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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南宋春晚-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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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闲居中楼的某扇窗后,高九郎不动声色的看着赵东楼送容娘出来。半响,他微微一笑。
  刘虞城看见,便有些不屑,道:“原想容娘子是大户人家闺秀,知书达理,又有心计,是郎君的良配,谁料,不过如此。便是小户人家的小娘子,也不会如此伤风败俗,私会郎君,可是……。”
  高九郎摆了摆手,神色自若,问道:“可安排了人?”
  刘虞城忙道:“茂儿在后头窝着,他极是警醒,绝不至被发现。”
  正说着,外头有人轻叩,刘虞城忙开了门,闪进来的正是茂儿,九郎的小厮。他手脚机灵,言语利索,三言两语便将容娘与赵东楼的话说得明白。
  刘虞城听罢,不由得直了眼睛,连声道:“这……这……这……,这小娘子,怎生如此违世绝俗!”
  这违世绝俗,却是比那伤风败俗更让他震惊!
  “这小娘子,如此……,断难掌控,况那徐府不过如此,京中郑家,咱再多走动走动,想来不难。娶妻当娶贤,郎君,弃了她吧。”
  高九郎却摇头,深不可测的眼睛里居然也带了一丝笑意,他饶有趣味的道:“不必担心。日后有了小郡王的眷顾,还要他徐府做甚?”
  刘虞城脑中急转,他纵是这世间最懂九郎之人,此时也猜不透九郎的心思,于是颓然道:“九郎自有主意,待自己亲事,也需谨慎些。”
  外头小婢轻轻来回:“郎君,婉娘子在外求见哩。”
  刘虞城与茂儿垂首暗笑,高九郎皱眉,不耐道:“那蠢货,又来痴缠,快去打发了她!”

第八十九章 亲事
更新时间2014…4…24 23:55:35  字数:2677

 第八十九章婚事
  倒不需人去打发,一侧的楼梯上被踩得“咚咚咚”作响,却是有人上来了。门外婉娘听见,心中遗憾,不得不匆匆去了。
  上来的是守平!守平在高九郎面前素来畅所欲言,如今隔了几月不见,更是有许多话要说。高九郎又甚有涵养,他微微倾向守平,那双点漆的眸子似能看懂人心,偶尔点头,插话时恰到好处,言语极为得体,不会抢了话头,也不会一味迎合。
  因说到半闲居,守平兴冲冲地道:“那边郎君们都在议论,说九郎心思巧妙,造的好雅致所在,实是清平县头一个好去处。九郎,你今日这一举动,可是赢了不少人心啊!”
  高九郎听罢,便微微侧脸,看向守平,他的黑眸中微含笑意,道:“这个主意,可是容娘子出的呢!”
  原来当日九高九郎欲借关扑三日的势头,替永安楼再造一把火。不料八斤回去一说,便带回了容娘的话,说永安楼人气已盛,不如在半闲居想些法子,趁机做些铺张。关扑之日,城中各户倾巢而出,独独读书人与小娘子们不好与市井人士混杂寻乐,不如将半闲居腾出,好生招待了这些人,也博些静雅高洁的名声。
  守平得意一笑,道:“你不知我这个妹子,天性聪颖,许多想法,纵是一般的郎君也断断不如。那年我说的修路与免租的法子,便是容娘出的主意呢!”
  高九郎黑眸一凝,更显深幽,顿了片刻,他摇摇头,自嘲道:“若容娘是郎君,怕是成就非凡。”
  孰料守平一听,那脸色反倒似从高山顶上一路咕噜噜滚下来一般,瞬时垮了下来。他长叹一声,幽幽道:“九郎不知,我这个妹子,吃了许多苦头呢!”
