂,又穿过重重繁复的回廊,来到一个颇为开阔的园子里。丫鬟婆子挑起八宝璎珞的帘子,等三人入内,方才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奉上热气腾腾的席面。
萧让掀了衣摆,径直落了座,一边拿过酒壶斟酒,一边看向面笼愁云的淮南王,“王爷,今日府上可安生?”
淮南王一脸无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安生才怪!掰着指头数数,也有三年了,这王府里哪日不是鸡飞狗跳?”
顾熙言坐在一旁,见两人谈话也不避讳着自己,下意识便知道是在说淮南王妃。
当年太祖皇帝一统天下,唯独北方的五胡十六国偏安一隅,久攻不下。数百年来,边疆连年战火不断,民不聊生。
先帝在时,派兵攻打五胡十六国,众将冲锋陷阵,浴血奋战,杀得胡人铁骑节节败退,拱手而降。先帝封五胡十六国为大燕属国,年年朝岁纳贡,永结百年邦交。
不料先帝去世前,身为最大属国的柔然国突发内乱,淮南老王爷执大将军印前去平定,不料遇叛军陷阱奇袭,命丧沙场。
平阳老侯爷听闻噩耗,当即挂帅出兵,直杀得柔然国腥风血雨,叛党片甲不留,才归政于柔然王室。
成安十八年冬,柔然国吞并了北部拓跋部落,属国兵壮马肥,必生谋逆之心。一时间,边疆急报纷纷传来,皆是关于柔然人在大燕边疆屡屡寻滋生事。淮南王爷李肃领圣命前去镇压,历时三个月便活捉了寻滋生事的柔然叛孽,凯旋而归。
只不过,淮南王李肃凯旋的队伍里,还捆着一位来自柔然的晖如公主。
晖如公主和淮南王有何过节,外人无从而知。只是,当年金銮殿上,圣上犒赏三军后,论起如何处置晖如公主之时,淮南王李肃上前,自请求娶晖如公主做正妃,以示与柔然安邦百年之决心。
圣上听了龙颜大悦,当即恩准赐婚。
到如今成安二十二年,两人已经成婚整整三年了。
上一世,顾熙言偶有听说过这位淮南王妃,据说她离开母国之后,便心怀怨怼,更是视淮南王为仇敌。本是为了两国永结百年邦交的一场联姻,却成就了一对怨偶。
真是造化弄人。
顾熙言依稀记得,上一世她临终前那几年,朝廷风云变色,太子党和四皇子党打得火热,淮南王作为太子党的重臣率军和四皇子党拼杀于城郊落凤坡。不料起义军暴乱,攻入盛京城中,淮南王府被一把火烧得精光,晖如公主也被大火活活烧死。
上一世,顾熙言和萧让形同陌路,置身事外,所以这一切都不痛不痒,和她无关。
可是这一世,她打定主意和搞好交情,夫妇本为一体,两人如同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平阳侯府和淮南王府世代交好,她自然无法坐视不理。
顾熙言踯躅了下,开口道,“王妃姐姐可是有何不适?不如妾身去探望一番……”
“——甚好!”
“——不可。”
淮南王吃惊的看了眼萧让,“萧彦礼,有何不可!”
萧让神色淡淡,“柔然民风剽悍,你那位王妃能歌善‘武’,王爷让谁去不好,偏让本候的夫人去?”
自从去年上林苑春猎,晖如公主凭一己之力射死了一头吊睛白额大虎,这盛京城中,上到七旬老妪下到三岁小童,皆绕着淮南王府走。
淮南王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萧彦礼,你说谁剽悍?我家王妃下了马,也是纤弱的女流之辈!”
萧让发出一声冷笑,“是了,看王爷额角的伤口,倒像是出自纤弱的女流之辈之手。”
淮南王李肃摸了摸额角,颇有些丧气,“昨个儿刚砸的,还新鲜着呢。”
顾熙言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又自觉失礼,忙抬起衣袖掩住唇齿。
方才在安康堂,淮南王李肃一进门,顾熙言便瞄见他额角似是有个伤口,下意识以为是他习武时挂了彩,没想到竟是晖如公主给砸的破了相!
淮南王又饮一杯酒,颇有些“酒入愁肠愁更愁”之感。
顾熙言笑道,“王爷不必烦忧,我去和王妃姐姐谈谈天便是。”
萧让闻言,思忖了片刻道,“带上唤莺一并去。”
顾熙言闻言,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什么表情。
唤莺是萧让从身边儿影卫里抽调给顾熙言的女侍卫,据说拳脚功夫了得。那日唤莺跪在顾熙言面前,穿一身黑色劲装,眉眼间锋芒逼人,直叫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两个寒颤。
顾熙言一向害怕打打杀杀,平日里只叫唤莺做寻常侍女打扮,也并不经常带着她。
眼前的男人刚刚明明一副心疼自己的模样,原来是早有准备。顾熙言心里的感动顿时消于无形,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
几个丫鬟婆子带着顾熙言穿过花厅一侧的回廊,又转了两层纱窗锦阁,来到一处院中,庭中满架蔷薇、凤仙花,想必是王府正房。
只见正房门口守着两个异域打扮的侍女,看见一行来人,身手敏捷地拔出腰侧的弯刀,娇叱道,“来者何人?”
