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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奚梦帝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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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上前,跪地,恭敬在轩帝面前拜下一礼。
“平身。”轩帝抬手示意。
禤环听令起身,微垂眼帘。
“你就是天师大人的徒弟?”轩帝见他点头不语,猜想是那场大火原因将他嗓子烧坏,并没追究。
“那你可会降妖驱邪的法术?”
宫中传闻有冤魂徘徊虽属迷信一说,但对轩帝来讲却深信不疑。
禤环点头。
“这便好。”得他肯定,再想他既是尚清亲授的徒儿,轩帝总算除却心头忧患,若个孩童般畅然一笑,“从今起,朕就命你来担任天师一职。”
禤环连忙叩头谢恩,再抬首,一双眼里平静无澜。
从后殿退出,禤环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往出宫方向走去,但没走多远,就见前方迎来一顶华丽软轿,看样子是要前往御花园。
两方相交时,小太监忙顿住步子,向轿中人行礼,对方侍婢瞥眼身后的禤环,不免又同小太监私下嘀咕几句。
“这位,便是新任职的天师大人吗?”轿中人听了,忍不住一问。
突兀传来的声音,却美妙宛若月华夜下的娇莺啼啭,撒落幻觉,叫人沉醉其中。
佳人掀开轿帘,禤环随之低下头。
阳光斜洒,透过内层薄纱,华颜公主刚好顺光线将他瞧个清楚。
而禤环察觉到这份目光,微微抬起眼,便是——
一个刹那,一个明暗间,彼此心里都隐约明白了什么。
落下帘,软轿行起,与人擦肩而过时,一条柔软丝帕从轿帘内飘出,如小朵浮云,刚好落在禤环跟前。
禤环低头瞧眼,目光即快速扫向前方浑不知晓的小太监,弯身将丝帕拾起,继续若无其事地前行。
回到天师府,禤环走进自己寝居,关紧窗门,绕过水墨山水屏风,来到内室,就见床边静静坐有一人,雪白长衣,乌发披散,如具冰清玉洁的玉雕,即使背面,也能不动声色的夺人呼吸。
“一切如何?”床边人把玩着手中银针,漫不经心地问。
禤环道:“俱妥。”
兰玖容转过头,于黯朦之中绽现的冰致绝颜,令时间凝固了一瞬。
禤环慢慢把裹在脸上的布条拆去,一圈一圈,散乱地堆积在地面。随后展露对方眼前的,是张斯文雅净的脸容。
经过昨夜那场火势,天师府上下家仆早已被兰府人替换,真正的禤环自然也遭灭杀,取而代之的人正是池染,从袖中掏出一块粉色丝帕,递到兰玖容面前。
“你见到她了?”接过时,一股芳甜魂香醺绕鼻尖,兰玖容不禁微微勾挑雅眉,随即深味地笑起。
“是。”池染答道,“属下已见过风小姐。”
兰玖容以长指将丝帕横拉眼前,粉帕如层纱帘遮住雪幻面容,他看向下方绣有两个字:宫见。
这么快就急着见他么?
兰玖容面色淡然,亦如波澜不惊的湖面,显不出丝毫情绪。
*******
奚勍近几日不知因何原因,总有些心神不宁。
故推开绣窗,院内桃柳争妍,莺歌燕舞,象征初春已到,一派生机勃勃之景。
奚勍吸口花香空气,随即眯眼,透过轻摆柳条的缝隙,望向对面廊下人影重重闪动。
“莹怜,今日府上有贵客光临?”
此时莹怜刚巧端着玉瓷茶壶步入房里,奚勍收眼问。
莹怜微微愣下,话语有些打结:“是,是的……小姐您怎知道的?”
