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山南海北-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静静听完,薛山点点头,“好,我陪你去。”
但这场谈话并未就此结束。
陈逸又说:“我在雅里乡签的合同是八年,今年第三年,最后几年可能会应要求去市三甲医院参加规培学习,所以我打算等合约到期的时候,就尽量在市里找个工作。”
薛山没想她这么突然把自己的职业规划告诉自己,反映慢了半拍,才问:“想换工作?”
陈逸摇摇头,“这份工作我其实做得挺满意,倒不是想换,只是我们可以一直待在乡下地方生活工作,但彤彤呢?为了她将来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我觉得还是要去大一点的城市生活工作,更好一些。”
她没管薛山脸上那几乎是傻掉的表情,继续道:“我工作这几年,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平时开销也不大,存了一些,如果加上卖掉老房子的那部分,付房子首付应该是没问题的,但将来的开销还是会很大,所以我觉得应该提前跟你商量一下。”
薛山彻底怔住了。
他每时每刻都在想要一辈子对小姑娘好,要保护她照顾她,也在焦虑如何让她能顺利进入学校学习。
但他目前真的从未考虑过陈逸口中所谓的更好的教育问题。
陈逸静静看着他,“我不是给你压力,薛山,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决定了好好在一起,那就应该往前看、往前走,把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她什么都考量好了,什么都思虑过了,现在要他一个答复。
“我没什么大要求,就希望你能在做一些决定时,想一想彤彤,想一想我,保证自己的平安和健康,好吗?”
说了这么多,其实她心底还是在隐隐害怕。害怕眼前拥有的一切风平浪静,终有一天会被意外打破。
气温在渐渐上升,屋子里光线愈加明亮温暖。
静默良久,他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凝结成一句:“好,我答应你。”
***
吉爷办公室里,薛山面前的深木色办公桌上,摆了七八张男性照片。
有面部特写,也有全身照,有血迹淋淋的亡者照,也有一脸鬼鬼祟祟躲避镜头的模糊照。
在这间有些老旧狭窄的办公室里,门窗紧闭,光线被大部分阻挡在外,倾泻而下的明亮光线,均来自天花板上那盏白色节能灯。
吉爷坐在薛山对面,深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问他:“有认识的吗?”
薛山已经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把每张照片上的人物特征提取出来,在脑海中不断搜索过。
他摇了摇头,“没有。”
抖了下烟灰,吉爷道:“我得到的消息,这几个人里面,有一个跟当年那场案子密切相关。”
薛山问:“生还者?”
吉爷摇摇头,“不清楚,所以找你来认认。”
可能是太久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薛山觉得吉爷兴许有些小题大做。
“爆炸发生的时候,逃走了一些人?”他平静询问。
吉爷答:“很难说,郑宏手下那帮人,基本死的死伤的伤,该抓得都抓了。”
他放慢语速:“但有一个人,我们一直不太确定。”
吉爷这方一直没见过面,要靠自己来辨认的人,只有那一个。
思考片刻,薛山低声问:“山鹰?”
吉爷点头。
薛山指着面前的照片,道:“这里面没他。”
又补充说:“当时我跟着郑宏去码头交易,爆炸时,他应该是呆在大楼里的。”
烟头被摁进烟灰缸,发出“滋滋”两声响。
吉爷看着薛山,问他:“你跟山鹰接触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他一些怪异的举动。”
薛山略感疑惑。
代号“山鹰”的人,原名叫杨洛平,是边境缉毒警那方安插在毒贩郑宏身边的眼线,跟自己一样,身份是警方特情,即“线人”。
组织不同,但任务相同,偶然机会得知对方身份后,他们时有走在一起,交换一些不违背各自组织的情报消息。
“是不是边警那边救走了?”薛山问。
静默片刻,吉爷轻轻摇头,“有些事情,组织有组织的保密纪律,哪怕是并肩作战的同行,也不能互通有无。”
薛山忍不住问:“那您打探山鹰是。。。。。。”
吉爷笑了下,什么都没答。
薛山知道自己无权过问太多,没有追问,只道:“当时跟他接触不算很多,只觉得他看起来吊儿郎当油嘴滑舌,实则心思缜密,城府颇深,做事很小心,非常谨慎。”
吉爷听着,不时点一下头。
“他对钱财方面怎么看?”
