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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春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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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她笑了笑,笑意薄凉,从容的道:“谢谢你的坦诚,愿你那二三永不暴露,成为世代传颂的千秋功臣;愿齐家子子孙孙富贵荣华;愿你那七八造福天下苍生,国运兴隆。”
  景茂庭看着她的笑容,像刺,深深的狠狠的铺天盖地的穿透他的灵魂,他的血液在瞬间凝结。
  “今日你我所言,都任烟消云散。”舒知茵霍然转身,红润的面容上渐无一丝血色。她急步离开,艳红色襦裙在阳光下飞扬,热烈而决绝,如在燃烧。
  景茂庭顷刻间跟至门外,定睛遥望着她奔走的单薄背影。
  齐汀倚着廊柱,忽然发现遇事冷静思路清晰的景茂庭竟然在失神怅惘,丢了魂魄似的。他轻声唤道:“景兄?”
  景茂庭收起视线,语声微涩的道:“派人远远跟着,护送她回府。”
  “嗯。”齐汀迅速去办。
  乘上马车,舒知茵缓缓的阖起眸,颇有些倦怠,心中空落落的丝缕茫然。
  一旁的如锦察觉到了公主的异样,不免疼惜公主再次选择错了人,既然已经如此,索性让公主彻底认清景茂庭,她把迟迟没说的话说了出来:“公主殿下,奴婢听说景大人自幼就被齐家收养,和太子妃是青梅竹马,关系匪浅。”
  美眸睁开,清醒明亮,舒知茵淡笑道:“有情人阴差阳错的未成眷属?”
  “是这意思。”
  难怪景茂庭如此顾及齐家,不仅尚无婚配也不近女色,原来还是个痴情人。舒知茵唇角的淡笑渐深,笑意渐冷。
  马车刚驶到公主府,心急如焚的侍女如瓷赶紧迎上前,禀道:“金谷公主又来府中大闹了,摧毁了一片奇花异草,在摧折那棵古海棠树。”
  舒知茵眸色一凛,金谷公主每次不愉快了,总会来她这里闹。在金谷公主的心中极为根深蒂固的认定,自己所承受的一切不愉快的事都是不公平,所有的不公平都因她而起。
  府中满目狼藉,大片大片的花草被践踏被摧毁,公主府中侍从都焦躁不安,因三年前公主殿下说过‘莫理会她,随便她’,见金谷公主此次不像以前那样吵闹一通后带走昂贵的东西,而是肆意毁坏花草,府中侍从急得跺脚,只能出府四处去找公主殿下,没有擅自上前劝阻。
  在大批侍从的簇拥下,舒知茵面罩寒霜,快步赶往古海棠树。
  海棠树下,金谷公主气势汹汹,环抱着胳膊,命令随行的七八名侍女把花开正艳的花枝全折断。树枝摇晃,零落了厚厚的一地的海棠花,凄凉无恨。
  待舒知茵赶到时,已被折掉一堆树枝。见状,如锦气红了眼眶,这可是公主殿下最喜欢的千年古海棠树!
  舒知茵站定在树下,冷扫着在树上树下折树枝的侍女们。那些侍女不仅不惧,反而更兴奋,折得更欢快,她们都很清楚,每次金谷公主前来,福国公主总是躲避着不露面,任由金谷公主在府中大声呵斥,府中所有东西任由金谷公主自取,一个字也不敢吭。
  福国公主的侍女都暗暗恼愤,福国公主不跟金谷公主一般见识,不予理会,怎么倒还助长了金谷公主的嚣张气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相信表面上温婉贤淑的金谷公主如此表里不一。
  舒知茵的衣裙上头发上落着朵朵海棠花,她捏起一朵花在指间轻抚,缓声道:“你还不打算让她们住手?”
  金谷公主趾高气扬的斜暼过去,火气难消的道:“用力折,把树枝全折光!”
  舒知茵冷淡的道:“我的花草被摧残,也是你的人所为?”
