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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奚梦帝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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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容身形一定,回首淡淡道:“师妹行事一向自有主张,未曾让我操心过。”
“自有主张……”风墨北重复一遍,不由得冷哼,“这点倒说的无错,那丫头现在越大越管不住。从邬国来到天朝一事,你可曾怪过她?”
祁容低首慢答:“师妹此番做法,无非是想暗中相助于我,祁容能够理解。”
“嗯……”风墨北点点头,又道,“她一心想要助你,我自然看得出来,只要不乱了大计,其它就任由她了。”
说完,风墨北斜眸瞄下祁容的表情,补充句:“这丫头已经被我娇惯的太过任性,若平时到你这里发起脾气,不必理会便是。”
“是。”祁容默默应着,随后见风墨北再无要说的,方移步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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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京城有个话题受到不少人热议,即是靳府与兰家相互来往密切,兰玖容时不时就持礼登门,还经常把靳老爷子哄得笑不拢嘴。
试问财势不缺的兰公子此举为的是什么呢?回想之前冯衍那阵风波,答案已让不少人心知肚明了。所以大家纷纷好奇起来,究竟靳府千金是怎样的女子,能独独吸引住这位传说中神秘公子的目光呢?
然而实际上,靳恒并非如外界所说那样开心,只因兰玖容每次前来都只跟他谈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极少问及奚勍的事,而且停留府上没多久就起身告辞,令靳恒一时也无法猜出他对女儿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
所以靳恒心头焦躁如焚啊,以前因奚勍性格对她的婚事已经死心,不晓现今又重燃希望,有时真想直接开口询问兰玖容的心思,直恨不得立即将女儿嫁出门去……
今日阴云密布,半空飘着丝丝细雨,不过在这样一个并不晴朗的天气里,祁容却是登门拜访了靳府。
被家婢一路领进正厅,祁容就见靳恒今日早朝后竟连官服都未换去,不免颇感意外,毕竟自己的到来应已有人提前通报,可靳恒却仿佛毫不知情般,坐在椅上一手正握成拳落在旁边案几上,地上破碎的茶盏残片,昭示出他此刻愤怒的心境。
祁容不由压低眉,暗自猜测莫非朝中出了大事?
“靳大人……”
祁容走上前,适时止步,朝他行礼一拜。
靳恒这才从愤怒中回过神,看到祁容稍稍一愣,便敛起神色转成笑脸道:“兰公子……方才老夫只顾思索事情,竟没察觉到公子前来,实在多有失礼了。”
祁容客气道:“靳大人何以出此言,是兰某刚巧来得不是时候罢了。”
他快速扫眼地上残片,转过话题:“在下见大人一脸愁急,是否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一语似箭,直戳对方心头怒苗,靳恒闻言竟忍不住拍桌道:“哼,今日早朝,得知邬国派了使者前来。”
按照以往,邬国每年都会派使者奉上金银布匹,但此刻见靳恒异样,祁容暗付其中似乎情况有变。
果然,就听靳恒继续道:“他们此番派使者前来的目的,竟是为了求亲联姻之事。”
“哦?”祁容雅眉一挑,不免有些诧异。但很快转念想,这些年他留在邬国,很清楚现下邬国已在这一代王的统领下日益昌盛,相反,倒是天朝仗始帝当初打下天下,演变成愈发狂妄自大且目中无人,以致如今,天朝不过是外强中干,恐怕邬国使者也已探清虚实,才会大胆提出联姻请求,不知这最后目的,究竟是想更亲近一步以掩藏实力呢,还是深知天朝一贯自高自大,不舍得公主千金远嫁他方,欲以此为借口暗地里策动着什么呢?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当今轩帝尚且年轻,子嗣甚是微薄,眼下只有两名公主,还属年幼,各王侯家的郡主又定不愿嫁远方,所以靳恒后面的回答与祁容心中所想一致,轩帝是准备直接回绝这次联姻的请求。
