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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南宋春晚-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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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秋菊
更新时间2014…4…18 22:12:29  字数:3694

 这个生辰,过得无比的沉重。然容娘不得不挂了微笑,出来应酬。小环原本担心她那红肿的眼睛,谁料容娘淡淡说道:“适才我去厨房里瞧了瞧,卫大娘做的好辣菜,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呢。”众人一笑,还夸容娘能干懂事。
  那边婉娘扯了扯嘴角,很是不屑的瞥眼过来,却看到容娘黑黝黝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寒津津的,似冰似雪。婉娘打了个寒战,忙装作与一边的娥娘说话的模样,侧过脸去。
  用饭之际,因老夫人见容娘食欲不振,只是拨拉碗里的饭粒,恰婢女端上来一盘菜,色泽红艳,每一片的中间都有一线白白的软骨,十分好看,便道:“你卫大娘糟的好猪耳朵,很是开胃,你也尝一尝!”
  此话未完,容娘心底一股浊气猛地涌上,眼泪逼了出来。那股浊气来的生猛,容娘按捺不住,捂了嘴忙忙的往后奔去了。徐夫人看见,不由忧心,忙起身跟了过去。
  堂中众人听着容娘那翻天覆地的干呕声,面面相觑,各具别样心思。六郎在外头听见,只觉五内俱焚。那是他一心要护在怀中的人啊,如今近在咫尺,却似远若天涯!
  堂中一时寂静。大郎扫了一眼六郎,仍自用饭,他随口道:“无事,用些白粥,过得一时便好了。”
  这个“一时”却是半日。待到晚间,席面上仍未看到容娘。老夫人便问道:“怎的,还未好么?不是着了寒凉吧?原不该要她操心家事的,这几日又往外头跑,一个小娘子家,闺誉要紧,外头事情交与两位管事便可,何必……。”
  徐守中听见后半截话,便对一旁的守惟道:“二郎左右无事,往后外头的事情你去跑,有甚主意也帮着做些。”
  此话却不是商议,而是不容拒绝的命令了。守惟听了,唯唯应了。
  进之很是高兴,他今岁颇不太平,被关过一回;兼之徐府被禁,没了依靠,手中艰难,正是犯愁呢。“不如让守惟管了外头事情,容娘理理家事便罢,不过是个小娘子,见识短浅,没的误了事情。”
  徐守中扫了进之一眼,那眼神平常不过,进之顿时觉得身子平白的矮了一截,心中兀自叨念:怪了,他是我侄子,我怕他作甚。
  饭后小辈离去,独留徐夫人与守中并守礼夫妇在老夫人处闲坐。老夫人却又重提此事,却是担心容娘身子弱,不宜操劳。况容娘也该论及婚嫁了,收心养性,做些女红,也好对亲。
  徐夫人怕守中一味坚持,忙道:“小娘子家,能理些家事便好,难道靠她撑起家业不成?到底要出嫁的哩!她受了这么些苦,我也没能好好照看她,心中实是难受。”
  言罢,情肠一动,不由眼眶潮湿,便要落下伤心泪来。
  邓氏坐在守礼旁边,她瞥了一眼守礼搁置在身旁微微颤抖的拳头,心中一苦,却微笑着安慰徐夫人。
  守中静了片刻,道:“容娘性子坚韧,遇事执着,正好掌家。”
  堂中众人不解的看向守中,很是不解,容娘即将及笄,马上便是议亲出嫁,便是掌两年家,又有何益?
  “我终究要回军中,月娘身子极弱,自不必说。六郎夫妻过了节,便要去临安。二郎性子懦弱,不能独立,没得让娘操心。七郎,……太过散漫,不能作为,便是读书,怕也难有出息。所幸个性宽厚,容娘嫁与他,也不至受委屈。”
  此话一出,便如一个惊天暴雷,将堂中众人炸得不知所措。
  姑且不论守中回营。容娘,与七郎?
  两位夫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守礼眸子猛地一张,辩驳道:“大哥如何胡乱拉扯,七郎……。”他心中焦急,话便脱口而出,“也需他二人相称才是!”
