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皇嫂,我们篡位吧-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姚燕云的房间虽小,可所需物品一应俱全。墙角立着一方黄梨木橱子,前头是雕花云锦屏风,熏了梨花香气的手炉放在床头,窗户紧闭,连丝细风都透不进去。
听见脚步声,她连忙闭上眼睛,香囊贴身放着,少了玉扳指,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
晌午过后没多久她便回了驿馆,将珠钗首饰悉数摘下收好,又仔仔细细用地丁和土黄连揉成汁液,涂抹到脸上脖子上,整个人看起来皮肤暗黄,匮乏无力的样子。
为了怕人闻出气味,她特意将手炉搁在床头,香气缭绕,极好的掩盖了土黄连的鸡屎味。
鸾玉推门直入,走到床前,看到那手炉,复又扇了扇鼻间的浓烈香气。
如意瞥了眼橱子,朝鸾玉使了个眼色,又努努嘴,示意药就是藏在里头。
半晌没听到鸾玉叫她,姚燕云觉得身子上出了好些汗,手脚黏腻,再装睡下去,眼皮难免不断跳动,故而她翻了个身,佯装初醒。
“阿玉。。。公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咳嗽了两声,费力的想要支起身子,却被鸾玉用手按住肩头,替她提了提被子,柔声说道。
“我见你愈发厉害了些,不如叫驿丞请个大夫,你身子本就柔弱,别耽搁久了,落下病根。”
姚燕云蹙了蹙眉,泪珠子啪啪滚落,“公主,别为了我这个下人,叨扰驿丞大人。我再歇两天,自会好的。”
说着,顺势又咳了几声,只是,兴许因为地丁和土黄连涂抹不够厚实,眼角泪水划过的地方,颜色淡了许多,一条白线横亘在她脸上,鸾玉装作没看见。
“哎呀!”
墙角传来一声惊呼,也不知如意怎么就撞到了橱子上,好巧不巧,里头的衣物首饰哗啦啦落了一地,好不热闹。
姚燕云见状,连忙硬撑着坐起来,“如意,你不用收拾,一会儿我自己安置。”
鸾玉一把按住她的左肩,五指用了力道,抓的姚燕云哎吆一声,又重重摔到床上。
就在此时,如意精确的找到那一包药,高高举起,装作无辜的扬声问道。
“这是什么?怎么一股子药味?”
闻言,鸾玉惊讶,回头对上姚燕云目光,那人嘴唇发抖,像是很委屈似的。
“今日我实在难受,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便托驿丞帮忙买了几服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咳咳,让你担心了。”
如意跨过去,探着脑袋打量姚燕云,“对了,锦竹去哪了,你都病成鸡了,她怎的不来照顾?”
姚燕云做事向来谨慎,谁都不信。锦竹跟了她好些年,饶是如此,今日她行事之前,还是将锦竹打发到外间,只说不要过来打扰。
若非脸上被汁液掩盖,此时必能看到姚燕云由白涨红的脸,偏生鸾玉现在也不阻止如意的胡言乱语,这让姚燕云心中五味杂陈。
如烟接过那包药,细细看了一圈,柔声说道,“回头确实该罚锦竹,丫鬟使唤不动,却要劳累驿丞大人。若是嘴碎的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我们大梁不知礼法,不懂尊卑!连小小的下人都约束不了,将来公主如何立足。”
“不,是我看锦竹太累,才让她去睡的,你别怪她。”姚燕云打断如烟的话,仿佛怪罪锦竹,便是如烟不通情达理一样。
“都是奴才,怎的就她累,少教!”
如意一语双关,姚燕云知道,这话是冲她去的。
“罢了,燕云心疼锦竹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锦竹与燕云互相扶持那么多年,感情自然是好的。只是回头,我定要好好谢谢驿丞大人,谢他不辞辛苦,面面俱到。谢他不仅照顾我,还把我的随从伺候的无微不至。
如烟,把这药煎了,一会儿送过来,亲自喂燕云喝下,瞧你瘦的,可不能让外人觉得我苛待下人。
燕云,放宽心,等身子好了再做活。”
姚燕云胸口一滞,好难受!
