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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不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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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种越吃越想吃的感觉。
“五妹说我没少蹭你家酒,如今倒连饭也蹭上了……”我想起了庄沐萱先前说我的话,不由得自嘲道。
闻言铃兰笑了起来,“家常便饭而已,不算什么。对了,今天庄捕快怎么没来?来的话也可以尝尝我做的豆包。”
“庄捕快……在忙着练字吧……”
庄沐萱最近沉迷于练字无法自拔,大约终于有了与大人腻在一起的理由,字练得越发勤快,进步也不小。
“庄捕快这般雅致情趣,倒是没有想到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沐萱之意也不在字啊。
字是练得不错,但不知与大人发展如何……
我晃了晃脑袋,不去想这些,不知觉间一个豆包又被我吃进了肚子。
铃兰起身去后堂盛了碗小米粥递到我面前,又去柜台寻了几张干净的油纸,将几个豆包包了起来放在我手边,“这些你拿回去给她尝尝,她爱食甜,应该合她胃口。”
“看来五妹是天生就招人疼啊!”我忍不住感慨,“她伤了手臂这几日都随我回家喝补汤,我娘与姐姐都疼她的紧,餐餐一桌子菜,补汤换着花样的炖,你也是有了什么好吃的都还惦记着她……”
“沐姑娘性情爽朗,确实是惹人喜欢……”铃兰笑道,而后又担心问道,“怎么会伤了手臂?何时伤得?”
“瞎闹着玩摔伤了,没什么大碍,养养就好了。”我大致略过了细节,冲她宽心道。
铃兰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我端起小米粥几口喝完,腹中有了八分饱的感觉,我拿起铃兰包好的豆包,“这个我先替五妹谢谢你。”
铃兰见我欲走,忙起了身,眼神示意我稍等,自己跑去了柜台后面翻找,结果拿出来一个精致小酒壶。
她将壶盖打开来,轻置于我鼻侧,我深吸一口气,闻到了一股话梅的酸甜掺杂着酒的清香。
“这是话梅……”
她点头,道,“是话梅酒。我用你带给我的苏州话梅泡的,你拿去尝尝。”
“那话梅是我带给你吃的,你又制了酒再还给我?!”
我有些苦笑不得,这么一来,那我是什么都没送给过人家……
铃兰盖上盖子,不分由说将酒塞我手中,“话梅那么多我吃不完,就做了一点话梅酒,没用几颗的!剩下的我都在留着呢,再说了,林大哥常来帮忙干重活,这话梅酒铃兰只是做了些加工,也算借花献佛了……”
我看着左手右手拿着的东西,不由得道,“我……这是蹭喝蹭吃,完了还要兜着走……”
铃兰被我逗乐,掩着嘴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哈哈,沐姑娘的贫劲儿可都被林大哥学来了,说话都这么有意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近庄五妹者……算了,我还是离五妹远一点吧。
第24章
秋末的天气,晨间与暮合时分清冷,到了正午时总暖意洋洋的,天朗气清,树木叶子夹杂着冷风的清香,一落知秋,如今黄叶都遍地而落了。
大人约了书友相会,不在衙门,千帆与延泽去巡街,溪秋在后厨准备过冬的食材,我在后院闲来无事,打了水来浇浇院子里的花草。
浇完花草拎着水桶送回厨房,看到庄沐萱在院子里将烧好的热水倒进盆子里,因一只手持不住桶的重量,差点把盆都给掀翻了,水溅出来她赶快往后退了几步跳着避开了热水,水洒了些在了地上。
“五妹,你做什么?”
