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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嫂,我们篡位吧-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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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命苦,前世不争不抢,在关键时刻亦能挺身而出,救百姓与水火之中。与那些趁机发国难财的奸商形成鲜明对比。倾囊而出,毫不吝啬。
鸾玉所认识的陆玉容,谪仙一般的人儿,待谁都是温文尔雅,礼貌有加。
如今他被发配到登州,那么容妃呢?
晋帝跟死尸一般苟活着,身边也只有刘仁海这么个称心的人伺候,旁的内侍宫女,谁都不能近身,就连吃喝拉撒,也只能交由刘仁海去处理。
名副其实的太上皇。
“容妃前日进宫了,我允准她见了高皇后和父皇。”
单是凭想象,足以构思出一幅极为饱满的画面。
“高皇后被吓到了。”鸾玉擦了擦嘴,门外起风,带的裙角微微荡起涟漪,轻薄的纱裙层层堆叠,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渐渐晕染出粉白淡色。
“嗯,张口便喊鬼,自打陆玉明死后,她整个人好像时而疯癫,时而清醒,我分不清她是真的,还是装的。”
“瑶儿没去看她?”
“没有,这两人若是碰到一起,兴许能把宫城点了。好了,不说她们了,我给你挑了一百暗卫,护送你回梁国。
明日一早出发吧,也能早些回来。
还有,本来我真心想与你同去,敏敏,你生活过的地方,我应当去看看的。只是,如今我走不开,很多事情焦头烂额,表面平静的京城,实则暗藏风波。
冯家进京是我必须走的一步棋,外祖父待我很好,我该给冯家一个交代。”
他神思有些疲惫,眼睛泛红,从公主府起床到现下,这人几乎没有修整。
“嗯,我一定会早去早回。”
。。。。。。
“醒了吗?”
鸾玉拿过一杯热茶,递给如烟,又转头看向一脸惨淡的如意。
眼看回了梁国,这人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了几日,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没,这会儿睡得安静一些,如意从未这般吐过,她身体好,要说不适,也应该是我才对。”如烟觉得有些诧异,细心将如意的脑袋垫高,正好枕到自己腿上。
那人好似听到了,痛苦的皱着眉头,嘟囔道,“可别,幸好是我。如果是你,这一路吐下来,估计歇了。”
“有力气开玩笑,说明有好转。”
鸾玉看了眼帘外,上京到了,路上也慢慢繁华起来。沿街叫卖的小贩见有人来,扯着嗓子喊开了。
“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刚出锅的煎包,上面撒了一层炒香的芝麻,金黄色的铬渣脆生生的倒放在盘子里,赏心悦目。
各种果干按种类摆放在格子里,单看颜色便觉得酸甜可口。
松软的桂花糯米糕露出一角,小贩切开半边,被烫了手,面上仍是乐呵呵的,恭敬的递给买家。
朴实的百姓,文质彬彬的面孔,这种感觉,几十年不曾有过了。
前世死在晋国,复生之后又是在赴晋和亲的路上,至于梁国的样貌,仿佛只存在于她的脑海里,明明清晰到骨髓,却又日渐模糊朦胧。
鸾玉托着凉快桂花糯米糕,又要了一笼煎包,刚一上车,如意摸着肚子坐的端正。
“公主,我快饿脱相了。”
接着便是轰隆隆的咕噜声,果真响亮。
“猴子似的,你刚好,还是少吃些,省的再吐。”如烟戳了戳她的脑袋,如意夸张的哎吆一声,偏偏倒在鸾玉身上。
“你可别跟我提这个字,我听了就眼花。”
这倒是真的,吐得时候头昏眼花,面前东西仿佛都在动,天旋地转,还出现各种奇怪的画面,总而言之,扭曲至极。
“你瞧,那是谁!”
鸾玉应声望去,一红衣少年,鲜衣怒马,朝气蓬勃的自城门口飞奔而来,大红披风远远飘在身后,烈马如梭,转眼间便行至跟前。
少年利索的翻身下马,站在马车旁爽快的叫道。
“姐姐,可算等到你了!”
