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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嫂,我们篡位吧-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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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玉明神色一凛,直接怼向杵着的陆玉安。
“皇兄何不听我说完?”
陆玉安越是冷静沉着,陆玉明便觉得事态愈发恶劣,他攥紧了手掌,眯起眼睛,强力压下腹内的燥热。
“你这些话,留着跟刑部和大理寺去说,现下与我纠缠,有何意义?事情没有定论,却要干扰父皇的圣心,燕王殿下,怎的这般不稳重?”
陆玉明转过身,忽然觉察出不对劲,厉声问道,“你审问冯都尉?你有什么权力审问他?要审也得刑部和大理寺,你。。。”
“朕给他的权力!”
晋帝放下陆玉容的手,双目睥睨,声音浑厚而有威严。
“丢人丢到朕眼里了,太子,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父皇,儿臣不明白,到底儿臣做错了什么,齐王兄遇刺,与儿臣无关。儿臣恳请父皇,公允起见,将犯事之人交给刑部和大理寺。”
晋帝看了眼陆玉安,心头的那一丝怀疑瞬间而过,房中燃着的熏香浅淡沉缓,让人跟着平息下来。
“你当真不知?”
陆玉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目狠决坚定,“还望父皇还儿臣公道,莫要上了小人的当,不明不白判儿臣的罪。”
“皇兄,我方才并没有说其中有你?我只是,提到了顾宝坤顾大人。。。”陆玉安拎起嘴角,心里满是不屑。
陆玉明慌了短暂的片刻之后,抬眼对上那人,“如此便是最好,父皇,您今夜误解了儿臣,定然是受小人挑唆,若是查出事情真伪,还请父皇严惩。”
晋帝抬起头,看了眼房梁,忽然笑了笑。
“太子,朕希望,顾宝坤做下的烂事,真的与你没有一丝瓜葛。”
还有你的好舅舅,高相。
一个守城的都尉,敢暗中大肆抓捕登州百姓,这般目中无人,目无法纪,难道不怕被追责?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有人包庇,才会肆无忌惮的派兵追捕。
如此忌惮登州来人,不是心虚,还能有什么?
燕海水溢过了这样久,偏偏在百姓内迁之后,高相马不停蹄过来将功劳划到了太子名下,登州县令去了哪里,就连御史台都没说清楚。
“儿臣。。。”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太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身子晃了几晃,他强行稳住立在原地,脸上一派殷红。
喉咙里还在不断地翻涌上汩,他压着那股腥臭,嘴唇紧闭,肩膀一动一动的抽搐。
晋帝震惊,双目圆睁,就在这时,太子哇的一声,污浊的黑血不断地沿着他嘴角溢出,那素净的袍子上沾了血迹,星星点点。
太子软趴趴的倒在地上,黑血从嘴边散开,浓烈的腥臭连熏香都没能压住。
万籁俱寂之后,忽然一阵慌乱,“太医,传太医!”
晋帝双手哆嗦着,虚飘的步子忽然变得萎靡瑟缩起来,太子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头发缠了污血,狼狈不堪。
两个儿子,一夜之间,双双倒下。
晋帝噌的瞥向对面,说不清是以何种意味看着陆玉安,那人不明所以的盯着陆玉明,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父皇此刻的心境。
陆玉安从未想过事态会发展到这般境地,太子为何会突然喷血,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房内乱作一团,原本给齐王开药的太医,齐刷刷的围到太子跟前,几个侍卫把他抬到旁边的塌上,地面留了一摊血渍,看上去触目惊心。
花枝和芍药连忙吩咐下人换水,打扫,不多时便清理干净。
屏风隔开了门口的凉气,院中候着的下人一无所知,雨势溅大,噼里啪啦打在砖瓦上,乌云盖住了头顶,树上的叶子落了一地,夹杂着新开的粉花,白花,混了泥水,瞬间变得凄厉起来。
“你今日不该跟着过来。”一个婢女压低嗓音,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雨水顺着头发丝滚到脖颈里,身上湿漉漉的黏腻,很冷。
“娘娘的意思,我不敢不来。”那个婢女有些瘦弱,两只手藏在袖子里,小脸惨白。
“太子不会有事吧?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动静就是好事,咳咳,娘娘叫我们盯紧了,这雨来的太不是时候,根本听不真切。”
“你身子还好吗,月事来了,本不该淋雨。”
“都是下人,主子没事,我们便没事,别说话了,好像有什么动静。。。”
。。。
公主府内,如意匆匆穿过抄手游廊,直奔膳房。
如烟正举着花绷子,挑了挑头发,抬眼便看见她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你慢些,雨大路滑,公主在里头用膳呢,何事这样慌张?”