不过祁容有一点想不明白,就是靳恒此刻愤怒至极的表情,究竟因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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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恒其后一叹,才说出原由。
原来群臣也得知近年来邬国国力日渐强盛,若联姻之事只是打个幌子,实际是瞄准天朝锦绣山河的话,对于那些享受尽荣华富贵、过惯平稳安乐日子的王侯公卿来讲,可就要感到惶恐不安了。
而当初邬国险些步入亡国命运,因此本土男女无论是王室平民,都开始自小习武健体,所以不管武功高低,多少都是怀有些身手的。但对于天朝来讲,却觉他们是一群鲁蛮之人,哪里配得上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
同时也因这一点,冯仪竟有了一个提议。既然邬国使者此番前来天朝只为求亲,并未指明对象一定是皇室公主,所以出身名门高第的公卿之女亦是可以,这样既不会令邬国达其目的,也不必本朝皇室血脉下嫁。
众臣听完皆点头,而当轩帝问究竟谁为合适人选,冯仪几乎不假思索地就提出,靳府千金——靳沐娴。
想到这里,靳恒简直气爆,又是握拳狠狠砸向桌面,咬牙切齿道:“他向皇上说小女因年幼时身染异病,所以练就了一套绝世心法护身,不容人欺,可谓最佳合适人选。哼,他分明就是对上次事记恨,这回存心报复于我。”
靳恒恨恨说完,却见一旁的祁容面无反应,仿若僵立成石般,不由出声唤道:“兰公子……”
祁容睫一落,回过神来,随即问向靳恒:“那不知此事最后如何了?”
靳恒叹气:“还能如何,我对皇上禀明小女身患异病是真,至于武功不过是受高人指导略懂一二,而她身为朝臣之女,嫁入邬国王室显然不符身份。况且邬国本就另怀目的,若对此不满反而更易寻到借口,所以万不可轻易落定人选。”
朝廷上他与冯仪着实进行了一番口舌之战,整件事顿时陷入激烈商讨中,轩帝听后只感头痛,决定先将此事暂且搁置下来,而邬国使者也被安排在天朝停留几日。
不过回想冯仪最后那副表情,靳恒清楚这件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定会不断向皇上提议。
他失去爱子,所以今时今日,也要让他尝尝失去女儿的味道!
祁容始终保持沉默,脑海中不知思索着什么,稍后才对靳恒道:“大人所言有理,但现在做过多忧急也是无用,一切就得看皇上最后定夺了。”
他继而又问:“不过这件事,令千金是否已经知晓?”
靳恒摇摇头:“以她的性子,我怎可能说出口,所以也希望兰公子暂且替我保密。”
“这点请大人放心。”祁容眸光一晃,语音诚挚道:“不过大人现在可否允许,让在下与靳小姐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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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间花影摇香,方才经过一阵细雨后,空气中夹杂着丝丝泥土芳香,吸入肺腑,身心透出几许清爽。
闺窗轻敞,有素衣佳人斜倚窗边,黛眉下双眸清冽雪华,仿若凝注世上所有精魄,正静看水珠半压花瓣,坠地一刹,细长眼睫带动额前发丝微微颤着,而青丝发间上一抹翠色,更衬玉颜清丽绝俗。
花瓣落在小小水洼中,她不知看了多久,才悄然向前移去目光,一双雪履倏然映入眼帘,即使处在泥湿地面,也白得不经沾染,不清楚对方是否有意去显示这双鞋的价格有多么昂贵。
想到此,奚勍竟忍不住笑了,抬首望向那一袭雪白衣袍,当彼此目光相触时,却如胶黏上般再也分不开,仿佛二人隔在一山半水间默默对望,互诉深情,寄递思念,只任山转水流,静止的唯有他与她。
“你来了……”
奚勍隔窗冲他巧笑。
祁容却未答,盯住那被碎光萦绕的皎丽容颜,仿若有些看痴般,久久之后,才展开柔暖如春风柳絮的微笑。
奚勍见他原地不动,没有要走近的意思,于是纵身轻盈一跃,宛若白鹭飞掠青山间,纤姿翩然绝妙,周围伴随飘浮朵朵娇花儿,直似九天玄女脱画而出,简直超尘之至,惊艳无双。
她身落在祁容身侧,黛眉弯成月娥,粲美之中却透着那丝笑越发别具意味,清音曼然,又是重复一遍道:“你终于来了啊……”
祁容喉间发出一声“嗯”,算是回应了,伸出莹白纤长的手,轻轻拨掉她肩上几片碎瓣,目光才如月华流转般将她细细打量。
“方才那番话,怎么讲……”
他声音轻若袅袅薄烟,掀唇悠然问道。
吸着那缕淡雅熏香,奚勍笑他装傻:“你若再不来见我,只怕真有人要急得将你推到我面前来了。”
“哦?”祁容知她是指靳恒,眨眼轻轻一笑,“他急……你就不急吗?”