  然而这些苦头,却是不好与外人说得,守平转了话题,与高九郎聊些临安风俗。
  爆竹声中一岁除,饮过椒柏酒,乞过愿,鞭春牛,戴幡胜,看过元宵的灯山,这个大节,也就过去了。
  年节的热闹便如那炮仗,轰轰烈烈的炸响过后,余味未消,声音已散。平凡的日子一如这清江河水,从上游缓缓流淌而来,它不留你,也不为你而留。
  年后守礼携了家眷去了临安,便是临走那日,他也未能与容娘说一句话,容娘一直避而不见。守平也被守中打发去了临安,临走前送了他一句话,若是今年省试不能得中,便收拾铺盖回清平,侍奉长辈。守平灰溜溜的去了。
  城北的房子在震耳欲聋的炮仗声中开工了,一应大小事宜,在高九郎的周密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徐府只需跟着他的步子,一一照做便可。府中不独两位夫人,便是徐守中也称赞高九郎好心思。
  虽如此,容娘日日在家中算大小账目,也算得头昏眼花,腰酸背痛。然她心中有个计较,便是在离去前完成此事,以尽最后一份心意。离去的愁绪与新生的期盼交织在一处,心里时而冷时而热,极是难受。倒不若一心做事,反过得畅意些。
  容娘存了此心思,去了负担,行事便不受约束,越发得心应手。往往那边高九郎发了话过来,这边容娘做出的回应又准确又及时,绝少误事,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刘虞城冷眼旁观,看得一时,不由叹道:“这小娘子,这小娘子……。”
  高九郎之事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中途张家跟风而上,也照了样子在坡地建房,高九郎与容娘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同时道:“不必理会!”这个“同时”是八斤考究的,据说连神情都有些类似。
  到四月中,临安守礼写信回来,特特的派了七斤送至家中。彼时于氏正与徐夫人在老夫人处说话,听到有守礼的信,老夫人大喜,忙忙道:“真娘,快些读来,可是三娘有了!”
  徐夫人抿嘴一笑,心中却也是有些期盼的。她打开书信,先自默默的看了一遍,看到后来,神情却有些凝重。老夫人与于氏看着,还打量是出了甚么大事,不料徐夫人一一说来,两人俱是一怔。
  守礼心中说,他丈人邓仆射因喜守平性格宽厚、温润而泽,要与守平说一桩亲事。说的却是礼部杨员外郎家的小女,正逢及笄之年,容颜殊丽,知书达理,颇有贤淑之名,恰与守平相称。
  老夫人一听,并不言语,只是神色间不太喜悦。
  于氏早听说了大郎的决定,心知老夫人取中了容娘,便打诨道:“六郎才刚成亲,便知为弟弟谋亲事。如此,倒有几分当家的味道了呢。”
  不料老夫人听了脸色一沉,道:“不是他丈人撮合的么,关他甚么事!”
  此事实不能怪于氏,容娘与六郎之间的事,她确是不知晓。
  于氏被驳了个没趣,便讪讪的退到一旁。
  徐夫人默默的想了一回,起身慎重站了,朝老夫人恳求道:“娘,我欲让七郎相看相看,求娘答应。”
  老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回气,道:“真娘,你总是心软。容娘嫁谁不是嫁,难道嫁到别家去,便比咱家强?”
  徐夫人淡淡苦笑,容娘虽不是她腹中所出,那性情,不说十分了解,却也是能捉摸个大概的。怕是,她更愿意嫁出去吧!
  “娘,容娘你是知晓的,极重情义,她又是个执拗的,拿起便有些放不下,若留在家里,她一辈子不畅快。她一个小娘子家,受的这些苦也够了。娘!让她嫁出去吧,算是咱家欠她的!”
  说到后头,徐夫人热泪滚滚,伤心的无法自己。
  老夫人看着这个形容憔悴的儿媳,这两年,她竟是衰老的厉害,精神又不好,有时连她这个老婆子都比不过。诶,若是大儿在,她何至如此操劳?
  “你总是惯着,哪家的小娘子不是家里指亲!况大郎那里,你如何去说?”