奚勍见她表情紧怯,反而一笑:“今天家婢们忙里忙外,不若以往安静,想必是有贵客光临吧?”原本府上所来何人,她向来不闻不问,但因有之前的婚嫁之事,令她不得不小心提防。
莹怜自知瞒不住小姐,只得老实回答:“如小姐所说,今日府上确实来了客人。”
“哦?是哪位?”奚勍微讶,面色却是温祥如水,就像在诱哄小孩乖乖说出实话一般。
莹怜扭捏半晌,才道:“回小姐,是兰家家主——玖容公子。”
见奚勍表情瞬滞,莹怜以为她有所误会,连忙开口解释:“老爷邀兰公子前来,应是相谈些商务之事。小姐……小姐……”
奚勍被她唤过几声后,猛然回神。看来靳恒是担心她又会对客人做出什么特别之举,才将消息一直封闭到今日吧。
可当想到那个人正身处府上,奚勍心中便有强烈的排斥感。
没等莹怜多言,她转身夺门而出。
奚勍穿行在庭院里,旁逸斜出的花枝擦过单肩,发出簌簌之音,细碎花瓣坠空铺落一地,孤零几片粉红飘在小池里,被风儿吹拂打着圈圈。
不过……
奚勍忽然止步。
若见到他,要做什么呢?
虽说见过几面,但自己与他全无瓜葛,如此前去,难不成真要将人赶出?
脑里立即浮现的,是靳恒暴跳如雷的模样。
还是不惹麻烦地好啊。奚勍自顾自想完,抬首时却觉眼角一处被什么晃照得煞眼,本以为是光阳,但偏头过去,就见不远处的拱形门青石小道上,有两三人悠闲走来,而刚刚那股刺眼感觉,正来自走在最前的白衣公子身上。
奚勍见到他,心脏“砰”一抽跳,竟如临大敌般转身即要离去,可偏偏,还是被对方瞧见了。
“呀,这不是靳小姐吗?”话一脱口,周遭景物仿佛顷刻间静止,让对方那清空轻美的嗓音徘徊在凝滞空气中,听得格外清楚。
被对方点到,奚勍只得停步,回首时一脸的冷漠淡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遗香
兰玖容今日着一袭月牙白锦缎长袍,衣摆处绣有银丝云纹,随他走动轻舞扬摆,犹如天上浮云盈盈流动一般。
他玉冠束发,只是手中还握有一把折扇,却并不扇摇,只悠惬地拿在手里,垂下的纯白扇坠受他自身高华照耀,夺夺生灿。
望见奚勍,兰玖容似乎显得格外愉悦,想到方才她一见自己就欲离开的情景,脸上笑容更加肆意地绽放,导致天地万物骤然失色。
奚勍见他漫步行来,仿似闲庭信步,寒眸里当下铺蒙一层纤冰。
兰玖容微微含笑,映入眼帘的她,被一件粉白烟纱裙倾裹,恍若盈立在百花之上的质丽芝兰,婀娜多姿中散发出孤清凛然的气质。一头柔软青丝上未有丝毫点缀,就这样直泻肩后,追随着细风自然拂动……
简单装束,却令兰玖容看后觉得尤为舒服。
“见过靳小姐。”临近跟前,他适时止步,躬身有礼道。
此刻他身后跟有三人,其中一名为引路的靳府家仆,另两名却不是池晔、池染,只是普通的兰府侍童。
“你来这里做什么?”就听奚勍毫不客气道,吐出的话语冷若冰霜。即使兰玖容同她站得如此接近,但仍仿佛与她隔有千尺冰潭,触碰不得。
她态度不善,兰玖容却不以为忤:“玖容今日有幸受令尊邀请,特来贵府一坐。”以他身份,自然与那些达官贵人来往甚密。
“刚刚趁闲暇时,正好在庭院里游赏一番,岂料就遇见了靳小姐,说起来,还真是巧呢……”
他缓慢抬首,逐渐放轻的语调,伴随正深深凝视她的缈迷眼神,犹如美酒里掺杂了馥郁果桃,止不住的诱香。