奚勍却是愣了愣,只因这话里可含有双重意思,究竟是单纯的思念他呢,还是同靳恒心中所期盼的一样?
想到靳恒心思,薄红微染了玉颊,其实奚勍从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件事,只知祁容最近常来靳府,是故意想显出两家来往亲密,以让她刺杀冯衍的流言尽快消失掉,而有兰家这个支柱,靳恒在朝中势力也不会有所动摇分散。
明白到这点,奚勍心中震荡,却是感动暖流在体内来回流淌。
而祁容见奚勍不语,以为她正闷自生气,声音里含有低柔哄劝:“我是真没有找到见你的理由。”
奚勍转接噗嗤一笑,既然他不愿说明那份用意,自己也就装作不知好了,可仍忍不住揶揄一句:“那今日你是想到什么好理由来见我了?”
提到这儿,祁容神色掠闪过一抹阴沉,但转瞬眉勾唇扬,竟是笑得肆意邪魅迷人,以致满园春色皆黯然,流光停滞在此刻——
“我对靳大人说,自己对令千金已是到了茶饭不思,日思夜想的地步,靳大人无奈下,就只好让我来见你了……”
“你……”
奚勍见他凑近耳边吐息坏笑,不免有些气急败坏,羞赧着侧过头去。
她这副模样,令祁容只觉内心好似处在叠叠云絮中飘荡,没缘由变得一片柔软。
他望了望四周,不禁说道:“勍儿,带我去花庭里走走吧。”
想两个人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对话,奚勍点点头,便支开莹怜和几个家仆,单独与祁容在花庭间穿行。
“祁容……”
二人穿过一道青石拱形小门,奚勍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岂料纤纤玉腕一紧,整个人竟被祁容斜拉入墙角中,但从小门正面望去,只见一头青丝蹁跹飘舞,衣角半空翻飞,直到一切又慢慢垂落后消失在石门边,而周围寂静无声,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祁容身处角落,左边是青石壁,右边是桃花树,枝叶细细密密地交错,刚好将二人身影遮藏掩住。
清雅沁人心脾的熏香似缭绕不散的薄雾,让清冽眸底也氤氲起一层浅朦雾纱,如同陷进无法摆脱的迷离沉醉中。
纤瘦身躯被他轻揽于温暖怀抱里,亦如被洁白羽翼包裹,一手柔勾腰肢,一手将她的头伏在胸口,动作略微霸道而不失温柔,同时他把脸容埋入那芬芳柔软的发丝中,吸取着缕缕幽香,吸取着这份独属于他的味道。
“勍儿……”
祁容清空缥缈的声音,此刻变得愈发虚幻而不真切,可手上逐渐加紧的力道,却能清楚感受到那份正被活活压抑住的狂热情感——
“勍儿,我好想你……”
祁容不自发地吐出这几个字,却不知其中蕴含了多少艰难,多少痛苦,多少莫可奈何。
或许之前,或许在与靳恒见面时,他都没能意识察觉到,还可以淡定自若的笑,还可以控制得很好,可当看见她那一刻起,当她站在自己面前时,祁容才发觉,体内那股隐忍了许久的思念压抑突如潮水狂涨般一层层覆盖冲破紧绷的心线,让他几乎恨不得立即就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而那隐忍的情绪,究竟都是些什么?是因自己给她带来冤屈的愤怒;是亲眼看她为那人戴上护腕的嫉恨;是听到她险些下嫁到邬国的慌张……还是那句‘不许与仇人之女有过多瓜葛’的话语,令他将一切都深深埋在心中堆积如石,明明知道她是谁的女儿,明明知道是该去恨,明明警告自己无数遍,可仍然是做一步错一步,总会控制不住的想去保护她。