  老夫人心里实有些话,偏于氏在此,也不好说得。容娘与六郎之间私相授受,做长辈的便该言辞斥责,收了他二人的心去。罢了,六郎在外为官,此事却不能宣扬出去。
  徐夫人见老夫人有些松动,忙道:“只需娘不帮着大郎说话,待大郎回来,我亲与他说。”
  此回徐夫人下了决心,也不等大郎归家,便写了回信去,叫守礼打听女方家世,行事作风。不过两日,守礼便回信说,那家原是书香世家,行事是出名的有礼,那小娘子的名声甚好,只叫徐夫人起了草帖,再送往临安。
  几番来往,邓仆射夫人代了家长,带了守平与那小娘子相亲。两人一看之下,竟是对上了眼,羞答答插了金钗,许了心意。徐夫人大喜,忙细细禀报了老夫人,老夫人无奈只得答应。事已至此,便是大郎归家也没有办法了。
  于是徐夫人赶紧置办了定礼送过去,那边又回礼过来,来往反复,不亦乐乎!
  容娘知晓,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左右嫁或不嫁,她都已经下了决心离开。
  然守平之事一定,婉娘便十分打眼了。她比守平尚长的一岁,婚事却没个影儿,老夫人每每看见于氏,便要念叨一番。于氏无法,只得请了媒婆四处打探。不妨婉娘东挑西拣,总是不如意,最后还是丁二娘悄悄在于氏面前说了好话,于氏方知她们母女是看中高九郎了。
  于氏心中犯难,婉娘其人,不比娥娘,娥娘只是愚钝,婉娘却是心肠狠辣,性情乖戾。若嫁到高家,怕给瑾娘添事呢!
  于氏正犹豫间,高九郎却派了媒婆登上了徐府的门,正式求亲。
  此事不独是徐府众人惊讶,便是刘虞城,也是懵懂的。他不知郎君为何执意于那个不守妇道的容娘子。虽小娘子有几分聪颖,然娘子便该守在家里,相夫教子,只求贤惠,多了一分聪颖反容易取巧卖乖,祸乱家宅。
  难道九郎对那容娘子动了心?
  九郎只是付之一笑。那笑,云淡风轻,无关风月。

第九十章 醉意
更新时间2014…4…25 23:36:11  字数:2351

 话说高九郎求娶容娘,徐夫人左思右想,皆觉得九郎实是无可指摘的一个良婿,只家世差些。他人品持重,长相又好。虽是商人,然如今世风如此,连官宦之家,也难免遣了家人做些买卖勾当,赚些钱财。最难得的是他原乃读书人,修养不比一般商人,行事当中自有一股儒雅味道。
  徐夫人当下喜滋滋的去与老夫人商议,老夫人瞧了瞧徐夫人精神焕发的模样,勉强按捺住心头的话,由得她去了。
  徐夫人正想着凭草帖问卦,好交予媒婆去换帖子。不想外出数月的守中归家,两位夫人大喜之下,便待与大郎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守中却是被白甲扶着回来的,内院也不进,只在外院书房歇了。
  两位夫人大骇,唯恐出了甚了不得的大事,忙颤颤巍巍的去看。容娘听说,好歹安抚了挣扎欲起的张氏,也跟着两位夫人同去外院。
  到得外院,书房里头传来守中嘶哑的声音,似是吃了不少的酒。
  “哼,你不过是个老兵油子,白拿了军饷,上了战场只知闪躲!”
  守中素来正义凛然,话一出口,哪句话都是道理,容娘却是从未见过大哥也有如此“平易近人”的时刻。
  “将军,战场上只晓得拿身子去挡刀枪的都是傻子!白甲会躲闪,也会伺机出手。”白甲的话声却极是冷静,不急不缓。
  谁知守中听了白甲的言语,却是大怒,声音陡然提起,粗声喝道:“什么将军,你不知么,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如今跟你白甲一般,是个良民百姓而已!”
  言罢,房中“哐啷”一声,想是摔了甚物事,惊得外面两位夫人面面相觑。徐夫人欲待进去,老夫人却将手一栏,轻轻摇了摇头。
  里头白甲的声音再起,却将两位夫人唬得嗔目结舌,面如雪霜。
  “将军,你何必自苦。朝廷纳些岁贡,咱藏在这一隅,日子也过得,乐子也享得,免了战祸,甚好!再者,你便是要上战场,谁个给你兵?谁个给你粮?靠朝廷那些个日日争执不休的老家伙?当日南逃他们的腿脚倒快,金人尚未挨近,人已逃得恁远!靠官家?将军你还是歇了这条心吧,人家的老子尚在金人手中,帝姬给金人做妾,他且不思出战,没得你来操这份心!”