  “要不然呢?”发现她不高兴了,金谷公主露出得意的笑,高兴着她的不高兴。
  真是欺人太盛,当众明目张胆的欺辱。
  金谷公主的侍女们窃喜,且等着看福国公主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的样子。福国公主的侍女们垂首,默默叹息,替公主觉得憋屈。
  舒知茵常声道:“扶金谷公主进珍珠阁里坐坐。”
  如锦和如瓷相视一眼,不由分说的上前握住了金谷公主的胳膊,把她往旁边的珍珠阁里扶。
  这根本就不是扶,而是不知轻重的拉拽,金谷公主的胳膊吃疼,挣扎着喝道:“放手!”
  两个侍女只作没听到,更用力的握住金谷公主的胳膊,拉拽着她快步的进了珍珠阁。在舒知茵跟随进入楼阁中后,如瓷眼急手快的将门关上,把金谷公主的侍女全挡在了门外,迅速栓上门闩。
  金谷公主揉着剧疼的胳膊,手指着两个侍女气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舒知茵朝如瓷使了个眼色,模样憨厚的如瓷走过去,冲着金谷公主恼羞成怒的娇容,扬手就打了一记耳光。
  耳光打得响亮,金谷公主被打得愣住了。
  舒知茵的语声凉如雪,“花木虽不能言语,受到欺辱,也会不开心的。“
  金谷公主震惊,震惊到发懵,掌掴?!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舒知茵翩然而立,站在交错的光影中,就像是一团火,轻轻静静燃烧着的火,谁也不知道那团火下一刻会有什么变化,熄灭?燎原?温暖?灼烫?她的眼睛很亮,像是寒冬的晨阳,笼罩着金谷公主的懵怔。
  片刻,金谷公主缓过神,握紧拳头朝着舒知茵冲过去,刚迈出一步,就被如瓷拦住了。她抬手就要打如瓷,手刚抬起,就被如锦抓住了。
  如锦和如瓷牢牢的控制着怒红了眼的金谷公主,不顾尊卑的护着自己的主子。
  金谷公主动弹不得,愤怒的咬牙切齿的斥道:“舒知茵,你不过就是皇妃所生的公主,敢这般对待嫡公主,你可知后果!”
  “怎会不知?”舒知茵漠然的道:“你愿自作自受,我奉陪到底。”
  金谷公主重重的哼了一声,恨恨的道:“你不过就是仗着父皇的偏袒,能仗多少时日?”
  “在我有所倚仗的时日里,我不会容忍你牵怒、指染于我喜欢的东西。”
  “哼,好大的威风!能威风多久?”
  舒知茵清冷的一笑,不再与她多言,又朝如瓷使了个眼色。如瓷出手干脆利落,又是一记耳光打在了金谷公主的脸上。
  “这是我对你的谢意。”舒知茵浅浅的笑着,“因为你的准驸马秦启明被杀,我才有幸见识了大理寺卿景茂庭的优秀。”
  金谷公主怔怔的瞪着她,脸上火辣辣的疼,本就破裂的尊严碎得不成形。
  “景茂庭的容貌英俊,身姿挺拔,连一个婢女暗慕秦启明求之不得而杀之的案情也能查证的水落石出,简直太让我刮目相看,他如此出众不凡,完美的无可挑剔,我很喜欢。”舒知茵愉快的笑着,很认真的道:“我要他当我的驸马,不许你跟我抢他。”
  景茂庭……
  趁着金谷公主在琢磨时,舒知茵使了个眼色,如瓷迅速的松开了金谷公主,猛得把门打开,瞬间,在门外偷听的侍女们措手不及的扑倒入内。
  快步穿过慌乱爬起的侍女们,舒知茵昂首走出珍珠阁,站在门外阶上,侧目冷声道:“传我命令,此后不许金谷公主踏入我府中半步。”


第7章 试一试
  艳阳高照,花草繁茂的平乐宫中生机勃勃,大片的白芍花含苞待放,石子小径旁的绿竹翠叶婆娑。蔷薇花架下,舒知茵与荣妃并肩坐在藤椅上,吃着自江南上贡的甘蔗。
  荣妃是舒知茵的生母,是位容貌秀丽的妇人,温温柔柔的,眉眼含笑,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恬静婉约,在温润的岁月浸染下,散发着香软舒心的亲切气息。
  瞧着若有所思的女儿,荣妃遣退了侍女们,轻问道:“是什么心事纠缠你数日了,还不能跟母妃说?”