第7章
夜里,鸾玉浅眠,便坐在书案前,拿着自驿丞那里借来的《晋国录》,细细研读。
对面的如烟拄着胳膊点了好几回头,噼里啪啦崩着油星子的烛火,险些把那一头青丝燃成灰烬。鸾玉终于搁下书籍,将那火烛往旁边推了推,命令般说道。
“回去歇息。”
“我不困,不困。。”说着,又连连打了两个哈欠,眼泪迷了双眼,又热又糊。
“去吧,明早记得,提前熬好汤药给她备着。”鸾玉自复生之后,便睡得很少,她总怕一觉醒来,这是梦。痛是真的,梦是假的。
“公主,你也别熬太久,伤身。”如烟搓了搓眼睛,剪了灯芯,火苗噌的窜了老高,紧接着听到外头门开的声音。
鸾玉嘴角微微挑了挑,这已经是第六回了。姚燕云的步伐每次愈加蹒跚,轻浅,甚至能听到她扶墙挪动的声音,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大雪下了三日,地面积了厚厚一层,屋檐处冰锥子粗细不一,或长或短的悬在头顶。抬眼望去,四处都是白茫茫的澄澈,晃得人睁不开眼。
庭院中有棵百年古槐,树身蜿蜒曲折,硕大的疤印覆了白雪,如同老人的慈眉笑脸。
“公主,檐下风大,仔细别吹伤了身子。”如烟利索的过去,将披风给她系上,又拍了拍上面微不可查的褶皱。
素净的锦面上以银线勾勒,几朵纯白的海棠花栩栩如生,领口缀着团绒,是上好的狐毛,软滑暖和。透过披风,隐约看见里面淡青色的衣裳,对襟小袄下面,是藕色如意云纹裙,清雅脱俗。
“她起了?”
鸾玉回头,恰好看见李旦从抄手游廊尽头走来,英姿勃发,俊俏贵气。烟青色锦服,束以鎏金镶紫玉缎带,袍尾金丝银线滚边雕琢,袖口和领口偏又别出心裁的以暗纹绘了几朵海棠,只有在光下才能看的透彻。
“刚起,又吐了,我经过的时候瞥了一眼,小脸蜡黄,有气无力的在那翻箱倒柜,估摸着今天还会跟着进宫。”如烟看见李旦,早些让开地方,远远站过去。
两人站了一会,或许都不知要说些什么,便由着细密的雪粒子被风吹进檐下,冰凉凉的落在脸上。
宫里来的人候在外头,只有几个御前的人等在前厅。
驿丞搓着手,看见两人,朗声说道。
“臣以为公主还要好些时辰,这下正好,宫里的人也不用等太久。”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李旦与鸾玉刚抬脚,便看见姚燕云提着裙角飞快的朝着她们小跑过来。
行至跟前,尤能看见她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姚燕云精心打扮过,以细粉遮住脸色的暗黄,一朵牡丹花钿绘在眉心,抹了口脂的嘴巴也不似昨日那般暗淡。水蓝色百褶衣裙,斜襟绣花小袄,用的是华贵的料子,随着走动起伏,变幻出多种光彩。
“公主,我来晚了些。若非身子不适,我该早早候在外面的,咳咳。。。”
“不妨事,看你,身子本就娇弱,不然,今日便在驿馆好生歇息。”如烟手里捧着药碗,正好站在姚燕云后头。
“虽然公主与我云泥之别,可我待公主,却总像妹妹那样。这本是逾矩的话,可今日对于公主非同寻常,若我不能伴于左右,心里不会安生。”她说的情真意切,听得鸾玉心里阵阵冷笑。
“既知是逾矩的话,往后莫要当着众人说了,今日驿丞大人听了,笑笑而过,他日别人听去,少不了拿你做笑柄。
你与如烟如意对我的情谊,我自然知晓。今日你不去,我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终不是滋味。”
鸾玉三言两语,却叫驿丞不由得多看了姚燕云几眼。初入驿馆,他以为姚燕云真是鸾玉的姐姐,便格外厚待了许多。眼下瞧这光景,原是攀高枝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心里着实轻贱这等女子。
姚燕云见她虽然松口,却处处踩践自己,窝了一肚子火,不得不打碎牙齿咽到肚子里。若日后嫁给陆玉安,还怕不能扬眉吐气?