如意喘了口气,眼睛往屋内瞟了一下,粗哑着嗓子说道,“出大事了。”
如烟连忙放下花绷子,将那篓子推到里头,起身拽住如意的胳膊,“怎么了?”
“齐王恐怕挺不过去了。”
“你听谁说的,公主。。。”
两人双双看向帘后,鸾玉眸似深潭,身姿笔直的站在那里,嘴角还有些湿意,她的手掀着帘子,心里头莫名咯噔一声。
“现下情况如何?”
“听说昨夜被刺了一剑,齐王体弱,怕是挨不过去了。”
鸾玉身子一软,前世陆玉容与人为善,没有仇家,活的长长久久,怎的会突然遇刺?
“把我从梁国带来的固元丹带上,去齐王府。”
见如烟不动,鸾玉擦擦嘴角,忽然意识到不妥,“齐王府现下必然重兵把守,皇上也过去了吧。
罢了,等人少一些,我们再去,只是这固元丹,如意你让顾衡送过去,交给燕王殿下,不要惹人注意。”
固元丹是定远王府的秘制丹药,鸾玉父亲和顾伯经常出入疆场,便以此药防身。
。。。。。。
凌空一道闪电,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响雷,滚着昏暗的天空,仿佛咆哮着肆意狂虐人间。
那个瘦小的婢女晃了晃,眼前一片惨白,旁边那人扶住她身子,从袖口里拿出一块桂花糖,悄悄塞到她嘴里。
“吃点,缓缓。”
两人惺惺相惜,刚要再开口,忽然房中传出一道骇人的惊叫。
“啊,爆了!”
第50章
院中屋檐下,所有人都惊惧的看向门口,不断刷下的雨水将花枝打的七零八落,半空中劈开的光亮如同要把房子点了,明晃晃的叫人心里战栗惊恐。
发出尖叫那个丫鬟抖动着跪在地上,太子双眼紧闭,嘴角还在不停的流血,锦被湿透,晋帝顿住脚步,深深提了口气,然后大步跨过去。
一把掀开被子,却忽然僵在原地。
太子腰间血流不止,透过那层薄薄的中衣,能看到红紫色血水还在汩汩外冒,湿了中衣,隐约看得清里面的情形,全然不似正常状态,皮肉翻出,很是狰狞。
晋帝喉间一阵恶心,旁边侍候的太医早就看清了其中光景,不约而同的低着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陆玉安脸色变了几次,胸腔内都是那股子泛滥的腥臭味,他离得远,又被晋帝恰好挡住,故而并未发现个中端倪。
晋帝只觉得一道闪电劈头而过,脑子里嗡嗡乱响,右手拎起的裤腰,将病况看的清清楚楚。
血淋淋的那条,无力的耷拉着,如丧家之犬,没有一丝生气。
他猝然坐下,低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婢女,哑着嗓子吩咐,“拖出去勒死吧。”
哭天抢地,两个侍卫上前堵了婢女的嘴,雨水瞬间将他们浇透,一条麻绳缠了两圈,婢女的腿无力地蹬着,铲起的淤泥揉进鞋底,反抗越来越轻,乌青的脸翻了眼白的珠子,随后便拖了下去,再没人看见。
陆玉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方欲开口,却见晋帝右手一挥。
“都下去,朝宗和孙太医留下。”
其余人如遭大赦,喘着粗气从房子里退了出去,陆玉安蹙眉转身,挨着孙太医站在塌前。
晋帝双手撑着额头,用力搓了搓脸,忽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孙太医手里的药箱要放不放,面色十分尴尬,锦被之下到底藏了什么,陆玉安愈发焦灼。
“还有得救吗?孙太医。”
声音有些苍凉,隐隐中还带些许晦涩,晋帝眸中泛红,不知是怒气还是别的同情惋惜。
孙太医擦了擦汗,袖口湿溻溻的滴了水,他长吁一口浊气,复又看了眼杵在旁边的陆玉安,沉声回道。
“皇上,节哀。”
难道陆玉明死了?