“是吗。”奚勍面色依旧寒漠,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兰公子雅兴了。”
她转身即走,岂料兰玖容竟也跟了过来。
“阳春白日风在香。靳小姐难道不愿与我共赏这院内春景吗?”身后声音轻轻如风,划过耳畔。
然奚勍故装听不见,加快脚步,怎奈对方人竟一直紧跟不舍,不耐中,脚下暗自运用功力,一时身形快如闪电,欲将对方甩掉。
若普通人定是追不上她,可不知怎的,兰玖容那优美空灵的声音却恍若法咒一般,始终在她身后回响。
粉绿桃柳庭院,密密细枝掩着里面娇美春景。
但见狭长缝隙间,一粉一白擦着花枝飞逝掠过,瞬时细瓣碎散,芳菲如雨,似数万粉蝶蹁跹,寂静之中波荡开层层暗旎涟漪,迷醉春怀。
“靳小姐……”
青丝飞舞轻扬间,一枚花形香囊在空中旋转,最后被遗落在地面上,他见了,忍不住低声一唤。
奚勍心底冷哼,回首时脚步仍没停止,渐远地,望见兰玖容欣长的身影伫立在桃树间,低头看着地上某物。
顺视线望去,奚勍呼吸瞬刻一紧。
那花形香囊背面朝天,既然是她刚刚不小心掉落的,兰玖容便弯身将它拾起。
一股梅香扑鼻而来,那么冷幽,那么沁人心脾,轻轻掸去上面灰尘,心底竟窜腾起莫名情绪。
兰玖容正要翻过正面,忽然一道粉风袭来,将香囊硬是从他上夺过。
手滞在空中,兰玖容见奚勍紧紧攥住那香囊,好像生怕一眨眼它就消失似的埋入胸口,跟随呼吸上下起伏。
她,很在意那枚香囊?
兰玖容收回手,眼角勾起,她手中之物对自己来讲再普通不过,颜色也显如此黯淡陈旧,只是……
目光情不自禁地又落回她身上。
奚勍垂首低睫,面颊几乎要贴在香囊上,此时安静而祥宁的表情,就仿佛抛去纷乱周遭,只余她自己沉溺在无遐回忆里,那难得一见的温柔,连阳光也禁受不住,眷恋般地倾洒其身,聚集着璀璨光华,亦如世上最美最剔透的水晶。
万籁画面,这刻,兰玖容竟觉自己有些难移视线,好像曾经一直期盼见到的情景,那个人,正浮现眼前。
柳条婆娑起舞,花瓣被风吹落,若小舟旋转半空,最后无声无息夹在那青丝间,兰玖容看见,忙朝她靠近一步。
奚勍察觉,一手立即警觉地匿入袖口,清冽眸中涨出潮水般的冷寒与杀息。
“别动。”
兰玖容却无视她举动,轻声道。伸手将黏在她发丝上的花瓣轻轻摘下,捧于莹白掌心里,如同雪中一抹桃红,启开唇,吹落那点惊心动魄的美,然后低头,对她静静凝视,似要入心,倾诉着什么。
奚勍被那一双犹若蒙了柔纱似的朦缈眼神望去,一瞬,忽觉呼吸凝窒,心颤神乱,仓促地移过视线。尔后想起正与他如此接近,男子的清雅熏香飘漫来,不经意吸入,浑身神经便像紧绷的弦,让她亦如受惊小猫,一下子退离了好远……
简单举动竟变成这样,兰玖容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即回想她刚刚表情,紧张、惊乱、还有……褪去寒衣,那副罕见的小女儿情态。
果然,不是那么冰冷呢。
兰玖容清浅一笑,短暂笑容却是洗涤了任何恨怨癫狂,如同澈溪净亮。只可惜,他自己未能察觉到。
“原以为靳小姐对那些粉红饰物不感兴趣……”兰玖容边走边道,与她相隔半尺处停下,“这香囊……很重要吗?”