想到这里,她便面上做笑,“是。”
“如烟,快把药端给燕云,这时候凉的差不多,赶紧喝了,别让驿丞大人等太久。”
姚燕云面色骤然惊慌,连连推辞,“不用,不用,我好多了。”
“大夫开药,都是按剂量来的,我瞧着你的药还有两副呢。你喝就好,不会耽误多少时候。驿丞大人,劳烦你等一下。”
鸾玉接过来碗,往姚燕云面前拱了拱,她虽面色恬淡,双眸却是不容拒绝的坚毅。
“下官本分。”驿丞拱手往后退了两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姚燕云。
一碗喝光,姚燕云只觉得肠肚纠缠,那股子恶心的感觉油然升起,可是当着这样多的人,便是再难受,也只能装作无事。
待如烟被如意拉上马车,姚燕云刚要踩上脚蹬,却见如烟回头,吩咐下人一般,“姑娘,这车有些挤,你便与锦竹她们跟在车后,也好透透气。”
天上还在飘雪,只是雪粒子渐渐变小,擦着耳边仿佛私语一般。姚燕云为了身量好看,里头穿的并不厚实,脚上那双缎面镶珠的鞋子,被雪浸染,混了泥土,颜色愈发脏污。
她紧咬着嘴唇,双手藏在袖中,凛冽的风呼啸而过,墙头屋檐的积雪扑簌簌的扬起,迷了眼睛。她抬起头,恰好看见酒楼高处,两个男子居高俯视。
其一姿容华贵,锦衣玉服,只是眉眼间有些傲气。那人盯着马车,不知想到了什么,与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便爽朗的笑了起来。
“姑娘快些走,后头的人都抱怨呢。”锦竹悄声提醒她,姚燕云连忙回过神,快步跟了上去。
“殿下不去,不怕陛下怪罪?”
“梁国弄一个假公主和亲,赐了封号又如何,骨子里流淌的又不是皇家血脉。本宫称病不去已经给她颜面,若不然,直接将她退回梁国。”
华服男子正是晋国太子陆玉明,他神情极为不屑,似是受到奇耻大辱一般。
天色阴沉,乌云笼罩在上空,稀疏的雪花断断续续的洒着,原本肃静的街巷,因为梁国公主的车驾而变得异常热闹起来。两旁围观的百姓,争先看着热闹,熙攘嘈杂。
骏马嘶鸣,呼出的气息形成一团白雾,车轮压在铺满雪的石板路上,发出浓重的吱呀声。李旦与鸾弘骑马走在前面,雄姿英发,气度不凡,自然招来不少注目。
晋国宫殿不似梁国那般奢华,更有种庄严肃穆的稳重感。
晋帝虽年迈,双目却十分精神,他端坐于皇位之上,两侧分列宫女内侍。再往下便是诸皇子。
鸾玉宁心静气,步步谨慎,余光瞥见两位皇子,唯独少了太子陆玉明。这一如前世那般荒唐,然而晋帝最终也没有因此处罚他。
一来是因为高皇后,二来还是因鸾玉身份毕竟不是皇家血脉。
晋帝赐公主府,并赏赐珍宝无数,下令三年后,梁国文南公主鸾玉与晋国太子陆玉明成婚。
因李旦身份特殊,两国关系不甚融洽,故而并未以皇子身份张扬,只与郑渊一般,分列鸾玉左右。
朝拜完毕,晋帝令四公主陆玉瑶带鸾玉一行游览赏玩。临离开之前,鸾玉状若无意的看向陆玉安,恰好撞见他踌躇的目光,电光火石一般,陆玉安飞快的别开脸去,鸾玉看见他骤然蹿红的脖颈以及染了薄晕的耳根。
陆玉瑶穿的也算素净,太后崩逝,加上三日大雪,宫内显得萧条许多,鲜少看见其他颜色。
她走在前头,鸾玉不远不近跟着。陆玉瑶本性并不坏,只是自小嚣张跋扈惯了,喜欢为所欲为,乖戾暴躁。
前世李旦被陆玉安斩杀之后,陆玉瑶在当晚便跟着殉葬了,性情着实刚烈。