陆玉安探过脑袋,锦被外面渗出来血水,晋帝叹道,“先止血吧。”
再这么流下去,连命都没了。
“父皇,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忽然吐血,受内伤了?”
三个儿子,倒下两个,唯独剩下面前的燕王陆玉安,晋帝有些头疼,甚至内心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淑妃曾是他最爱的女人,生下陆玉安之后撒手西去,他疼这个儿子,跟老母鸡一样护着这个儿子,偏爱多了一些,就连皇后都明白他的心思。
陆玉容出了事,陆玉安决不能再有意外。
高相庇护下的太子,不是他理想中皇位的继承人,孙太医正在施针,粗细不同的针缓缓刺入陆玉明的皮肉,继而冒出一个个的血孔。
另外床上的陆玉容似乎动了动,手指勾着锦被,呼吸逐渐平复有力。
“朝宗,你与禁军统领最近处的如何?”
“啊?”陆玉安没提防晋帝会有此一问,短暂的失神之后,他兀的反应过来。
“回父皇,新上任的林统领岿然正气,品性极佳,儿臣与他惺惺相惜,算得上知己。”
“那便好,你们往来可频繁一些,至于你的门客,除去萧子良等人,可与鸿鹄书院夫子虚心求教,他书院里有不少能人。
朕希望你羽翼日益丰满,晋国的江山,山川秀丽,富饶广阔。朕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担得起来。”
陆玉安愣住,床上那人眼皮动了动,发灰的面上慢慢涌起一丝晕红,手指温热,他听得清楚,却总是清醒不来。
陆玉容觉得自己在梦里,胸口插着一把长剑,拔不出来,捅不进去,周边漫天盖地,全是乌泱泱的海水,又呛又咸。单薄的身子上方好像压了巨石,明明意识清明,连翻身都觉得喘不动气。
他想说话,嗓子根本不受控制。
房内的那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论着晋国的山河,继承人。
与他无关,这样想着,便又沉沉的昏了过去。
孙太医扎完针,眼前好似蒙了一层烟雾,汗珠子密密麻麻的就着袖子擦下,后背塌透了,水淋淋的,一阵冷一阵热,叫人好不难受。
“父皇,太子到底怎么了?”
意外来的太突然,陆玉安不觉得坦然,反倒有种失去把控的错愕感。
孙太医右手开始发抖,如此止了血,又细细敷了一层药粉,晋帝摇摇头,微微撑着下巴,示意他坐到对面的圆凳上。
“可查得清病因?”
“臣用银针验过太子殿下的血,有变黑中毒的迹象。血液中散发着腥臭,还有一种很淡的香味,像是风/月场所惯用的东西,叫纵欢。
臣观太子血样,似乎长期依赖此种药物,纵容过度,伤了内里。今夜太子饮酒太多,又服用了纵欢,加之外力的刺激,压迫,情急慌乱之下,才会导致吐血昏迷。”
孙太医越说声音越低,晋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后来,都有些泛青。
“太子尚未娶妻,日后若是同房,能否产下子嗣?”