削瘦清长的身影慢慢盖住她,即使背对春阳,那张冰致雪容仍美如无暇雕玉,动人心旌。
此时家仆们还没有追来,两人的单独相处,令奚勍觉得颇不自在。
“与你无关。”冷冷丢出四字,她便将香囊重新收好,自始至终都用手指掩住正面,像怕被人从中偷窥到自己的心绪。
兰玖容自然留意到,但正如她所说,那香囊对她具何意义,其中想极力掩饰着什么,与自己无关。
他无奈笑道:“靳小姐似乎很讨厌在下呢。”说完“唰”一声摇开折扇,轻轻扇起来。
直白的话语让奚勍颦起眉:“兰公子心有主见,做事果断,如今怎会在意起他人想法了。”
兰玖容听完,笑容上增添几许柔魅:“嗯,若说别人……兰某确实不放在心上,但对靳小姐,却是不一样了……”说罢慢拢扇子,竟忍不住,以扇柄勾起她白皙下颚,犹如托起明珠,细细端详。
光照下,那张皎丽容颜动润得冰莹闪烁,仿佛一旦触上,就会像水帘幻影一样破逝消散,动不得、亵不得。
果真是,尘世难见。
模模糊糊,好像忆起什么,血液停流了一瞬。
“哦?”奚勍这刻恢复冷静异常,微眯眼睛,“只因为;我看到公子冷血无情的一面么?”随后素指轻轻拨开扇柄,仰首与他对视。
清风吹拂,卷起花瓣似飞雨,一片一片从眼前旋舞而过,一片一片点缀在翩跹的青丝上,袭来,几乎欲将两人淹没在粉香绮梦中。
风吹、花飘……两个人,静止不动。
明明是对如画璧人,心却咫尺天涯。
兰玖容看得清楚,那双眼里——酝酿着敌意。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便是这种眼神。
“不……”兰玖容刚吐出虚渺音节,身后不远处,几名家仆已经匆匆赶上。
奚勍看见,便不待他回答,退后拉开距离,而目光依旧深深、冷冷地锁住兰玖容,嫣唇牵动,最后转首时的一丝冰笑,却足以叫天地黯然,万物失色。
梅香混杂在空气里,伸出手,接住从那发丝上飘落的舒香花瓣。
“也好……”兰玖容低喃,望向她身影消失的地方,眸色犹如被花香熏染成浓酾色调,逐渐幽朦而诡迷。
“这样,才不会那么无趣。”他别具意味地笑着,在家仆赶到身边时,手中花瓣已碎成一团粉末。
********
小太监领禤环前行到沁吟宫门前,随即退下,迎上来的是婢女月彩。
面对脸部被白布包裹严实的禤环,月彩丝毫不显异讶,敛衽行礼:“请禤天师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通传贵妃娘娘。”
案上香炉紫烟袅袅,幽渺飘远,熏得整个寝宫犹如仙云醉亭,禤环只朝她微微点头,站在原地,似乎不愿让那股紫香晕染眼底,纤长的睫始终低垂着。
氤氲之间,苏绣荷蝶屏风内传来佩玉叮咚,隐隐有抹娉婷身姿轻摇如柳,在婢女的搀扶下,莲步巧移,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使用系统草稿箱自动发文,所以大家的留言等我回来后一定会及时补上。
元宵节即到,在此祝大家节日快乐,周末愉快。
☆、第41章 往痛
华颜公主身裹粉荷春雪长纱裙,衬着娇嫩肌肤白如凝脂,吹弹可破,两片花瓣似的朱唇微抿,泛过动润樱泽,娇艳欲滴。
她稍抬眼帘,一双恍若蕴有泪雾的眸子朝禤环投去,一时柔光点点,水波涟涟,好像随时都能落下泪般,更显妍颜犹如水榭下的鸢尾花,惹人怜爱。
禤环微微躬身。
“禤天师……本宫自入宫以来,便觉浑身疲乏,牵病多次,此次请大人前来,只想让这沁吟宫内外,驱邪避秽,以转佳运。”
禤环听完,颔首表示明白。
华颜公主玉手一挥,便摈退了月彩及左右侍婢,随即目光投视过去,波光荡漾的眸中直映着那抹清长身影,如同湖面映月,再也移不开。
“人,可都走了呢……”
莺语娇滴地,她施施然上前,对方也跟着缓慢抬头,墨玉朦缈的双眼,令她心旌蓦一震摇,水样眸里瞬刻流泻出绮丽靡曼的色彩。
是他!
