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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媚[重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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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侯爷和主母吵闹之后不欢而散”的事儿传遍了整个内宅,今早起来,下头服侍的人皆是噤若寒蝉。
  靛玉瞅着顾熙言黯然神伤的模样,也不敢开口多问,扶着顾熙言起身去净房好生洗漱了,梳妆打扮好,又叫小厨房里重新做了一应早膳吃食。
  黄花梨木小方桌前,靛玉立在一旁,往顾熙言盘子里夹了一块色泽莹润的豌豆黄。
  只见顾熙言神色惨淡,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干涸的粉唇动了动,“没胃口。”
  靛玉听了,满面担忧地劝道,“小姐就算没胃口,也要多少用一些,这般什么都不吃,可怎么是好。”
  顾熙言眼眶一红,眼泪又倾巢而出,只好别过头去,拿帕子掖了掖滚落脸颊的泪水。
  昨夜,顾熙言独守空房,望着红烛蜡泪,身侧空空,真真是心如刀绞。
  她既不想嗅着那白檀香气和男人同床共枕,又害怕男人真的听了她的气话,转头去了解秋园宠幸那两个侍妾。
  她怀着点儿可怜的希冀,希望男人半夜里消了气还能回来找她,不料伊人独坐,苦等一晚,萧让竟是真的没回来。
  今早,顾熙言睁眼起来,张口便想问“昨夜侯爷去了哪”,又可转念又恨自己的不争气,竟是这般心心念念地在意男人!
  顾熙言脸皮薄,抹不开面子,硬生生忍着没开口。可下面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怎会不知她心中牵挂?
  那王妈妈、桂妈妈一早起来,便亲自去了演武堂询问了平日里伺候着的一干人等,早早地打探得一清二楚。
  ……
  那厢,王妈妈打帘子进来,瞅着这房中愁云惨淡的氛围,当即皱了眉。
  红翡忙上前问道,“妈妈,如何了?”
  王妈妈叹了口气:“老奴问过了,昨晚侯爷出了凝园,便径直去了演武堂。昨夜应是在书房睡了一晚,并没有歇在别处。”
  方才,顾熙言见王妈妈进来,面上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心里头却是猛的一紧。如今听了这话,心头吊了一晚上的大石头才落了地,只委委屈屈地咬着粉唇不说话。
  “小姐怎的又咬嘴唇!”红翡心疼不已,“昨夜到今晨滴水未进,小姐这嘴唇都干涩的起了皮了,只怕又要拿桃花唇脂好好地养上几日了!”
  顾熙言是娇养惯了的,平日里,脸色太差便要用珍珠粉覆着、粉唇每日都要用桃花膏脂润着,一身牛乳般莹白的肌肤也是每日不间歇地用精油揉按出来的。
  各种名贵的膏脂每日不停地用着,自然是养出一身鲜妍欲滴的好颜色。
  如今,顾熙言和男人置了气,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昨夜,顾熙言心里头如万剑穿心,把用膏脂养身子的事儿远远抛到了脑后,裹着被子哭成了一团。今晨起来,靛玉见顾熙言面容憔悴,本想去里屋拿来膏脂给顾熙言覆上,不料,那浴室里头的美人儿竟是摆了摆手,拒绝的干脆利索。
  平日里,脸颊长出一颗痘都要惊慌半天的娇人儿,如今却连容颜都懒得修饰了!
  靛玉和红翡看在心里,皆是担忧不已,可又不能扒开顾熙言的心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干着急。
  王妈妈道,“心肝儿姑娘!心里头气归气,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赌气啊!”
  顾熙言美目里盈满水光,偏偏还嘴硬地不承认:“谁生气了!我好得很!”
  靛玉、红翡也劝道,“姑娘的身子要紧!”