“洗头发啊。”
庄沐萱用手试了试水温,又拿起水瓢舀了几瓢凉水兑了兑。
“一只手怎么洗……”我看着她受了伤的胳膊,皱眉问道。
“用水洗!”她冲我吐了吐舌头,贫嘴道。
我翻翻白眼,懒得理她。
一转身看到苏柽也过了后院来,看到我们时,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侧身进了厨房。
而后我隐约听到她和溪秋说话,但听不清楚说了什么,我有些下意识地伸长脖子仔细去听,大概听到了什么巡街之类的话。
没多大会儿她便出来了,庄沐萱颇有深意的小眼神在我与她之间瞟来瞟去,嘴角微翘,有着不易察觉的坏笑。
苏柽抬头看了一眼她,又朝我看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紧张起来,五妹既已知晓我对苏柽之意,生怕五妹出其不意来个什么,我招架不住那就完了。
我正紧张着,庄沐萱在苏柽背后突然向前一步,紧紧盯着我,我吓得心脏一抽,自己都能感觉到整个脸部都僵硬起来。
庄沐萱却没再动作,在苏柽身后冲我挤眉弄眼,看着我紧张的样子,得逞地无声坏笑起来。
“照顾好她。”苏柽未察觉什么异常,淡淡收回看我的目光,嘱咐道。
我愣愣地点头,听着这大概言外之意应该是受了伤就不要让她再瞎折腾什么了……
看着苏柽的背影,我忽然之间有些莫名地心慌,我与庄沐萱向来玩笑爱闹,阿姐与娘亲都曾以为我与她有别样情谊,虽然她常在嚷嚷着喜欢大人,却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我一起,苏柽该会如何认为呢……
即使是相识相处三年之久,她悲喜不着于色的性子,我也是连三分都琢磨不透。
我不知她看着庄沐萱喊着喜欢叶韶要嫁给叶韶时是什么心境,也不知她看着我与庄沐萱玩闹时是什么看法……
或许她把庄沐萱当小孩子心性,并未在意过她心血来潮的任何举动,也不会去计较。
她与叶韶之间的感情,怕是任何人也无法企及。不用刻意提起,不必时时证明,似是就在那里已经永久了万世,万世都不会泯灭一样,云淡风轻又重似千金。
也或许,她常埋首于案卷,根本对五妹与我的玩闹未入过耳,上过心……
思及此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失落的。
“喂!傻了你……”
我被庄沐萱唤过神来,见她一边散开头发一边笑我。
“你看你紧张的样子……”
我收了心神,暼她一眼,无奈地扯开话题,“一定要洗头发么,你手还伤着呢……”
说话间庄沐萱已经毫不听劝地将头发放入了水中,我看着她一只手撩着水来湿头发,着实看着难受,又没法帮忙,只好在一旁站着。
好不容易湿透了长发,她弯着腰没法抬头,喊我把水桶边的皂角递给她,我睁大眼睛寻了一个院子也没找着她说的放在桶边的皂角。
她勾着脑袋时间久了,喊着脖子酸痛,这一喊喊得我也着急起来,干着急也找不着,问她是放在哪里了,她仔细想了想才觉得可能是放在房间里忘记拿出来了……
我崩溃地又往前院她房间里去,结果撞上了正在往后院推的板车上。
我吃痛地揉着撞上的胳膊,这才看清是铃兰带着伙计给衙门送清酒的板车。
“林大哥!你这么慌张做什么?”铃兰拉住我问。
我停下来,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给庄捕快拿洗头用的皂角……”
“用这个吧。”
忽听铃兰身后传来清冷一声,我闻声看过去,不知何时苏柽又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纱布包,里面似乎包着一团绿色的东西。
铃兰转过身,对着苏柽笑道,“苏捕头!”看到苏柽递过来的东西,顺手接了下来,看了看,问:“这是木槿叶吧……”
苏柽冲她轻笑着点头,眼神柔和,“这是新鲜摘的,洗干净也剪碎了,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个知道拿洗头发的东西,程姑娘会用这个的话,就辛苦帮一下忙……”
苏柽刚才只是路过一眼就看到庄沐萱只打了水,回去细心准备了木槿叶打算送过来。
而我和她鼓捣着洗半天头发,也没想起来拿洗头发的东西,真是应了五妹那句“用水洗”,果真是只用水洗……
“乐意之致。”铃兰欣然答应。
“苏柽还有事要办,林捕快招呼好程姑娘,大家请便。”
如此苏柽便拿着佩剑出了院子。
我领着铃兰和伙计推着板车将两大坛清酒送到了厨房门口。
庄沐萱湿着头发还一直在低着头,已经有些待不住了,听到响动,立马吼起来,“林清宵你拿东西拿一年是不是?!等到明年冬天这盆水都结冰了你再来好不好?!”