终于……见到了。
华颜临近跟前,青葱玉手抚过对方脸上的白色布条,轻轻柔柔,想象着自己触上他肌肤时的感觉,
“在我面前,也需这个样子吗……”她指尖一点点顺延滑上,望向那熟悉的眉眼间,指尖竟微微变得有些颤抖,待要触上时……
“即使拆下,你也未必认得。”精秀致雅的眉形挑了挑,他似在轻笑。
华颜这才回神,想他做事向来谨慎缜密,布纱下的脸容恐怕也已易容。但当那双眼神注视向自己时,仍如既往,缭雾一般让人难以捉摸,探不出丝毫情绪。
本以为,自他睁开双眼以后,对她,会比对其他人有所不同……
“若不是池染给你那条丝帕,恐怕你也不会这么快来见我。”不免失望地收回手,美眸一睨,满是怪嗔语调。
兰玖容低下头,朦缈眼神仿似在看她,又仿似透过她身体看向别处:“你上次故意出现,只为了见我?”清悠嗓音受白布遮蒙,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沉美低迷。
得他注视,华颜嘴角浮现柔媚笑意,髻上垂落的流苏光彩熠熠,衬得面若娇花,动人不已:“看来天师府上下,都已被你清理干净了。”
尚清死于火中,她就知其中另有蹊跷。为确定自己推测,特意选在那时出现,而一眼,即让她认出假扮禤环的人是池染。
池染、池晔,这两人跟随他身边最久,而对于自小与兰玖容一起长大的华颜来讲,再熟悉不过。
他们一刚一柔,池晔性情冷峻,杀气浓烈,若扮作尚清膝下的那个文弱小徒儿,自然引人怀疑,而池染的体形与外在感觉同兰玖容极为相似,如果相互替换也难令人察觉。
“你知道了……”兰玖容半合眼,声音里无波无澜。自小,她便是这般聪慧机敏。
华颜巧笑嫣然:“这是当然,你回帝都没多久,这位颇受尊崇的天师大人就葬身火海,更何况你与他……”单手掩唇,凑近耳畔道,“有不共戴天之仇哪。”
窗棂外莺鹊一声鸣啼,惊落枝头树叶,仿佛凋谢的生命一般,让人心口闷震难抑。
兰玖容不快地压低眉,拂袖一甩,一根银针迅即破窗而出,被刺中的莺鹊气绝落地。
华颜瞥眼窗外,神色上无怜无痛,语气却意外透出几分轻怨:“不过有些刺耳罢了,你竟也毫不留情。”
兰玖容稍耸削肩,似在讽笑她这番怜慈口气。
华颜见他如此,朱唇娇翘,终于捺不住长久未见的情愫,娇柔身体无力一软,跌进他怀中,温绵酥骨地声音里掺杂一丝暧昧不清的颤动:“师兄……”
清甜香氛萦绕周身,勾惑人想要贪婪地吸取,寝宫内纱幔轻扬,紫烟催梦,一时仿陷入迷境。
兰玖容眉宇间却淡然如常,只当闻入这香气,竟怀念起前几日那股白梅似的冷香,颦起双眉,不疾不徐地推开怀中暖玉。
“可别忘记你现在是何身份了。”他话音里带着提醒的暗意,“华颜贵妃娘娘。”
‘华颜’听完,忽绽出诡秘笑容:“那个不受宠的公主?呵呵,她早已被我送入阴曹地府。师兄呐,我还是喜欢听你跟爹爹唤我‘黧儿’。”
兰玖容瞄向她指上的艳红蔻丹,那么鲜丽动润,实际却淬满了毒,颜色愈鲜美,亦代表毒性强烈,有谁能想到,那样一双纤纤葱玉手,能够杀人于无形?