  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顾熙言真是觉得有些饿了,气嘟嘟地拿起那双银筷子,夹着那块豌豆黄送入了口中。
  点心入口即化,清香爽口,总算是把心头的堵塞之感压下去了一些。
  红翡和靛玉见顾熙言终于肯吃东西,相视一眼,终是松了口气。
  ……
  昨晚,萧让下了令把解秋园中那二位“打发了去”,流云得了令,不敢丝毫怠慢,翌日清晨,便叫下头的管事套了马车,将二人的身楔翻了出来,准备将人放出府去。
  谁料,今晨却陡然生出了变故。
  话说那解秋园中的两个歌舞姬,一个叫蕊娘,一个叫玉奴,两人皆生的花容月貌,性格却迥然不同——玉奴是个心机玲珑的,那蕊娘却是个胆小怯懦的,什么事儿都听玉奴的打算。
  三年前,蕊娘、玉奴两人本想趁着成安帝赏赐的机遇,进了这天潢贵胄的平阳侯府,若是三生有幸入了那英武侯爷的眼,哪怕是被抬成侍妾,也是极好的。
  万万没想到,进侯府当日,两人连萧让的面儿都没见到,便被胡子花白的管家安顿在了这偏僻的解秋园里。
  那玉奴其人,本是个心思活络不安分的,刚入侯府的时候,不甘心一直被埋没在解秋园里,和那木讷怯懦的蕊娘一起坐冷板凳,也曾生了几回勾引的想法。
  奈何侯府中守卫森严,玉奴几次想溜出解秋园,都被外头守着的侯府亲卫挡了回来。几回折腾下来,竟是连萧让的身都近不得。
  往后的日子里,两人相依在解秋园中度日,举目所见之人也不过是一些下等的丫鬟婆子,不禁渐渐消磨了一腔斗志,失去了往萧让床上爬的旖旎心思。
  整整三年以来,虽然萧让从来没有碰过两人,可这平阳侯府是金银锦绣之家,自然是好吃、好喝、好住、好用地供着二人,这日子过得比那小门小户的当家主母还滋润上几分。
  故而,任谁也万万没想到,今日一大早的,突然来了几个冷面冷心的侍卫拍开了解秋园的大门,说是“侯爷有令,立刻送二位姑娘出府去”!
  那玉奴和蕊娘本是身世如浮萍的女子,如今好不容易傍上了平阳侯府这棵好乘凉的大树,怎会甘心放手离开?
  两人听了要被赶出侯府去,当即慌了神。哭着求着那两个侍卫问了其中缘由,才知道原来是主母和侯爷的意思。
  眼看着平阳侯萧让已经成婚将近半载,可玉奴和蕊娘一次都未见过这位新晋的当家主母的真容。
  世家大族里,若是婚前主子爷房里收有通房服侍的,成婚之后,当家主母多半会把通房抬成妾室,给个名分,以免落个“苛待通房”的妒妇之名。
  故而,自打萧让娶了妻,玉奴和蕊娘两人便满怀骐骥地等候着主母召见。要说这两人也颇清楚自己是几斤几两的人物,不敢奢求抬成妾室,只想着有个侍妾的名分便也知足了。
  不料,两人苦等数日,这位主母竟是当解秋园里没个喘气的一般,一次都不曾召见过两人。
  ……
  玉奴本就不甘心被逐出府去,又回忆起平日里下人说这位未曾谋面的主母是个心慈仁厚、宽严并济的人物,便起了到主母面前求情的心思。
  那蕊娘听了这想法,不禁吓了一跳——求到主母面前,那不是逼着主母承认两人的名分吗!可那蕊娘一向胆小怯懦,如此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上,又怎么敢反驳一向有主见的玉奴!
  两人借口收拾行装,绕过了几个遣送两人出府的侍卫,出了解秋园,便径直朝凝园正房的方向偷溜去了。
  ……
  凝园正房,花厅。
  “……主母宅心仁厚,出身高门,定不会和贱妾二人一般见识!贱妾只求主母能赏一处安身之所,叫贱妾有枝可依!”蕊娘和玉奴跪在下首,哭得痛心疾首,好不可怜。
  方才,两人在凝园正房外头求见,跪了半晌才得了丫鬟的通传,进了这正房花厅之中。
  顾熙言望着下首跪着的两个妖娆美人,捏紧了手里的一方锦帕。
  好一个牙尖嘴利之人!