  舒知茵笑了笑,用长甘蔗拢着飘落在地上的蔷薇花瓣,常声道:“在盘算着扶持三皇兄为太子。”
  三皇子的母妃早逝,自幼被荣妃照顾,与荣妃的关系亲厚,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为何又升起此念头?”荣妃目露惊色,紧握着女儿的手,温言问:“他们又招惹你了?”
  “未雨绸缪。”舒知茵语声淡凉的道:“孩儿不愿在数年之后惶惶不可终日。”
  可想而知,一旦金谷公主的胞兄太子殿下登基为皇,她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荣妃轻道:“所以你才要选一个好夫君,嫁入一个好门第。”
  “再好的夫君再好的门第,不也是笼罩在皇权之下,根本抵挡不住霸道的皇权,脆弱的不堪一击。”舒知茵的眸色清亮,“扶持三皇兄坐拥皇权为上策。”
  “是绝不可行的上策,”荣妃压低声音道:“你不知你父皇的为人?”
  舒知茵牵了牵唇角,“父皇自登基为来,始终以国事朝政为重,最讲究体统。”
  “当朝皇后娘娘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太子殿下言行端正,太子妃殿下是齐老的嫡女且品性贤淑,你知你父皇最讲究体统,岂会另立太子使国运动荡?”荣妃耐心的道:“去年你有拥护三皇子的念头时,三皇子便被皇帝派离京城去修皇陵。五年前,皇帝就明确下令‘朝臣胆敢扰了三公主的清静,革职勿论’,俨然是杜绝你与朝臣往来,以免你牵扯到朝堂事宜而误入歧途。”
  “是啊,他不许结党营私,不许外戚擅权,不许乱了规矩,克以律己,就连深爱一个女人也不显露。”
  天下人皆知当朝皇帝勤政爱民不好女色,后宫永远是六位嫔妃,从不专宠谁,他对皇后尊重,对皇妃一视同仁,每个月固定只召幸十次,召幸何人全由他的乳母李嬷嬷做主。由于舒知茵倍受皇帝的盛宠,李嬷嬷为了巴结她,常是每月安排荣妃侍寝五六次。有日李嬷嬷跟舒知茵发生了口角,为赔罪,李嬷嬷甚至在当月安排荣妃侍寝十次。
  鲜少有人知道,舒泽帝是爱荣妃而宠其女儿,并非是荣妃沾了女儿的荣光。舒泽帝深知宠妃祸国的悲剧,便克制自己的感情不外露,只宠爱公主,让世人以为是母凭子贵。为了避免发生恃宠夺嫡的后患,每次荣妃侍寝后,龙种皆不留,以至于皇子公主共十四位,荣妃所生只有一女。
  “他是一国之君,要以大局为重,这样做有何不妥?”荣妃的眼睛里尽是懂得与理解,她懂得他是皇帝,理解他身为皇帝该有的立场与不得已。
  “国泰民安没有不妥。”舒知茵慢慢的吃着甘蔗,慢慢说道:“他健在一日,孩儿能风光一日,有底气不受任何人的欺辱。有朝一日,没有了他的庇护呢?”
  “无论如何也不可觊觎皇权,太冒险太艰难,是一条你父皇绝不容忍的不归路。”荣妃神情紧张的道:“你父皇绝不会原谅你乱了规矩,绝不会。”
  “孩儿想博一博。”舒知茵很冷静,她始终知道危机的存在,也早已意识到不能再一味的如父皇所愿的不闻世事只顾享乐。
  “必死无疑!”荣妃疼惜的望着女儿,“绝无胜算。”
  舒知茵笃定的道:“一生不过弹指间,孩儿想活得痛痛快快,生死无憾。”
  荣妃心下一惊,她们母女常促膝谈心无话不说,她渐渐发现女儿对生命和人性有着超乎寻常的淡漠,近乎薄凉,越发的难以捉摸。她定睛瞧着女儿,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身处在浮华的京城之中,舒知茵眼明心净,看穿了太多的阴暗邪恶,她一直在试图发现正直与光明,并相信一定会有,于是,在这混浊的尘世里,随欲而安。
  迎视着母妃眼神中的浓浓温暖,这是长时间的幸福知足才有的气息,真是尤为珍贵的美好,舒知茵忽然一笑,道:“没事,只是觉得世人多虚伪自私薄情,孩儿有些远虑。”
  荣妃温言的轻语道:“你太过远虑了,眼前的形势尚没有那么紧迫,何不先抓紧时机寻位夫君,让他为你挡风遮雨,余生轻松的安安稳稳。”
  “难寻到不唯利是图、不见风使舵、不虚伪薄情的夫君。”
  “有一人。”
  “谁?”