不见时,心里总会惦记思念,可相隔几日后再见她,却发觉那种思念已到达令他难以想象的程度了。
难以想象的程度……
祁容浑身猛然一震,回想他所遭受的痛苦经历,回想他所付出的所有,怎可能让不该出现的情感来扰乱他……或许不该留,应该毁去,应该尽快毁去的……
错综复杂的矛盾痛楚纠结眼中,想到此,怀中人仿佛顿化成纤弱柔脆的薄纸,令祁容又恨不得一下撕裂弄个粉碎般,徒然加深了手中力道。
☆、第78章 挑拨
“……”
奚勍把脸埋在他怀中,清楚感受到那因呼吸紊乱而剧烈上下起伏的胸口,同时伴随腰间似绳索般渐渐加紧的力道,几乎让她难以呼吸。
奚勍不知祁容这是怎么了,却没立即推开他,忍受住那过于猛烈的搂抱,勉强唤了一声:“祁……容。”
声音恍如雷鸣光闪;在他脑海里倏然划亮,祁容睁开眼;仿佛刚刚正身处恶梦中厮杀挣扎;眉梢间仍残留着那丝阴邪残忍。
怀中人身躯扭动几下;祁容才动作有些僵硬地松开手。
奚勍抬起头,先看到他白致漂亮的下颌,随后才望向那张此刻不知因何原因而微微发怔的脸容,亦如被水晶凝固,绝美而莹白剔透。
奚勍忽忍不住轻轻伸出指,触上那柔软细腻的肌肤,他地温度立时通过指尖传递过来,直令奚勍有些措手不及,浑身竟荡起小阵痉挛似的颤抖。
脸颊被她轻柔触碰,祁容略微涣散的眼神才慢慢聚拢收回;俯首见奚勍正一脸忧切地看着自己,眸底波光惊一撩,颠漾的同时又加深了几分浓浓痛楚。
“祁容;怎么了吗?”
方才一刻甜蜜化作担忧;奚勍只觉他脸色异常不好,衬着周旁粉艳桃花,雪白之中透出哀凉。
“没……”祁容启唇,音轻若呼吸。对上那双清亮漆黑的眼瞳,只觉里面恍似镜湖般正一点点折散掉心中阴霾,令他眉头渐渐舒展,转而握住那纤柔的手道;“我没事,刚刚不过心口有些堵闷……”
奚勍想起他身体不大好,故道:“那我们先回去吧。”
“不。”祁容却一口拒绝,低着头,开始近距离凝视那张绝色丽容,目光慢慢流转向那嫣红唇瓣,仿若被桃花颜色浸染过似的,娇滴欲艳,红润如火,带着罂粟一样诱惑,夺走了他一瞬呼吸。
祁容喉咙微微有些干渴,而眼前的娇唇就好像止渴甘露,启阖之间,无不勾挑着那紧绷颤抖的神经。
呼吸不知不觉凑近,然他终究仓促移目,生硬咽下喉间涌起的热潮,最后于心底笑了笑——
只怕,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想要的,可不单单如此……
“再这样一会儿吧……”祁容继而又将奚勍搂于怀中,眸色却在对方察觉不到时愈发深黯了,不知正暗暗盘算着什么。
面对祁容今日举动,奚勍颇感诧异,总觉他不若以往那般沉静,可偏偏又是这种主动性的亲近,彼此身躯紧贴,让心更加眷醉沉沦。
“勍儿,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我……”
“……嗯。”半晌,她低低答出一句。
“那‘嗯’究竟是想还是不想呢?”
奚勍轻咬唇,脸往雪白衣襟里埋了埋:“想的……”
“那想的,只有我一个么?”