铃兰被她这话逗乐,一边示意着伙计将酒坛搬进厨房,一边向庄沐萱走过去,大概怕水凉了,又在热水桶里舀起一瓢热水端着,轻拉过庄沐萱,小心捞起她湿了的头发,将热水兑进了盆子里,放下水瓢试了试水温,这才将长发轻放进盆里。
“谁?”庄沐萱问道。
“是我。”铃兰用脚勾过一个小木凳子,扶着她肩膀指引她坐下来,顺手拿过毛巾放在了脖颈处不至于让水流进衣服,庄沐萱这才能抬起头来歇歇脖子。
“程程姑娘!”庄沐萱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你洗头发,可以吗?”铃兰温柔询问,手中动作也十分轻柔。
“你最好了!哪儿像他!――”庄沐萱一个眼刀抛过来,吼道,“你拿的皂角呢?!”
我被她瞪得心虚起来,只好佯装看不见,眼神瞟向别处。
“不用皂角。这是苏捕头给你洗干净剪碎的木槿叶,放在纱布包里用力揉搓出来效果比皂角肉更好……”
铃兰拿过苏柽给的布包,放进温水中用力地揉搓起来,竟揉出了很多细腻丰富的泡沫,铃兰轻揉着她的长发,庄沐萱乖乖坐在那里任由她动作,闭上眼睛十分享受。
看到铃兰在我也就放心了,默默走进厨房帮忙搬酒。
溪秋在厨房里忙活,见我进来,笑着悄悄凑到我耳边道,“五妹湿着头发低着头等你半天,都快气疯了,要不是程姑娘来帮你解围,怕是她要提着刀找你去了……”
我无奈苦笑,“我原就没法帮忙,铃兰来了正好……”
“头儿刚刚和我说她要替我去巡街,顺便查江员外家失窃案,让我在衙门安心准备过冬食材就行……”溪秋拿着菜刀切着要腌制的青菜,一边道。
原来是要替溪秋巡街。
大抵看秋末将过,溪秋准备过冬食材一直忙在厨房,找个借口帮他忙罢了。
“那你就忙厨房的事好了,我也无事,可以替你多巡几趟。”
仔细想来,自庄沐萱来了衙门后,一直是我带她巡逻,从前我与苏柽一同去办案的机会如今也几乎是没有了。
“江员外家的失窃案一直没进展,大哥,那个贼这么厉害吗?连头儿都束手无策……”
这起失窃案是过了很久了,被窃的是江员外收藏的珍贵古玩,不是一般盗贼所为,现场留下的痕迹很少,几乎察觉不到,说明其盗窃者是细心作案的老手,也或者本就有着一身上乘轻功。
“他不现身,也追踪不到,若不再出来犯案,很难抓得到他。”
“江员外虽然心疼,但也认了说破财免灾,头儿却不肯放弃……”
苏柽的性子,何时会因艰难而退后一步。
有一年临县县令的大公子在良辰县地界犯了事,那时叶韶正好出了远门不在衙门,我与她前去交涉,那县令包庇罪行,收买证人,又偷偷将儿子送去外地避风头。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案子,但苏柽愣是寻了几千里地将县令儿子给追了回来,又费尽心思说服证人出来作证。
她无县令权力,便带着证人和犯人直接将案子报上了知府,最后案子真相大白,县令大公子得到应有惩罚才得以了结。
苏柽性子虽淡,但其实骨子里是有种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倔强。
“是贼总会出来偷的。若是他再现身的话,这次一定不会再放过了!”我握紧了拳头坚定信念。
不管是作为衙门捕快,还是作为大哥,一定不能再因我而误了事。
“放心吧大哥,我和三弟四弟都会尽力辅助你和头儿的!”