  邓氏垂首。那边老夫人看见,很是气恼守礼的不知节制,正要出言,守中却道:“七郎是差些,奈何家中无人掌事,我不放心,也只好如此了。”
  此话一出,却是承认守平反不如容娘?邓氏诧异的打量了一回守中,不想这个朝廷为之沸腾的武将,竟然如此看重容娘,且毫无私心!自己的亲弟弟,一个郎君,竟然不如一个小娘子么?她不由得侧脸去看两位夫人的反应。
  夫人脸上哀伤,颇为不忍。怕是,对守礼与容娘的私情有所了解吧。老夫人,反神态慎重,沉思凝想,过得一时,开口道:“怕是容娘不依,她那性子执拗,不好说服。”
  徐夫人不由一惊,道:“娘!”
  “婆婆!”守礼身子前倾,声音无比紧张。
  “从来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都是听长辈的。”大郎守中不以为意。
  老夫人却朝邓氏道:“六郎坐了半日的车,很是疲劳,你陪他早些回去歇息吧!”
  守礼还待要说,守中凌厉的眼神看了过来:“六郎,你身为朝官,
  正要学些为人处世。我瞧你行事当断不断,累人累己!”
  守礼听到“当断不断”四字,心中一震,便如开了一道天窗一般,灵台蓦地清明。他一直认为,阻隔在自己与容娘之间的是这无常的世事,虽悔却无从怨处。原来自己的犹疑不定才是两人鹊桥两隔的源头!若是当初……。
  没有当初!
  身边有淡淡的馨香袭来,那是邓三娘,他的妻,他的妇人,纵使他不愿碰她,也笑颜温润关怀依旧的娘子。
  守礼心中有一根细细的线,本就绷得太紧,如今“啪”的一声,竟然挣断了!
  两位夫人眼看着守礼两人一前一后离去,前面是守礼,行走间恍惚失神;后面是邓三娘,亦步亦趋,紧跟守礼的步伐,既不太近也不太远。
  徐夫人那憔悴的脸上满是担心,老夫人摇了摇头,安慰她道:“邓三娘实是一个聪慧人呢,六郎向来明理,早晚醒悟过来。”
  守中瞧了瞧徐夫人,她的眼角皱纹细密如雨,两鬓竟然霜白。堪堪不惑之年,竟然形容枯槁,貌若老媪。若非常年停辛伫苦,忧心操劳,必不致此。纵然守中向来是一念向前,不容自己他顾的人,在自己未老先衰的娘亲面前,也不由得心中一酸,
  “娘,六郎既少,更事未多。待他自去官场上闯得几回,以他的心性,又有邓仆射的提点,必然早晓事理。娘实不必操心太甚!”
  两位夫人皆点头称是。徐夫人因想起容娘未用晚饭,便打发春杏去厨房嘱咐卫大娘送些稀粥过去。吩咐完春杏,她终究不放心,起身亲自去瞧容娘。
  老夫人说了这许久的话,有些疲惫,两眼恹恹,便有些渴睡。不料白日里容娘呕吐之事突然浮上心头,她不由抬眼问道:“大郎,容娘真个将那张家畜生的耳朵咬了?”
  守中正自出神,闻听此言,弯嘴一笑,道:“确是!”
  “可有被辱?”老夫人试探着问道。
  徐守中微微一笑,肩背往后一靠,很是放松。“不曾!”他不由想起张炳才那半只残耳,那参差不齐的齿痕,十分明显。这小娘子,倒有些狠心!若是被辱,怕得拼了命去吧。
  老夫人重又耷拉了眼皮,嘟噜道:“秋菊经霜反更艳。大郎,咱家,也是要有个能撑得起事的人呢。”
  六郎不同,他要从仕,身后须得有人。七郎……?老夫人瞧了瞧起身离去的大郎,挺拔如松,在这无边夜色中,却又有些孤寂。
  守中大步回房。房中烛火通明,靖哥儿正在**榻前承欢,张氏斜斜倚着,看靖哥儿摆弄手中玩意。
  婢女看见守中进来,忙抱了靖哥儿欲走。不料靖哥儿见了他爹,欢喜不已,两只胖乎乎的手伸了出来,口中含糊喊道:“大,大!”
