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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早上好-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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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生对朕说了那个故事之后,又告诉朕,百姓都是如此,有一点好东西都会藏起来,因为这样能让他们觉得安全。所以作为治理天下的朝廷,应当藏富于民,尽量维持社会稳定,不要让他们的生活中出现任何无法预测的变动,因为他们承担不起。”
李定宸说到这里,朝越罗微微一笑,指着外面的人群道,“若王先生还在京城,朕真想让他来看看这一幕。不是所有人得了好东西只想藏起来的,日子若过得去,他们也愿意将富余的东西拿出去换别的东西。”
越罗学过的东西不少,但这方面的内容涉足得却并不多。她似懂非懂的问,“那又如何?”
“那就是朕与王先生最大的不同。”李定宸目光灼灼的看向远方城池的轮廓,“王先生要他们稳,朕要他们变!”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年轻的帝王,只要不是昏庸无能或者像宋徽宗或者天启那种心思根本不在朝政上的,基本上都是改革家。
第113章 财无定数
越罗很喜欢李定宸这种状态,壮志满满,仿佛天底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而这种壮志并不是盲目自信,而是建立在对一切的了解之上。
他说出口的事,就是他会设法去做成,而且也一定能够做成的。
有一点言出法随的味道。
她看着李定宸,“陛下已经想好要怎么变了?”
“是有一点想法。”李定宸点头,正要说话,但这会儿他们已经很靠近城门了,他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象,便对越罗道,“阿罗不如随朕下车走走?”
马车停在原地,李定宸携着越罗的手下了车,却没有去热闹的城门处排队,而是往旁边许多人聚集着的场地走去。
到了近前,越罗才发现,这些人竟不是在这里歇脚,而是在进行交易。大部分都是以物易物,用自己手中的东西换需要的,而没有换到的,就将自己的货物出售给几位从城中出来采购的小贩。
这城门外,竟是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集市。
越罗有些纳罕,“都已经到城门了,他们怎么不进去?”
“进城要交城门税。”李定宸显然提前了解过,解释道,“虽然只有两文钱,但对普通百姓而言,却也是一笔花费。若能在城外换到想要的东西,自然就能免去了这笔花销。若是没有中意的东西,或是不想换,就把东西卖给城里来的商贩。”
“这些商贩又将东西运进城卖出去?”越罗道。
“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李定宸指点给越罗看,“他们有些是从城中贩货出来的,都是乡下地方少见的精细东西,价钱又不算贵,这些庄稼人也愿意买去添个新鲜。有些则是带着钱出来收货的。贩货的人只收钱不换东西,收货的人没东西可换只给钱。”
“所以你看,这些庄稼人往往卖了自己带来的东西,换了钱,又转头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看起来是白添了一个步骤,但细细琢磨,却是妙不可言啊!”
“本来他们互相不需要对方手中的东西,是钱替他们做了个中人,做成了这笔买卖。”越罗道。
“对。可是银钱既不当吃又不当穿,为何能当得这个中人?”李定宸又问。
越罗沉思片刻,笑道,“陛下这是考我呢?最开始当是约定俗成,但后来只有朝廷有铸钱的之权,这银钱发行天下,自然也等于是朝廷作担保。朝廷在一日,也就不用担心钱会花不出去。”
“是啊。”李定宸轻轻一叹,“卖货的商贩得了钱,可以进更多的货来卖。收获的商贩买到货,可以提高价钱卖进城中去。这一来一往,听起来是低买高卖,没有诚信,可两地的东西流通起来,这商贩也被养活了,却是人人得利的好事。”
越罗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一点端倪,“陛下想发展商业?”