  “宅心仁厚”一定高帽子扣在她这个当家主母头上,今日若是不答应叫两人留下,便是有违宽厚仁慈,落一个妒妇的名声!
  明明是萧让要把人赶走,如今却要让她来做恶人!
  自打顾熙言嫁到平阳侯府之时,便知道那解秋园中养着两个“侍妾”。祖母顾江氏也曾再三提醒过她,这两人不得不防,可那时候顾熙言刚刚重生不久,想着这辈子能勉强和男人相敬如宾就算了,便也不曾过多关注理会解秋园中的二人。
  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如今她竟是对萧让动了一腔真情?
  顾熙言强忍着心头怒火,从桂妈妈手里接过两人身楔,勉强笑了笑,“据我所知,侯爷从未碰过两位姑娘,如今两位姑娘应该都还是清白之身。这是你们二人的身楔,你们若是愿意,便拿了这身楔出府去,谋个营生,嫁个好人家,自有大好的日子……”
  玉奴、蕊娘这番巴巴地跑到正房求见顾熙言,可不是想落个自由身出去谋生嫁人的。
  只见两人相视一眼,齐齐伏地道,“贱妾们家门俱丧,此时出府,真真是孤苦无依,无处可去……贱妾们在府中呆了三年,侯爷一蔬一饭之恩情不敢不报!望主母看在贱妾二人安分守己多年的份上,赏给贱妾一个名分,从此往后,贱妾必定做牛做马,好好服侍侯爷和主母!”
  真真是没脸没皮的东西!
  顾熙言深吸了两口气,气的几乎失了理智。
  那玉奴巧言善辩,生的一副妩媚勾人的样貌,胸口鼓鼓囊囊,水蛇一般的纤腰盈盈一握……
  一看便是惑人的狐媚子!
  平日鸳鸯帐中,萧让最是喜欢顾熙言娇软的身子,两人欢好的时候,更是揉着那丰盈一刻都不愿撒手——顾熙言暗自冷笑,萧让不是就喜欢这一口的美人儿吗!如今又把人赶走了做什么!
  只见顾熙言收了脸上的笑意,将那身楔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好啊,你们既然不愿走,就继续留下……”
  下头跪着的二人闻言一喜,正准备磕头谢恩。却听“哗啦啦”一声,花厅的帘子被大力甩开,一身朝服的高大男人大踏步走进来,怒斥道,“不准留!”
  那蕊娘、玉奴二人在府中呆了三年,都没见过萧让的真容,可见这位威名赫赫的平阳侯爷真真不是什么沉湎女色、怜香惜玉之人。
  故而,今日两人本想趁着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求了顾熙言的宽恕留在侯府,没想到此时竟是被萧让当场撞破了去!
  俊朗的男人目光阴冷无比,似有千万支利箭轮番射过来,蕊娘、玉奴登时吓软了身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萧让面色阴沉,冷声道,“你们既是不愿出府去,可真真是好得很——教坊司,八大胡同,看上哪个只管说出来,定将你们发卖到心仪的地方去!”
  盛京城中,八大胡同里坐落着上百家青楼妓院,是出了名的烟花柳巷之地。至于教坊司,乃是官妓容身之所,一旦进了教坊司便和进了青楼差不多——永生入奴籍,再不能从良落籍,几乎永无脱身之日。
  那玉奴、蕊娘听了这话,吓的差点当场晕过去,等回过神儿来,忙如捣蒜似的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响头,声声哭求道,“侯爷饶命!侯爷饶命!是贱妾们猪油蒙了心,求侯爷、求主母饶命!”
  “贱妾愿意出府!愿意出府!”