  守中蹙眉,喝道:“如何此时还不就寝?”他平素便很少言笑,此时神色一凛,威仪顿生。靖哥儿顿时吓得张嘴哇哇大哭。
  张氏勉强坐起,急欲抚慰小儿。然而心有余力不足,身子只是无比的虚浮,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柔弱无力的。她心中绝望,松了那一口气,便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守中忙上前接住,半搂了在怀中,叹道:“你又何必,好生养着便是,哥儿自有乳娘带着。”
  张氏往守中怀里靠了靠,弱弱的道:“你总是如此,靖哥儿不过一岁,懂些什么?对媗姐儿你倒是**溺的很。”
  “靖哥儿是郎君,自然要严加管束。媗姐儿是小娘子家,自然可以娇惯些。”守中提到自己的两个子女,态度截然相反。当他提到媗姐儿时,怀中的张氏甚至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笑意。
  张氏微微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终日躺着,身上的骨头酸痛酸痛,然要勉强起来,气力却难以为继。想到自己这样破败的身子,而两个孩儿尚在襁褓之中,若是哪日自己离去……。
  “官人,不如接了四娘子来家吧?”守中的身子一动,张氏忙按了按守中的大手,道:“我如今这个样子,便是熬下去,也不能服侍你。我娘说了,爹爹也愿意的。好歹是自己家里人,知根知底,不会有龌龊。况四娘子在家中待媗儿也亲,媗儿也黏她。”
  张氏抬头去看守中,却只见到他的侧脸,在烛火明灭中,越发深刻。
  守中停了一刻,方道:“月娘,你莫操心,我实无心此事。现今我子嗣已有,心满意足。你只管好生养着身子,别胡思乱想。”
  张氏心中有喜有悲。自与守中结发,聚少离多。身旁这个人,一心为国,从无绮思。对于妇人来说,自是可喜之处,不用忧愁有人分了他的心去。然他二人相处,相敬如宾,却远非琴瑟调和。他的心思,终不在闺房之乐呢。
  张氏想起白日婢女洗衣时拾到的物事,忙从枕头底下摸出,递给守中,问道:“这是甚么?我也瞧不甚明白,亏得芝兰眼尖,不然也被搓烂了。”
  守中接过一瞧,却是他行走之间所绘地形图,他一把纳进袖中,道:“无甚,你歇息吧,我去书房看会书。”言罢,他将月娘轻轻放下,替她摁了摁被角,方才出门。
  张氏眼巴巴的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想到守中自打回来,似乎从未停息。先是寻访容娘,回来之后,待六郎婚事一过,便带了随从外出游历。去了何地,访了何人,家里却是一概不知。她只知道,他们几人的鞋履磨得甚快,家里需提前预备着,以防缺少。今日这张图,怕是地形图吧,爹爹那原也有过的。
  官人,竟是时时预备着上战场呢!
 

第八十四章 郎君?
更新时间2014…4…19 22:14:00  字数:3481

 次日,容娘为了造房之事,再度出府。守惟见了,便欲阻止,说是大哥说了,日后外头的事情都由他来跑,容娘呆在家中便好。
  容娘眼神一暗,幽幽道:“二哥,我想出去走一走呢!”