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是朝廷重农抑商之道。
之所以如此,一者是因为若是没有足够的人种地,粮食出产不够,很有可能会动摇整个国家的根基。二者商人在两地往来,低买高卖、囤积居奇,有时也委实可恨,更兼居无定所,容易滋生是非,影响社会安定。
李定宸如果要推广商业,只怕阻力重重。
“是否要发展商业,如今还难说的很。”李定宸道,“只是朝廷每年铸钱都有定数,盖因市场上只能流通那么多的钱,若是铸得多了,则物价便会上涨。但如是人人都能将自家东西拿出来出售,买回需要的东西。市场能容纳更多的银钱流通,朝廷就可多铸钱。”
“如此,便等于凭空多了一笔活络的钱在手中。”越罗道。
李定宸点头,“正是如此。”
但他旋即轻轻一叹,“但你看那边,许多人还是一个个的询问过去,宁可以物换物也不愿卖了钱再去买东西。可见如今虽号称太平盛世,在许多百姓心目中,未必有让他们交付身家的信力。”
“自给自足说来很好,但于国家而言,若是人们不再进行商业流通,也就等于是一潭死水一般,不会有任何好处。”李定宸道,“只有让这水活起来,生生不息,日子才会越来越好过。”
“我听说前朝有财富论,看来陛下是同意天下财富无定数了?”越罗若有所思道。
前朝有一位掌管户部的官员,曾经认为天下的财富是有定数的,所以朝廷手里的钱多了,百姓手中的钱必然就少了。所谓为了安稳民心,提倡藏富于民。不但降低赋税,又要求朝中官员不能经商,与民争利。
因此上,那一朝民间的确十分富庶,但国库却总是拿不出钱来。又因为连年征战留下了不少弊病,后来出了几个没什么才能的昏庸君主,险些将整个王朝葬送。
大秦吸取教训,提倡的是藏富于国,民间商业也并不兴盛。王霄当政之后,虽然说是要藏富于民,但也不赞成发展商业。
因为财有定数是主流思想,所以另一种财无定数的说法,也就因为无人赞成而逐渐湮灭了。
但李定宸显然是赞同这种说法的。他对这件事用了十二分的心,此刻历数从有记载以来的朝代直至如今的社会情况,数据详实,逻辑清晰,分析严明,最终得出结果,不论是人口还是社会总体财富,都是在不断增加的。只有中间战乱年代,会出现波动,但整体呈现上涨趋势。
“商业运作十分复杂,朕也是一知半解,暂且不提。但天下财富会随着人口增长而不断增加,这却是一定的。”李定宸道,“好比一个人能种十亩地,多一个人就多这十亩地的收成。但是现在,我们有了更好的办法。按照农事部编的《农事》小册子来种植,产量可增长二到三成。这多出来的粮食,也就是多出来的财富。”
他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振奋,“而且朕也是近来才发现,如果说原本的财富百姓们更愿意死死的攥在手心里不放,那么多出来的在他们预期之外的部分,他们就愿意拿出来流通了。”
“所以陛下觉得,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使用各种办法增加粮食和其他必需品的产量,也就是增加社会财富,另一方面让百姓们愿意将这些财富拿出来流通,如此循环往复,百姓的日子更好过,朝廷手中的钱也更多?”越罗做出总结。
“阿罗觉得如何?”
越罗拍手赞叹道,“奇思妙想,却又有理有据,亏得陛下能想出来。”
“其实先人早有这样的理论,只是不行于世罢了。朕也是近来总为军费发愁,又受到粮食增产的启发,这才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李定宸笑道,“本来还没想得十分清楚,同阿罗一说,倒是清晰了许多。回头朕也写一本折子,请阿罗评定如何?”
“好啊。”越罗道,“说起来是善政,但不知陛下要从什么地方起这个头?”