  如此逆天的话语自白甲的口中出来,却是轻描淡写,似说些邻里琐事一般。两位夫人听得心惊胆战,正欲进去训斥一番,里头大郎却冷笑道:“哼,若是如此,你为甚跛了一只脚还要赖在军中,不是遣返归农么,你为何不走?你割了金兵的发,编了绳子做裤带,你若非恨极,能行此令人作呕之事?”
  容娘听得明白,心中便翻滚欲呕,终究生生忍下。
  白甲却停了一停,须臾,方道:“将军,我与你不同。你是个磊落光明之人,心中存了大义,无一刻不想着收复大业。我,——不过是个小人。我将这条残命抛在战场上,不过是想着我白家十几口人,被金兵活活烧死的灭家之恨!我婆娘,身怀三甲,被辱至死!我编的这根绳,系在腰间,不过是日日提醒,他金兵杀我家一人,我便要杀他金兵五十!我那未见天日的小儿,则要杀一百金兵才够。”
  白甲说到灭家之恨时,咬牙切齿,恨不能立马手刃仇人;说到他婆娘和他的小儿之时,他那般高大的男子,语带颤音,让人听了心中悲苦。
  屋内屋外一片寂静。
  两位夫人心中惨戚,不忍再听,也不惊动屋内的人,悄悄走了,也未留意容娘滞留在后。
  容娘原也打算离去,可是她的脚步迈不动,那般悲壮的话语,重重的敲击着她的内心,又狠狠的将她的脚钉在地上,不能动弹。便是小环拉了拉她,她也丝毫无觉,只顾凝神听着屋内的响动。
  过得一时,守中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四喜,再拿酒来!”
  四喜呐呐道:“大郎,原在外头喝了许多,莫喝了吧!若娘子知道,要担心哩!”
  “快些,恁的啰嗦!”大郎一声暴喝。
  四喜只得出来,他一眼看见容娘与小环,不由一愣。容娘却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
  走得远些,估摸着书房里头两人听不见了,容娘先吩咐小环道:“你去库房里找了那玉壶春来,便是上回高大哥自临安带来的酒。再去厨房要乳娘做几个菜,要一盆胡辣汤,放些酸笋,味要重些。”
  小环依言去了。容娘回头对四喜道:“玉壶春酒味淡些,一会儿大郎要是问起,你便说府中只有这酒,不需多言。”
  四喜点头。
  容娘却又问道:“大郎为何如此不快?”
  四喜一愣,想着到底不是什么机密,便回道:“大郎此去,路过衢州,因想起杜大将军被黜之后返乡衢州,便去探望。谁料,谁料……,大将军居然病逝一月有余!”
  容娘听到杜大将军,只觉耳熟。她细细想了想,想起当日高九郎之语,那杜大将军可不是大郎的上峰!
  “因何病去世?”行伍之人,按理身子比常人健壮,正当壮年的将军如何突然病逝?
  四喜眼神暗了暗,闷声道:“说是脚底长了痦子,后来便开始糜烂,最后竟然不治,不过两月便去了。”
  痦子?容娘也是见过的,厨房宋大娘的鼻子上不就有一个,如何能要人命?
  “白使臣说是憋死的,想打仗打不成。大郎说甚么‘出师未捷身先死’。”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容娘心头十分压抑,便是这初夏绚烂的阳光,也驱不走心中沉沉压来的乌云。这一刻,容娘忽地觉得,自己的那些纠结烦闷,实是不堪一提的小事。
  守中清醒过来时,便回内院看了一回两位夫人与张氏,仍旧去外院住了。清醒时看回书,与白甲打斗一回,累了便喝酒,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也是有的。连昌明也丢了工地上的事,三人混作一堆,昏天暗地。
  两位夫人十分担心,但没有人去劝诫,只嘱咐厨房里做精致饮食送过去,又叫人去街上兑了温和的酒水。容娘默默的看在眼里,似有所悟。
  张氏虽担心却无法可想。她拖着病体,这些日子越发容易疲惫,连坐起来都很是为难。靖哥儿每每趴在**边,娇声喊娘。张氏看着憨态可掬的小儿,心中苦甚,又要人去娘家接了张四娘过来。
  大郎过来看望之时,张氏每每要张四娘端茶递水,其意昭然。大郎虽是武人,也知晓张氏的一番苦心,虽心中无意,只不忍拂她的意。
  张四娘心中只暗暗叫苦,眼看着自己便要做人小妇,虽说阿姐病重,谁知她能拖多久。便是做了填房,又有甚么意思?更何况,徐大郎如今犹一介白身。
  到第三日,赵东楼却又过来。
  小环匆匆的回来报与正在算账的容娘:“小娘子,小郡王与大郎打起来了呢?”