溪秋朝我望过来,同样郑重其事道。
第25章
午后阳光越发明媚,院里的几棵大梧桐树即使在这秋日也是枝叶繁盛,阳光透过叶子撒下来,棕黄的叶子间垂着颗颗圆圆的小球,随着微风轻摆,似一个个铃铛般轻灵可爱。
庄沐萱与铃兰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庄沐萱大概是在晾头发,侧起了脑袋眯着眼睛享受着秋日暖意,长发自肩头垂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乌黑中带有丝丝金色,铃兰坐在她身侧拿着木梳帮她梳理,树影斑驳地点点块块映在她们身上,让人看着都觉得十分美好。
这一刻我看到的,大概不是庄二霸,也不是庄五妹,才真正是人如其名的庄沐萱吧。
铃兰身着浅青色的裙裳,手持木梳,嘴角停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从上至下每个动作都轻柔舒缓,举手投足尽显温婉。
我不禁莞尔,五妹这样疯疯癫癫的个性,居然交来铃兰这般文静贤淑的朋友,也是神奇万分了。
天高云淡,我站在不远处倚着树望着这对小姐妹,整个心间都明朗起来。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忽闻得吟诗朗声由远至近,我转过身,看到叶韶飘逸身姿随声而至。
“大人,这么早就回来了?”
往日去会诗友,叶韶总是一去一整日,晚归还意犹未尽,今日倒是难得回的早了。
叶韶展颜一笑,朝我点头,“不知怎地,今日以诗会友,作起正经诗词,反倒有些怀念沐萱的俏皮诗,满脑子都是《煮鹅》,完全不在状态,想想还不如早些回来……”
庄五妹的诗大概有种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的魔性,那几日我也总不自觉的就念起来。
“我是不是很厉害!”
庄沐萱回头冲叶韶妩媚一笑,轻挑起了眉梢。
逆光下的容颜竟有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意味。
“厉害厉害!你最厉害了……”叶韶顺着她意道,望过去的眼神温柔似水。
“大人回来了。”铃兰起身朝叶韶微微施礼。
“程姑娘来送酒,还要兼顾某人的梳发事宜,我们这衙门真是让你受累了……”叶韶开玩笑道。
“反正我也闲着无事,正好过来看看庄捕快的伤,不然心中总是放不下……”铃兰浅笑着回应。
“庄――捕快?”叶韶玩味地念着这三个字,而后笑道,“这么正经的称呼放在沐萱身上,都有些不习惯了。”
我第一次听到时,也很不习惯。
“我不正经吗?”庄沐萱立马瞪眼质问。
“当然正经,但听着不可爱了嘛。”叶韶又将话圆了回来。
庄沐萱嘟起嘴思考,“我也觉得太正经了,我都喊你程程姑娘了,所以――”她转了转眼珠,建议道,“还不如叫我沐姑娘……”
程姑娘和沐姑娘。
我忍不住插嘴,“那该叫我什么?”
想着怎么也应该是林大哥吧……
谁知庄沐萱不满道:“林清宵!我们姑娘说话你不要凑热闹!”。
我连说话的份儿都没了……
“你可以叫林姑娘……”叶韶居然认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嘴里念了几遍,又说,“也很可爱啊!”