李定宸的切入点,还是两个字:粮食。
他是打算从各地的常平仓入手。原本大秦各地都建有常平仓,收上来的税粮就放在这里,若遇到灾荒年间,则可开仓放粮,以平抑物价。原本也是一项善政,但自从设立之后,几乎没有用到过。
因为平时这些粮食就放在仓库之中不用,所以就有人打起了它们的主意。以次充好,在粮食之中掺杂砂石,乃至用陈腐发霉的粮食替换新粮,最大胆的甚至直接搬空了粮仓……这样的情况屡禁不止,时间长了,常平仓也就渐渐废弃,成了个摆设。
所以李定宸选择从这里入手,肯定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排斥。
不过这一回,常平仓却不再是存放税粮的地方,而是真正起到平抑物价的坐拥:他们会根据当地物价设立一个“标准价”,然后用这个价格购入百姓们手中的米粮。等到百姓们缺米时,则以同样的价钱出售米粮。
等于是让百姓们将自家的存粮放到常平仓里来,手里则多了可以使用的银钱。
手里有了钱,自然就会有人去花销,如此一进一出之间,市场自然就活络起来了。而朝廷看似买进卖出都是一个价,要承担其中的损耗和各种消耗,但实际上这些粮食也完全不必放在一个地方长霉,而可以将之运转起来。毕竟各地米价不同,周转起来,这份损耗也就可以填补了。
但最重要的是,借由这样的做法,却可以极大的提升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公信力。一旦形成习惯,以后他们就不会将手里的东西一直屯着,而愿意在朝廷的保证下拿出来进行流通,形成良性循环。
然而所有的善政到最后都免不了面对一个问题:如何使之运转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可以叫做“一场亲征引发的改革”。
李定宸:开始的时候,我说我要去打仗,皇后说我没有人。后来有了人,又说我没有权。等我有了权,又说我没有钱粮……
第114章 力不可及
历史上许多变革与政策,并不是不好,只是没有一以贯之的人与精神,到最后善政中途废弛,有时候引起的后果,比苛政更加恶劣。
不过,李定宸没有靠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
他是皇帝,手下还有成百上千的官吏可以使用,既不能、也不需要事必躬亲,很多事只要提个头就可以,剩下的交给下面的人去完善。
所以这个提议得到了越罗的肯定之后,他便召集重臣们开小会,大方的将自己写的东西展示给他们看,“诸卿以为如何?”
说起来,皇帝也算是安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所以这一回召见重臣,表现出要搞事情的倾向,大臣们首先出现的情绪不是抗拒,而是“终于来了”。
对这位陛下的不安分,他们也算是习惯了。
所以发现他提出来的竟然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善政,看起来也不离谱,反对的念头也就不那么强烈了。
何况这还是能够“增加”朝政收入的好事。
——朝廷用银钱购买百姓手中的粮食,户部自然就可以多铸一批钱了。等于是平白多出来的预算,谁不高兴?
毕竟每个部门都有无数的事等着用钱,以往想从户部要出钱来,那是千难万难。国库的收入就是那么多,紧巴巴的,只能尽着要紧的地方是使,那不太要紧的,就只能一缓再缓了。
因为不是要赚百姓的钱,又是于己有好处的事,所以即使最迂腐顽固的老臣,也没有直接反对,只是委婉的说这件事做起来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无算,须得谨慎对待。
“朕也知晓,这才令诸公前来绸缪此事,请各抒己见,尽早拟出个条陈来才好。”李定宸笑眯眯的道。
为他这一句话,接下来大半个月的时间,这些部阁重臣们自己手里的差事都分派下去了,每天下了朝就是被李定宸抓来开小会,直到散衙方休。但总有些事情是不能分派下去,只好自己处理的,于是从李定宸这里离开,他们还要回官衙继续处理事务。若不是奏折不能带回家,说不定连夜里都不得歇息。
如此劳累了一段时间,围绕这件事发散思维,结果也是非常喜人的。
众人总算商量出来了一个章程:不让地方官府来负责这件事,而是交给各地转运使司去做。
转运使司本来就负责谷物、财货、盐铁的运输,同时还兼有监察地方的职责。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办,既可以借重转运使司对各地情形的了解,调度这些粮食,又正好与当地官府形成互相监督的局面,以免背离重设常平仓的初衷。
而后再由监察御史每年巡查,当可使之不至于因为下面官员的懈怠或是贪欲而成为有名无实。
除此之外,众人还顺便完善了一下这个想法,表示既然百姓可以在常平仓卖粮,那么完全可以让官府收税的时候只收银钱,以此鼓励大家出售粮食。既可以避免因为丰收反而出现谷贱伤农的情况,又能给各地官府免除麻烦。
再有就是一个李定宸之前没有想到的问题:这么做肯定会冲击大粮商的生意。为了避免被粮商们反过来利用,或者被某些贪小利者占便宜,收粮时要发给百姓粮券,没有粮券不能在常平仓购买粮食。
而大理寺卿,前任户部尚书,更是提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拍案叫绝的主意。
“虽然陛下说,卖了粮食,百姓们手中有钱,就肯花销。但据臣所知,绝大多数百姓还是更愿意将银子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而不是拿出去花用。既然如此,这银子放在哪里不是放?何如咱们替他们收管?”他对众人道。
“如何收管?”次相刘诚捋着胡须问。
赵靖道,“既然收粮食的时候给发粮券,那就可以给他们两种选择。一是拿走钱和粮券,那么将来还可以用钱和粮券换回同等的粮食。二是只拿粮券,那么将来领粮食时,就可以多领一些粮食。若是不领粮食,那就能凭粮票多得一点银钱。至于多久给,给多少,还得细细磋商才可。”
李定宸后来跟越罗说起此事,还满面笑容的称赞赵靖,“该当他是户部尚书,放到大理寺着实可惜了。”
“陛下难道还能给他调回来?”越罗道。
这户部如今还有人坐着呢,无凭无故,调回来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李定宸只是朝她一笑,“山人自有妙计,总之先叫他在大理寺待上两年,磨一磨性子,倒也不是坏事。”
越罗一看就觉得他又在憋什么坏主意,便追问,“陛下打算怎么做?”