  

第九十一章 选择
更新时间2014…4…26 22:19:27  字数:3236

 容娘一怔,继而笑道:“无妨,这几日哪日大哥不与白大哥陈大哥打几架?”
  小环急道:“你是不知,打得极凶哩!小郡王……小郡王被大郎逼到墙角,那枪,险些刺到小郡王!若是毁了脸面,可怎生是好?”
  容娘一想,确实如此,若是毁了脸面,赵东楼可以不计较,被人瞧见了可是不好,大哥此时再被人抓住把柄,可不得了!
  “老夫人与夫人知晓了么?”
  小环连连摇头:“张娘子呕了药,两位夫人都去那边了。也不敢去告诉,怕张娘子听见了着急。”
  容娘听了,忙起身去外院。
  尚未到垂花门口,容娘便听到了外头的呼喝声,棍棒挥舞得呼呼响,时而砸在石头上,或是磕碰着了哪处,发出刺耳的声音。
  白甲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赵郎,你如此可不行啊,招使得太老,又太守规矩,战场上怕是早被人割了脖颈了。”
  赵东楼大约是忙里偷闲回应,声音有些不稳:“闭嘴,死瘸子,有那日,只怕是我来救你!”
  “你”字被咬得极重,怕是守中的棍子攻了过来,赵东楼忙于应付,不再说话。容娘只听到棍棒的呼呼声,与赵东楼的喘气声!
  容娘与小环隐在垂花门后,朝院子里看去。
  徐守中平日使枪,今日却使棒,惯使的那杆枪却在赵东楼手里。容娘瞧见,心就安了下来。大哥知道让枪,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孰料看得一回,容娘也不由得心惊胆战。
  赵东楼武艺看上去是很不错,一招一式娴熟流畅,挪移跳跃极是灵活。可偏偏碰到了守中,他的动作可谓十分简洁,对阵极有耐心,往往闪避得十数下,大约是看准了赵东楼的弱处,一棍狠狠抡了过去。赵东楼忙用枪来挡,谁知守中那是虚招,他手腕急收,反将那棍往上一挑,赵东楼的枪脱了手。守中手腕一沉,棍已朝赵东楼面门压去。
  “大哥!”
  容娘顾不得避讳,急忙出声。
  已然迟了,以赵东楼的身手,他本有机会避开,那一刻他却晃了神,反应迟了一步,被守中一棍击中肩膀,身子一矮,跌坐在地上。
  容娘呼了一口气,心中万分庆幸。原来大哥使得那般轻松,不过一滑,本要击中面门的棍便偏了方向,击在肩上。纵使肩膀肿了,总瞧不见,比脸上青肿要好。
  她正心里算计,那边守中收了棍,狭长的双眼看了过来,眼中尚残余对阵时的狠厉,只听他喝道:“作甚?”
  小环瑟缩着往容娘身后躲了躲,容娘小心肝颤了颤,脑中急转,呐呐答道:“婆婆,要你别伤了人。”
  守中面无表情,转身,回书房。
  地上赵东楼也不着急起来,他笑盈盈的看向容娘。甚是欢喜的模样。
  白甲面无表情道:“赵郎,可要人救?”
  赵东楼一个鲤鱼打挺,利索起身,道:“瘸子,别说小爷他日不救你!”