接着我就听到了庄五妹毫不掩饰的大笑,和铃兰没忍住的一声喷笑。
我――可以拒绝么。
“一林一木刚好相照应。”叶韶进一步解释道。
“一木一叶不是更般配!”庄沐萱翘起小指轻轻拢了拢头发,甩头朝叶韶抛去一个媚眼。
叶韶略一闭眼,认命道,“也是。”
感觉像挖了一个坑,自己又不小心跳了进去。
庄沐萱得逞地笑起来,接着又问,“刚刚你吟得是什么诗?快解释解释,万一是我没听过的情诗,岂不是错过了以身相许的机会……”
叶韶无奈地笑着摇头,“这是诗经里的一首诗,意思是凤凰鸣叫示吉祥,停在那边高山冈,高冈上面生梧桐,面向东方迎朝阳,枝叶茂盛郁苍苍,凤凰和鸣声悠扬。形容一派盛世祥和的好气象,也就是类似于刚才你不言不语不动和程姑娘在树下坐着的安静美好的景象……”
大人话里有话,大抵也觉得不跳脚不吼人不瞪眼不叉腰高举大刀的人,才能与庄沐萱这三个字丝丝入扣。
庄沐萱弯腰捡起地上掉下的一颗梧桐树上的圆球,拿在手里把玩,“还有古诗是写梧桐树的呀……”
“梧桐树也叫凤凰树,取“家有梧桐树,引来金凤凰”之意,由于梧桐高大挺拔,为树木中之佼佼者,自古人们常把梧桐和凤凰联系在一起,凤凰是鸟中之王,而凤凰最乐于栖在梧桐之上,可见梧桐是多么地高贵又受人喜爱了……”叶韶顿了顿,朝坐在树下的两人望过去,“衙门种了这么些棵梧桐树,又棵棵枝叶繁茂气势磅礴,这不是引来了两只金凤凰嘛……”
闻言铃兰有些羞赧地低垂眉眼,不胜娇羞起来。
倒是庄沐萱当仁不让地将凤凰尾巴都翘上了天,“凤凰有我厉害吗?”
“你比她厉害。”叶韶含笑道。
“那你还不快把我娶回家!”
叶韶不知是她这话吓到还是被冷风呛到了,轻咳了几声,借着咳嗽之声假装没有听到。
庄沐萱矛头又指向了我,“还有你,还不快把程程姑娘娶回家!这样你们俩就是这世上唯二拥有凤凰的人了……”
这话听得我眼前一黑,差点都要摔倒在庄五妹的海口之下,铃兰更是被她说得羞红了脸,扔下梳子头也不抬地提起裙角小步跑出了后院。
叶韶亦抬脚转身,紧随铃兰其后,无力招架只好趁机开溜。
“现在不娶我,以后也会娶的!我劝你趁早不要浪费时间!不然有一天我飞走了有你后悔的!……”
庄沐萱冲着叶韶的背影喊道。
我在一旁笑得几乎岔了气。
“五妹,你的翅膀长出来了吗你就要飞……”
“你少管!”庄沐萱拿眼横我,“要么去追你的程程凤凰,要么去找你的冰疙瘩捕头,别在这儿烦我,一天到晚眼前都是你在晃,烦死我了……”
“你一天到晚给我出多少幺蛾子,你还嫌我烦了?!”
“哼!”庄沐萱别过脸不理我。
“哼――”
我同样回以一声鼻音拉长了音调,想要找回点气势,庄五妹抓起的一把梧桐叶使劲扔了过来。
我在被扔得一身枯木碎叶之前也闪身跑向了前院。
理讲不过她的歪理,武斗不过她的不按套路,惹不起,我还是躲得起的。
第26章
溪秋忙于厨房,庄沐萱伤了手臂果断抛弃了我,热衷于腻在叶韶身边,巡街便只剩下千帆与延泽,苏柽和我。
吃过晚饭,我出了衙门先从东街巡起,心中估摸着苏柽应是习惯从西街往回巡,到了南街口正好可以碰上。
思及此我不禁有些想笑自己的小心思,其实何必思量这么多呢,原本她先前出门巡逻时,你跟上去,现在应该也是在一起巡街了。
但终究是当着一桌子人的面没好意思跟出去,更怕庄沐萱心知肚明偶尔故作玩笑的小威胁。
难堪是小事,怕的是苏柽若是知晓我的心思,会心生厌恶,会疏远于我,如此我连站在她身侧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与她三年都是彼此恭敬以待。
暗慕的事情,有时候我很怕她知道,像是心事被撕扯开毫无保留的放在人面前,有种莫名□□的羞赧和难以启齿的自卑感。
有时候我又突然想着,若是这份心思她一辈子都不知,所有的痴缠纠结,挣扎与苦楚不过只是成了一个人的心酸,连将它告知与她的勇气都没有,始终是心有不甘。