“你主意倒越来越大了。”兰玖容平平淡淡道。
风季黧自然听懂他指什么。
当年她第一次见到祁容,只有4岁,躲在父亲衣袍后生怯地望向他。
风季黧从没想到,一个7岁孩童就可以美到如斯地步,美到一尘不染,仿佛瑶华幻成,天雪融成,冰清玉洁,容不得半分亵渎。
回到竹林小屋时,他双眼被一条白布蒙罩,后来得父亲允许,才将那条白布摘下来。
当风季黧看见那双眼时,便被彻底震惊住了。忽觉尘世上所有璀璨精华都凝聚在那里,被它所望之处即刻失色黯然,比炫珠还有夺目,比月华还要美丽。
那一瞬,风季黧只觉自己迷陷进那美得无可比拟的金色光晕中。
之后她才知,那双眼,是不能让外人看到的。
祁容平时甚少说话,师父吩咐做什么,便去做什么。风季黧唤他师兄,他自然称她师妹,后来耐不住对方几次难缠,才改口为‘黧儿’。
祁容自小就才智非凡,又具有学武天赋,拜师三年后就小有成就。同时风季黧虽然年幼,可心思玲珑,她清楚若不是因为父亲,他根本不会理会自己,那股与生俱来的尊雅高贵,无人可及。
于是她决心,要让自己变强,要让祁容正式注意到自己,因为她最终目的,是想从祁容眼中读到不同于其他人的情感——在意。
虽想习武,可惜她继承已逝娘亲的娇弱体质,最后只练会简单轻功及些自保招式。然而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只能永远仰望、恋慕着那个人,她要与他齐站天端,俯瞰众人。
风季黧开始钻研毒术,在三年之中通读百家医药书籍,学会各种制毒、解毒的方法,虽然危险,她却觉再适合自己不过,因为父亲当年就是江湖有名的毒药师。
直到一年后风季黧在‘那人’府上见到祁容,却发觉他与初见时有所不同了。双目紧闭坐在椅上,静静不动,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将他衬得削瘦无骨,好像整个人都是用碎玉凑成的,轻轻一触,就会坍塌殆尽,如此的……脆弱至极。
那一刻,风季黧感觉心脏被什么抽离出体外,竟疯魔般哭喊着问父亲是谁把他变成这样,她以为……祁容快死了。
后来才知,他自愿服下了天下最狠绝、同时也是父亲亲手制作的噬血蛊。
这种蛊毒没有解药,寄宿人体吸食血液,毒发时恍若被千万鼠蚁啃噬撕咬,痛苦欲裂,绝非普通人可以忍受。然噬血蛊本身不会置人死地,只慢慢消损对方体力,往往大多数人都因承受不住它毒发时的痛楚,最后以自尽方式了结生命。但如果拥有一定内力和强大的意志力,经历几年反而会逐渐适应噬血蛊在体内的寄宿,也就是血液与蛊毒相融,变成一种特殊体质。
祁容自愿服下噬血蛊,以生活作赌注,却只为改变世上那抹独一无二的……美丽金泽。
风季黧听父亲说,如果他能够撑过14岁生辰,便可活下来。
而当她得知祁容的身份和遭遇,才明白那所谓的意志力,支撑他活下来的原因,是仇恨。
至此风季黧起誓,日后,要靠自己能力来替他铲除仇家,即使不需要,她也要让他知道……
“我的决定,爹爹向来不予干涉。”风季黧微笑翻看指上的鲜红蔻丹,神情自若。
对,只要让他知道,她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所以为了计划,她鸠占鹊巢,取代华颜公主的身份已有六年,当初靠‘那人’之力,将身处在犹如冷宫一般的弱小身躯和小侍婢扼杀在双手里,并施药让原本如花似的脸上出现类似红疹的斑点,至此这位不受宠爱的公主更加无人愿意与之接近。
所以邬国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华颜小公主早已在11岁那年死去了。
兰玖容声音里没有起伏:“你主动向邬王提出有远嫁之心,就已经乱了我的计划。”
无温态度,令风季黧心头一个激灵,知此事全属自己任性,不过为追他来天朝,也无所谓他生气了。包括这次,也只单单想见他一面。
“我会助你除去他们。”
风季黧一字一顿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血亲
“哦?”
兰玖容淡淡瞥她一眼,却是不领情地开口:“这些年你私下培养的暗翼,以为我不知道么。”
冷漠语调,让风季黧眸底一丝情绪破碎,转而垂睫掩饰:“如今我身处皇宫,可以成为你的有利锋刃。”
兰玖容听完久久未答,只是稍后,伸手托起她尖细下颌,目光由上缓慢游走,开始静静审视那张娇花般的妍美容颜。
得他注视,风季黧两靥徒生胭红,仿若被赤霞映衬似的。双眸里秋波潋滟,情醉艳艳。
只盼他能在意自己,即使被利用,亦心甘情愿。
“怎么做?”兰玖容语中透出一丝兴味。
羞赧地移开视线,风季黧轻启朱唇,吐出三个字:“高贵妃。”
兰玖容转念一想,雅眉略微上扬。
“看来,你早有打算了啊。”他收回手,带着淡淡笑音。
回想前几日,风季黧唇边轻弧渐深远,方才有如秋湖的水眸里被一片霾云覆盖,阴黯起来:“她以为我失去受宠机会,从此就少掉一块绊脚石么?”
