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属下不知-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可我真是不敢去了解她的意思啊……也没有勇气去接受她的拒绝。
  叶韶与她,才子佳人,是整个良辰县都看好的金玉良缘,而我,不过是府衙里一个打杂的,不会吟诗作对,不懂品茗棋弈,更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犹然记得五妹还在衙门的那个年头,叶大人命我赶至安平去接追查命案的她回来,在途中阴差阳错得了一块上好玄铁,便找到苏州城中打造暗器手艺最好的师傅求他打一把飞刀。那师傅名声远扬早已不再亲手打制兵器,平日里都是交于手下去做,却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甚是执着,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动手用那块玄铁打制了一把柳叶飞刀。
  打造飞刀之时我一心只想着为她寻一件适手的暗器傍身,应急而用。如今想来,那时小年夜,衙门兄弟个个将家中的特色吃食装满食盒送于她品尝,热情实在让人心生感动,而叶韶赠于她的更是别致,檀木锦盒中静置的桃花玉箫,清雅诗意。
  唯独我这个粗人,送了一块铁疙瘩给她。
  “我配不上她。”
  她那般优秀的人啊!也只有叶韶配得上了,若与我在一起,便真真是委屈了她。
  “清儿想错了,这种事是情意所系,没有配不配得上一说,你若是不开口,那便也只能错过了……”
  抬头对上阿姐鼓励的目光,我也只能摇头叹息。
  “姐,她是不喜欢我,可我还不想让她讨厌。”
  我情系她身,却始终不知她心往何处。那样清冷寡淡的一个人,可能从未想过这些事吧!又是那样喜悲不着于色的一个性子,也可能早已心有所属而旁人不知吧。
  朝夕五年相对,我与她也只不过是同为府衙做事的同僚而已。同僚呵,就是那种在衙门一起查案抓贼,出了衙门偶尔遇见会微笑点头便再无深交的关系,不远不近,不冷不热,何以比得叶韶与她师出同门的无猜情深……
  月下清箫吹彻,几曲缠绵牵惹。
  这十五的月色,真是一分凉过一分啊……

  第87章

  八月过后,一天天冷下来。
  每日依旧在府衙做事; 有时至深夜路过程记酒铺; 也总是会习惯性地走进去打上二两竹叶清酒,漫漫长夜里,酒能暖胃; 却暖不了心。
  酒铺门前高挂的大红灯笼倒成了这寒夜中唯一的暖光。
  偶尔也会去外地查案; 却也最长不过十天八天; 看不到她的身影; 做事总是心不在焉,容易出错,似乎只有她在身边,即使不说话却也是心安的。
  娘亲开始为我的亲事张罗起来,总寻觅着哪家有合适的姑娘,请来媒人安排见面。我被逼的实在没了办法,又推托不掉,也见了三四个; 回到家中娘亲问我如何; 我只好说都挺好只是不合适,娘亲便怪我太固执; 说这种事都是处着处着就合适了,哪儿见一面就说不合适的。
  我无奈苦笑,那些姑娘个个知书达理,款款大方,的确无可挑剔; 只是自己心里早就装了那人,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去,直到十月末的时候,叶大人在家中设宴,宴请衙门众兄弟。
  那是我第一次见叶韶的母亲,很平凡的一个妇人,脸上始终挂着和气的笑容,热情的为我们张罗饭菜,弟兄们七手八脚地上去帮忙,劈柴挑水,一口一个“大娘”的叫着。
  叶大人为官几载,待衙门上下亲如兄弟,向来以德服人,受此拥戴亦是应当,只是苏柽那日大有改变,竟收起往日淡漠的神情,浅笑里让人倍感温暖。
  饭吃得已然尽兴,饭后一个个也陆续回去了,衙门事情不少,实在也是离不开人。
  彼时我正在房顶上为叶大娘修补破漏的地方,老二喊我,我挥手示意让他们先走,恰好瞥见叶韶送走弟兄们,转身拉起苏柽进了屋。
  屋顶上的瓦砖有几处因风吹雨打而松动破碎,我拿了新的瓦片上去准备换掉,搬开旧的碎片,才发现竟能看到屋内。
  叶大娘和苏柽叶韶正在屋内。
  心想如此偷看虽是无心却也实在不好,正想拿瓦片换上了事,刚抬手,却看到叶韶拉着那人走到叶大娘面前道:“娘,就是她。”
  闻言我一愣,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正琢磨着这话中的深意,下一刻便又听到叶韶的声音:“画言,这是娘。”
  只见叶大娘颤抖着伸出双手去抚摸那人的面容,因为背对着,我只看得到她的背影,却看不见她的神情,而我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从她口中喊出的那一声:“娘——”
  手一松,瓦片就要落地,幸亏及时反应过来伸手接住。
  再低头看时,叶大娘早已是老泪纵横,一边忙不迭的应着,一边拉着那人的手:“韶儿找到你,娘心里才终于了却了一桩心愿。”