再甚者,有时胡思乱想,想着或许她心中早就知晓通透,面上却是假装不知的,或因对我无意,或因不想伤人心,所以保留着最后一丝善意的耐心……
想东想西,想七想八,想得进了死胡同,几乎把自己逼疯,再一点一点从死胡同里挪出来,一步步再走回原点。
但这都是自己埋在心底的情绪,从未说与人听,哪怕是暗慕的这份情愫,应该是都从未有人看出来。
如今被庄沐萱诓了出来,就像是一串点了未响但又冒了烟的鞭炮,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炸起来。炸的时候威力如何,会殃及何人,都是未知,所以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
此刻我大概有些明白那日五妹所说的“也好”,是不是就是说,正好抓住了我的把柄,所以可以随时随地看心情来坑大哥……
想来她要真的用这个招数,我还真的是束手无策。
衙门庄五妹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溪秋今日晚饭准备的早,所以吃过晚饭天还没有黑尽。
南街是最热闹的一条街,热闹自然繁华些,人多事杂自然也少不了出乱子,所以苏柽习惯巡到南街会来回多巡几趟,果不其然我到了南街口,远远便望见人群中她的身形。
她爱着黑衣,原在夜色里本不显眼,但她的身姿独一无二,有着一股暗夜一般的冷峻,那种感觉我从不会认错。
“苏捕头。”我走近几步,在她身后唤道。
她停住脚步,微侧了侧身子,我跟上前,与她并肩而行。
“其实你不必来。”她淡淡开口道,“溪秋无暇抽身,我来就行了。”
“衙门事事都要你操心,我们反倒都闲着,巡街这等事其实最不必来的是你,我和弟兄们来做就够了……”
说来惭愧,衙门中事,大到查案审问,小到给庄沐萱准备洗头用的木槿叶,都是她在做。换了是我,早就焦头烂额手忙脚乱,也就是她,大小事都做了,还做的有条不紊,有章有法。
“无碍,谁做都是做。”
“等过了这阵子,就不会那么忙了。”我感慨道。
这段时间虽说衙门无案,但秋末正是储存蔬菜粮食的时候,溪秋一直都在后厨忙得不可开交,庄沐萱又摔伤了手臂,娘亲扭伤了脚,晚上时我怎么也要早些回去,苏柽晚饭后总要研究案宗,再加上忙江员外家的案子,衙门是看起来清闲,但实际上,这么一来人手就剩下了千帆和延泽,每日巡街必不可省,两个人怎么说也有些换替不过来。
“大娘的腿脚恢复的如何了……”她突然问。
我一愣,有些疑惑她何时知晓这事的。
“前几日巡街遇见了,见她拄着拐杖。”苏柽又道。
“是不小心扭伤了,恢复的还好,家中长姐在照顾着,每日煲着补汤喝,应是快好了。”我如实答道,心中莫名欢欣起来,“有劳苏捕头挂心了……”
“五妹也在喝么。”
“嗯。”我点头,小心翼翼朝她暼了一眼,解释说,“长姐说她年轻或许喝着恢复得更快些。”
她神情如常,淡然道,“天冷了骨头不好长,你是大哥,该看好她不要再出什么事情,有武功的人怎么会从假山上摔伤这么荒唐……”
庄沐萱的武艺大概也是半吊子,一时踩空大概顾不得施展轻功,当时黑灯瞎火我也没看见,更是没法拉住她。
习武的两个人都这么荒唐,我也是觉得太丢脸了。
“我,也管不住她。”
说这个都有些难言,虽然我是大哥,但五妹常常都是吼的林清宵。
“看着她不要再爬高下低就行。”
苏柽虽看起来性子淡漠,不怎么和庄沐萱搭过腔,似乎不像铃兰那般随和近人,但心中对她却不乏未说出口的关怀。
“我知道了。”
如此她便不再说什么了,两人沉默着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到了人最多的地段,往来的行人不断有向我俩打招呼的,我答应着有时回上两句,她都是一一点头示意。