回忆一番,薛山说:“他私底下吞过几笔郑宏的货款。”
“然后呢?”吉爷追问。
“郑宏没有发现。”薛山答。
吉爷脸上的表情渐渐放松,看来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好,我明白了。”
***
吃完午饭,陈逸领着彤彤回到卫生院,朝路边停着那辆黄色奔奔走过去。
看见她们,车里的两人也很快下车。
一对俊男靓女依偎眼前,陈逸不自主嘴角轻扬。
余笙笙看见陈逸手里牵着的小姑娘,没好气“嗬”了一声,“一个月没见,你就开始当保姆了?”
语气不太好,但陈逸知道她也只是逞逞嘴上功夫,不跟她计较,故意避开她,只跟她旁边的男人打招呼:“好久不见。”
周子川微笑:“真的是好久没见了,陈逸。”
他们这趟过来是专门给陈逸送喜帖的。
余笙笙听了陈逸的话,回去后,心平气和跟家里父母说了这个事,也找来周子川商量了很久,最后,她决定要这个孩子。
但这么一来,婚礼就不能等到原计划的元旦期间。
两家人合计后,决定把婚礼日子提前,找人看了下黄历,定在中秋过后,9月25日那天。
因为时间很赶,距离婚期不到两个月,日子定下来后,最关键的是要把婚宴酒店落实。
忙忙碌碌大半个月过去,总算一切尘埃落定,余笙笙和周子川开始各处奔走发放喜帖。
余笙笙早前致电陈逸告诉了她这件事,并要求陈逸必须以唯一的伴娘身份出席,但就这样还不够,她又把周子川拉上,要亲自过来给陈逸送喜帖。
鲜妍的大红色喜帖握在手中,陈逸是真心替余笙笙感到一种莫名的幸福。
小姑娘有些好奇陈逸手中的“红色卡片”,直勾勾看了半天,陈逸冲她笑笑,把喜帖递到她手中,柔声说:“这是这位漂亮阿姨和叔叔的结婚喜帖,好看吗?”
小姑娘使劲点头。
这下把余笙笙逗乐了,她提着长外套下摆蹲下来,拉住彤彤的手问她:“是喜帖好看还是阿姨好看啊?”
小姑娘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面前笑脸盈盈的人,认真思考了下,抬手指余笙笙。
余笙笙乐坏了,摸摸她的头道:“阿姨就喜欢说实话的乖孩子。”
想到什么,她忽然一脸惊喜叫起来:“对了周子川!咱们不是还没找到花童吗?就这个小丫头了,我这么好看的新娘子,就得要这么可爱的小花童呢!”
周子川笑笑,没有反对。
但是陈逸看起来有些担忧:“笙笙,我觉得——”
余笙笙站起来,打断她的话:“我就要彤彤当我的小花童,你这还没当人家妈呢,别告诉我你舍不得啊。”
陈逸摇头,“不是舍不得,我想说的是,应该要问一下她爸爸的意思。”
“问呗。”余笙笙朝她挤挤眼,“正好我也打算今天找你们一起吃饭见个面,看看把我们芋头骗到手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周子川带了电脑留在车里办公、整理资料,另外三人回到陈逸宿舍小憩一会儿。
彤彤在床上睡午觉,陈逸和余笙笙在门口小声聊天。
上次有点不欢而散后,虽然她们通过几次电话,但余笙笙总觉得还是怪别扭的,也不放心,想再找着机会敲打敲打陈逸,让她幡然醒悟,别再沉迷下去了。
然而今天见到面后,她又觉得陈逸似乎跟以前不大一样,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但明显感觉得出来,她比从前开心了很多。
她脸上时常挂着笑容,温和平静的笑容。每每提及薛山时,这样的笑容会更多,多到她根本不自知,而一旁的余笙笙简直觉得被隔空塞了一把狗粮。
先前在家里打得那些腹稿,那些好不容易搜刮出来的长篇大论,此刻面对着陈逸,余笙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们的谈话也多是婚礼相关的一些事情,余笙笙提了好些个婚庆公司制定的婚礼方案,让陈逸帮忙参考参考,这一来二去,时间很快过去。
接近下午五点,薛山还没回来,陈逸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有点担心,又给他发了短信,让看到信息务必回电。
余笙笙不知道薛山干嘛去了,陈逸只说他有事外出,下午回来,所以他们一直等到近六点都还不见人影时,余笙笙耐不住性子一个劲追问陈逸。
心头像被人放了块石头,越来越沉重,压得人呼吸不畅。
陈逸独自出宿舍,拨通了吉爷的电话。
一遍没人接,她又播了第二遍,“嘟嘟”声响到不知第多少遍时,她看见马路边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挂掉电话,几乎是奔过去,喘着气停在薛山面前,语气又既着急又无奈:“怎么才回来?电话也没人接?”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整个人没多大精神。无力地握住陈逸的手,他牵着她一起往美|沙酮门诊走,边道:“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一下。”