兴许是嫌他们走得太慢,陆玉瑶停下脚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鸾玉,复又看向她旁边的几个人,忽然扑哧一声笑道。
“你们梁国不是最重礼仪,怎的一个下人穿的跟公主一般,就是长得丑了些。”
她是对着姚燕云说的,言语犀利,毫不留情。
周围顿时发出稀稀拉拉的笑声,陆玉瑶很是得意,扬扬下巴,双臂抱于胸前。
姚燕云把那两只鞋子往裙底藏了藏,上面布满了泥泞,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花色。
“倒是让公主见笑了。”鸾玉并不介意,莞尔与她回道。
姚燕云的心思不在于此,她们走的时候,陆玉安递上去一份折子,想是有事情与晋帝回禀,故而并未一同离开。
“燕云,你可是丢东西了?”见她失魂落魄,左顾右盼的样子,鸾玉心里的嘲弄更甚一层。
姚燕云连忙点头,“我丢了一块帕子,虽普通,毕竟是女儿家贴身之物,若是被旁人捡到,奴婢说不清楚。公主,你们先行,我找到后再与你们汇合。”
陆玉瑶哼了一声,率先迈开步子,也不知与鸾玉胡说了什么,总归气氛很是融洽。
姚燕云站在一假山后头,这是下朝的必经之路,她探着脖子张望了许久,还是没能看到陆玉安的身影。
她搅弄着帕子,低低哀叹了一声,冷不防假山上头传来问候。
“是谁?”
姚燕云吓了一跳,抬眼,一身穿素白锦袍的男子正扒在假山上头,眉清目秀,大片的雪块子从天而降,姚燕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来人。
那人翻身下来,色眯眯的盯着姚燕云,嘴角还有些许口脂,想是跟人厮混过的。
“你是哪家的宫女,怎的我从未见过?”他欺身上前,深深吸了口气,叹道,“真香!”
第8章
“我不是宫女,我是梁国公主的长姐,还请公子自重。”姚燕云不想与他惹上瓜葛,更不想被陆玉安撞见她与旁人拉拉扯扯。
那人皱着眉头,忽然一掌拍在假山上,觅食的鸟雀扑棱棱被吓飞,他爽朗的笑道。
“对了,今日梁国公主朝见皇上。我想晋国没见到你这样标致的美人,娇弱似水,美艳如花,姑娘,你叫什么?”
他举止形态有些放浪,竟伸手去摸姚燕云的胳膊,姚燕云推拒不得,不知所措之时。只听厉声一喝,如当头一棒。
“陈世子,皇后娘娘与陈国公若是知道你在此胡闹,恐怕还得罚你去跪祖宗祠堂。如果我没记错,上一回儿你跪祠堂,是半个月前。”
那人精瘦干练,眉飞入鬓,双眸炯炯有神,自有一番正气岿然在身,是陆玉安。
姚燕云悲喜交加,陈世子瞬间认怂,“三皇子,我就跟人说了几句话,你可别当真,也别去皇后娘娘那里参我。”
“那自然是好的。”
全程几乎没看姚燕云,陆玉安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台阶,朝花池方向走去。
“殿下留步!”姚燕云禁不住柔声叫道,陆玉安回头,一脸不解。
“你可看过信了?”姚燕云不敢多说,又怕陆玉安听不明白,陈世子杵在旁边,满头雾水。
陆玉安定住,神色明显有些怀疑震惊,他看着姚燕云,双手渐渐负于身后,由掌变拳,又缓缓松开,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失望的神色。
“好啊,我想着今日没看见你,原是在这跟人勾勾搭搭。陈文永,你还要不要脸了!”