祁容半合眼,感觉到她身体微微一僵。
奚勍有些不明意,才抬首与他对视。
确实,这段日子她想的人并非只有祁容一个人,还担心过玉凡,但两者间是完全不同的情感,所以让她一时不该怎样说明。
看着她眼底犹豫,祁容眸中闪过短瞬阴寒冷酷,仿佛初春被霜冻侵袭,几乎要将那丝犹豫从她眼里揪出探个一清二楚。
似乎也不想再听了,祁容温柔地转过话题:“对了,我师父他已经回到帝都了。”
“哦?”奚勍双目霎时澈亮,对于祁容的师父她一直怀有万般好奇,虽说没见过祁容真正出手,但想来功底必定不差,所以不知对方师父究竟是怎样一号人物。
祁容像已读透她想法,开口道:“等过段时间,我想安排你与他老人家见个面。”
奚勍点头,很快应下来。
小小空间,二人又无声注视了片刻,祁容才挪动身子,从角落中走出。
他雪白广袖轻扬,慢慢抬起横挡眼前的细长花枝,而动作间,眼尾余光却不易察觉地往后方扫去。
奚勍正跟在身后,随即见一团如绵似雪的东西从他袖口中掉落,定晴看后,竟是愣住。
祁容浑然不知地朝前走了几步,之后察觉她没跟上,才愕然转身,却见奚勍整个人呆呆看着地面某物,一动不动。
“勍儿,怎么了?”顺她视线望去,祁容眉一扬。
“……”奚勍不言,仿佛没有听见,盯向地上那个白色护腕,半晌,才弯身拾起。
“这个……”
她拿在手中,黛眉不自主拧紧。
“哦,是我刚刚不小心遗落了,这个怎么了?”
祁容走回她身旁,不疾不徐地问。
“怎么会……有的。”
奚勍只觉胸口有些莫名胀闷,不敢用力讲话,否则当某些情绪挑裂时,一定会有种难以接受的痛。
祁容眸光微敛,似乎在从奚勍脸上静静探究着什么,听她问了才若回过神,笑道:“这个啊,是聂公子给我的呢。”
“玉凡……”
奚勍口中呢喃一念,指尖不由紧颤。
怎会认不出,这护腕明明是她亲手所做然后送给玉凡的。可现今怎会到了祁容手里?
“是他给你的……”
此刻奚勍声音低细若暮中私语,忍不住又重复念遍。
“是啊。”祁容好像完全没察觉出她心思,一旁解释说,“上回我与聂公子在街上无意相遇,就简单闲谈了几句,之后看他手腕上戴着个特别饰物,于是好奇询问下,才得知这叫‘护腕’……”
以为奚勍没听过‘护腕’这个名字,祁容慢慢拖长音,温柔含笑地看着奚勍神色骤然一紧,继续开口道:“勍儿,别看它不起眼,可是能保护身体易受伤的部位呢,聂公子讲完见我十分喜欢,就说送给我了。”
奚勍听完,清莹眸色瞬间一黯,垂落细睫,刚好遮住瞳孔的轻微颤抖。
祁容于一旁静静观察着她反应,此刻一双眸已是变得无温无度,冷若死水,然而口中话语却未停止:“原本我是想拒绝的,但聂公子说这护腕对他来讲根本无用处,倒不如送给喜爱之人,见聂公子一番好意,所以我就留下收藏了。”
他话音渐渐落下后,奚勍只觉心脏有刹那间停滞,大脑继而空白。
根本……无用处吗。
想到此——心,好像被什么伤害到。
回忆他当时看着护腕满欢欣喜的表情,奚勍忽然忍不住想笑,却是包含了所有嘲诮讽刺,心已冷到冰峰顶点。
原来,原来啊。
她自以为对方,永远都是那个待自己温柔真挚的师兄,可究竟从何时起,那份感情竟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变质了呢?
那看似会用心珍惜的美好笑容,背地里却在对自己暗暗嘲笑么?