陈逸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种种疑惑和忧虑,和他一起进门诊服药。
同事虽然知道他们的关系,但这么明目张胆的一同进出,还是头一次,都讪讪地,看向陈逸的表情也有点意味深长。
诊室里开了灯,明亮的光线从头顶挂下来。
陈逸在一边静静等着他登记信息、服药,偶然垂眸,看到什么,整个人僵了一瞬。
她伸手触到薛山左后腰的位置,手指在他身上的黑色单衣下摆轻轻捻了下,再抬手时,指腹上有暗红色的印记。
薛山仰头喝着药,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她不动声色把手指凑到鼻前嗅了一下——
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38
吃饭地点选在乡政府旁边的一家中餐馆。
店面不大; 看起来蛮干净整洁,供应的都是普通家常菜。他们选了一个小包间; 方便聊天。
几人依次落座,彤彤坐在陈逸和余笙笙之间; 等待上菜的间隙,余笙笙打开手机界面,兴高采烈搜出很多款式的花童小礼裙; 让她选一件自己最喜欢的。
眼花缭乱的礼裙款式成功抓住了小姑娘的注意力,她十分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认真挑选思考。
老板娘进来斟茶; 倒陈逸面前的杯子时; 装茶水的铜壶不小心碰到了她手背,陈逸缩了下手; 老板娘瞅见,连忙道歉,直问她烫伤没有。
陈逸冲老板娘摇摇头,“没事。”
几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陈逸身上; 余笙笙忙问她烫着哪里没有,陈逸又摇了摇头。
薛山坐在她边上; 方才看见她被烫的瞬间; 下意识想去拉她的手,但见她默默把手收了回去,就没动。
老板娘又致了一遍歉意才提着铜壶出去,包间里恢复先前的平静。
薛山偏过头看陈逸的手; 手背上红了一小片。
“去拿凉水冲冲。”说着,他就去牵她胳膊。
陈逸不动声色挣开他的手,目光平视前方,低声道:“不用,没事。”
薛山定定看了她两秒,心里揪得慌,知道她在跟自己置气,索性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几乎是把她拎了起来。
凳子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刺耳声响,另外三人闻声望过来,薛山已经紧拽着陈逸的胳膊起身,大步离开包间。
余笙笙愣了愣,高声问他们去哪,没有得到回应,转头看向周子川:“这是咋了?”
周子川了然于心:“闹别扭了吧。”
***
店里卫生间有人在使用,按照老板娘的指路,薛山拉着陈逸来到后院洗菜的地方,握住她的手腕,拧开水龙头。
哗哗流动的水柱浇在手背上,带来一股凉沁沁的触感。
陈逸就这么站着,手腕被他牢牢攥住,目光看着清澈透亮的流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薛山问她:“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陈逸摇头。
“不疼了?”他轻声问。
“嗯。”
关掉水龙头,哗哗声霎时停止。安静的后院里,只剩一抹残阳投照进来,无声地笼在两人身上。
身上的白色衬衣晕着一层暖暖的黄色,她整个人背对夕阳而立,轮廓看不大清,但薛山知道,她现在正用一种既冷淡又无奈的目光看着自己。
从美|沙酮门诊出来,他发现陈逸表情不大对,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慢,还没走到宿舍,就停了下来。
他也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
陈逸静静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出事?”薛山愣了一瞬,眼里漾出一股疑惑:“客车路上出了故障,维修等了半天,这才回来迟了,没事,你别多想。”
陈逸一瞬不移看着他。
他说的很真诚,表情里没有一丝破绽。
但她怎么可能信。
半晌,陈逸伸手触向他的左腰,薛山下意识躲了一下。再抬头时,撞进她疑惑的目光里。
“为什么不说实话?”她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他身上,“怕我担心,你就更应该说实话才对。”
顿了一下,她问:“腰上的伤怎么弄的?”