意气风发,少年眉眼皆有了男子的样式,英俊潇洒。
他伸手握住鸾玉的胳膊,“小心脚下,我带你去看场堂会。今日苏家办堂会,声势浩大,京城首富,你回来的可真是太巧了。”
他兴冲冲,丝毫没有觉出鸾玉为何而来。
“鸾弘,听说你刚被封了少将军,十分了不得了。”
鸾玉抽开手,在鸾弘面前,拿出长姐的架势,准备来一场久违的训斥。
“低调,姐姐,等过些日子,我跟陈雍约定了,要去东胡收拾蛮夷,这次他吃了亏,说要讨回来。哼,凭他几次三番挑衅,我总能赢他。”
“你跟陈雍要去东胡?”
鸾弘几乎要喊出来,前世鸾弘正是死于跟东胡人的厮杀当中,尸骨无存。
整个定远王府,自此败落。
“对啊,已经跟皇上请旨了,肃王也同意让陈雍去东胡。他们当年可不如我们鸾家,如此,我也不好退缩。”
“逞英雄?这就是我教你的话?!鸾弘,你忘了我当初如何嘱咐你的,全都忘了吗?!”
鸾玉情绪有些失控,鸾弘摸着后脑勺,态度很是恭敬,“姐姐的话,鸾弘从不敢忘。只是我总是个男子,不好被你护在巢里。姐姐,我也想为王府做些什么,况且,就算是死,我死在疆场,又能如何?”
“若你只是死于一场算计呢?!鸾弘,我这次回来,不光为了劝你,还有件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与我一起,必须要做的事情。”
因她表情过于肃穆,鸾弘只是点了下头,搀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
“姐姐尽管吩咐。”
“父亲当年的死,与肃王有关,陈炎初勾结外敌,与他们里应外合,半夜火烧军营。父亲并非死于厮杀,而是被活活烧死的。
至于运回京城的棺椁,知道为什么是无头吗?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父亲!”
“这是真的?!”鸾弘眉心青筋抽搐,怒目而起,双拳紧紧握着,“若这是真的,姐姐,我要杀了陈炎初!”
“不光陈炎初,还有陈雍!”
“陈雍?”鸾弘蹙眉,“他虽然爱出风头,到底父辈的仇不应该。。。”
“杀陈雍,是为你报仇!”
鸾玉清楚,当年正是因为陈雍的挑唆陷害,才会让鸾弘负气出征,踏进他们早就设好的圈套里。
“就在明晚,将这二人斩杀,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第79章
春风醉,药如其名,遇风便倒。
鸾弘驾着马车,车夫被他早早换了,车内坐的正是陈炎初。
鸾弘带着帽子,脸上抹了几道黑痕做掩饰,驾车的动作很是熟练,直到听到车内砰的一声,他拎起嘴角,想必陈炎初也没能抵挡住春风醉的药效。
“姐姐,秦望做的药,果真厉害。无色无味,陈炎初戒备多严,你看看现在,睡得跟猪一样。”
明月清风,耳畔还有汩汩的流水声,陈炎初被绑成一个粽子,横七竖八的绳子捆的结结实实,吊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如同鬼魅。
鸾玉坐在树桩上,远远地,那人影越来越近,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心存妄念。
她清了清嗓子,娇柔喊道,“公子,人家等的好着急。”
陈雍好色,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陈雍爱玩特别的,这事只有鸾弘知道。
越是刺激,他越感兴趣。
听到鸾玉的声音,陈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龇牙咧嘴的加快了脚步,嘴里还嘟囔着,“宝贝甜心,你可千万别出来,让我自己找找。”
说罢,果真猫起腰,蹑手蹑脚的四处翻弄起来。
“这放浪的贱样,我看不下去了,姐姐,还是春风醉实在。”
又快又直接,鸾弘从树上跳下,迎面撒了一层粉末过去,陈雍顿住,只是能看到人影,细粉,他吸了口气,眼珠子一番,手指指向鸾弘,一个“你”字卡在嗓子眼里,人已经直愣愣的往后面倒了下去。
再醒来,周边是雾蒙蒙的一片水汽,身上好像凉飕飕黏糊糊的,他的脑袋倒垂在下面,还能看到对面也挂了个人,比自己胖一些,看着很是眼熟。
“艹,哪个不要命的敢耍我?!”