  叶大娘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那人推辞着不肯收,叶大娘却执意:“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这是娘留给你的,你必须戴着……”
  后面说的什么我已经不大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补好屋顶,又是如何下来,只是感觉浑身冰冷,血液凝固,心被什么掏空了一样。
  那晚叶大娘留她住下来,她却以择床为由与我一道回衙门,路上她一贯沉默,我纵使有再多的话想说,如今来说,怎么都太晚了。
  我与她相识五年,五年的苦恋与折磨,早知她与叶韶已然如此,我又何苦白白等守。其实自己又何尝不知呢,只是不听她亲口承认,心中到底还抱着一丝侥幸与希望,今日亲耳听到那声娘喊出口,到底是该死心了……
  许是酒喝多了,胃里翻腾起阵阵不适,好不容易勉强忍下,却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幸好是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时间我竟吃吃笑出声来。
  她有些莫名的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半晌才止住笑,抬起头来望着她,良久。
  久到我几乎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她手心传来的温热灼伤,才终于说了一句再也收不回的话。
  我对那人说,我要成亲了。
  没有三媒六礼,没有红娘牵线,除了她也更无意中之人,如何成亲呢……
  我想我大概是疯了吧!果真酒喝多了真是会胡言乱语……
  她垂下眼睑,避开我的目光,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扫出淡淡的阴影,继而轻声道:“嗯。”
  没有讶异,没有询问,只是收回了原本扶着我的手。
  没有询问才是对的啊!若是多问,那便不是她苏柽了。
  她不再看我,抬脚走在了前面。夜风刺骨,一下子竟是刺到了心底。
  “是程记酒铺的铃兰。”我冲她喊道,笑得凄然。
  “程姑娘蕙质兰心,与林捕快是良配。”她顿住脚步,却未回头,声音一如往日清冷。
  “谢苏捕头吉言……”我轻声道,这般祝贺真让人不知是何滋味,强忍下难受几步追上,“苏捕头与属下年纪相当,怕是好事也将近了吧……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清宵喝杯喜酒。”
  我故作轻快地问道,才觉得此刻自己脸上的笑定然比哭还难看。
  她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再问。
  叶韶与她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成亲之事也定然不会远了……
  两人再无言语,直到路口分开时,她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时才真切地感受到心中痛楚。
  五年了,我终于有勇气对她说出来,却是和别人成亲的消息。
  酒劲上来,便忍不住想吐,扶着墙干呕了许久却只吐出一滩清水,眼角有湿湿的东西落在了脸上,又掉进了嘴里,又咸又苦。
  才忆起前几日心中烦闷深夜路过程记酒铺,进去打酒竟喝得忘了时辰,近乎不醒人事,醉眼朦胧间,苦楚涌上心头,抑制不住。
  那日铃兰似是也与往日不同,那般眉头紧蹙,千言万语也道不尽的情动。
  我即使是醉着,也忘不了她那时抓住我的手说出的那番话。
  她说,铃兰夜夜留守铺中,只是为了让查案至深夜的林大哥在寒天喝上一杯暖胃的酒,向铃兰诉诉心中苦闷,铃兰不知林大哥林大哥为谁宿醉,却想必那定是林大哥心尖上的人,林大哥为她难过,铃兰心中亦难受万分……不知从何时起,林大哥的心绪已经左右了铃兰心绪,心里有了这样一个人,便再也放不下了……林大哥,你可知铃兰心中所苦……
  她说得句句锥心,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身子一抖,失手碎了酒杯。
  都是可怜之人啊,可她却比我勇敢许多。
  疼痛渐渐模糊了意识,要不啊,就这样别再醒过来了……

  第88章

  再醒来已是第三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家中; 似乎那日的一切; 不过是一场梦,只是梦里的痛楚却依旧刻骨清晰。
  阿姐端来汤药喂我喝下,“你昏死在街口; 倒把我和娘吓得不轻; 好在大夫已经看过了; 说是饮酒太甚伤了身; 喝几服药调理一下就无大碍了……”
  原来,那不是梦。
  “谁送我回来的?”