  只见萧让目不斜视,撩了衣摆坐在上首,拿过那两张身楔,几下撕成了碎片,扫了一圈下首的丫鬟婆子,声线凌厉,“是谁放此二人进凝园的?有关的的丫鬟婆子管事,一律罚三个月月例,并拉出去各打十大板!”
  屋里头的丫鬟婆子见萧让是真的动了怒气,立刻哗啦啦地跪了一地,连声磕头告罪。
  “逐出去有什么用呢?”
  顾熙言一双通红的美目看向男人,笑容里满是冰凉的苦涩:“今日逐出府去两个,明日保不齐又进来两个!侯爷是白费功夫罢了!”
  萧让闻言,气的闭了闭眼,朝下头众人一阵怒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带这两个东西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emmmm桃子只能说,虐后的糖,可能会更甜吧(捂脸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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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锁寒窗
  花厅里重归宁静。
  “今日出去两个,明日保不齐进来三四个?”
  萧让额角青筋直跳,深邃的眼眸转向一旁的顾熙言,“夫人心里,便是这么看本候的?!”
  到底是粗线条的男人,昨夜萧让一气之下去了演武堂,本想着两人暂时分房睡,各自冷静一晚气便消了。哪成想,这举动看在女儿家的眼里,便是冷漠决绝的意味了。
  美人儿心中委屈不堪,存了心要和他争论个明白,面上偏要故作强势,“妾身怎么看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侯爷怎么做的!”
  这天下哪有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那两个狐媚子在解秋园一呆便是三年,既然萧让从来不曾提起,她这位刚入门没多久的主母又怎么好贸贸然的开口提赶人的事儿!
  因为这两个歌舞姬的事儿,祖母顾江氏几番敲打顾熙言,她心里不是不难受,而是一直逼着自己视而不见。
  “昨晚赶本侯走的是你,如今委屈生气的也是你。”
  萧让神色晦暗不明,“想不到夫人竟如此善妒。”
  顾熙言心头酸涩至极,未语泪先流,哭道,“妾身便是这样的妒妇!侯爷后悔娶了这般善妒的嫡妻了吗?!”
  怒气上头,让人理智全无,话音儿落了,顾熙言不怕死的又加了一句:“元宁长公主在世,老侯爷没有一妻一妾,这难得也是‘善妒’吗?”
  萧让神色冷凝,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出奇的平静,“父侯没有一妻一妾,是因为父侯和母亲殿下夫妻恩爱,超乎常人。”
  “那么,夫人呢?只要夫人说句‘心悦本候’,这平阳侯府中便从此也无一妻一妾!”
  顾熙言闻言,心头一跳。
  她心悦他吗?
  两世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顾熙言如鲠在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
  萧让见顾熙言这般神色恍惚的模样,当即以为她在为那门客史敬原犹豫不决,不禁冷笑,“夫人既然不愿意错付真心,又凭怎么要求本候一往情深?”
  顾熙言偏头躲开男人探究的目光,美目里全是躲闪,“侯爷是妾身的夫君,妾身不心悦侯爷,又心悦谁?”