她用尽诚意做成的东西,却于转眼赠给了别人。
即使那不是何万般珍贵之物,却满含自己一番心意。
可他就这样随手丢弃。
既然不喜欢,当初又为何装得那么好?
心头如被刀片狠狠剜去一块,无法形容的战栗难受。
玉凡是她一直信任的人啊,但为何要这么对她?若不是祁容今日不知情的说出来,只怕自己永远都不知道他的真正心思吧?
“勍儿……”
祁容见她犹如迷失了神智般攥紧着那个护腕,轻柔的嗓音里不禁充满浓浓担忧,迈前一步覆上她的手,传递着丝缕温暖。
“勍儿,你脸色怎显得这么不好……”
被他温柔话音一唤,奚勍抬首正对上祁容一对仿若被雾纱包裹住的忧戚眼眸,虽然朦缈却蕴藏着重重深刻情意。
奚勍只觉那是如夕阳余晖漫洒下的轻融暖意,让存留心中的悲伤消失殆尽,把温暖凝固成永恒。
一时间,眸中撩荡的波光忽然带起些许温热,令她直想跌进那怀抱中长歇永久。
但奚勍终究是忍住,只朝他微微笑着——
毕竟自己的身边,还有他啊。
同时祁容神色露出不解:“勍儿,这护腕怎么了吗?为何握得这么紧。”
望向她略泛青白的指节,祁容颦起眉,极为心疼地将它们逐一扳开。
奚勍见他举动若个孩童般,当即展笑,松开手把护腕递还给他,道:“想兰大公子什么宝物没有,偏偏对个不起眼的小物感兴趣。”
祁容听出那语气中暗含调侃之意,故笑而不语,转身朝花庭中走去。
奚勍则跟在旁边继续说:“你若喜欢,下回我照着做个给你好不好?”
祁容这才停步,侧首道:“好,我等着。”
奚勍一愣,没料到他竟答得这般快速。
祁容随即半合眸,意味深长道:“既然做,就做个特殊些的吧。”
奚勍皱起眉:“特殊?”
祁容不多说,示意让她自己想,而回身之际,唇边终于抹开一缕晦暗不清的笑。
********
二更时分,一辆轻简马车由天师府后门悄然驶向夜幕深处。
车厢中,祁容慢慢拆下缠绕在脸上的白色布条,随手弃到一旁。
执壶往玉瓷杯盏里斟满茶水,他轻轻喝下几口润着喉咙,之后从宽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将里面内容一目十行地看过。
接着,他冷冷勾起嘴角。
回到兰府,祁容径先朝竹皖走去,见院落小屋里灯光幽闪,不禁有些担忧,走上前叩门。
毫不意外的,开门者是风墨北。
“皇叔还没休息吗?”
祁容轻轻问着,原本是来劝朔王早些休憩的,但紧接察觉风墨北背后有道陌生人影,眸色猝然一深。
“先进来。”
风墨北也不多做解释,把门敞开道。
祁容才踏过门槛,就听屋内传出一道清腻柔朗的声音——
“是容儿来了啊。”
朔王正坐在桌前,因深夜气凉,身上还披了一件玄色外衣,双手贴着茶杯杯沿取暖,里面有袅袅热气腾升。
“皇叔。”
祁容连忙应一声,同时侧眸扫向座旁男子。
听到二人相互称呼,那陌生男子脸上晃过一抹惊诧,随之双眼便朝祁容投射过来,目光炯炯,似如明剑,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魄力。
他年龄约莫四十上下,体格高大健壮,尽管容貌普通却带有十足刚阳之气,令人望之不由心生敬畏。
他目光定在祁容身上片刻,最后竟上前一拜道:“魏邝见过殿下。”
祁容瞳孔缩震,虽未见过眼前人,但却听过‘魏邝’这个名字,正是如今掌管京畿十万禁军的一品大将军魏邝。
想起他方才称呼,祁容心头一惊,连忙上前虚扶:“魏将军快请起。”
魏邝这才起身抬头,不禁又将祁容认认真真打量一遍,一时双眼再次豁亮,只觉眼前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由骨骼深处散发出的高贵风华,已让当今世人无可比拟,根本——注定帝王。
魏邝忍不住频频点头。
祁容则面色淡定地瞅向朔王。