没人看见那一脚是怎么踹过来的,陆玉瑶声音刚落,陈文永已经重重砸到假山边上,骨碌到雪堆里,好不狼狈。
陈文永是四公主陆玉瑶早就赐婚的驸马,只是陆玉瑶向来瞧不起他。
此刻他鼻梁撞破,紫红的血瞬间沿着嘴巴往下淌,右脸划破皮,鼓起来的脸颊完全没了方才的俊俏。
他神色恍惚紧张,看起来极其惧怕陆玉瑶。
“瑶儿,适可而止。”陆玉安出言劝道,姚燕云不知何时,已经站到陆玉安旁边,楚楚可怜的委屈样子,叫人看着更加来气。
“这又是个不要脸的,穿的比公主还要隆重,敢情是上赶着找人勾搭。
呸,不如我今日大发慈悲,带你俩到母后面前,替你们做个媒,也好成全一段狼狈为奸,男盗女娼。”
陆玉瑶疯起来,根本不计后果,身边围了一圈宫女内侍,鸾玉就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姚燕云。
姚燕云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若不是香粉擦得多,这会儿别提会有多难看。
“瑶儿,胡说什么。”陆玉安面上有些愠怒,尽管对姚燕云没有初见那种悸动,可毕竟当初救过性命,故而听不得陆玉瑶对她劈头盖脸的训骂。
“三哥,莫不是你也被这狐媚子勾了魂,你瞧她瘦的跟病鸡一样,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陆玉瑶嘟起嘴,上前拖着陆玉安的胳膊左摇右晃,将他跟姚燕云隔离开来。
鸾玉忽然扭头看了眼如意,陆玉瑶倒是跟她不谋而合,如意撇撇嘴,一副你看你看我说的对吧的样子。
“瑶儿,越发放肆了。这位姑娘在我年少之时曾经有恩于我,并非你说的那般令人不齿。还有,你身为公主,又当着梁国公主的面,如此大放厥词,皇后娘娘听到了,少不得罚你去抄女戒。”
姚燕云心惊,却没想到陆玉安会当着众人面将此事说出,她不敢抬头,余光扫向鸾玉,见她并未出现异样,只想着赶紧找个由头将此事遮掩过去。
“救过你?三哥,你还需要旁人去救,晋国上下,统共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陆玉瑶只以为陆玉安在诓骗自己,为姚燕云开脱。于是看姚燕云的时候,更加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啊!啊呀!救命!”
陆玉安跟陆玉瑶低头解释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尖细的叫喊,自面前那人嘴里吼出,然后便听到扑通两声沉重的落水声,回过神来,结了一层薄冰的花池里,两个人张牙舞爪的上下起伏,水面上升腾起一片雾气,看着都觉得冰冷刺骨。
陈文永刚站起来,便被谁推了一把,直直朝着水面扑了过去,正好压着姚燕云栽进冰水。阴凉弥漫周身,出于求生的本能,他连忙抱住姚燕云的脑袋,努力往上挣扎。
被灌了几口冰水的姚燕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方才鸾玉站在池边,她伸脚绊了一下,怎的自己忽然变换了方位。
身上的夹袄浸了水,越发厚重,她本就吐了一夜,身子匮乏无力,如今被陈文永强行压住脑袋,只觉得凉水灌进鼻孔,嘴巴,呛得嗓子干疼,撕裂一般的拉扯胸口,耳畔全是咕噜噜的响声,更像催命的水鬼,让她殊死挣扎。
“快救人!”
陆玉安上前,经过鸾玉的时候,见她忽然踉跄几步,几乎没有犹豫,他伸手扶住鸾玉胳膊,那双眼睛清澈见底,脱口而出的话让他有些尴尬。
“你我可曾见过?”
陆玉瑶挽着腰间的香囊,看热闹似的指挥那几个内侍打捞,明明近在咫尺,却总要在姚燕云靠岸的时候,被她妨碍,继而推远。
鸾玉站定,右手将一缕发丝掩到耳后,呵气如兰,沉着自若。
“见过。”
陆玉安眸中一喜,双手愈发握紧,“何时?”
“城门口,我进京那日。”
眼中火苗瞬间熄灭,陆玉安嗤笑自己妄想,转头看向陆玉瑶,这会儿两人已经被捞了上来,湿淋淋的冻成了冰块,上下牙不断地摩擦。
远处李旦和郑渊赶了过来,李旦面色着急,看见鸾玉好生生的站在岸边,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瑶儿,你还闹!”兴许没见过陆玉安对自己发这样大的脾气,陆玉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撇嘴巴,双脚猛跺,一边跑一边回头招呼。
“叫你欺负我!”