  守惟一呆,眼见容娘清澈的眸子便似蒙上了一层雾似的,整个人都灰暗了下来,他心中一紧,呐呐道:“那便出去走走吧。”
  容娘扬眉一笑,顿时云消雾散,脸上笼上一层薄薄的光辉,眼睛闪亮如星。守惟也跟着莫名的欢喜,心道:罢了,她吃了那样多的苦,让她高兴高兴吧。
  八斤和陈昌明早在外等候,几人坐了车,径往城北而去。
  到得地方,守惟朝车内嘱咐道:“容娘,你在车里,我和陈大哥去瞧瞧。八斤,你守……。”
  守惟的嘴巴顿住,车帘掀开,一个少年郎君露出头面,粲然一笑,跃下驴车。
  陈昌明眼睛一亮,笑吟吟的看着那个俊俏郎君。八斤则大嘴难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阿……哥!”他本是要喊阿姐的,不想那个人穿着郎君衣物,却是不好喊得阿姐。
  容娘云巾裹发,身穿一袭靓蓝圆领袍子,脚蹬皂靴,很是英姿飒爽,俊俏,嗯,——妩媚!她本是一个明眸皓齿、蛾眉宛转的小娘子,便是穿了男装,那轻烟淡扫的远山眉却是不好骗人。眼睛倒也罢了,郎君们也有这般黑亮的。嘴巴小些也没什么,偏又那般丰润,嘴角还微微翘起。亏得她最近身子弱,脸色不好,不然十分颜色出来,怕是比小娘子更招人侧面。
  “这……这……,被人看见,如何了得?简直……没有规矩,快些回去!”守惟急的口结,好容易将舌头撸直,忙催促容娘回车。
  容娘眉毛一挑,道:“二哥,已有人看见了,再坐回去,岂不更显鬼鬼祟祟?”言罢,竟是提脚前行,不再管纠结的守惟。车里小环听了,再也不能拖延,只得磨磨蹭蹭的下车,却是一身小厮的短衣。
  八斤咧嘴,无声大笑。
  可怜的守惟,本就被容娘这一身装束吓得不浅,如今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难免不打量一二。他只觉得四处都是窥视的目光,一路心惊胆战,只想着替容娘遮挡些。却不料这户外宽阔处,四面无墙,他遮得了一面遮不了其他三面,真真难为了老实人。
  所幸容娘今日穿的男装,一行人行走快许多,不过个把时辰,便将要看的地面瞧了个遍,其余事情,回去商议倒也方便。
  容娘穿的是守平的旧靴,仍是大了,小脚在里头可以随意晃荡,走路便有些吃力。今日他们看的是屋后的坡地。大靴在脚,却是上坡下坡皆很吃力。小环比她好不了许多,两人勉强爬上坡,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前方守惟挡在路上,正与人交谈。看那样式,不是生人。小环怨念的剐了容娘一眼,容娘一笑,抚了抚头巾,走上前去。
  “二哥,九郎。”
  守惟背上一僵,缓缓让开。对面高九郎微微一笑,作了一揖,唤声“容娘。”
  高九郎的茶楼又变了些模样,长廊上幔帐挂起,一色的淡墨山水灯笼,十分高雅。
  虽容娘郎君打扮,高九郎却十分细心,屏退了小厮,只教婢女来侍候。因说到坡上造房之事,高九郎大感兴趣,与陈昌明聊得兴起,守惟不懂,只好在一旁默默听着。
  昌明说到高兴处,手指蘸了水在桌上描画。高九郎看得入神,嘴唇紧抿,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桌上,时而点头,时而问询。这两人,一个爽朗豁达,一个内敛谨慎,却是同样的全神贯注。一旁的守惟插不上嘴,便有些意兴阑珊。
  “两亩的地界,若舍了庭院,可造三栋如此的房屋。”昌明手指动的迅捷,桌面上水迹未干,三栋交错层叠的房屋清晰可见。
  “不可!”
  容娘与八斤同时出声。
  高九郎侧脸看过来,黑眸深沉,若有所思。“为何不可?”他的声音偏向清冷,却能让人镇静。
  容娘与八斤相视而笑,八斤的小眼睛甚至眨了眨,容娘一顿,微微摇了摇头,道:“房屋太过狭小,没有庭院,十分窘迫。城中有余钱买房者,非中户之上莫属。他们……。”
  高九郎如此人物,一听自然明白。中户或者大户买房,自然不会买此种逼仄的房屋。他目光一闪,探询道:“容娘以为该当如何?”
  容娘心念一转,眼睛眨了眨,道:“九郎,若我直言相告,法子可行,九郎可否相助?”
  高九郎一愣,不知容娘何意。“但请容娘直言?“
  容娘心中上上下下,她也是一时兴起,骤然间有了此想法,却不知高九郎是否感兴趣。
  高九郎转身坐下,好整以暇,欲听容娘细说。容娘反倒有些局促了,须知高家九郎在城北如此阵仗,城中闻名,皆赞他行事细密周全,眼光长远,做的好生意,城北几乎全是高家的天下,那张家建的房廊,堪堪保本。
  容娘这边犹豫,那边守惟着急,昌明却微微一笑,下颌朝容娘点了点。容娘看见,轻轻的舒了口气,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来。
  高九郎眼睑微垂,双手搭在膝盖上,不动声色。
  待容娘说到将城北缓坡连成一片,修路造房,卖与城中新兴的中户时,高九郎那修长的手指在膝上疾点数下,神色却是如常,笑问:“容娘如何知晓,城中有这许多中户,且急欲购房?”