“现在说了就没意思了,阿罗看着便是。”李定宸也不遮掩自己要使坏的意思,“这一回准保要让朝中诸公都大吃一惊。”
“陛下快饶了他们吧,当心吓多了给他们吓出毛病来。”
李定宸信心满满道,“这阿罗就不必担心了,年迈的几位老臣都已经回乡去了,如今朝中留下的都尚算年富力强,不用担心会吓坏了。军国重臣,岂能连这点担待都没有?”
越罗为之绝倒,也只好在心里同情一下几位大人,同时在他们开小朝会的时候,多多的令御膳房准备了好克化的茶食点心,中午这一顿赐宴也必是丰盛的席面。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但回到当下,赵靖的提议虽好,但李定宸最后还是决定一步一步来,先将常平仓的摊子铺开了,若是没有问题,那么就按照他的建议来做,如此朝廷手中可周转的银子,就更多了。
而这些银子,又必然都是要花出去的。——百姓们不舍得花,朝中诸公却不会不舍得。
如此一来,也算是间接的让百姓们手中的银子都流通了出去,又足可以养活许多人。而这些人,又会创造出更多的东西,丰富市场和百姓们的生活。
李定宸把自己要推动发展商业的心思藏得很深,朝臣们都没有发现。
定下了这个章程,就开始将事情公布出去了。之前只有开小会的人知道,虽然在李定宸的授意下,外间也传出了一点风声,但具体如何,却一直没有定论。如今公布了,也可以听听民间的声音。
谨慎起见,内阁打算今年在四京先做试验,若是运转没有问题,就再推广到各地,若是出了问题,那就先将问题解决,以绝后患。
天泰十三年十月,四京各县张贴出告示,常平仓对外平价收购粮食。
这个时候,朝廷的税已经收完了,所以愿意到常平仓来卖粮食的人不多。卖的也都是地里多收上来的那部分,把口粮扣出来了。如此,卖出来的钱,就可以多添置别的东西。
可见若是没有朝臣们加上去的用银钱交税的建议,这个常平仓很有可能会十分冷清。
很多百姓倒不是不相信朝廷,只是更习惯将粮食放在自己手中,更安心。再说,如今交通不便,从村子里入城一趟也要费些功夫,虽然卖粮买粮价钱都是一样的,但对住在乡下的农人们而言,其实并不省事。
这是个大问题。
住在城里的百姓,其实大多数已经没有土地了。而真正种地的人,则一整年很少会进城一趟。若是常平仓并不能方便到他们,收不上来粮食,那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计划,就很难实现了。
最后,解决的办法是下面的小吏们想出来的。
他们从城中采买了油盐酱醋糖和布匹之类的生活用品,推着大车到乡下去收粮食,有不愿意卖粮食的,就用这些生活用品来换,总算将仓库填满大半。
这不是长久之计,但眼前却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多费一些功夫了。
而这个问题,也给李定宸提了一个醒。
他的许多想法都是好的,本意是为了方便百姓。但他毕竟没有在民间生活过,许多方面设想并不周到,若是一味的想着改革,或许反而适得其反。
步子该放慢一些。
李定宸不知道这算不算挫败,但这的确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许多事并不会按照他的意志来发展。
不管做什么事,妥协与退让永远都是主旋律。
——即使朝中如今已经没人反对他的政见。
他对越罗感叹,“朕总算知道为什么古往今来那些皇帝,总会变成昏君。”有时候糊涂比精明幸福,享乐比做事痛快,放弃比坚持容易,即使对于皇帝来说,也是这样。
站到了至高无上的位置,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超人,仍然是个普通人,会被规矩束缚,会有无数阻碍等在前面。
但最令人无奈的,还是这世上有些事,人力不可及。就算想得再多,也只能徒呼奈何。
他只能将自己许多想法深深地压进心底,不到可以实现的时候,不会说出来。
以有涯之生,而行无尽之道,但只走好眼前的路罢了。
第115章 军事演习
李定宸不光自己想通了,他还给远在家乡的王霄写了一封信,详细阐述了自己对这件事的想法。
这封信他甚至连越罗都没给看,一度让越罗怀疑他是不是在信里写了某些会让人不愉快的内容,还劝他,“王先生年纪大了,陛下可别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
李定宸气结,“原来在阿罗眼中,朕便是这样的人?”