他骂骂咧咧,鸾弘从树后走出,抱着胳膊笑道,“陈大公子醒了。”
“鸾弘,你搞什么?!”他挣了挣,绳子捆的更紧了一些。
“你仔细看看,这是哪里?”
被他提醒,陈雍才注意到周围的寂静。只有偶尔的虫鸣声,乌漆嘛黑的,好像还有墓碑,上面刻着字,他转来转去,看不清楚。
对面那人被鸾弘抽剑划了一道,血呲出来,是疼醒的。
春风醉剂量有些大了。
陈炎初摇了摇头,身子被撞到树上,划得脸皮生疼。
“肃王,好久不见。”
鸾玉站在他对面,方才被树木遮掩,陈雍并未看清楚,待看到她之后,这才觉察出被骗,当即咒骂起来。
“你们定远王府不如肃王府风光,便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报复。
鸾弘,你就是不敢去东胡与我一较高下,活在女人裙底下的孙子,呸!”
“东胡?东胡是不是有你的小美人,还是蛇蝎那种?你想让鸾弘去拔毒牙,自己来领军功,陈雍,你果真同你父亲一模一样。”
鸾玉手中拿着一把短刀,凌空一撇,正中陈雍的手肘,将他订到树干上,偏偏他身子也重,牵连着订入的胳膊慢慢又带出了刀子。
骨肉崩裂。
“艹你大爷!鸾家没一个好东西,孬种,你等老子回去,带兵缴了定远王府!疼死我了!”
“你老子还在树上挂着呢,你叫唤个鬼啊。小点声,要不然死的更难受。”
鸾弘踹了他一脚,陈炎初脑子渐渐清明,周遭的环境亦看清楚,他虽心中忐忑,可还是故作镇定。
“你们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就算了,别把老夫牵扯进来,我今日还得上朝,晚了可要受罚。”
闻言,鸾玉眯起眼睛,从陈雍胳膊上一把拔出短刀,径直来到他跟前,在他脸上拍了拍血迹,笑道。
“肃王,踩着我父亲的头颅爬上的王位,你便是去迟了,又有何妨?”
陈炎初倒空的厉害,浑身血液涌到头顶,面目便不自觉间狰狞起来,他开口问,“老夫不知你说的是何意思?只是公主去晋国之后,怎的回来也不光明正大,倒像个奸细似的,鬼鬼祟祟。
难不成已经投靠了晋帝,忘了自己本是梁国子民?
你父亲的死,那是与敌军厮杀,荣耀门楣的伟绩。你呢,你看看你跟鸾弘,皆不成气候,我不管你受何人挑唆,快将老夫放下来!”
“在我父亲坟前说这些大言不惭的话,你老的确脸皮够厚。
陈炎初,你暗自揣摩梁帝的意思,自作主张害了我父亲。这是罪一。你挑唆陈雍陷害鸾弘,意图让其死在东胡之战,此为罪二。定远王府忠心护国,却被你们这等小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英烈不存,小人苟苟。
看见这一望无垠的齐河了吗,你跟你的儿子,都将顺流而下,尸骨无存。被鱼兽啃食,被河水冲蚀。
至于你被退婚的女儿永嘉郡主,陈月央,我不会告诉你她的处境和结局,我要你心怀不安的死去。”
鸾玉将顶端的绳子割断,陈炎初年迈体沉,落地的时候砸到石头上,硌的他闷哼一声,紧接着陈雍也被摞到他身上,鸾玉扭头。
陈雍嘴里喷出血,两只眼珠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姐弟两个。
“懦夫,不敢上战场的懦夫!”
鸾弘踢脚捻在他嘴上,用力一转,他弓下腰,猛地踹断陈雍的肋骨。
“你跟你父亲勾结东胡,以利益换取边疆的土地,所图为何?梁国正是因为有你这等奸臣,才会一步步被晋国欺压。陈雍,你去死吧!”