  阿姐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放下了手中的药碗,末了才道,“是程姑娘。”
  “她?”我心中疑惑,却被阿姐打断,“是程姑娘让铺子里的伙计背你回来的。清儿; 你向来最知分寸; 这回真是让娘担心了……”
  “以后不会了……”我木然地望着床梁呢喃道。
  总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欠了她。
  “姐,我决定娶铃兰为妻了。”我突然说。
  十月末的天; 虽凉却不至于太过冰冷,如今床塌之上,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寒意,僵冻了整个心房。
  阿姐诧异地看着我,一时愣在了那里。
  从前五妹常常笑骂我是怂人; 不敢动不敢说不敢做,我总是对她的嘲笑置之脑后不作理会。
  如今来看,我想我的确是懦弱的怂人。
  魂牵梦绕心心念念想要说出的话,却始终不敢开口对那人讲,一拖便是五年,至此,也再没有机会。
  面对着铃兰痴痴期盼柔心似水的感情,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仓皇逃离……
  只是有那么一刻我是明白铃兰心中的苦的,一如我守着苏柽多年,在她身后看叶韶与她心照不宣。
  隐忍于心的疼痛感同身受,我对不起她,不能再让她为我苦等,便只能用余下的一生来还。
  我已失去了那人,便不能再负另一人。
  阿姐那日虽未说什么,可神情古怪,却也还是遣了媒人抬上聘礼去了程记酒铺。
  我在衙门七年虽无什么大作为,却也尽保良辰县七年安康。十六岁任职至今,良辰县上下也算无人不识,口碑已然不差,如此知根知底,程老爹很快欢喜应承下来。
  亲事定下来,最过欢喜的便是娘亲,一边冲我念叨:“怪不得那么多姑娘你都看不上,原来早有心仪,还要瞒着娘……程家那姑娘不错,心地好又孝顺,娘那时就说让你再她和萱丫头中选一个,你还扭扭捏捏地说是拿人家做妹妹……”一边开始着手张罗婚事,心满意足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不曾退去。
  我唯有苦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每日依旧去府衙做事,没有什么改变。
  无影盗贼消失半年之久,又重现身影。
  这一次是在年亲王的府邸,盗走了一轴古画,留下一张字条,上书“胡不归”。
  阎罗大盗“胡不归”,轻功极佳,杀人如麻,到他手的东西从未被追回过,他刀下的人,也从未能活着,故乃“不归”。
  与半年前苏柽查到的,无几出入。
  而后又查出,胡不归本隐匿江湖十几年,一年前又重出敛财,是为恶疾缠身的儿子治病,后病未医好,儿子丧命,他便如失了神志疯了一般,大肆偷取各地达官贵族家中的传家之宝,明目张胆地向朝廷挑衅。
  古画是年亲王毕生挚爱,且不说价值连城天下只此一幅,胡不归在亲王府盗走古画,却也实在拂煞了年亲王的面子,猖狂至此,亲王盛怒,下令通缉。
  苏柽开始忙碌起来,总是早出晚归,我整日在府衙却也一连几日都见不到她的面,有时她深夜匆匆赶回,要么直接去寻叶韶,要么就是打开宗卷室去翻案宗,如此不知疲倦,心无旁骛。
  她不再喊我做事,有时出去,也是带着其他兄弟,我倒成了最闲的人。老三对我说,是她说我大婚将至,家中必定事情繁多,衙门的事便不用我劳心插手了。
  有此上峰如此体贴下属,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呵。
  我亦始终躲着铃兰,也不再去“程记酒铺”,成亲的事一直是娘亲和阿姐在忙碌操办。
  却不想那日,铃兰在府衙门口将我拦了下来。
  “铃兰只想问一句,林大哥,你心上的那人呢……”她问
  我低头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定亲过后阿姐也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她说,清儿,程姑娘真是你情衷之人么?当时的我也是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是一个连我自己都寻不到答案的问题。
  我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眸,那里面淌了太多的东西让我不敢去直视。看着她因为着急一个答案匆匆赶来而被风吹乱的长发,不禁心中一阵柔软,忍不住伸手去理,将那发间的珠钗重新插好。
  “铃兰,我不想骗你……”
  终是开口,却话未说完就被铃兰一把抱住,继而打断:“你不必说,我不再问。”
  情毒入骨,无药可医。
  我竟从来不知她对我的感情已经到了如此之深的地步,可我又有什么资格令她这般地委曲求全呢……
  说是用余下的一生来偿还,可说到底,是我怎么也还不起的了。