  容娘朝八斤示意,八斤上前一步,将这些日子他与两位管事所探查的消息一一道来。
  城中自休战以来,市面兴盛,不单南逃人口日益增多,且本地乡人,也拖家带口,舍了家中几亩薄田,来城中谋生。如今一个手艺匠人,每月也能挣到五六贯钱呢!况城中事多,连妇人都有活干,家中嚼用容易,钱财能聚,就是城西租赁之户,手有余钱的也不少。
  当然,此类事情,若非八斤这只小虾在小巷弄中厮混日久,是不能知晓详细的。
  “那赁房子住的人,谁不想有间自己的房屋住。如果屋子大些,宽敞些,自己挤一挤,还可以赁出两间呢!既无需自己再付赁钱,反可以收租,这个便宜买卖,谁都会算!”
  八斤说得雀跃,眉目间十分生动。
  高九郎手指张开,在膝盖上抓了一抓,旋即松开,抬眼道:“如此,我们便来说个章程。”他眼中殊无笑意,却分外专注,予人十分重视之感。
  容娘大喜,与八斤昌明对视一眼,俱是十分开心。
  当下婢女取来纸笔,几人围坐桌旁,连八斤,高九郎也慎重请其坐下,细细谈来。说到兴奋处,容娘侃侃而谈,全然没有小娘子的羞涩内敛。八斤也没有下户小民的胆小怯懦,昌明更不必说,他素来爽朗大方,不拘小节。只有守惟心头焦灼,不时看向容娘。
  几人说得投入,大概眉目出来,已是午时。高九郎瞧了瞧外头,便要请众人一齐用饭。守惟忙推辞,说是家中长辈等候,不好在外久待。高九郎瞥了一眼一身男装的容娘,心中了悟,便要送几人出门。不料小厮急急赶来,垂首禀道:“小郡王来了。”
  高九郎往外一看,一身白袍的赵东楼正从游廊上大步而来。
  守惟听闻赵东楼来了,更是着急,恨不得寻个地方将容娘藏了。容娘见他一心为自己着想,心中一热,安慰道:“二哥,无妨,小郡王我原见过的。”
  守惟听了,张目瞠舌,再也寻不到话来说。
  赵东楼是郡王,自然屋中众人须得大礼见过。高九郎在外,深深一揖,赵东楼一脸倨傲,大手稍抬,算是受了。之后的昌明只有一只手,便笑着欲躬身,赵东楼倒捶了他一肩膀,笑道:“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两人竟是十分熟稔。
  守惟规矩,便要长躬,赵东楼一皱眉,道:“二郎,我们曾同窗,莫非你便如此见外么?况往日我有所欠你,日后你的礼便免了吧。”
  守惟莫名其妙,不知小郡王欠他什么?容娘却听得明白,那是指在庄上之时,赵东楼冒充二郎一事。她心中不由腹诽,你借人家名头时,可没有问过人家。如今要还债,仍是不问过人家。真是霸道!况这一路过来,他竟独独受了高九郎的礼,让人不知作何感想!
  那个霸道的人进了门,看见容娘这一身装扮,星眸一凝,竟似有些不满。
  容娘也不看他脸色,略略的朝他福了一福,便垂眸看着眼前三寸之地。
  赵东楼狠狠的盯了她一时,气呼呼的坐下,深吸了一口气,道:“高九郎,听闻你造的好庭院,我今日顺道,进来瞧一瞧,果然不错。陈泰!”
  高九郎不及反应,外头陈泰已应声,进来附耳在高九郎耳边,低声几句。高九郎忙命人去准备。
  容娘不知赵东楼何意,悄悄的抬眼去打量,那边赵东楼恰恰怒意未消,仍盯了过来。容娘垂眸,心道,我又未得罪你!