  白甲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哪处黄土不埋人啊,若是埋在河那边,也算归家了。若是白甲剩得一条贱命,定帮兄弟拎罐骨灰回来。”
  昌明踢了他一脚,嫌他说得晦气。
  “走吧,又有玉壶春喝!”白甲堪堪避过,萧索的跟在赵东楼身后。
  这一群人,却是十分奇怪,相处竟然没有尊卑之仪,全然是一帮兄弟模样!
  小环捶着胸口,喘气道:“吓煞人了,吓煞人了!”
  容娘靠在廊柱上,缓了一会儿神,方才往厨房而去。大哥那模样,别说小环害怕,怕是一般人不敢直视呢!这些日子大哥不修边幅,满脸胡须,合了那等凶狠的眼神,实是……,太吓人了!
  厨房里一屋药味,张四娘亲在那边守着药罐,十分尽心的模样。
  容娘也不理她,自去捡看了菜篮,想了一回,囫囵做了几盆菜,一盆酱烧猪手,一盆炒田鸡,一盆鲜鱼羹,一盆新鲜菜蔬,一大盆的宽条汤饼,叫人端去。
  小环不由咋舌道:“这也太粗糙了些!”
  然那帮人看到这样粗糙的几盆菜,却很是欢喜。
  只白甲盯着桌上的玉壶春,十分无奈的道:“将军,小娘子做事甚得人心,就是这酒给的太吝,如此寡淡的酒,不如不喝!”
  昌明笑道:“这是临安的名酒,你居然嫌弃,真是粗人一个!”
  赵东楼瞥了一眼,不着痕迹的问道:“你怎知是小娘子的主意?”
  白甲低眉垂眼,声音殊无起伏,道:“我自然知道。”
  赵东楼等了一时,不见他有后话,不由剐了他一眼,奈何这人脸皮厚,又不理不睬,自然无甚威慑力。
  “他原是斥候出身,耳力眼力较常人敏锐,心肠又比别个弯些。”大郎淡淡道,便要伸手去拿酒壶倒酒。
  赵东楼却伸手一挡,眼里甚有得色:“我带了酒来!”
  却是烧喉咙的烈酒,不知他从何处搜刮而来,正合愁闷之人喝。这一屋子的人,各有各的不如意,各有各的伤心处,凑在了一块,性情相投,言语畅意,于放浪形骸之中宣泄心中愤懑或不得志,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酒入愁肠愁更愁,守中此人,素来律己甚严,从不放肆。如今一放开,心中各样情绪上来,倒比他人更易伤神。
  大醉!
  ……
  人生总是如此,你伤痛之时,上天会给你加另一重伤痛,便似腌菜一般,盐是要一层层撒上去的,逼干了内里的水分,方能经得起收藏。
  张氏已是油尽灯枯,不过是想着娇儿憨女,勉强撑了这么些日子,到这一晚,已是药石无医,她纵是及其不舍,阎王爷来勾人,却是谁也无法拒绝。
  半夜被唤醒的大郎红赤着眼,握紧张氏的手,全身紧绷,不能言语。
  这天地,呼喇喇变了颜色,勾人的魂魄啊,你也不体谅这人世悲苦,只硬生生将亲人拖离!剩得这娇滴滴的儿女,这苦煞煞的汉子,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
  守中自张氏离去,越发往外奔走,十天半月回来一趟,呆上两天,重又外出。
  容娘问起四喜,大郎成日在外做些什么时。四喜垂首,说就是不停的行走,夜了随便找个宿头,次日再走。
  容娘呆了一呆,不再言语。
  老夫人守中满身尘土,一脸风霜之相,知他心中苦楚,不由心疼,也由得他去了。
  靖哥儿整夜整夜的哭,小小的人儿似乎知道他最亲的人去了,天色一暗,便要寻娘。寻不着便哭得昏天暗地,无人能哄。
  徐夫人忍了悲痛,不顾病体带了靖哥儿在身边,日日哄着。不过几日,反把自己身子拖垮,也病倒在**。幸亏玉娘子懂事,细心服侍,徐夫人才得慢慢好些。
  张四娘也哄了几回,却是心不在此,做了样子哄得一时,假装无奈,寻了个借口回去了。