鸾弘力道大,两刀捅了上去,陈雍和陈炎初双双滚进奔涌向前的齐河水里。
齐河水深且急,进去便没有活命的可能。
定远王鸾初年的坟墓周边,长了许多青草,这些年她没回来过,旁边便是母亲玉飞寒的墓穴。
“鸾弘,姐姐要大婚了。”
鸾玉看着跪倒在地的鸾弘,伸手将他的衣领翻正。
“陆玉明死了,姐姐你要嫁给谁?”
鸾弘扭过身子,鸾玉在他旁边跪下。
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跟父母道别一般。
“梁国国君昏庸,内部腐败严重。官员卖主求荣,伙同外贼蚕食疆土。父亲,母亲在上,鸾玉幸得天助,重活一世,仇人尽灭。
鸾玉同样遇到真心待我之人,愿与之永结欢好,特来坟前告与二位。弟弟鸾弘少年长成,英姿雄发,将来会秉承父亲意愿,做一个杀敌护国的好将军。
梁帝日后难免对鸾弘下杀手,为保无虞,鸾玉会让鸾弘辞去梁国官职,随我入晋国,望二老体谅。”
她磕了三个头,鸾弘则是一脸不解。
“姐姐,什么重活一世,你可别吓我。
我跟你走是愿意的,顾衡顾大哥也在晋国,自你出嫁之后,我跟顾伯留在定远王府,人情冷暖,是非真假,不如在亲人身边来的热闹。
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人一左一右搀扶起身,将一回头,便看见远处泊了一艘客船,船上站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他背着手,目光却是看向此处的。
鸾玉心惊,胸中感慨如波涛泛滥,那人跳下船,自顾自来到墓碑前,跪下磕了几个响头,义正言辞道。
“岳父岳母大人在上,小婿陆玉安,特来问候两位。
吾将风光迎娶鸾玉,一生呵护,尊敬,珍爱,二老放心,至于鸾弘,吾将视其为亲弟,悉心栽培。”
鸾弘一脸惊诧的看过去,错愕的伸出手指,“这,这是我姐夫?”
陆玉安上前,揽住鸾玉肩头,轻轻扣了一下,“是我。”
“燕王殿下?”鸾弘张大嘴巴,又去询问鸾玉。
“你该改口,他如今是晋国的太子,也是我要嫁的人。”
“姐夫!”
响亮干脆,这称呼叫的陆玉安心头大喜,当即环顾周身,将随身佩戴的宝剑解下,递给鸾弘。
“见面礼,日后你若是看中什么宝贝,尽管跟姐夫说。”
真是大方。
那宝剑可是玄铁打造,看着轻,握在手里分量很足。
鸾弘自然喜不胜收。
原本满打满算一月才可回去,陆玉安这一趟过来,足足提前了十天,连带着小舅子一起张罗上了客船。
坐在船头,鸾玉尚觉得还在梦中。
数月来,好似奔波了多处,浑身疲惫。
鸾弘与萧子良讨论剑法,到底孩子心性未收,几句话便崇拜的五体投地。
“你跟过来做什么?京城万一出了乱子,可如何是好?”
陆玉安蹙眉,将她抱在腿上,“说来也怪,还未出发的时候,我跟你一样,想得太多。真正走了,却又没那样担心了,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大约就是这般。
我所栽培起来的人,我自然信任。
无论是林怀眠还是欧阳坚,张冲,绝不会叛我。”
他极其自负,不过所说确为事实。前世他的江山安稳,官员廉洁,百姓安乐。
“敏敏,太史局给我递了几个日子,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个最好,九月初九。意味长长久久,永世美满。你觉得呢?”