陈逸总是这样,在他以为一切隐藏得很好时,带着让他不可回避的叩问走向他。
面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沉默,陈逸缓缓呼出一口气,“不能说吗?”
薛山静了一下,摇头:“不是。”
“好,那你说,怎么弄的?遇到什么事了?”
该怎么说?
说自己从吉爷办公室出来,坐上吉爷的车准备赶往客运站,结果中途突然蹿出一辆车撞向了他们?
说只是一场交通意外?
而不是什么蓄意报复?
陈逸会信吗?
静默良久,陈逸妥协:“算了,我不逼你,走吧,回去让我看看伤口。”
顿了一下,又道:“我朋友过来了,待会一起吃个饭。”
他们一前一后往宿舍走。
余笙笙见到薛山有些激动,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打招呼:“嗨,小山哥。”
薛山被她这称呼喊愣了一下,才绽出一个礼貌的笑,“你好。”
陈逸跟薛山介绍:“余笙笙,之前见过的。”
余笙笙笑起来,已然一副熟络的样子道:“小山哥你可别怪我啊,第一次见面就不小心破坏了你俩的二人世界。”
薛山笑了下,“没事。”
余笙笙比较外向活泼,叽叽喳喳又聊了几句,陈逸让她先领着彤彤出去跟周子川汇合,自己和薛山说点事,稍后来。
她们走后,陈逸关了门,拉开灯,来到薛山面前。她没管薛山脸上的表情,径自掀起了他衣服下摆,弯下腰查看。
白色的小方纱被鲜血浸湿,染成红色一片。伤口应该不大,但似乎比较深,出血才这么严重。
薛山静静站着,看陈逸起身,走到书桌边拎起一个家用小型医疗箱过来,对自己道:“坐下,把纱布换了。”
他听话地坐在凳子上,陈逸在他身后蹲下,严肃地发着命令。
“衣服掀起来。”
“往前稍弯下腰。”
“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没了。”
去掉血纱布,陈逸才看清楚,伤口长约四五公分,歪歪扭扭并不规整,已经缝了针,看来是去医院简单处理过,但止血效果并不完全如意,依然有丝丝血点在往外冒。
她重新给他消了毒,盖上新的无菌纱布,一连盖了好几层,加压包扎后拿胶带贴好。
静静做完这一切,陈逸起身,边收拾物品边说:“先这样吧,待会儿如果还出血的话,可能要去院里加缝几针。”
“好。”薛山放下衣服,回头看她,发现她从头到尾都不曾看自己一眼,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这种相处基调一直持续到眼下,持续到他们再度回到包间里,陈逸仍然是那副安安静静,却拒他与千里之外的样子。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薛山不时抬眼去看陈逸,她总是淡淡笑着,跟朋友聊天,给彤彤夹菜,偶尔转过头对上自己的眼神,又漠然移开。
周子川要开车,不能喝酒,问起薛山,薛山也说不喝。中途又给薛山散烟,他也笑着婉拒:“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余笙笙一听,满脸赞赏看薛山一眼,拉过陈逸胳膊说:“小山哥这是烟酒都不沾呢,不错不错。”
陈逸眼皮没抬,淡淡笑了下,“快吃吧,菜都凉了。”
吃完饭将近八点,他们一起散步回卫生院。
目送周子川和余笙笙驱车离开,陈逸跟小姑娘告完别,看向薛山,目光柔和平静,“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等对方回应,她转身往宿舍走,薛山在身后叫住她:“陈逸。”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散在夜风里:“注意伤口,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她抬起步子,一刻不停地往前走,步伐越来越快,像是逃离,像是躲避。
非要什么都了然于心吗?
不是这样的,她选择跟他在一起时,要面对的未知比现在多得多,可那时她不害怕。
而现在呢?她感觉自己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包裹了,无法从中抽身。
她又变成了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因为害怕面对失去,所以主动选择逃离。
***
躺在床上睡不着,陈逸起来看书。
厚厚的专业书摆在眼前,每一个字她都认识,都熟悉,且阅读过无数遍,但此刻组合在一起,她却仿佛一点都不认识般。
静下来后,她有点后悔。
她今天好像有点太过冷淡了?而且她应该再查看一下薛山的伤口才让他们回家的,万一没止住血怎么办?