  “齐汀。”
  “齐汀?”舒知茵觉得耳熟,一时忘记在哪里听过。
  “齐老的嫡幺子齐汀。”荣妃道:“齐家的家风纯正,他是齐老的继室所生,是太子妃殿下的胞弟。他自幼四处游学,禀性温良低调,如是闲云野鹤。”
  舒知茵笑道:“他的父亲功成身退桃李满天下,他的胞姐是太子妃,他还有个深得皇帝和太子殿下器重的兄长景茂庭,两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也身居要职,他似乎确实不错。”
  “你意下如何?”
  “如果他当真是位如意夫君,金谷公主怎会不择他为驸马?”
  “金谷公主很有心下嫁他,是他不娶。”
  “嗯?”
  荣妃道:“金谷公主去年及笄后,请过一道圣旨赐婚,赐婚圣旨进了齐家,齐汀当即拒接圣旨,道是不娶皇家女,若是硬逼他娶,他一定逃婚离京,死也不再回京。”
  “竟有此事?”舒知茵的眼睛一亮。
  “千真万确,”荣妃轻道:“齐老颇为无奈,亲自进宫向皇帝、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金谷公主道歉,皇后娘娘失落的接受了道歉,皇帝才收回了成命。”
  “他不娶皇家女?”
  “虽说他扬言不娶皇家女,但若是他对你动了心娶你入齐家,依齐家的家风与威望,定会护你周全。”
  舒知茵一字一字的念道:“动了心。”
  “想方设法让他对你动心,爱慕你,保护你。”荣妃相信依女儿的美貌和风度必能赢得齐汀的爱。
  “除非他这个人有令我欣赏之处。”
  “有,他有。”
  舒知茵想了想,道:“孩儿有兴趣去见见他。”
  “听说他平日行踪不定,难寻到他。不过,下个月是齐老的寿辰,他应会出现。”荣妃见女儿不执着于冒险,暗自松了口气。
  “孩儿下个月会登门拜访。”舒知茵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能嫁给一个正直可靠的人固然是好,也许这位‘如意夫君’又是个像景茂庭一样的人,忽想到景茂庭时,她眉宇间悄然一黯,漫不经心的问道:“母妃,您觉得景茂庭是什么样的人?”
  荣妃一怔,道:“你在注意他?”
  舒知茵轻轻一笑,“他虽是齐老的养子,在齐家的地位颇高,深得齐老的认可举荐为高官,屡破要案刚正不阿,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孩儿只是很好奇他竟然没有入皇后娘娘的眼,没有被金谷公主择为驸马。”
  “众所周知,他冷若寒冰,铁面无私,无时无刻不忙于政事,心无旁骛的为官,鞠躬尽瘁,不像是会娶妻生子的人啊。”荣妃道:“嫁给他,岂不是受尽冷落,独守空房,凄凉的孤独终老。”
  舒知茵只是笑笑,因他想娶的女子嫁给了别人,他便化作无情的寒冰巨石守在其身边,实则是深情一片啊。过了半晌,她道:“谁舍得把自己嫁给他。”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姓景,而不姓齐。嫁给他并不算是嫁入了齐家。”
  “想必这也是名门望族的闺秀们在意之处。”
  “听说齐老有意让他改姓齐,并写入族谱,他不肯。”
  “竟有此事?”