“有些仓促了吧,时间这样短,登基事宜礼部能准确妥善吗,毕竟登基与封后所忙之事太多。”
“那是他们的事,你只说愿不愿意。”
“自然愿意。”鸾玉一软,靠在他胸口,水面上站着一只鸟,嘴里衔着树枝,修整了片刻再度起飞。
“朝宗,谢谢你。”
。。。。
第80章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晏几道
秋雨甚浓,重楼之上,两个婢女正在收伞,月白色伞面上画了几朵清丽的海棠,有一人穿的是宽松襦裙,腹部高高耸起。
“多亏你提醒,否则真要被淋。”身姿轻盈的婢女露出白皙的牙齿,扭头看了眼栏杆旁的人,努努嘴,雨势溅大。
“为人母,思虑总会比你周全些。”
那人坐在轮椅上,双手交叉,眼睛看向迷蒙天际,神色一如从前那般淡然。
“殿下,吴掌柜送来的银子都快用完了,粥棚才搭建了一半,不够灾民用。朝廷的善款什么时候才能到,奴婢觉得,这新皇有意为难。”
“花枝,你少说两句。”芍药拽拽他,又使了个眼色。
自打登州的事情忙完,齐王便被调遣到西南边陲,这里天气阴晴不定,往往晨起时日头高挂,晌午便会暴雨倾盆。
每到夏末秋初,阴雨连绵,床褥都湿漉漉的。
“李掌柜明日便来了,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便好。
芍药,你扶好花枝,她如今不比旁人,再有两月便要生产,雨天路滑,她性子急,不必管我。”
“殿下,散尽万贯家财,也不带皇上这般折腾人的。过几个月,难不成还要将我们流放到什么鸟不落脚的地方?你身子不好,长途跋涉,哎!”
花枝坐在美人靠上,喘了口粗气,芍药走过去,蹲下想为陆玉容擦拭长靴,那人拂开手。
“芍药你起来,回去再说吧。”
远远的官道上,一行马车走的缓慢而又肆意,中间两辆车,车篷是褐色,四周挂着铃铛,明明隔着层层雨幕,可铃铛的声音好似能穿透阴霾,叮铃,叮铃。
他的手攥紧,心脏跳的愈发厉害起来。
车里的人从小道过来,有男有女,脚步声和说话声窜入耳中,芍药转过身,恰好看到一人倒着走,眼看要撞到栏杆,背后却像长了眼睛,灵巧的避开。
“顾衡,你就不知道照顾一下老子?”
秦望停住脚步,三两步回去挨着顾衡,一副找打的样子。
“你能不能消停点。”
顾衡冷言回他,这一路叽叽喳喳,若不是骑马,恐怕耳朵早就磨出了茧子。
玄衣后面,隐约露出一袭青色裙角,接着便看见那张白皙干净的脸,她也看了过来,对上陆玉容的时候,明显一喜。
陆玉容笑笑,推着轮子让出空地。
“公主怎有闲情逸致到边陲之地?”
她与陆玉安成婚多年,按礼节,他该唤她一声皇后娘娘。
“我来看你。”鸾玉站的不远不近,而后坐下,她侧过脸,看到腹部隆起的花枝。
“替他来看你。”
前一刻欣喜若狂,后一刻如坠冰窟。
陆玉容眉眼转了下,“那要多谢皇上怜悯,我很好,不必担心。”
这话是对她说的,陆玉容知道鸾玉听得懂。
“齐王殿下品行高洁,不管在何处,一定会把所担之事做好。我只是替他给你送两瓶药,这一瓶是治疗腿疾的,这一瓶是增强体力的,两者搭配使用,不出半年,殿下便可如常人那般健步如飞。”
两个瓷瓶,一红一黄。
“这位便是秦先生吧。”陆玉容接过瓶子,看向秦望。
“从前只闻秦先生喜好游历,却也没想到终有一日会安定京城。”
《先秦百毒录》里不仅仅记载了各种偏门毒/药,还有如何解毒,疗伤等奇门妙招。对于陆玉容残腿,虽然难了些,可终究还是有的治。
顾衡将他圈在府里,闭门谢客数月,总算研制出来,这才带着一同周游。
“老子倒想跑,能跑的了吗?”他哼哼唧唧,却也不敢跟顾衡对眼。
“如此,多谢公主与秦先生。”
“嗯,殿下这几年过得可好?”