陆玉安猛地抬头,生怕晋帝发飙,趁太子能行事之时,提前成了他与鸾玉的婚事。
“回皇上,即便穷尽微臣毕生医术,也无法办到。
太子殿下往后,不能人道,便不可能有子嗣一说了,皇上,节哀。”
说的太好了,陆玉安压制住心里头欢呼雀跃的兴奋,满脸惆怅的安慰晋帝。
“父皇,民间有各种偏方,没准哪天寻到了,太子也就药到病除,孙太医正经行医出身,不一定看得周全。”
这本是安慰的话,可孙太医觉得侮辱了自己医术,当即反驳道。
“燕王殿下,太子的伤势微臣十分清楚,内里外表都无药可医,里子都被纵欢伤了个彻彻底底,更何况它,它方才爆掉了,微臣不过上了止血的药,治标不治本。
若是有赤脚大夫能看得了这病,微臣便辞了太医的职位,再不入宫。”
言辞凿凿,陆玉安恨不能替他鼓掌。
晋帝面容又黑一层。
“不争气了。”
这话说出来,陆玉安与孙太医皆已明白其中含义,没有子嗣,连个男人都不算的太子,即将失去东宫之位。
“孙太医,你知道出去怎么说。”
“微臣明白!太子殿下只是操劳过度,休息两日便会大好。”
“下去吧。”
。。。。。。
陆玉安乖顺的站在那里,他知道,不管将来局势如何,至少在日后的风雨夺位之中,晋帝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了。
“朝宗,在没有彻底的把握之前,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只要高相还在朝为官,太子便永远都是太子。”
“父皇,若高相倒台呢?”
陆玉安挑起嘴角,颇不在意的盯着晋帝。
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脸颊坚硬结实,肩宽腰细,双臂抱在胸口,透过他,晋帝仿佛看到了年少时候的自己,意气风发,无所畏惧。
“高相倒台那日,便是你入主东宫之时。”
床上,那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被空气猛地呛了一大口,面前虚影慢慢重合在一起,陆玉容睁开眼,又微微闭上。
再睁开时,便看见了陆玉安狂喜的笑脸。
“父皇,皇兄醒了!”
细碎的唾沫落在陆玉容面颊上,他蹙了蹙眉,嘴角扯开一抹笑意。
余光瞥见软塌上那人,死气沉沉的躺着,这味道,实在太过难闻。
自打陆玉容清醒之后,晋帝便回了宫城。
陆玉明被抬进轿子里,一路颠簸晃到东宫,原本止住的伤口再次撕扯开来,血水横流,高皇后用帕子掩住哭红的鼻子,泪水扑簌簌的滚着。
早就闻了消息,如今看到太子形如死尸,一动不动,她那颗心就像被人剜了一刀,巴不得替太子去受这份痛苦。
从这日起,高皇后便暗中悬赏千金,找寻民间神医,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将来会是那般龌龊不齿之人。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谁,都别妄想攀上太子之位!
大雨下了一个早上,院子里已经漫过脚踝,花枝和芍药神情跟着轻松了许多,她们让小厨房备下了清粥素菜,又把房内的污血脓臭散净,重新换了熏香。
陆玉安站在偏院的檐下,顾衡把手里的固元丹交给他,他本来话就少,想着送完东西离开便是。
可陆玉安似乎还有话要问他。
“文南公主特意吩咐你来给齐王送药?”
“是。”这不是明摆着吗,顾衡心里头哼唧了一声,双臂抱于胸前,雨水从他后面垂落,凉飕飕的灌进脖子里些许雨丝。
“这药很名贵?”
陆玉安觉得胸口有些憋闷,甚至提不起气来。
“公主只带了三颗来晋国,确实名贵。”
一句比一句无聊。
“你家公主是不是准备亲自过来探病?”