姚燕云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的地方,画的精致的妆容被水泡去了大半,露出那张因为呕吐变得蜡黄的小脸,发间珠钗凌乱的挂着,脑后是濡湿的青团,衣裳领口扯开一片,露出平坦的前怀。
冷,冷到上下牙不断地摩擦碰撞,咬到舌头,没有知觉。
李旦站在鸾玉旁边,那情形落在陆玉安眼里,总觉得有些扎眼。
他脱下披风,上前蹲下,盖在姚燕云身上,轻声安抚。
“待会儿回去,我会找太医帮你瞧瞧,不要伤了身子。”
姚燕云哆哆嗦嗦的看着他,忽然抽泣不断。她伸出手,刚要就着陆玉安的胳膊起来,只听鸾玉十分凑巧的一句自言自语,却清楚无比的落到陆玉安耳朵里,让他浑身一震。
“当年我也救过一个少年,可惜,日子久了,我都忘了他的样子。”
陆玉安陡然站直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鸾玉。他的面前仿佛骤然回到少年时候,在一所庙殿,那女孩一脸笑靥如花,一边为他描眉涂唇,一边露出白皙的牙齿。
她的眼睛恰如鸾玉这般澄澈透亮,好似一汪春水,稍稍搅动,便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远远瞥见皇后的仪仗,胡茂低声提醒。
陆玉瑶趾高气昂的拽着皇后的衣袖,指着他们方向,他们来的这样迅速,根本来不及反应。
鸾玉与众人行过礼,齐齐退让出一片空地。
那眉眼富贵的女子,严厉的审视两个一身狼狈的男女,看清陈文永之后,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陈国公与她兄长高澈高丞相最近走的极近,也不好罚的太过。复又仔细打量了姚燕云,嘴里低斥。
“这种狐媚子,打死算数。”
闻言,姚燕云浑身骨头一软,身上盖着的披风骤然滑落,眼泪汪汪的看着陆玉安,悲痛欲绝,“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冤枉。”
事情没有弄明白,陆玉安虽然觉得不对劲,却不好在此时见死不救,他上前,拱手求情。
“皇后娘娘开恩,瑶儿做事荒唐。方才我在场,可证明陈世子与这位姑娘并未逾矩。”
“三哥!”
陆玉瑶翻了个白眼,恨不能立刻跟陈文永把事情闹大,解除了婚约。
皇后心里明白,陈文永是个什么性子,她早就看的分明,只不过碍于情面,一直没有处置罢了。
一声冷哼,面上却带着笑,“燕王殿下求情,本宫自然要给面子。虽无下作的事,可看她穿的这般不知廉耻,又如此失宜,若不惩治,我这后宫之主难免被人非议。
那么便轻罚好了。”
姚燕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皇后这样讲,知道捡回来一条命,哪还敢再出声。
偏生鸾玉笃定了不开口,不偏袒,皇后瞥了她几眼,更加知道这婢女可以随意处置。
“拖到宫门口,扒去裤子,打二十板子算了!”
她拨弄着新染的红色指甲,轻轻吹了口气,抬头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天色,如同居高临下俯视蝼蚁一般,“叫宫女内侍都过去瞧着,以儆效尤!”