  “不用再对他好奇,你嫁入齐家,有他这样的人在朝中为官是极好的事。”荣妃尽管身在后宫,却很关心世事,她一直在为女儿后半生的处境着想。可喜的是女儿懂事,有一种镇定从容的气魄,对一切所遇的人与事有自己的见识,全力以赴又留有余地。
  “孩儿明白。”舒知茵明白不能将余生安稳的希望全寄托在嫁入齐家,但她要试一试。


第8章 各取所需
  春去无踪,已是立夏。这日,是齐老的寿辰之日。
  天刚蒙蒙亮,舒知茵一袭艳红襦裙骑着雪白骏马,带着十余名侍从出了公主府。马蹄声迅疾,一行人前往京城外六十里处的祈山。
  祈山绵延数百里,群峰险峻,林木苍翠,景色极其怡人。齐老致仕后便搬离齐府,一直隐居于半山腰的闲清园。
  一路马不停蹄,在清晨他们才抵达山脚下。阳光轻轻的笼罩着寂静的山林,阵阵清风中带着纯净的草木香。
  山路起初平坦,当经过观赏万棵玉兰树林的观景台后,通往闲清园的山路变得崎岖,骑马难再行。舒知茵仰望着狭窄蜿蜒的石阶,翻身下马,命侍卫和马匹留在原地,带着如锦和如瓷两个侍女拾阶而上。
  她们穿行在古道老林中,小路弯弯曲曲的不见尽头。走了许久,如锦擦拭着额头的汗,紧跟着脚步放慢的公主,道:“公主殿下,您在这歇歇脚,奴婢快走几步,请齐老派人抬软轿来接您上山。”
  如瓷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远眺,应和道:“公主殿下歇歇脚吧,依奴婢看,再走半个时辰也未必能走到。”
  舒知茵脚下未停,欣赏着幽静明快的景色,道:“再走半个时辰,如果还未到,就歇歇脚。”
  如瓷和如锦相视一眼,知道公主殿下心意已决,便不再言语,默默的跟着公主殿下。
  又走了约一里路,耳畔响起了潺潺悠扬的溪流声,她们沿着溪水边的栈道逆流而上,穿过了一大片遮天蔽日的古松树林,紧接着又穿过一大片茂盛的杏树林,溪面霍然开阔,忽见溪面上架着一座木桥,在桥头有两个家丁模样的壮士,手提着一块板子。
  木桥的另一端是简易的园门,两扇门半掩,高悬的木匾上刚劲有力的刻着:闲清园,只有园门没有院墙,参天古树和清澈的溪水形成天然的屏障。
  家丁发现了主仆三人,走在前面的姑娘姿色和气质绝佳,不知是谁家小姐,来得倒是最早。家丁阔步前迎,高举起板子示意,只见板子上字迹端正的写着:齐老不在,请回。
  舒知茵暼了一眼板子,不以为意,径直从家丁身侧经过,踏上了木桥。
  另一个家丁肃目寒光,立刻伸出手臂阻止,如锦迅速亮出‘福国公主’的令牌。家丁们一怔,赶紧避开躬身侧立,震惊不已,骄贵的福国公主竟然徒步行走了四里的山路?!
  因今日是齐老的寿辰,前来贺寿的达官权贵一定络绎不绝,齐少爷便让家丁在桥头拦客。无论是谁,家丁皆能阻拦,唯独面对福国公主,家丁可不敢强行阻拦,于是鼓起勇气道:“小的拜见福国公主,实不相瞒,齐老爷是在园中,却不便见客,今日只设家宴祝寿,没有设客宴。”
  舒知茵驻步,问道:“齐汀可在?”
  家丁道:“回公主殿下,齐少爷在园中。”
  闻言,如锦诧异,公主殿下不辞辛苦的前来,是来找景茂庭的亲信齐汀?而家丁竟然称呼齐汀为齐少爷?
  舒知茵道:“让他出来见我。”
  “是。”家丁快步进园中通报。
  舒知茵迎风而立,环顾着四面的景色,峰峦叠翠林木葱茏,山雄峻崖瀑布飞流,鸟鸣清脆,幽静秀丽,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不多时,家丁独自返回,恭敬的道:“齐少爷问公主殿下找他何事。”
  舒知茵道:“让他出来见我。”
  相同的话,语声和神态似也相同,家丁却听得背脊一凉,片刻不敢怠慢,撒腿奔入园中再次通报。
  舒知茵静静的望着远处的山峰,心中莫名空落落的,满目鲜嫩盎然的绿意增添了许多难以名状的情绪,使她的心向下沉着,坠落着。她双目一闭,深深的呼吸了口气,抬眼间,便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映入眼帘,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他一边信步走来,一边笑着拱手行礼:“齐汀拜见国色天香万福无疆寿比苍穹事事如意的福国公主。”
  他就是齐汀?景茂庭的亲信?!