  婢女们一阵忙碌,却摆了一样偌大物事在房子里头,却是耍傀儡戏的白纱屏风。容娘心头一动,想起那年七郎带回来的悬丝傀儡,她不由得轻轻的退了一步。那边赵东楼瞧见,心中黯然。
  果然,五六个艺人进来,左右今日容娘扮作郎君,也无需回避,那几个艺人便在这屋中哐“哐啷哐啷”敲响锣鼓,将那小小人儿在白纱屏风后耍的灵动活泼,惟妙惟肖,热热闹闹的演了一场《天女撒花》!
  八斤看得喜不自胜,清平县也有傀儡戏,却没有如此精致,连那几个艺人的唱腔都一板一眼,各司其职,各具精妙。又岂是城中一人身兼数职的独角戏可比?
  容娘记得那时,她与玉娘演的也正是天女散花,却是两人胡乱戏耍,全然没有章法。如今这一套演来,原来傀儡戏也有一折一折的剧情呢!
  她看得入神,嘴角微微含了笑意,眼神明亮,心中全无负累。却是这些日子以来,过得最轻松的时刻。
  赵东楼看见,弯了弯嘴。果然,她是喜欢的!
  待那敲锣的最后敲了一记悠长的收尾,赵东楼霍地站起,道了声:“走吧。”提脚便走,也不知要谁跟他一起?
  昌明看了看容娘,苦笑一声,只好跟上。

第八十五章 楷书
更新时间2014…4…20 19:10:25  字数:2795

 高九郎将一行人送至大门处,赵东楼不耐的一挥手,径自去了。容娘心生愧疚,朝九郎微微一笑,前面赵东楼一顿,只得紧走几步跟上。
  高九郎长身玉立,目送众人离去。账房刘虞城眉头皱了皱,靠前几步,道:“九郎,小郡王什么意思,我们并未与济王府上有甚过节?”
  高九郎淡然一笑,黑眸深邃,不能见底。
  “不过是一纨绔,不必计较。”
  刘虞城点点头,垂眸思索片刻,到底出言道:“容娘子此事,虽别出心机,但利润一般。况清平此处事务已近完结,九郎……?”
  高九郎平静的看了看他,道:“如今我可能回临安?”
  刘虞城一怔,眸子便暗了一暗,九郎在此做得风生水起,大郎除了催款,倒是并无其他言语,怕是……。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高家世代经商,族长一位素来以能者居之。高大郎勤力经营,临安高家如今已是数一数二的商户,大郎才得以坐稳族长之职,自是不能轻易让九郎这个后起之秀回临安。若往别处去,重起炉灶,怕还不如将这清平经营妥当。
  一念及此,刘虞城抬头道:“容娘子为人重情,性极坚韧,又如此聪慧,若主内宅,定为贤妻。可惜徐家大郎被黜,六郎刚入翰林,若是当日那般声势,娶了容娘,有如此姻亲背景,九郎当可与大郎一较高下。”
  高九郎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轻笑道:“虞城怎的糊涂了,大嫂可不也是他徐家的娘子么?”
  街道那头,赵东楼一马当先,将一行人甩的甚远。守惟正高兴,他虽于儿女情事上甚为懵懂,却也知道今日小郡王言行极不寻常,气冲冲的进来,唤了一群人进来弄了一场傀儡戏,便又急匆匆的走了。他看容娘的眼神,更是奇怪。——虽然容娘今日穿的也太出格了些!