“公主说,等人少点,再专程过来一趟。”原句转述,顾衡耐心用完。
很好,再好不过。陆玉安面皮有些疼痛,他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你告诉你家公主,就说我会替她好好慰劳齐王殿下。”
总算可以走了,顾衡嗯了一声,反身飞踏廊柱,伞骨撑开,旋起的水花肆意飞溅,人已经点着砖瓦隐匿不见了。
固元丹静静的躺在掌心,好似那人娇俏的笑脸,有恃无恐的瞪着他,真叫人又爱又恨,陆玉安猛地合紧手掌,真特么酸的厉害。
第51章
远在公主府的鸾玉,刚喝完一碗莲子粥,好端端的,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她收紧衣领,如烟从外头进来,抱着一束散乱的海棠花,很是惋惜。
“开的第一茬花,竟叫雨水糟蹋了,奴婢剪了几支进来,总好过零落成泥,捻成碎渣。”
“如烟好雅致。”
今日鸾玉始终心不在焉,盟友受了重伤,自己却连碰面的借口都没有,越是人多,越要避嫌。
她铺开宣纸,提笔蘸足了墨汁,平心静气的写了一个“定”字。
“公主最爱海棠花,如烟真会投机取巧,可惜了,落了一地海棠花,本该叫人一起赏看的。”如意在地上跺了跺脚,怀里同样抱着一大捧垂丝海棠,这还是齐王送的名花。
垂丝海棠与西府海棠不同,总给人一种柔弱清瘦的错觉。
她胡乱摊开放到桌上,又伸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眼睫毛上沾了雨水,愈发水灵通透。
“公主,有人在门口求见。”
青芜高高瘦瘦,伶俐的眼睛扫了一圈,双唇紧闭,一股幽香从房内传出,她站定,又补了一句。
“那位夫人眼生,但是气度不凡,身边跟着一个丫鬟,也是见过世面的。”
鸾玉把毛笔搁在笔架山上,略微疑惑。
“你怎知她见过世面?”
“奴婢也是猜的,那姑姑模样周正,不卑不亢,很是超然,更别说夫人了。”
“青芜,你可认字?”鸾玉擦擦手,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冲她一笑。
“奴婢只认得自己的名字。”青芜脸上发红,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明日起,你便跟我去海棠书院听课吧,待在府里太委屈你了。”说完,鸾玉径直出了门,如意撑起伞跟在她后头,正门外头,两人背对着她,穿了披风,遮的严严实实。
鸾玉脚步刚落下,其中一人便扭过身子,平静如水的眸子,历经沧桑的淡然,她很是客气,全然没有疯癫的样子。
“希望没有吓到公主。”
鸾玉回过神,将她让进门,如意反手关上,领着人往前厅走去。
檐下筑了一窝鸟鹊,刚孵出来的小鸟露着光秃秃的脑袋,毫无警惕的看着来人,门咔哒一声合上,如意守在门口,雨水夹杂了冷意,百无聊赖的击打着窗户,廊柱,终化作一滩腐朽,静静地凝在地面。
“鸾玉见过容妃娘娘。”
鸾玉微微福身,面前妇人将她搀起,盈盈一笑,又摆摆手,“公主不必多礼。”
夏茹姑姑站在旁边,手里端着一个紫檀木匣子,隐隐传出来淡淡的药香味。
“容妃已经疯了,死了,公主唤我一声陆夫人吧。”
她手腕上缠着三串檀木珠子,余光一扫,嘴角不由得抿了起来。
“公主这串金丝楠木珠子,质地极好,做工精细绝美,这天底下也找不出两串出来。”
鸾玉下意识的用袖子遮住金丝楠木珠子,抬眼诧异道,“夫人慧眼,只是我这珠子寻常的很,只是因为是母国旧物,所以一直戴在身上。
若夫人喜欢,日后鸾玉叫人快马加鞭送一串过来。”
“罢了,我年岁已老,戴不了这样华贵的珠串,公主有心了。
今日我过来,其实是有事情想麻烦公主。”
容妃放软了姿态,夏茹姑姑把紫檀木匣子放在两人面前。
十指纤细,保养的依旧完好无损,装疯卖傻的那些年,幸好有夏茹不离不弃的照顾。
“夫人但说无妨,鸾玉定当尽心竭力。”
“公主你打开匣子,看看里面的东西。”
鸾玉有些不解,她挑起眉毛,右手举在匣子上方,精致的海棠花,蜿蜒绕成一簇灿烂,光影重叠之下,里面的东西看不真切。