  容娘无法,只得夜夜抱了靖哥儿晃荡,又寻了新鲜玩意儿与他玩耍,耐着性子与他兜转,每每哄到半夜,靖哥儿方才劳顿不堪,沉沉睡去。自此,靖哥儿只认容娘,别个却是近不了身。
  容娘又要担心徐夫人,又要操心外头房子的事情,夜间也没得歇息,心神俱疲。
  然而家中却太过寂寥,除了靖哥儿不时的闹腾一阵,大白日的竟无甚声响。
  老夫人年岁大了,坐在榻上不免瞌睡。然当她猛然惊醒,看看屋中冰凉,偌大的宅子,竟然如此空寂。如今已是过了端午,外头日光耀眼,院子里的桑树上,郁郁的桑叶婆娑翻动,亮闪闪的。
  老夫人心中有些不稳,忙叫稻香取了养心丸吃了,又抚了抚胸口,方才好过些。到得晚间,老夫人却又发病,身子沉重,嘴里苦涩。只得请了郎中开方子,又是一番忙碌。
  如此一来,容娘越发辛劳,竟是脚不沾地,席不暇暖。
  容娘正与两位管事说外头事情:“便依九郎的,不管他张家如何作价,由得他去。咱先将石阶修好,树木栽妥,缓上一缓再说。若有剩余木料,叫匠人做些桌凳**榻,白大哥要搬过去,也好生活。”
  外头稻香来禀,说老夫人请她过去。
  容娘诧异,看稻香情形,竟是十分庄重的样子。她心中顿时惊疑,忐忑不安的一路过来。
  老夫人神态萎靡,半靠在榻上,那模样,却又显苍老了些。
  “容娘,你是个好孩子,有孝心,情义又重。如今你也大了,到今冬便要及笄。原本你娘看中了高家九郎,谁料你嫂子去了,便歇下来了。”
  高九郎之事,容娘却是不晓,如今听到耳朵里,许是这些日子忙的狠了,心中竟然平淡的很。
  “你也知晓,家中如今状况,六郎夫妻是不能回来的,七郎要下场,若是得中一时也回不来。你娘身子也不好,便是我,这几日一病,倒有些怕了,只恐一口气不来,两眼一闭,便去了。”
  容娘一听,心中便自酸了,待要开口安慰,老夫人却摆了摆手。
  “我心中放不下的只有你大哥,他十几岁便入了军营,打打杀杀,有甚苦痛,总是一人背了,从不与家中说起。好不容易积了些功劳,又遭了事。如今你嫂嫂也去了,剩的他孤零零的,我瞧着心里难受。”
  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容娘,你可愿意,嫁与你大哥?”
  容娘一惊,两眼陡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夫人。
  “婆婆不强你,容娘。左右你的婚事也该定了,原本该家中长辈做主,你娘也病了,你自己定个主意吧。要嫁高家九郎,到时便风风光光将你嫁出去。若是嫁你大哥,家中你也知晓,怕是有一番劳顿,要靠你撑起家事。”

第九十二章 流言
更新时间2014…4…27 20:15:47  字数:2717

 夜半雨声窸窸窣窣,带来丝丝清凉。容娘侧身,瞧了瞧靖哥儿,小人儿呼吸悠长,睡梦正酣。他那两只胖藕似的小手握拳举在耳侧,红润的小嘴嘟起,不时嘬弄几下,似在吸奶的模样。容娘不觉好笑,捏了捏他圆嘟嘟的脸蛋。靖哥儿翻了个身,不满的嘟哝了两声,手脚皆缠住容娘,小脸还在容娘的身上蹭了蹭。
  容娘用唇碰了碰他的额头,帮他掖了掖被子,方才闭上眼欲睡。
  却又哪里能睡着!
  这一日府中依旧清静,可是她的心中却无比的躁烦。
  婆婆的话不时在耳边萦绕,嫁给大哥?嫁给九郎?
  娘的脸色萎黄,话音虚弱,主意却坚:“容娘,家中尚过得去,你不必过虑。九郎是个有主意的,有他照顾,娘放心。”
  “容娘,九郎家中人口少,家底薄些,反好相处。乳娘只盼着你平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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