  我想我是可恨的,成亲只是为了弥补心中愧疚,明明不爱,却要娶了她。  
  她和我这般执着的人啊,如此苦等下去,也只能是无果而终。我不能害她如此,只能倾尽所有地对她一辈子,至少,对彼此都是一种解脱了。
  抬手将腰间的玉佩取下分开,一半递到铃兰手中,“这是林家家传玉佩,阿姐说,玉佩解开为两半,与心爱之人一人一半,如此在一起便是一对璧人,定可百年好合,永不分离……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话到最后,哑了声音,动情地揽她入怀,又有什么几乎要从眼中滚落下来。
  这是曾经日思夜想想极了要对那人说的话,却再也不能对那人说出口了……
  那是曾经千方百计想要放在她手中的对玉,却永远也不可能配在她身了……
  有情终古似无情呵……
  彼时恰巧她外出回来,在衙门口看到我与铃兰,也只是稍顿脚步,抬头瞟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径直进了大门。
  她那般匆忙,又哪里顾得上理我这些闲人呢……苏柽呵,苏捕头,这一次是真的要退出你的生命了,又或许,是我从未有资格进入过吧……
  十一月的冷风毫不客气地灌进长衫,似匕首般直插心扉,即使怀中有可人儿紧拥,却怎么也止不住心头滴血,暖不了来日方长。
  这一年的冬,真是来得好早啊……

  第89章

  胡不归一案处处棘手,叶大人心系案情; 茶饭不思; 时时琢磨,以致于下阶梯时不小心扭伤了脚踝。
  她心疼得紧,如此一来; 更是丢不下此案。
  那晚她回来时; 竟是负了伤。
  臂上伤口深至骨肉; 血不停地在往外流; 滴滴落在地上,一路走过来身后染成了一条血路。
  我正在后堂处理一些琐事,听到动静抬起头,千帆正扶着她进门。
  她做事向来小心谨慎,思虑周全,这几日来她却一改常态,越发的不管不顾,也越发的不要命。胡不归老奸巨猾实难伏法; 不知为何她竟放弃先前安排了很久的部署; 直接逼他正面交手。
  她开始不再带人出去,有时候也只是带上一两个; 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出去查案,她不愿弟兄们冒险,却自己拼命。
  顾不上手头的事,丢下便去扶她,她抬起头; 看我一眼却伸出原本捂着伤口的左手将我轻推开,继而又推开了千帆,强撑着身子在桌子旁坐下。
  “我去找大夫!”千帆扭头便往外跑,却被她叫住。
  “不用。”她道,声音里已经听不出有任何温度。
  “头儿!”千帆急急地喊出声来,却不知该如何劝她,急得直跺脚。
  “千帆,帮我去搬一坛清酒过来。”
  千帆和我愣在那里,不知她要做什么,可看到她越发紧蹙的眉头,也不敢再多问,扔下手中的佩刀便跑向后院。
  “苏……”我再开口,却又被她打断。
  “剪刀纱布毛巾,止血粉……”她右手紧紧扣着桌角,豆大的汗珠说着额头落下来,“拜托了……林捕快。”
  心知如此深夜去叫大夫已然是来不及了,多说一句,她的疼痛便会持久一分,亦不敢再多说了,只好照她说的去内堂拿了东西过来。
  她拿了毛巾咬在嘴里,又拿起了剪刀把原本伤口处衣服破掉的地方剪开来,我和千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不知该怎样帮忙,正心急之时,下一刻她放下剪刀不等我反应过来,她便提起酒坛扔掉盖子,直直朝伤口倒了下去。
  “头儿!”“苏柽!”忍不住惊叫出口,却也是拦不住了,酒落在伤口的瞬间,她死死地咬着口中毛巾,双眸紧闭,扣着桌角的右手手指握到骨节发白,满头大汗的大汗从她惨白的脸上淌到领口,不出片刻,衣服就已经被浸透。酒水混着血水流到地上,那般难以承受的疼痛,她生生挨过来,居然也只是闷哼了几声。
  被酒清洗过的伤口不再是血流不止,她吐掉口中的毛巾,拿了止血粉撒在伤口处,用牙咬着纱布的一头,一手绕着手臂包扎,末了,打上结,自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话。
  她扶着桌角起身,千帆忙去扶她,又被她轻推开,“无事……都回去吧!”她费力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伸手拭去嘴角咬出的鲜血,然后抬脚出了后堂。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有些跌撞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掐出血来却也感觉不到疼痛,左边胸口的地方,狠狠地叫嚣的难受。
  那晚的夜色极尽清冷,回家的路上,更深露重,浑身上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苏柽武功不弱,就算赢不了胡不归,至少也能打个平手。
  老三说,是她与胡不归交手时有些心神不宁,才会被他伤到。