  萧让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兀自勾起薄唇笑了笑。
  只见男人缓缓起身,俯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顾熙言,你想要的只是‘夫君平阳侯’的宠爱,而不是我萧让的心。”
  “你一直都不明白。”
  ……
  西北风挟裹着鹅毛大雪,一下就是几天几夜。
  天地一片白茫茫的真干净,人将这无暇雪景看在眼中,心境也随之变得澄明清静起来。
  自从那日顾熙言和萧让两人在花厅里大吵一架之后,便生出了许多嫌隙来。
  萧让整日沉着一张俊脸,每日早出晚归,若是偶尔在府中处理公务,也并不在凝园中和顾熙言一同用膳,只单独在演武堂里用了,直到晚上安寝的时候,才踏着一地月色回到凝园正房里头来。
  顾熙言也不复之前的笑意盈盈,温柔可人的娇媚模样,只板着一张气嘟嘟的冷脸,若是和男人四目相对,亦装作视而不见。
  一连数日,两人日夜无话,沉默相对,谁也没有主动提和好的事儿。
  重生之后的这些日子,顾熙言每日和萧让相处的时候,心中始终都紧绷着一根弦。
  上一世的不好记忆始终让顾熙言心有余悸,以至于她面对男人的时候,说的每句话、展露的每个笑容都要经过再三思忖,再三推敲——她生怕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一不留神惹了男人不快,再次被男人弃如敝履。
  那日从隐翠峰回来,她本以为是全新的开始,没想到,才刚刚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两人之间潜伏着的一切问题都爆发了出来。
  顾熙言突然觉得四肢百骸都流动着一股子疲惫乏力之感,她真的累了,她觉得撑不下去了。她再没力气去装成一副乖巧娇媚的模样,上赶着去想该用什么妙计去重获男人的宠爱,讨得男人的欢心。
  她很清楚,她深深爱上了萧让,满心满怀全都是这个“话少,面冷,却在危急时刻毫不犹豫地舍命护她”的男人。
  可是那日萧让质问她的时候,一句“心悦你”就在嘴边,顾熙言却又犹豫了。
  不知不觉,有些东西偏离了上一世的记忆,顾熙言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渐渐失控。
  她以上一世的坎坷记忆为指示,规避着一件件即将发生的危机,殊不知,世事风云变幻,这一世崭新的变故却是无法未卜先知的。
  两人的感情掺杂进了两世的羁绊,她需要时间,好好静下心来缓一缓。
  ……
  萧让亦是煎熬不已。
  堂堂七尺男儿,二十多年来,心中不曾有过别人,直到他娶了顾熙言进门,心里头第一次有了难舍难分的牵挂。
  可突然冒出来的史敬原叫萧让有些措手不及,堂堂的平阳侯爷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他怕顾熙言心里装的全是那位门客。
  长夜难寐的时候,萧让曾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自己——倘若顾熙言真的属意史敬原,他会放手吗?
  答案是“不会”。
  她是他萧让八抬大轿费尽心思取来的嫡妻,是他这辈子“生同衾,死同穴”之人,哪怕她不爱他,他也不可能放她和那门客远走高飞!
  这辈子,他都不会放手。
  就这样,两人辗转反侧,心如刀绞,互相猜测,互相保持距离,互相装作若无其事,如此相互折磨着,日子也一天天的从指缝里偷偷溜过去了。
  ……
  傍晚,平阳侯府,凝园。
  黄花梨木小方桌上摆着一例板栗烧鸡,一例清炒冬笋,一例烤蜜薯,外加一例清炖羊骨汤。
  顾熙言坐在桌旁,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着这桌一人份的晚膳。
  距离那日和萧让不欢而散才过去了短短的四五天,顾熙言却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一张小脸儿失了以往明艳的色彩,整日皱着远山眉,满面忧郁伤怀打不起精神。
  精神不佳,连带着食欲也变得不好。明明以往吃起美食来就停不下筷子,如今却无论小厨房里变着花样做什么好吃的,都只勉强用得下一点点。
  顾熙言的身子本就娇弱,如此一来,更是硬生生掉了一圈肉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纤细。
  可最难熬的还是晚上。
  只因顾熙言以往枕着男人的胸膛入睡、依偎着男人取暖成了习惯,如今两人突然生了嫌隙,她又怎么好意思上赶着去往男人怀里扑!
  故而,美人儿每晚只能强忍着缠上男人的冲动,克制地睡在床榻的最里头,紧紧地贴着墙根,和另一侧的男人之间像是隔着一条长长的银河,避免有一丝一毫的触碰。
  ……
  锦榻上,顾熙言神色恹恹,只用了一碗清炖羊汤和几筷子沾着浓厚酱汁的香甜板栗,便觉得胃里有了饱腹之感。
  靛玉见状,劝道,“小姐午膳便没用多少,如今又只用这么点儿,可如何是好!”
  “冬日寒凉,小姐又一向体虚,不如再多用一碗滋补的驱寒的羊汤?”