盖子被挪到桌上,里面是一张卷起的信纸,下面压了一包药材,香气浓烈。
绢布包成一团,鸾玉只认得沉香,木香,甘草,朱砂以及磁石,升麻,其余还有十几种药材,已经按照比例配好。
鸾玉有些震惊,她捏着那卷信纸,手掌开始发抖,她似乎预感到什么,眼睛与容妃刚一对上,那人便含笑点点头。
“公主打开看看吧,兴许是故人。”
“敏敏亲启,吾闻晋国瘟疫横生,百姓遭难,梁国有神医,暗中造访,配出奇药,可解瘟疫之霍乱。
吾心思敏敏,在此劫难之时不会弃晋于不顾,特将此药方奉上,愿吾之敏敏,万事顺遂。”
第二张信纸里面,密密麻麻记载了这十六味药草的剂量,种类,以及煎煮要诀。
信尾落笔处,没有名讳。
鸾玉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这份药方千斤重,百感交集中,既有感动,又掺杂了意味不明的酸涩。
从何时起,李旦竟然跟陆玉容联系如此紧密。
两人瞒着自己,早就搭了桥,互通私信。
其中的利益关系,她不想猜的那样复杂,鸾玉印象中的陆玉容和李旦,都是清高倨傲之人,不会落于凡俗。
“我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公主不必怀疑,敏之从未和你母国六皇子私下往来。
至于这封书信和配药,恐怕还需公主自行询问李旦。”
鸾玉捏起那包药,低声回她。
“夫人也请放心,齐王殿下已经醒转,性命无忧了。若是得空,我会替你去看他。至于这个药方,等我找人尝试完,会献与皇上。”
“不必了,这个方子千真万确。”
容妃叹了口气,她伸手摸向耳朵后方,“我按照方子喝过两天,病症全都消除了。如今京城内乌烟瘴气,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这方子早些昭告天下,便少一些死伤病痛。”
“夫人此前得了疫症?”
鸾玉有些意外,容妃偏居在安国寺,清静寡淡,而疫症多数是因为人群密集,相互交叉感染所致。
若按常理,她最不应该得病。
“敏之如今身受重伤,虽然苏醒,可接下来的时日必定不那么好过。公主,我知道你心善刚毅,是个有主见的女子,敏之命不好,摊上我这样的母妃。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插不上手,也不想多做什么。
我只希望敏之这一生能够平安,其余的,便不敢再有所求。如此,今夜宫里,会传来我的死讯,合欢殿被焚,容妃和夏茹姑姑尸骨无存。
若是给皇后找些茬子,她也就没空隙去对付敏之,等敏之身子好些,便另当别论了。”
终于要来个了结了,挂名在合欢殿的疯癫容妃,终于决定痛痛快快赴死,与过去告别了。
面前的妇人一派祥和,从今往后,这世上便只有陆夫人,没有容妃娘娘了。
“夫人还要住在安国寺吗?”鸾玉心中有个想法,总觉得容妃来这一趟,另有所图,与其被挟制,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夫人便在公主府住下吧,我叫人将西偏院收拾出来,那里清净雅致,不会有人过去。安国寺毕竟是晋国国寺,再有一月,皇上便会过去举行春尾祭祀,人来人往,终究不妥当。”
既然很多事情搞不清楚,那么便将她日日摆在面前,古语有之,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夏茹姑姑搀起容妃,外面的雨水依旧下的猛烈,唰唰的雨声不断撕扯人的耳膜,地上落了一层花瓣,新开的海棠红白相间。
“这垂丝海棠开的好生戚戚,倒不如西府海棠那样热闹叫人看了欣喜。”
容妃行至鸾玉跟前,仔细打量着那张俏丽灵动的俊脸,忽然升起一朵笑靥,“那么,便有劳公主安排了。”
。。。。。。
芍药换了三次温水,弓着身子很是小心的擦拭陆玉容的脸颊,那人闭着眼睛,愈发显得瘦弱温顺,两只手交握在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看不出来。
“皇兄,固元丹好吃?”