第9章
宫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内侍宫女,有些看不到行刑的,便踩着石头,踮着脚尖,或扒着树枝子,张扬着脑袋努力去够。
阴沉的天色,伴随着偶尔落下的雪粒子,寒风呼啸疾驰,看热闹的纷纷抄起手,缩着脖子跺脚取暖。
两个侍卫连拖带架,将早就瘫软的姚燕云固在长条凳上。
她浑身湿透,被冷风吹遍,活动的时候能听到冰碴子咔咔作响。现下小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紫青的嘴唇不断地上下摩擦,牙齿咬到了舌头,腥味弥漫在整个口腔,耳朵却是异常清醒。
周围人群的嬉笑声,指责声,嘲弄的不屑声,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就这长相,还去勾搭驸马,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下人,穿的比主子还要隆重。你瞧瞧那鞋,还掉了一只,上头的珠子,怕不是盗来的。”
“这是梁国的宫女?穿戴也太奢华了吧。处心积虑打扮成这幅样子,难不成一早就知道驸马在宫里?哪是安分守己的样子!方才我远远看了一下梁国公主,真真是个美人。”
“这公主对下人还真是宽容,要是搁咱们主子这里,她敢穿成这般招蜂引蝶的样子,准就发落了。”
。。。。。。
实心板子啪的一声落下,清脆响亮。姚燕云只觉得骨裂筋断,两只手被绑在凳子上,抠进掌心的指甲似乎劈裂。双脚使劲绷着,小腹涌起的寒意让她倍感屈辱。
她咬着嘴唇,心里一遍一遍的咒骂鸾玉,恨她没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恨她总是那么好运,明明自己绊了她一脚,明明该落水被嘲笑的是她。
在定远侯府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今日却被扒掉裤子当众杖责。且不说板子落下那股钻心的痛楚,单是翘首企盼的宫女内侍,足以叫她情绪崩溃。
流言最是迅猛,何况她是梁国人,被牵扯进来的另外那位是驸马,宫中人多口杂,事后必然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
“都看看,这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在宫里,首要事务便是伺候好主子,要是跟她一样,一门心思想着狐媚他人,攀龙附凤,下场便是如此。不,比她还要严重,今日若非燕王殿下求情,这奴才必然是要打死的。”
高皇后身边的嬷嬷不屑的抬着脸,斜光扫过人群,赫然警告道。
假山旁,花池边,破开的水洞很快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高皇后坐在水榭中,陈文永跪在下头,早有人给他盖上一件皮大氅,多少挡了些风寒。陆玉瑶趾高气扬的拿着鞭子,时不时甩出几声以作震慑。
“瑶儿,这事情既然已经查明,便与驸马没有干系,左右不过是贱婢惑乱人心。此事你不要揪着不放,也莫要去烦扰你父皇,听到了吗?”
“母后,你都不帮儿臣。。。。。。”
“好了!”
高皇后似是愠怒,低眉瞥了她一眼,耐心全无。
陆玉瑶悻悻的闭了嘴,却又觉得不解恨,遂用尽全力甩出一鞭,劲风撕破了陈文永的大氅,皮毛四散。他胆战心惊的往后坐了下去,右手摸着伤处,两个眼珠子仿佛要瞪出来似的,滚圆无神。
鸾玉觉得二十板子差不多快打完了,便慢条斯理的对着皇后福身,虽谦卑却不失仪态。
“皇后娘娘,鸾玉日后定当严加管教,不会让今日之事重蹈覆辙。还请皇后娘娘开恩,饶了她吧。”
高皇后眯起眼睛,上下仔细看了一遍鸾玉,也知此事不宜做的太过,毕竟有关两国和气。观鸾玉态度,似乎与姚燕云是不大对付的,不如卖她一个人情,日后也好行事。
她摸着溜光润滑的把手,笑着说道,“罢了,看在文南公主的份上,本宫也不愿跟贱婢计较,一会儿叫人停下吧。
瑶儿,这是你未来皇嫂,日后你与她多走动,也好缓解她的思乡之情。”
陆玉安心里松了口气,方才不便跟过去,只是想着二十板子虽打不死人,可扒掉裤子打却足以让一个姑娘颜面尽失。
想到这里,终是觉得有些对她不住。
“多谢皇后娘娘,日后还要劳烦公主了。”鸾玉望着陆玉瑶,她正忙着收鞭子,鞭尾沾着陈文永衣服的碎屑,那人趴在地上,只差嚎啕大哭。
“客气,我与你算是投缘的,大概应了那句话,美人惜美人,哈。。。。。。”
高皇后一记白眼,陆玉瑶戛然而止,剩下的几个“哈哈哈”卡在嗓子眼,不吐不快。
有些油滑的内侍,多半在宫里呆的久了,看到那一片雪白变成殷红,心中难免悸动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