当初大婚之日,她可是故意装病昏倒的呀。
敛裙靡迤,风季黧来到窗沿边一盆盛开的幽花前,信手摘下一朵,凑近嗅了嗅,奇特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
对高贵妃所说的邬国特制香料,其实来源于此,可惜对方不知,这一盆盆盛开的美丽花卉,实际都是经过她亲手培植生成。
盯向那些花,兰玖容却目光冷冷,无心欣赏,知她自小就喜欢种些毒花异草。
果然,风季黧回首,一脸的诡异阴笑:“这花名叫‘冷幽’,以吸取蛇蝎蜈蚣的毒液为生,如果单纯以水灌溉,不出三日便会枯萎。”
说着玉指夹住花瓣,仿佛那是脆弱无力的生命,任她摧残撕碎。
“不过花虽枯萎,香气犹在,只是那时候……”风季黧掸去掌心残瓣,好似想到趣事,笑态盎然,“长期吸入的话,可会使人精神错乱,以至疯癫哪。”
就在前些日,高贵妃特意前往沁吟宫,向她询问此香料的制作方法。风季黧清楚对方虽没将自己视为眼中钉,但戒心尚存,绝不会轻易接受现成物品,而这种幽花只在沁吟宫里种有,所以将方法告知,让她拿回宫后亲自培养。
“倒是符合你一贯做法。”
兰玖容开口,因脸被白布蒙裹,看不出他此刻表情究竟怎样。
风季黧朝他细步而来:“其实凭你现在能力,要将他们一个个铲除并不难,为何不直接……”
兰玖容随之将她打断——
“只因我要亲眼……”
“看见他们从高处跌落时,是何等模样。”
回想身世,纤长如丝的睫毛扇落,带动额前乌发微微颤动着,兰玖容低沉而平静地回答,望向玉石地砖,欣长身体伫立着一动不动,宛若冰雕正一点点凝聚地面及空气的寒凉气息。
半合的双眸里,似有纱雾缭绕扑迷,读不清看不透,但隐隐之中,好像有抹金色光泽在朦胧深处跳动闪烁,随他逐渐攥紧的双手,愈显强烈。
兰玖容不由闭上眼,直待再次睁开,里面才空缈得让人仿佛探进一片朦朦雾境中。
风季黧感受到他周身那股寒冷渗心的仇意,不由顿下步子。
“尊师那边,我会去说明……”
留下这句,兰玖容拂袖转身,犹如在空气里拨开透明凉纱,凝结身上的那层薄冰瞬即碎化,洒成星星点点晶亮的莹华。从远望去,薄而纤长的背影是美得如此不真实。
直至他逐渐消失在视线中,风季黧才收回眼。
真就,入不了他地心吗?
呵——
想到此,风季黧幽深地勾起笑意,却是充满异常自信。
不过时间而已,她愿意等,因为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能与她相较?
********
兰玖容行走在皇宫精致的园林间,周围百花齐放,彩蝶缤纷,可惜引不起他丝毫的注目留恋。
脚下踩着光滑如镜的玉砖,四周一草一木快似幻影地从眼前晃过。
那金砖碧瓦,那巍峨耸立的重重宫阙,那各处尽是繁华若梦的辉煌,如今对他来讲竟是如此陌生,有如针钉般硬生生刺痛着双眼,若不是额发稍有遮挡,几乎要酸涩地滴下泪来。
这一切,这里的一切哪……
领路太监忽然止步跪地,就听不远处有人道——
“咦,是禤天师!”
对方一惊,清和的嗓音里还透出一股万事无忧的雅腻。
兰玖容浑身血液瞬刻僵凝,稍稍抬眼,从发丝缝隙间看到一抹明黄玉修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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