拿出手机看眼时间——不到十点,他应该还没睡,陈逸阖上书,拨通了薛山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响,她望着台灯洒下的柔和灯光,静静等待。
然而无人接听,听筒那头传来机械的人工提示音。顿了下,她又重新拨一遍,但依旧无人接听。
她慢慢放下手机,感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安静的夜晚,宿舍门突然被轻声敲响。
陈逸愣了一下,问:“哪位?”
外面静默片刻,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陈逸,是我。”
熟悉的声音刺破黑暗,驱使她片刻都来不及思索,奋力奔向一门之外的光明。
☆、39
夜风和他一起停在门外。
手还停留在门把上; 陈逸看着眼前寂然站立的男人,心口渐热; 早前那些惧怕和不安,被通通击散; 碎在沉默的空气里,渐渐消失。
一步之遥,他们静静凝望着彼此; 仿佛什么都无需再说,也无需解释。
陈逸头也不回离开后,有那么一刻; 薛山想冲上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把她所担忧的那些通通告诉她,毫无保留地; 把过往全都告诉她。
但他没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陈逸背影消失在视野里,牵着彤彤回了家。
把小姑娘哄睡后; 他在黑暗里静坐良久,脑袋里全是跟陈逸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
她在阿婆的院子里给他处理伤口; 温柔而细致;她从洪流中忍着剧痛将自己救起;她在自己戒断症状发作时不断支持鼓励;她撒谎让自己去服药好让自己不被他人用有色眼光看待。。。。。。
她清楚地看到了最真实的自己; 并且主动走向了自己,带着善意和温柔,带着孤勇和无惧。
而自己,为什么总让她失望和担心?
薛山豁然起身; 大步出门。
可到了卫生院门口,他又停住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他就是突然觉得,如果陈逸能因为这些事情幡然醒悟,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徘徊在这方熟悉的地域,他思忖良久。最后,他跨上摩托,打算离开。
陈逸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他看着屏幕上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和号码,足足怔了几秒。
第一遍,他没接,因为他不知道接了自己能说什么,可以说什么。
第二遍电话再打来时,他感觉呼吸变得越加沉重。看着屏幕亮起,又暗灭下去,他绷紧了腮帮,下车,直奔向那间熟悉的屋子。
眼神不会骗人。
陈逸打开门看见他时的样子,让他整颗心都像被揉碎了一般。
沉默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对不起。”
陈逸的眼眶几乎是一瞬间红了,“对不起什么?”
薛山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往前两步,反手关上门,一手用力箍紧她的腰,一手抚开她额前垂落的长发,在她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
一切言语,都融进了这个吻里。
但吻没有停止,他的唇相继落向她的眼睑、睫毛、鼻梁,然后找到她的唇,辗转厮磨片刻,撬开牙关,长驱直入,带来一阵湿润的暖意。
陈逸微仰起头,没有回应,双手茫然无措地拽着他衣服下摆。
这个吻算不上温柔,甚至让她感到了一丝苦涩,逼着她把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剖析开来,用最真实的面目回应他。
她明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赤诚、如此坦荡、如此磊落,她明明知道他的说与不说都是为了她好,为了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就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所疑所想,抑制不住对命运未知险滩的无措。
干燥的唇、湿润的舌,唇齿的亲密接触让陈逸渐渐放下了防备,身体一点点柔软。
她终于卸下了自我保护的伪装,听从本心的差遣,放开他的衣裳下摆,缓缓抬手,攀上他的脖子。
得到回应,薛山的动作渐渐变得强劲有力,他搂紧陈逸,一个转身将她抵在门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响。
她身上穿着淡蓝色的睡衣,面料之下空空荡荡,温软的身体隔着一层轻薄的面料呈现在他眼前,是不可抵挡的诱惑。
喘息的接吻中,两人的呼吸都越发沉重。
陈逸感觉身体坠入了一片汪洋大海。
她就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没有航线,没有方向,茫然而无措。但她有一位掌舵人,正冲破一切世俗黑暗,带领着她往前而行。
两人缠绵的呼吸声、窗外的风声,悄然钻入陈逸耳朵,让她彻底沉沦进这个夜晚,沉沦进这个男人坚实有力的身体。
***
暗夜无月,屋内灯火全灭。
陈逸枕在薛山的胳膊上,一手搂着他的身体,头埋在他温热的胸膛。
她的手渐渐下移,来到他受伤的腰侧,轻轻盖在纱布上,柔声问:“疼吗?”