  我木然地向前走着,耳边时时回荡着老三的话,脑子里只有那人毫无血色惨白的脸。
  我无言,她的心神不宁到底是为了叶韶……
  叶韶任职良辰县五年,苏柽亦陪在他身侧五年,五年里,两人始终心意相通,默契不减。只是苏柽受伤的翌日清晨,我第一次见到叶韶与她起了争执。
  那日我刚踏入大门,便见二人僵持在院中,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开口。
  末了,苏柽抬脚就要出门。
  “画言!”叶韶急急地喊出声,眉头紧蹙,因脚伤的不便一手还拄着手杖。
  那人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印象里叶韶从未这么大声地喊过她,他向来温润如斯,每每对着她时,都是浅笑着朗声轻唤。
  他望着她,眼中尽是焦灼无奈,甚至还有着些许怒气,极力压制着才不致于发作出来。
  她不说话,脸色似乎是比昨日还要惨白,不着半分血色,也不回头看他。
  又是许久。叶韶沉沉地叹了口气,语气缓了下来:“画言,你听师兄一句……”他从未这样哀求的冲她说话,可能是真的没了办法。
  “师兄……”她终于回头,望向叶韶时也是同样无奈,继而她合上双眸,“来不及了……”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绝望与悲凉。
  我不知他与她在为何事争执,只是她的神色让我感到莫名地心悸。
  只因她一句,叶韶便似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自弃地低下了头,挫败十分,她别过脸不再去看,只身出了衙门。
  待我反应过来追出去,她已走出老远。
  “苏捕头——”
  她停下来,“林捕快有何事……”声音冰冷。
  “你受了伤……”我冲她道,出口才觉自己唐突,但也顾不得什么了。
  她不语。
  “你受了伤,该好好歇息才是……”
  她不为所动,依旧冷着脸不曾说话。
  “苏捕头……”
  “说完了没有……”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我,目光落在远处,神情木然,一句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又抬脚欲走,我一时情急,伸手拉住了她。
  “林捕快请自重。”她道,话语里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我颓然地放下拉她的手,五年从未见过她如此地不近人情,每每说出的一句话都像是带着一把刀子,“抱歉,”我低下头,“是属下逾越了,只是……”
  “林捕快——”她打断我,“林捕快大婚将至,必定事事都须亲力亲为,苏柽这等小事,就不劳林捕快费心了。若无他事,苏柽还有案子要查,恕不奉陪了……”
  我无语。就这么看着她在视线里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继而低下头,只觉心中有一块大石死死压着,是从未有过的堵心。
  不禁又觉自己可笑,连叶韶都拗不过她,自己又是何苦,如此自不量力。

  第90章

  我时常在想,若此生从未遇到过她; 便是找个平凡女子一生相伴; 柴米油盐,虽清淡却也乐在简单。
  只是却偏偏遇见了。
  牵绕于心无法释然成了一辈子的心结。
  在我眼里,她是唯一的苏柽; 无关官职; 无关身份。
  而在她眼中; 我只是林清宵; 衙门捕快,与其他兄弟无异。
  上天弄人……
  婚期定在十二月份,转眼已至。
  成亲这日家中分外热闹,所有人都忙里忙外忙进忙出,大红灯笼红鞭炮高高挂起,大红喜字红对联贴满门窗,处处尽是喜庆之色。
  只是前夜忽然下起的雪却是至今未停,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娘亲说; 瑞雪兆丰年,是吉兆。
  我身着大红喜袍; 站在雪白一片的院中,抬头望天,一股冷风吹起,吹得心中恍惚,雪花落在脸上; 冰凉。低下头,却是被雪地的白刺痛了双眼。
  宾客纷至,阿姐与众兄弟忙得脚不沾地,我强压下心绪,环顾四周,才发觉连叶大人都早早到了,却唯独不见那人的身影。
  那日我将喜帖送于她手时,她点头许诺,说,林捕快大婚,苏柽必定是要上门拜喜。
  她应允的事,从未失信过。
  如今,她却未来。
  不来也好。
  她忙于府衙之事,无暇抽身,我陷于婚期之间,事须亲为。
  不见便是最好。
  鞭炮声响起来,娘亲催促着我出门,待我后脚刚踏出门槛,大红喜轿就已经到了门前。
  喜娘掀开轿帘将轿内的人儿扶下轿子,我看着面前这个同样身着大红喜服的女子,只觉恍如隔世,片刻的怔仲在原地。
  我曾想,此生非那人不娶,那方大红喜帕下一定是那人的脸……
  但也曾告诉自己,配不上她。
  却从未想过,我会娶了别的女子,而讨来她的那句“恭喜”。