陆玉安捏着下巴,左腿叠到右腿上,脚踝盘在膝盖上面,若有所思的盯着芍药那只手,两只眼睛好似狐狸似的,闪着狡猾的亮光。
芍药正在给陆玉容擦下巴,光洁尖细,她熟稔的解开领子,湿巾刚刚递进去,手腕便被陆玉容握住,他张开眼睛,淡淡吩咐。
“我自己来吧。”
芍药面色一红,跟花枝退到了外厅。
“皇兄,你何时把芍药花枝收做偏房?这两个姑娘跟了你好些年,从无二心,美人在侧,你怎能坐怀不乱?”
陆玉容将帕子放在床边,抬眼斜瞟过去,嘴角勾起一抹逗弄。
“堂堂燕王殿下,今日却跟个无赖似的,跟我耍浑。明明没吃饭,好大的酸味,真是难闻。”
陆玉安也不恼怒,咣当一声把左腿放下,撑着下巴爽朗的笑道。
“皇兄素来聪慧,能观人心思,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何意思。看来固元丹果真是灵药,你这才吃了半晌,便能打趣我,倒真让人有些吃味。”
他弹了弹裤腿,起身走到床前,扭头说道。
“皇兄,将来我是要夺位的,我不是与你商量,而是告诉你,我对东宫之位,志在必得。”
见陆玉容一副了然在胸的样子,陆玉安摇摇头,索性将剩下的半截话一吐为快。
“除了东宫之位,我还要鸾玉。”
陆玉容的手不着痕迹的抠着掌心,面上依旧淡然平和,他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瞧你这个劳什子,病恹恹的能做些什么。
朝宗,我知道有一天你会坐在那个位子上,我从不怀疑。只要那个人不是他,不是高相一党,我都能接受。
何况那个人是你,足够了,大仇得报,到时候你多分些银子与我,比什么都好。”
外厅的花枝和芍药抿着嘴,饶是竖起耳朵,却也听不到两人在聊些什么。
“皇兄,香炉里的药粉,是你为太子准备的吧。”
第52章
晋国皇宫
合欢殿的大火自半夜燃起,一发不可收拾,熊熊烈焰烘烤着殿外的一切,隐隐约约能闻到桐油的味道,噼里啪啦的烧灼声,鬼一般的尖叫,狂笑,在这样的夜里,让人心里发麻,恐惧。
数不清的内侍提着一桶桶的水跑过去,飞蛾扑火一般,饶是白天那场大雨,也没有减弱夜里的火势。
晋帝披着衣服从书房赶到的时候,合欢殿已经是一片滔天火海。
他抬着眼,灼灼火光映照在眸底,不断地跳跃闪烁,刘仁海从小侍卫手里接过披风,给晋帝系好玉带,便低低叹了口气。
“容妃娘娘解脱了。”
晋帝没言语,一双手背在身后,火浪炙烤着身体,他就像在冰天雪地里,孤零零的站着,周遭的热闹与几无关,脚都站麻了,刘仁海咳嗽一声。
“皇后娘娘过来了。”
因是夜里事发突然,高皇后发丝随意的拢在脑后,她看着那片火,犹觉得不过瘾似的,情绪没有掩饰得当,原本哀叹的话语此刻变成了幸灾乐祸。
“这么大的雨,夜里还能起火,容妃妹妹果然命不好,如今应当照看好其他宫殿,免得串了火星子过去,殃及他人。
还有,这合欢殿烧了便是除去污秽霉运,没什么值得可惜的,皇上不必惋惜。当年容妃好端端住着,平白无故就疯癫了,没准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往后着人重建便是。”
桐油的味道从内及外,烧的震天动地,脚底下的泥土好似也生了热,烫的高皇后连连后退。
“作死的。”
晋帝目光清冷,看着高皇后的时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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