“容儿,放心吧,我与魏将军可有多年的老交情了。”朔王微笑着叫他放下警惕之心,“日后有魏将军助一臂之力,我们的大计也定会进行得一帆风顺。”
祁容抹开唇角,朝魏邝望去,而与此同时,魏邝却觉那笑容中透出几许淡淡疏离,但又好似精光内敛,随时都有可能迸射将人慑杀。
意识到对方未完全信任自己,魏邝面不慌张,只道:“帝乃天之子,群臣之首,想我魏家世代效忠朝廷,一路南征北战,驰骋沙场,能让我们俯首称臣的也必定是天朝真命天子。”
提到“真命天子”四个字,他深深看了祁容一眼,以示当初那段宫廷阴谋他已全部知晓。
“而今轩帝昏聩无能,歌舞笙歌不思朝政,再加性情暴虐,早已激起人心忿怒。”当一个帝王失去震慑群臣的能力,王侯贵族一味享受富贵逍遥的时候,也就代表整个国家即将到了危难之际。
当年魏佐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助始帝一夺天下,如今他的子孙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天朝国力日渐衰败,民生凋敝,一代代走向分裂灭亡?
“现在就连邬国面对天朝边境,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趁他们沉默间,朔王于一旁开了口。
魏邝却鼻端嗤哼:“对我大朝起兵,只怕目前他们尚未有这个能力。”
祁容不免好奇:“将军为何这般驽定?”
魏邝随之两手往背后一负:“据我所知,这代邬王虽不失一名英者,可是心重猜忌,以致最后赐死忠诚大将。”
想到此,魏邝眉头竟深深陷下:“当初始帝未一举拿下邬国的原因,只因双方隔有一座有进无回的“绝回谷”,多年前我曾率军试图冲破这座山谷,可惜被邬国大将聂渝筠攻退数次,最后不得不以失败告终。而聂渝筠为邬国履立战绩,手里不但握有强大兵权,麾下二十万精兵更是对绝回谷地形了如指掌。同时他为人豪气亲和,身怀赤诚之心,受尽邬国百姓们爱戴,但也因为他功高盖主,受到邬王猜忌和奸臣挑拨,最后全家都遭诛杀。”
在他讲述过程中,风墨北不知想起什么,浓重双眉竟有一丝情绪化地皱紧。
“不过聂渝筠死后却未让邬王感到放心,只因那二十万精兵的将领非但没归顺于他,反而从此失去踪迹。至于其他大部分兵权虽然收回,可曾经效忠聂渝筠的士兵也因邬王将主将杀害而心怀怨恨,所以说,邬国现今看去强盛,实际上却存有很大隐患。”
听他讲完,朔王颇有感慨地点点头,同时魏邝也为聂渝筠的死感到惋惜,虽说对方为敌国之将,但那股英勇豪迈的气魄却连自己也深感敬佩。
此时屋内三人反应各异,但祁容脸上倒无过多表情,只于心底暗暗思付着,若往后想要攻破那个绝回谷……确实是个问题哪。
“如今得魏将军倾力相助,相信必会事半功倍。”这回祁容极其诚挚地冲魏邝说道,紧接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递到他跟前。
魏邝一愣,随即接过展开,看过一遍其中内容,最后竟气愤到将信纸狠狠揉攥手中,喝骂一句:“这个私下通敌的贼臣!”
祁容仿若很满意他此刻反应,笑道:“所以,就要劳烦魏将军从中协助了。”
魏邝立即拱手:“这一点请殿下放心。”
朔王正从旁听着他们谈话,此时屋外凉风透出窗缝吹来,顿时招惹得他一阵呛咳。
“皇叔……”
祁容立时转过注意力,面变担忧。
魏邝见状则急忙道:“请王爷一定多加保重身体,此刻时候不早,臣就不再打扰王爷休息,先行告辞了。”
朔王因咳得一时说不上话,只好连连点头,魏邝便朝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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