  恍然间我似是看到那人一身黑衣从远处缓缓而来,白色的发带随风飘起,她就站在我不远处冲我浅笑,唇齿轻启,道:“苏柽为道贺而来,林捕快,恭喜了……”
  我惨然地闭上双眼,不愿再看,一时间只觉心口绞痛,难以自抑……
  是听到耳边有阿姐的低唤,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眼前依旧是热闹非凡的人群,喜轿喜娘和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哪里有那人的影子……
  终究是自己多想了而已。
  抬脚上前从喜娘手中接过铃兰的手握在掌心,与她一同进了大门。娘亲早已在堂上坐定,满怀欣喜地看着我和铃兰。
  吉时已到。
  我想我不能再去想她。从此要携手共度一生的是身侧之人,程姓,名铃兰,我要爱她护她,保她一世周全。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我扭头去看铃兰,她静默的立在我身旁,大红喜帕遮住了她的脸,却不知为何让人油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心安。
  她是适合过平凡日子的女子,小家碧玉,善解人意。
  而苏柽,从来都是沉默寡淡,不染尘烟,似是误入人间。
  就这样吧。
  与眼前的人共度余生,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我没想到,千帆的突然闯入,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
  “大人!头儿出事了!她一个人去后坡追捕胡不归,中了暗算,现在身受重伤,他们还未停战,头儿快撑不住了……”
  千帆着急慌忙地从人群外冲进来,我当时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什么也顾不得去想扔下手中的绸花拔腿就往后坡跑,更顾不得身后娘亲和众兄弟的叫喊……
  雪花迎面打在脸上,北风撕扯着衣角,我自知功夫不如她,见不得能帮忙,但是那一刻,我想,如果是死,我要和她一起死!
  “苏柽——”
  我赶到后破时,她还在与胡不归交手,只是身受重伤已处处被逼退,听到我喊,只回头看了一眼,便道:“你回去!!!”语气里,是不容反驳的命令。
  “不。”我摇头。
  彼时她拿剑去接胡不归的攻势,招式之快已顾不上与我对视,“她在等你!大婚当日你扔下程姑娘一人,你让她如何去应对众位宾客,如何去面对堂上双亲?!!你如何配做她的夫君?!”
  她字字珠玑,一时间我竟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被逼急了一般的冲她吼道:“我是对不起铃兰!可我所爱之人,一直都是你!是良辰县捕头苏柽,是你苏画言!”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终日困于心止于口,惶惶不敢道明。
  今日终于说出来,
  如释多年负重。
  什么叶韶,铃兰,亦统统弃之脑后……
  大雪弥漫间,闻言她又回头看我,神色迷离,竟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恍然。
  却不防胡不归突然出手,她未来得及招架,便已被击中,摔落在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溅红了雪地。
  我冲过去扶她起来,却不料刚站定,便被她点了穴道,身后隐隐传来千帆的喊声,心中莫名地感到不安,她转身的一瞬我才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未开口便到她说:“千帆,带他回去!”
  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头儿……”千帆为难地看着我和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是扛你也要把他扛回去和程姑娘成亲!”她伸手拭去嘴角鲜血,不肯罢休地轻功而起,挡住了胡不归的去路,只留下这么一句……
  千帆一咬牙居然真的把我扛起往家中跑……
  我干着急却不能动,只能冲他喊,却不想千帆这个死脑筋听惯了头儿的话,怎么也不肯把我放下来。
  “大哥你忍一忍,头儿吩咐过一定要把你带回去和程姑娘成亲……”
  “老三!我喜欢的是她,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敢告诉她,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她受了重伤撑不了多久的,如果今天我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