顾熙言养在闺中,从未见过这刀光剑影的局面,当即被吓得一抖。身后的唤莺见状,也“唰”的拔出了腰间软剑。
丫鬟婆子匆忙上前解释了一番,又说明顾熙言是贵客,今日和平阳侯一道上门,奉了王爷之命和王妃来叙叙家常。
那两个异域装扮的侍女对视一眼,收了手中弯刀,侧身冲顾熙言做了个“请”的姿势。
唤莺正欲和顾熙言一道儿进去,却被顾熙言按住了握着软剑的右手,只见她摇了摇头,“你在外面等我。”
说罢,顾熙言深吸了一口气,便走进了屋内。
挑开五色贝珠串成的珠帘,往内室走去,才发现这里头别有洞天。
内室里一派异域装潢,诸多陈设的风格皆和大燕朝不同。
地面通体铺着一层厚厚的羊绒地毯,地摊上织着色彩艳丽的图腾花纹,脚步踩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屋子里静悄悄的,竟然连一个丫鬟也没有。
顾熙言又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似是刀刮着什么物体所致。
这声音诡异又刺耳,顾熙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打颤,可还是强忍着往前走了两步。
那尖锐的刮刻声越来越近了,冷不丁一转头,她忽然看见百宝阁和桌子之间的空阔处坐着一个人影儿。
只见晖如公主穿了一身绯红色衣袍,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挑着柳眉望过来,杏眼上下扫了两眼,倨傲的问道,“你是何人?”
“妾身是平阳侯嫡妻,顾氏。”顾熙言强按着心头的狂跳,行了一礼道。
晖如公主生了一张瓜子脸,五官秾丽,眉眼无处不精致,长相和大燕人差别不大,却别有一番异域风情。她说得一口地道盛京官话,可细听,依稀可以听出一点柔然口音。
晖如公主身上的长袍颇为怪异,头上戴的发饰也像是柔然之物。
这还是顾熙言第一次见到外族人,难免好奇的打量了两眼。不料她眼光一扫,忽然停在了晖如公主的手上。
只见她右手拿着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左手握着一截白色骨头——原来方才那毛骨悚然的声音,就是匕首划刻森森白骨所发出来的!
顾熙言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毯上。
晖如公主见状,露出一口编贝似的牙齿,咯咯笑道,“平阳侯夫人,我竟不知道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该嘲讽你胆小如鼠。”
明明一看就是大燕朝养在深闺里的娇弱女子,竟然敢撇下侍女,独自一人来到她帐中!如今被她吓得一脸苍白,竟然还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真是矛盾。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晖如公主收了笑意,冷然道,“都是女子,何必彼此为难?有些话不说也罢,本公主不愿与你结仇,今日当你没有来过,回去吧。”
顾熙言听了这话,知道晖如公主并无恶意,浅浅笑道,“公主此言差矣。”
“我来不是和公主结仇的,是来点醒公主的。”
“放肆!”晖如公主瞪着一双美目,怒斥道。
顾熙言对她的暴怒置若罔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公主的远离故土,心情难免郁结,可一味迁怒到王爷身上,对王爷而言,未免太过不公。”
“公平?”
晖如公主闻言笑道:“他的先祖杀我先祖,他的族人杀我族人,他亲手杀我旧时恋人!你又如何知道我的悲欢?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要我如何原谅他?”
一室寂静。
顾熙言没有料到晖如公主和淮南王之间还有这等男女私情的恩怨,默了片刻,开口道,“公主错了。淮南王并非嗜血之徒,而是我大燕朝的忠勇之人。”
“淮南王府满门忠烈,无论庙堂之高,亦或是江湖之远,提起淮南王府四字,没人有人不肃然起敬的。”
“因为你是大燕人!自然为他说话!”
“公主刚才一番话,又何尝不是站在柔然立场之上?”
“公主看问题未免太过偏颇。柔然作为大燕属国数十年,大燕待之如何?虽说每年柔然都要进贡朝拜,可是总有超出数十倍、数百倍的宝物被圣上赏赐回去。这些年来圣上对柔然的工商农桑皆有扶持,更是允许两国开通互市往来……大燕已经仁至义尽了。”
顾熙言所言皆是事实,晖如公主听了,当即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晖如公主再抬头,已是面无血色。“就算世世代代的恩怨一笔勾销,我和他李肃也绝不会一笔勾销!”
顾熙言叹了口气,“开国之时,先祖皇帝大败五胡十六国,招降为属国而不杀,此为第一恩。淮南老王爷为平定柔然内乱,还权于公主父王,战死沙场,魂不能归故里,此为第二恩。三年前,金殿之上,王爷自请求娶公主,而非任凭众臣处置公主,此为第三恩。”
“常听闻五胡十六国的儿女最重情谊,难道公主是知恩不报之人?”