  顾熙言听了,点了点头,“那便再用些吧。”
  靛玉闻言一喜,满口应了,忙拿了那巴掌大的青釉莲瓣纹瓷碗给自家小姐盛汤。
  顾熙言刚低头喝了口清淡的汤水,那厢,红翡便一脸忧色的挑帘子进来,先是屏退干净了左右伺候的一干人等,才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双手递给顾熙言,“小姐,又来信了。”
  顾熙言闻言,轻轻皱了眉,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瓷勺,把那封信接了过来。
  只见那洒金的信封上头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小楷——“言娘亲启。”
  顾熙言认出那字迹出自何人之手,一双美目陡然冷了下来。
  ……
  正如无数戏文话本子中写的那样,才子和佳人的初遇,总是令人辗转悱恻。
  上一世,暮春三月,暖风拂面,桃花夭夭,绿柳绦绦。盛京城郊外的一场诗社雅集上,顾熙言和史敬原初次相见。
  那文采斐然、面容清俊的少年郎素衣锦带,风度翩翩,出口便成锦绣诗章,直叫佳人一见倾心,芳心暗许。
  后来,一切的进展都在意料之中——两人诗来诗往,互诉衷曲,暗生情愫。
  可谁知天公不作美,顾熙言一朝被皇帝赐婚,指给了平阳侯萧让为嫡妻。
  顾熙言和萧让大婚之后,史敬原暗中和她通信数次,信誓旦旦地引诱她和萧让和离,更是口出狂言,说要带她远走高飞。
  可谁曾料到,顾家一朝败落,史敬原却立刻投奔了顾家的政敌王家,从此之后,更是一次也不曾来找过顾熙言。
  昔日恋人若是翻脸无情,比仇敌还要可怕上几分。
  一次史敬原酩酊大醉之时,将两人过往种种当做炫耀谈资讲给别人听,被有心人写进了戏文之中,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后来,此事传到萧让耳朵里,男人震怒不已,当即把顾熙言禁足柴房,从此不闻不问。
  顾熙言年少无知,本以为史敬原是如璞玉一般无暇的良人,却没想到他竟是揣着一颗狼子野心的负心汉。
  ……
  话说那史敬原其人出身清贫,自视甚高。因屡试不第,没有功名傍身,便入了顾府做门客。
  一开始,史敬原本也怀揣着在雄心壮志,想凭借一己才华得到顾万潜的赏识,奈何府中的门客才华横溢者众多,几日暗中比试下来,史敬原不仅没有比别人才高一筹,反倒相形见绌,才学见识皆是处于旁人下风。
  就这么在顾府里呆了半年,史敬原当初的一腔热血渐渐消失于无形,变得灰心丧气起来——如此偌大的顾府,养着几十位才高八斗的门客,其中更是不乏有得了功名的相公才子,真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轮得到他史敬原出头!
  一日,史敬原满腔郁郁不得志,独自来到顾府后花园中写诗抒怀,不料诗作未成,抬眼却远远看见一位天仙似的美人。
  那美人不过豆蔻年华,面若芙蓉,皓齿明眸,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史敬原不过远远一瞥,便已是惊为天人,春心大动。
  后花园一见,史敬原念念不忘,百般打听询问之下,才知道那佳人便是顾家嫡女顾熙言。
  一个是高门嫡女,一个是落魄书生,两人之间横亘着巨大的门第之差,简直是毫无可能。故而史敬原为顾熙言辗转反侧了几天,便将她的倩影抛到了脑后。
  不料,那史敬原虽然屡试不第,但却写得一手好诗词歌赋,在这盛京城中的文人雅客圈子里很是受追捧。如此一来二去,史敬原竟是成了盛京诗词圈子里的小有名气的诗人,广受诗社雅集的邀约。
  那日,史敬原应邀去参加盛京城郊外的一处诗社雅集,没想到在集会上再次遇到了顾熙言。
  他本就诗才艳艳,几首诗词出口,顾熙言眼中的倾慕之意已经是毫不掩饰。史敬原却还嫌不够,又故意展示一手丹青,引得美人儿称赞连连。
  后来,史敬原“无意间”叫顾熙言知道了自己顾家门客的身份,美人儿略一惊讶之后,更是笑的开怀。
  再后来,两人以书信来往,情愫暗生。
  事情发展到这儿,一切都看似水到渠成,顺遂无比。
  史敬原一边儿享受着佳人的倾慕,一边儿为自己的仕途前程忧心,渐渐地,竟是生出了“一石二鸟”的想法——既然他得了佳人芳心,若是有朝一日翻身做了顾府的乘龙快婿,还愁自己不能得顾万潜重用吗?