  容娘也松了一口气,她有些怕见赵东楼,虽然与他相处,轻易便能将心中阴霾扫荡一空。但,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那样眼神,她不能回应,只有退却。
  孰料到了家门口,陈泰正在栓赵东楼的大白马。容娘大吃一惊,连小环也攥住容娘的胳膊,不知小郡王何意。
  其实倒不必担心,赵东楼是来寻大郎守中来了,两人书房之中谈了甚久。守中见了赵东楼主仆三人骑的好马,一时心中犯痒,便与赵东楼骑了马去乡间跑了一圈,至晚方归。
  容娘听说,便放心在房中算账,又去看了一回张氏。恰恰邓氏与张四娘都在房中,逗弄靖哥儿,陪着张氏说些话。张氏这几日脸色有些不好,精力不济,只看着靖哥儿玩耍。
  容娘摸了摸张氏的手上,却是骨瘦如柴,让人心酸。容娘问张氏可有什么想吃的,张氏只摇头,拍拍她的手,示意不要。那边靖哥儿却从张四娘的怀中挣脱,扑了过来。容娘吃了一吓,忙张开双手抱住他。靖哥儿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动,嘴角诞下口水,嬉笑着喊道:“糕,糕糕。”
  邓氏扑哧一笑,道:“靖哥儿鬼精呢,吃了一回容娘做的糕,便惦记上了。”
  却是先前容娘做的玫瑰山药糕,想着山药药性平和,甚补脾胃,看张氏是否能进些。不想这个小侄子看见了,倒吃了好几块去,今日还念叨着。
  容娘一把抱起靖哥儿,亲了一下那胖嘟嘟的脸颊,笑道:“还要吃糕是吧,叫姑姑,姑!”
  靖哥儿笑嘻嘻的看着容娘,粉嫩的小嘴吧唧吧唧,好不容易蹦出了两个字:“姑,姑!”
  容娘高兴得将靖哥儿一把抛起来,靖哥儿兴奋得手舞足蹈,被容娘接住之后,小身子兀自在容娘怀中一蹦一蹦的,嘴里连声喊:“姑,姑,姑姑!”意思是他还要如此戏耍。
  房中几人被他那顽皮模样逗得开怀大笑,邓氏平日最是淑惠,说话温柔,笑不露齿,如今见了靖哥儿如此活泼,也不由得捂嘴大笑,连眼泪都逼了出来。
  “靖哥儿真是认人呢,四娘子与我在此逗了他这许久,他竟一声不吭。容娘来了,你瞧瞧他,那个亲热劲儿。”
  邓氏试了试眼角,指着靖哥儿笑道。
  张四娘勉强笑了一笑,上前将靖哥儿接过,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讪笑道:“靖哥儿喜欢玫瑰糕么,明儿姨给你带糕来。”
  张氏微微笑着,心里那口气绵软纤细,有时略略言语声大些,便觉着一口气不上来。
  “靖哥儿便是好动,媗姐儿安静些,天天黏着四娘子呢。”
  张氏的声音细弱如丝,众人听了,各自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些。
  容娘替张氏掖了掖被角,想到郎中那无可奈何的神色,心中不由哀戚,面上却笑道:“嫂嫂,我去厨房里看看参汤,顺便叫人送些点心过来。”
  容娘出了张氏处,径往厨房而去。小环嘟嘟囔囔道:“还是帮着自己亲姐妹呢,当初小娘子那样冒着风险带药进府,少夫人怕是不记得了。”
  容娘叹了一声,劝道:“你不见大嫂那般模样,还有甚好计较的。不过是句寻常言语,偏你那般多心。”
  小环扁扁嘴,不再言语。
  将至元旦,天气越发寒冷了,昨日晚间便听见雪霰“唦唦唦”的敲的瓦片乱响,至午夜方止。不想今日傍晚,又开始密密麻麻的下了起来,那声音细碎密集,似乎无孔不入。厨房里烧了柴火,十分暖和,那雪霰下得越急,倒越发有几分趣味。
  容娘看了一回参汤,又帮着卫大娘将糕点蒸上。有婢女来回,说是大郎要见她。容娘诧异,只得净手去书房见大郎。
  其时守中正于案上行文,他素来不甚讲究,半旧的深蓝夹袍,越发显得身材劲瘦,因在军中磨砺日久,也自然散发一股凛冽气息。
  容娘战战兢兢立在一旁,小环更是小心翼翼的候在门口,不敢稍动。
  容娘轻轻抬眼,瞄了瞄守中那边,只见他全神贯注,手上用力,写得艰难。容娘不由好奇,大哥的书法她是见过的,笔力虽遒劲,然挥洒如意,未有阻滞。如何今日……?她悄悄的移了一步,又移了一步,待她能瞥见案上字体时,不由一愣:今日大哥写的却是楷体!楷体讲究的是中宫紧敛,疏密相映,寓变化于平淡之中。如何大哥今日忽然改了性子?
  容娘此处不能窥见守中写得何文,只觉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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