有一瞬我觉得是有好久都没有和她一起巡过街了,听着熟悉的路人喊着“林捕快”、“苏捕头”,那感觉陌生又熟悉,但很心安。
不知怎的,与她走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不说话,也都是心安的。
我正心神远游,突然感觉苏柽停住了脚步,回过神来去看她,发现她正定定地看着不远处,不动声色却眼神犀利。
我朝她看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快步尾随着一个姑娘,正将手偷偷伸向那姑娘腰间的荷包,那姑娘只顾着往前走,根本没有丝毫察觉。
我与苏柽眼神一对,准备上前去抓现形,刚走两步,听到身后一声大喊,“头儿!大哥!”。
我猛地回过头,看到一脸兴奋正沉浸在偶遇喜悦中向这边挥手的千帆,心中暗自骂了句,“白千帆你这个二货!”,立马又扭过头,恰巧与那小贼四目相对,我心中咯噔一下,想着怕是又要被坏事。
果不其然那小贼心虚,感觉到不对,扯下荷包撒腿就跑,我欲去追,却被苏柽拦下来,我一脸迷茫地看着她,心中着急万分,生怕追不回东西,岂不是白白放过了他。
苏柽不慌不忙地俯身在地上抓了一把,动作潇洒轻盈,几颗石子便躺在了手心,她将石子衔于指间,静闭上眼,从容深吸口气,睁眼的一瞬手指飞速甩出,只听得“咻”的风声带着飞出的石子,“叭叭”打在衣物上传出声音的同时,那小贼应声而倒在地,捂着脚踝大声呼痛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使暗器。
哪怕用得只是几颗小石子,也足以让人看得傻了眼。
千帆这会儿倒是机灵麻利起来,一溜烟跑过去,看到那小贼手中的荷包,毫不犹豫地将小贼双手押后制服在地,不能动弹。
还兴冲冲地朝着我和苏柽喊,“头儿!大哥!抓到贼了!”
我一翻白眼,禁不住腹诽,要不是千帆这个二货吼这一嗓子,贼也不会跑。
苏柽朝千帆走过去,我亦紧随其后,她拿过小贼手中的荷包,冲千帆说了句,“你先押他回衙门。”接着又没耽搁地快步去追丢了荷包的姑娘。
刚刚抓贼也算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街上的行人都纷纷有睹在目,但奇怪的是那个丢了荷包的姑娘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一样,一直往前走。
我也跟上去喊了几声姑娘,却不见她回头,看她走路有些跌跌撞撞,苏柽伸手拽过她就要撞上人的身躯,这才看清楚她的正脸,好像是良辰县一个下乡小村里的豆腐坊的阿昭姑娘。
我曾与溪秋去这豆腐坊为衙门进过几担豆腐,对这个阿昭姑娘还有些印象,她与相公一同经营一个小豆腐坊,夫妻俩都是热情好客之人。
如今却看她神情呆滞,眼神涣散,也不知是怎么了。
“阿昭姑娘?”苏柽似乎也有些意外,但也未多言,将钱袋递到她手中,“你的荷包掉了。”
阿昭姑娘也没答应,任由苏柽把东西塞在手中,又木然地向前走去。
“不会是中邪了吧……”我看向苏柽,小声道。
“跟上看看再说。”
第27章
我与苏柽跟在阿昭姑娘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从闹市跟到了偏僻的林子,她一直在向前走,脚步虚浮,似乎没有目的,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陈家豆腐坊原本是陈老爹的心血,前几年病逝时交给了唯一的女儿陈阿昭,陈家豆腐享有远近闻名的美誉,她相公周扬是陈家的上门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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