刚才一番身体交融,她就担心会牵扯到伤口,但薛山好似完全不曾注意,只顾在她身上讨伐索取,半声未吭。
薛山摇了下头,搂紧她一些,道:“没事。”
他的手掌稳稳包住她的后背,在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流连。
陈逸倏地离开他怀抱,撑起上半身,“开灯,我看看。”
薛山没听,将她重新拉回怀里,紧紧搂住,轻声说:“没事,再抱一会儿。”
任凭他安静抱了会儿,陈逸耐不住心中关切,再次起身,不管他,直接拉下灯绳,屋里顿时灯光大亮。
赤|裸的身体突然暴露在他眼前,两人都愣了一瞬,陈逸反应过来,尴尬转过身去找睡衣。手刚碰到挂在床尾的衣角,忽然腰间一道力量袭来,将她拽了回去。
被重新圈进男人怀里,对上他如火一般热烈的目光,陈逸耳根开始发烫。
“得、得看看伤口。”她一时有些结巴。
薛山轻笑一声,“不用看。”
“不行。”她态度强硬起来:“很可能又出血了,你快放我起来。”
薛山盯着怀里的人:“我说没事。”
说完,不再给她挣扎的机会,薛山低下头,牢牢吻住身下的人。
裸|露的肌肤紧密相贴,感觉来的比想象中更猛烈、迅速,陈逸微喘着别过头,错开他的吻,急道:“薛山,你受伤了。”
“所以呢?”吻不到唇,他开始去厮磨她白皙的脖颈,落下深吻,又移到她的锁骨上。
说话时,喷出的鼻息敏感刺激着她的肌肤。
“不、不能再做了。”陈逸既窘迫又着急,“你的腰——”
他打断她:“我说没事。”
这一次,他们没关灯,在明明白白的光亮中,清楚地描摹着对方身体每一寸肌肤,在彼此身体里留下对方的印记。
陈逸太累了,记不得自己是什么睡着的,也记不得薛山是什么时候走的,她耳边唯一剩下的声音,是薛山那一句低声恳求——
“陈逸,你要记得,再苦再难我都不会放开你,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的生命因我而受到威胁,我要你什么都别管,立刻离我远远地,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能答应我吗?”
***
下午一点,薛山离开吉爷办公室,正巧吉爷要出门办事,顺道搭他一程,把他送往客运站。
薛山坐在副驾,一路上两人轻松闲聊着生活琐事。
谈到陈逸,吉爷笑得嘴角咧开:“你小子,好姑娘全让你碰上了。”
窗外的街景迅速倒退,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城市聒噪声,薛山静静看着前方道路,唇角微弯:“我运气好。”
吉爷摇摇头,“什么运气好,阿山,你是值得这些的。”
说着,就像是陷入了回忆,吉爷缓缓道:“当年,孙皎那丫头对你也是不离不弃,家里就算再不同意,也死活要跟你在一起,只可惜。。。。。。”
边说,他转过头看薛山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回应的意思,暂时止住了这个话题。
有些回忆,总是要在别人无意提起时,才恍然发现,物是人非,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
吉爷说的一点也没错,当年,那个叫孙皎的女孩,排除一切外来阻力跟他走到一起,只可惜,最后仍然挨不过现实的拷打,清楚看到了爱情和面包不可兼得的残酷,选择放手。
***
那年他二十一岁,入伍第三年,刚转士官的那个春节,他得到休假回家。
公交车上,一个年轻女孩被小偷划了包,钱包和刚买的新手机被顺走,她及时发现,高声呼喊着“有小偷”欲寻求周边乘客帮忙,但没有人立刻站出来。
这小偷是团伙作案,趁着到站时间立刻溜下车,女孩慌不择路,哭着就跟追上去,全然没顾自身安全。
当时薛山站在司机师傅旁边,听到喊叫后,往后车门望了一眼,但人有点多,看不太真切情况。
紧接着,他看见那年轻女孩不管不顾冲下车拽住了那几个小偷,几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他一秒都没多想,从前车门跳下去,直奔那几人,猛吼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