  舒知茵一怔,笑了笑,道:“我能进园中坐坐?”
  “能,能,能。”齐汀有模有样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主殿下请。”他瞧了一眼垂目在旁的如锦,道:“如锦姑娘也请,如锦姑娘身边的这位姑娘也请。”
  踏进闲清园中,不由得觉得是惊入画中,小桥与亭台辉映,花木栖在溪流的浅滩,幽而雅。数条石子小径蜿蜒向上,依山势蔓延开,楼阁屋舍隐掩于山顶的古树修竹中。
  舒知茵无心赏景,身姿轻盈的步入凉亭,坐在木椅上,指了指另一个木椅,道:“坐。”
  “是,是,是。”齐汀端坐着。
  舒知茵瞧着他,他眉目清秀面带笑意,像是个性格温顺的善良少年。风轻轻的吹着,她开口问道:“你可有心上人?”
  齐汀定睛回瞧着她,道:“还没有。”
  “你平日里喜欢什么?”
  “玩。”
  “将来有何打算,是入世为官,还是出世逍遥?”
  “做一个闲散体面的官。”
  “什么官职闲散体面?”
  “景兄左膀右臂的官职,他是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这个官职不错。”
  “你是景茂庭的亲信?”
  “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景茂庭是什么样的人?”
  “极自私极薄情极虚伪,但我崇拜他。”
  “为何?”
  “他博学多才,一腔孤勇。”
  “你要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容貌美丽,身姿曼妙,乖巧可爱。”
  “我是什么样的女子?”
  齐汀愕然,她是什么样的女子?他仔细的端详她,她葆有天赐的娇艳,美丽,大气,丰盛,绽放满圃的牡丹花也不及她的国色天香。就在这时,她微微一笑,笑得如清风明月,空灵高远,气魄精魂似凌驾于浩荡辽阔的山河之上,神秘,冷艳,高不可攀。
  舒知茵见他半晌不语,又问道:“我是什么样的女子?”
  齐汀眨了眨眼睛,笑道:“天上人间独一无二的绝色。”
  舒知茵道:“从此以后,你要娶的女子就是天上人间独一无二的绝色。”
  齐汀“啊”的一声,惊得目瞪口呆。
  舒知茵眸色明亮的盯着他,道:“择良辰吉日,娶我为妻。”
  齐汀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道:“公主认错人了?我是齐汀!”
  “我就是要嫁给齐汀。”舒知茵语声笃定,“娶我。”
  齐汀简直要晕过去,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应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汀弟,怎不为公主奉茶。”
  闻声,舒知茵的心弦一颤。
  “嗯,嗯,嗯。”齐汀顿时跳起来,逃也似的道:“我去命人奉茶。”
  齐汀转眼间就溜了,舒知茵咬了下唇,感受着周围的气氛在凝固,熟悉的冰冷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要嫁给齐汀?”
  “对。”舒知茵笑了,回过身正视着他,他身姿挺拔的站在凉亭外,逆着光,不知已站了多久。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冰寒的目光紧紧的锁住她,薄唇绷成一条线。
  “他不会娶你。”景茂庭说得斩钉截铁。
  舒知茵保持着不变的笑容,“何以见得?”
  “明知故问?”
  “我确实不是他想迎娶的妻子。”舒知茵微扬起下巴,眸光清凉,“你是不是可以帮我?帮我嫁给他,你帮我达成这个心愿,我也会帮你达成一个心愿。”
  景茂庭曈底的精光骤然深黯,脸容似罩在一层冰结的白霜里,冷问:“任何心愿都可以?”
  “只要是我全力以赴能做到的。”
  “你决心已定要嫁给他?”