  史敬原正做着“鲤鱼跃龙门”的美梦,不料一场“飞来横祸”把他的希望击得粉碎——成安帝竟是突然下旨,赐婚顾熙言和萧让二人。
  那平阳侯萧让是什么人?是在沙场上叫人闻风丧胆的铁血武将!是他见都没见过的柱石之臣!
  眼看着吃软饭的美梦就要破灭,史敬原万念俱灰,下意识便想退缩了——纵然他再喜欢顾熙言,可也挡不住皇帝的旨意和那平阳侯府的滔天权势啊!
  自古以来,男子沉溺于爱情中,可以安然无恙地抽身摆脱,然而若是女子沉溺于爱情中,极易被情爱蒙蔽双眼,变得无法自拔。
  顾熙言知道皇帝赐婚的旨意之后,竟是大闹祠堂,以死相逼,不禁反抗绝食了半个月,甚至还叫身边儿贴身伺候的丫鬟来传话说“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只要史敬原不离,她顾熙言便不弃,哪怕是私奔道天涯海角她都愿意!
  听着这掷地有声的誓言,史敬原重新燃起了希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他就抛下一切,和顾熙言双宿双飞!
  可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及笄礼之前,顾熙言却突然如同变了个人一般,不仅再也不肯见他的面,还对他冷淡至极,再也不提私奔之事。
  那日及笄礼后,史敬原百般请求想见顾熙言一面,在后花园中苦等了一个时辰,却只等来了顾熙言贴身侍女红翡的一顿绝情的冷言冷语。
  及笄礼之后没过多久,便到了顾熙言和萧让成婚的良辰吉日。
  眼看着那花轿出了顾府的大门,史敬原暗暗攥紧了双手——莫非顾熙言见异思迁,见了平阳侯府门第华贵,便把两人的昔日誓言抛到了脑后?
  史敬原脑海里莫名生出了这执念,便如孽海生花,一发不可收拾。
  顾熙言和萧让大婚之后,史敬原仍旧贼心不死,奈何平阳侯府天潢贵胄,萧让赫赫威名在外,纵然史敬原心急如焚,也不敢轻易上门去求见顾熙言。
  故而,史敬原重新使出了旧伎俩——鱼传尺素,鸿雁传书。他数次写信给顾熙言,信中百般嘘寒问暖,问她在平阳侯府过得好不好,平阳侯萧让对她如何,不料信件如雪花一般纷纷飘进了平阳侯府,竟是有进无回——顾熙言从未写过一封回信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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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薄幸郎
  “言娘,多日不相见,吾朝暮思卿,望穿秋水。眼见寒冬已来,雪覆冰封,言娘一贯体弱,不知近日体中如何?”
  “吾常忆起与言娘吟诗作赋,温酒沏茶之过往,不禁泪流千行,辗转反侧。吾每每念起昔日‘与子偕老’之誓言,满腔心曲百转千回,骤起波澜,竟是无法将前尘放下,更无法放下对言娘的一腔牵挂……”
  “吾已寄去信函数十封,不知言娘是否收到吾之心意?若是收到,是否碍于平阳侯爷淫威,不敢回信与吾?吾曾听闻,平阳侯乃是阴狠毒辣,杀生无数之人,想必言娘嫁入侯府,定是每日心惊胆战,备受欺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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