这人看起来面色不如从前那样虚弱白净,渐渐有了些许血色。
“我若是说好,你定然以为我不说实话。可事实便是如此,公主放心,我过得确实不错。能做自己所喜之事,不困于一隅,纵情四海,天高海阔。”
鸾玉点点头,想要说道别的话,陆玉容忽然开口道。
“多谢公主照顾我母亲,她前些日子来信,说你经常过去探望,我不能在身边尽孝,又不愿她跟着我颠沛流离。
如此,真心感谢公主出手相助。”
“容妃娘娘性情柔和,与人为善。平素里听她讲经,心情也会舒畅不少,你不必介怀,倒是你托人运到京城的果子,我很是喜欢,贪吃厉害。”
鸾玉想起那两箱梅子,不由微微笑起来。
“喜欢便好。”
。。。。。。
“对了,花枝有喜,作为叔嫂我来的匆忙,没什么准备的东西,这一串紫玉珠子是七宝斋做的,有助睡眠,花枝,你且过来。”
花枝想要开口解释,却被陆玉容摇头阻止。
她上前,站在鸾玉身边,那人将手串摘下来套到她腕上,眉眼轻盈。
“愿你跟腹内孩子健康安乐。”
“多谢公主。”
。。。。。
马车重新回到官道,叮铃声再度响起。
“殿下,你为何不解释?”
花枝跟芍药见惯了陆玉容无欲无求的样子,也知道这人对鸾玉存了何种心思。
“不必,时过境迁,各自安好,如今看她如此闲适,我知道朝宗对她如何珍爱。
否则以他的心性,定然不会纵着她四处周游。她这样好,我看着便高兴,如此,足以。”
车内焚了沉香,淡淡的香甜气息萦绕在鼻间。
鸾玉随手拨弄着香炉,嘴中念了几句诗词。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娘娘想说什么?方才为何不说是自己的主意,任凭你替皇上辩解,齐王殿下也会猜到,是你给他送的药,根本不会是皇上。”
如烟摇头,“我瞧着难说,皇上那般精明,娘娘出门,他难道会不知秦望所炼何物?他只是碍于面子,便由着娘娘去了。”
鸾玉笑笑,“还是如烟心细。”
车轮还在继续滚动,她托起粉腮,右手抚在腹部,软软的,却有着一个生命存在着。
见他有了子嗣,回京与容妃便有了交代。
。。。。
深秋,天冷,行人裹上冬衣。
府里添丁,陆玉容为孩子赐名,丁满。
花枝命好,嫁了个书生,姓丁,已经进京准备科考了。
第81章
“张冲,你媳妇怀孕了!”秦望拿着银针,一脸震惊。
陆玉瑶迷茫的瞪着他,这是让他来诊毒,怎的还会看妇科?
“你胡说什么?我们两个还没成亲呢。”陆玉瑶一脸娇羞,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拿被子蒙住头。
张冲彻底傻了,他愣着神站在那,一动不动,“你再说一遍,我耳朵不太好使。”
“她体内的毒基本上解了,只是,肚子里还揣着个小的,你们该找大夫看看,我只管解毒,看不了孩子的事。”
秦望将银针放好,手指捏着舌头品了品,“又做了一件善事。”
蹲在屋檐上等他的顾衡,眼白往上翻了翻,那人挂着药箱晃了出来,门后啪的一声响,秦望转身,却见张冲手里的汤碗碎了一地,抱着陆玉瑶跟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俗,世人真是俗不可耐。”
“你有病,看谁都有病。”顾衡起身,脚底的瓦片唰啦唰啦动,秦望跳上去,与他并肩走了几步,忽然指着远处的青山说道。
“那座山里有个高僧,总是劝我脱离凡尘苦海。”
“高僧必是嫌你罪孽深重。”
顾衡纵身一跃,跳到一棵松树上。
秦望摇头,跟着跳过去,“我说我不入佛门,高僧问我为什么?”