  “对。”舒知茵的心忽然轻轻泛疼,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她不适的蹙了蹙眉,若无其事的道:“不妨说出你的心愿。”
  景茂庭深深的看了她片刻,常声道:“明年秦丞相致仕,我想上任丞相,兼掌管大理寺。”
  “丞相与大理寺卿同是一人,前无古人。”
  “达不成?”
  “非常难,几乎不可能。”舒知茵认真的道:“但我愿意试一试。”
  景茂庭不语,神色不明。
  舒知茵轻声笑道:“一心为官?你不好美色金钱,权倾朝野后终日为国事操劳鞠躬尽瘁?”
  景茂庭依旧不语。
  “请看管好齐汀,等我的好消息。”舒知茵觑了一眼冷若冰雕的景茂庭,一言不再发的走出凉亭,艳红裙摆在花草间飘扬,她脚步轻快的朝着园外而去。
  景茂庭缓缓偏头,复杂的凝视着她的背影,阳光下,她身子单薄却刚烈,如火。
  忽然,舒知茵止步,猛得转身看他。景茂庭的目光躲闪不及,与她四目相对,她捕捉到了他眼底瞬间闪现的慌乱,微笑着说道:“当今我最得皇帝疼爱,所持的权势与便利是任何人都不可企及的。也许,在当今,很多事只有我能做到,恭候你来与我交换各种条件,各取所需。”
  不需要景茂庭有所回应,舒知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她刚走到园门处,竟遇见熟悉的一行人迎面而来。


第9章 喜欢
  渐行渐近的一行人,是太子殿下夫妇携小皇孙前来为齐老贺寿。
  太子殿下舒知行身形高大精壮,不怒自威,浑身笼罩着一层俯视万物生灵的傲气。与他并肩的太子妃殿下齐媛身姿娇柔,貌美喜人。两位小皇孙由各自的乳娘抱着,嫡长皇孙三岁,幼皇孙刚年满一岁。
  发现有位神似舒知茵的女子驻步在园门内,舒知行先是惊讶,定睛端视片刻,确认是舒知茵本人时,不禁更为惊讶,随及扬声唤道:“茵儿。”
  “皇兄,皇嫂。”舒知茵立在原地施礼,平常声道:“茵儿在此是为找齐汀。”
  舒知行惊愕,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已邀请他赴宴。”舒知茵道:“茵儿要回京了,告辞。”
  “留下用膳。”舒知行看着生性与人疏离的皇妹,道:“今日是我岳父大人的寿辰,前来祝寿的人成群结队,山路已堵塞,寸步难行。我刚命家丁去山脚下拦客,山路在傍晚应能疏通。”目光一转,他望向在不远处的凉亭下交谈的景茂庭和齐汀,高声唤道:“茂庭,齐汀,过来留福国公主在园中用膳。”
  “来啦,来啦,来啦。”齐汀笑着奔过来。
  舒知茵回首,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向景茂庭,他信步走着,走在阳光下,散发着冰寒炫目的光,细细密密的,轻刺入她的眼睛。她将视线缓缓移向眉开眼笑的齐汀,道:“好,茵儿留下用膳。”
  “岳父大人呢?”舒知行一探究竟的盯着齐汀,奇怪他是怎么与舒知茵相识,并获得了她的青睐,使她亲自登门邀请。
  齐汀恭敬的回道:“正在山顶练太极拳。”
  舒知行说道:“不必打扰岳父大人,先带我和福国公主在园中逛逛,赏赏景。”
  在这时,一个侍女急冲冲的奔来,气喘吁吁的拜道:“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殿下。”
  见来人是太子侧妃吴侧妃的贴身侍女,舒知行问道:“何事?”
  侍女开心的报喜道:“经太医诊查,吴侧妃娘娘有喜了。”
  真是嚣张,吴侧妃竟派人特意赶来太子妃的娘家报喜?!可见吴侧妃有恃无恐。
  气氛顿时冷凝,太子妃齐媛不动声色,抬起眼帘仰望着舒知行。在众人的等待中,舒知行神色如常的道:“知道了。”
  当侍女按照吴侧妃的吩咐,欲透露出吴侧妃有滑胎的迹象时,齐媛语声平缓的说道:“恭喜吴侧妃,赏赐玉如意一柄。你速回太子府回禀吴侧妃,太子殿下和我将在闲清园中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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