这席话说的鞭辟入里,一刀一刀划在晖如公主的伤疤之上。她面色仓皇,笑的凄凄惨惨。
“你们中原的庄子曾说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只看到他对我的恩情,却从未问过我愿不愿!他李肃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便决定了我后半生的命运!”
“我的悲欢无人能感同身受!我沦落此地,早已不是柔然人。这大燕朝,又有谁何曾真的把我当成大燕人?”
晖如公主极近歇斯底里,她闭上一双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不住的颤动,两行清泪划下脸颊。
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太多。
大燕朝有恩于柔然,淮南王府有恩于柔然。她常听人说,淮南王府的小王爷如同天神下凡,是大燕朝最勇猛的武士。
她也曾向往一睹淮南小王爷真容,可是没想到,却是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那日,大燕援军和柔然叛党厮杀,她躲在暗处,亲眼看着他将她的恋人斩于马下。
晖如公主倔强的仰着脖颈,任凭泪水纷纷滑落。
顾熙言见她这般样子,不由得面色凄然,“王爷之心,日月可鉴。人就在公主身侧,公主为何视而不见呢?”
顾熙言重生之后,前世的种种万般悔恨,处处弥补。如今见晖如公主,如同看见了前世的自己,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妾身曾听侯爷说过,当时公主孤身一人藏于帐中,意图刺杀王爷,被王爷生擒后押送回京。若非王爷不弃前嫌,在圣上面前为公主求情,自请赐婚,公主此时又会在哪里?公主可知,这盛京教司坊里头世代为奴的净是些什么人?
“王爷处处为公主着想,满腔爱护之情,不料公主竟是半点情分不收。妾身听了尚且心寒,何况王爷?”
话至此处,晖如公主已经泪流满面,哽咽不止,“……那又如何?我……我柔然族男儿皆从一而终,比之大燕朝的男人三妻四妾,强了百倍不止!你同为女人,还要为他们争辩吗?”
顾熙言见她言语之间已有松动,不禁笑道:“公主此话差异。彼时曾听闻,王爷娶了异域公主,不惜散尽府中姬妾。如今亲眼一见,方知所言不虚,妾身看公主吃穿用度皆是柔然风度,便知道王爷对公主的看重了。想来,就算当年来和亲的阿史那部落的长公主,也没有此等殊荣。”
那厢,晖如公主已被顾熙言一番话说的面似红霞,“你……你信口胡言!”
“是不是信口胡言,想必公主比妾身清楚。”
“中原人还有句话,叫无声胜有声。妾身今日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说罢,顾熙言屈膝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方才正房里头一阵喧闹,晖如公主甚至还顺手砸了两只金杯,外头候着的唤莺当即拔了软剑就要冲进去。
于是,顾熙言一出屋门,便看到两厢剑拔弩张的紧张态势。
唤莺见了顾熙言,看她周身完好无伤,这才冲那两个异域侍女冷哼一声,收了手中软剑。
一旁的丫鬟婆子见了方才的刀光剑影,也下的不清,当即不住道,“夫人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方才和晖如公主一番你来我往,顾熙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涌现前世之事,不禁觉得心情低落,等到了花厅,萧让见她神色恹恹,还以为是在晖如公主那儿生了不快,当即黑着脸色和淮南王李肃请了辞。
马车里,靠在男人宽阔的肩头,顾熙言柔声道,“王爷不必紧张,晖如公主没有把妾身怎么样。何况,还有唤莺在呢。”
萧让眉头仍是紧皱着,俊脸上满是寒霜,“是本候一时大意了,本不该让你去的。”
顾熙言在男人衣衫上蹭了蹭,嗅着那味白檀香,莫名有些安心,“公主是个明事理的,只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妾身把话都带到了,公主得自己想明白才行。”
萧让望着顾熙言的侧脸,默然不语。
身为重臣武将,娶异国公主为王妃,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便是百口莫辩——欲加谋逆叛乱之罪,何患无辞?
萧让一早想到了这点,淮南王自然也想到了这点。
身前女人浅浅的呼吸声传来,萧让伸手拂落那张莹白小脸儿上的发丝,望着顾熙言恬静的面庞,薄唇逸出一抹笑来。
世间万般,终究抵不过一个“情”字。
纵然淮南王情根深种,这柔然公主,终究是太骄纵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话算话~6000大肥章~
听说有人说上一章短小,嘿嘿,这一章粗不粗,长不长(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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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满庭芳
平阳侯府,演武堂。
天色渐暗,有阵阵秋风穿堂而来,浮动一室的桂子暗香。月白色的轻绡帐幔被高高卷起,拢着帐幔的木钩被雕刻乘仙鹤的形状,正随着清风不住颤动,似是要随风振翅而飞。
萧让着一身银灰色常服,负手立于书案前,骨节分明的指间夹了一片宣纸,上面书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细细看去,那宣纸上记录的,竟是今日下午在淮南王府的正房中,顾熙言向晖如公主说的话。
萧让已经看过纸上的内容,兀自静默了片刻,问道,“这些话,皆是出自主母之口?”
流云单膝跪地,听着这不带一丝情绪的问话,也不敢忖度萧让的心思,拱手道,“回侯爷的话,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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