他有意等顾衡回答,谁知那人丝毫不感兴趣,抱着剑凛眉看他,神情有些不耐烦。
秦望觉得此时的顾衡很好看,就像阴天下雨时候,屋檐上滴的水。
“我告诉高僧,天底下无人可渡我,红尘纵然污浊,酸甜苦辣又何尝不是人生百态。所以,顾衡,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神经。”
顾衡扭头继续往前走,秦望笑笑,也不辩解。
“说来也怪,老夫还真爱听你骂我。
我肚子饿了,你请我喝酒吃肉。”
他伸手去够顾衡的肩膀,那人一闪,秦望扑了空,白俊的脸上挂着讪讪的笑,“那我请你喝酒。”
“一言为定。”
“格老子的,你缺这点钱吗。”
。。。。。。
“陆喜玉,你过来,我看看你脖子怎么了?”一个粉琢玉砌的女孩嘟着嘴,两颗葡萄似的眼睛亮闪闪的,正对着面前的男孩哄劝。
“我不过去,你老骗我。”
男孩抿了把嘴,往后退了两步,软嫩的身子摇摇晃晃,仿佛要掉进一旁的水池里。
“我数三声,你若是再不过来,我便上去抢了!”
女孩有些愠怒,掐着腰,跟个小大人似的,吓得男孩脑袋一缩,眼看就要跳跑。
女孩手脚伶俐,抓着他后脖领往后一带,两人齐刷刷倒进池子里,因是夏日,倒也不觉得冷,浑身凉飕飕的,湿透了。
男孩爬起来,还想跑,女孩翻过去,压住他,颐指气使。
“快给我看看!要不然我喊舅母了!”
“你喊就是,倒让母后看看,是谁不讲理,哼!”
“陆喜玉,你真没本事。”女孩踹他一脚屁股,男孩嗯了一声,也不求饶。
自打这霸王进了宫,陆喜玉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还好姑姑说,过两日便接她回去,要不然,堂堂太子,被欺负的没一点尊严。
颈项上挂的玉,是生来就带着的,因父皇母后连同自己名字里带玉,母后便特意去求了一块护身石,用来挡灾消难的。
“我没本事,你有本事,母老虎。”
其实陆喜玉想说,你跟姑姑一个样子,看姑父整日被欺负,哪里有将军的样子。可他不敢,只能在心里想想。
“我是你妹妹,你敢这般说我,我是母老虎,那你是什么,你是公老虎。”
“我是太子!”
“贞贞,起来,又欺负哥哥了。”
张冲从书房出来,与萧子良等人打眼便看见这俩人浸在池水里,在旁侍候的宫女没人上前阻拦,想必是看习惯了,见怪不怪。
“姑父,救命!”
陆喜玉看见救星,哪管什么气节,当即大喊大叫。
“别喊!”贞贞捂住他的嘴巴,讨好般看向张冲,“爹爹,我只是跟哥哥闹着玩,不会真的打架的。”
“姑父,我快被她打死了。”陆喜玉用力掰开贞贞的手,仰起脖子带了哭腔,这声音恰好被陆玉安听到,眉头骤然紧锁。
这孩子,委实软嫩了些,连女孩都打不过。
“喜玉,自己站起来。”
他咳嗽一声,自己儿子被欺负,还被按在底下,面上着实有些难看。
陆喜玉一个咕噜,利索的推开贞贞,爬起来委屈巴巴的看着陆玉安。
“父皇,我没还手。”
头疼,简直太头疼了。
陆喜玉自小学武,功夫不错,只是鸾玉教他不准还手打女孩子,他记得倒是牢靠。可眼下被人这般嘲笑,陆玉安觉得不能总听鸾玉的话。
“贞贞不算,下次她若是再出手打你,你尽管还手,你母后若是怪罪,父皇替你撑腰。”
说罢,一把举起陆喜玉,在空中扔了几下,逗得他呵呵笑个不停。
“贞贞怎么不算,你若是背着我想教他,那便提早与我说。
到底是谁亲妹妹的孩子,若你发话,我也不必拦着。张冲也在,索性一次说清楚,省的老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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