“陛下本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只是遇上了王相,就不好说了。”从来李定宸对王霄是有一点心结的,即使变得再成熟稳重,一旦涉及到这位恩师,好像年纪都倒回去了。
“便是有天大的气性,他都已经贬官回乡了,朕难道还过不去?”李定宸哼了一声,“到底是朕胜了,不至于连这一点气度都没有。”
又解释道,“阿罗何不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还能收到京中的来信,就说明他虽然被贬,却也不是没有圣眷。那些拜高踩低的人见了,自然更客气,王先生乡居的日子也好过些。”
这倒也是,于是越罗就让他将这封信发出去了。
王霄很快回了信,表示他正在写一本书,希望将来能够留给后世人,对他们多少有些用处。至于李定宸的种种想法与做法,半个字都没有评价。
李定宸对信沉默了一阵,摇头失笑,“王先生这还是心有忌讳。”但也没再说什么,将张德叫来,让他从秘书省那边挑一批用得上的书出来,让人翻印了,给王霄送去,权作参考。
这一来一回之间,就到了年关。
这一年风调雨顺,九边安泰,自然是个好年景。李定宸的贺表从正月初一收到正月初八,估计能装满两个麻袋。到正月初八这日,正逢天元节,李定宸便也开了宴席,携江太后、越罗和两个孩子出席,与群臣同贺。
席上又收到了数不清的青词,这一回连江太后,越罗和两个孩子都有,种种太平词句,夸耀不尽。
等文臣们尽了诗兴,李定宸朝武将们示意了一番,参谋部的官员们便起身上奏,言道经营和今年入京贺寿的江南路驻军为庆贺皇帝寿辰,准备了一场军事演习,请李定宸临场观看。
这样的好日子,又是以祝寿的名义,就算文官们不喜这种做法,此刻也不好开口反对。
于是銮舆起行,前往京郊大营,顺便还将女眷和两个年幼的孩子一并捎带上了。——带上冬生,是因为他毕竟是要当太子,将来当皇帝的,这种阵仗总该提前看看。以李定宸对女儿的偏爱,既带了他,就不可能将年年一个人丢在宫里,索性一并带上。
其实从天泰十一年裁军,将各地驻军统统梳理过一遍之后,李定宸便下令每年都要召一路军队入京,既是检测他们日常训练的结果,也是展示天家恩宠。同时也可以让各地的驻军跟京营的官兵们演习较量一番。
因为后来参谋部制定的军衔提升标准之中,演习成绩也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所以军队对这件事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可有可无便成重视。去年和前年,都进行了一场非常精彩的演习。
可惜李定宸为了掩饰自己对军事的偏爱,也为了避免刺激到王霄,所以并没有前来观看,只让参谋部的官员负责此事。
而今年,他终于可以亲眼看看这两年军中的变化了。
说起来,虽然李定宸有个当将军的梦,对武事也一向比政事更偏爱,但这还是他头一遭进入军营。
李定宸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不知道是不是期待的时间太长,所以感觉也淡了,真到这个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在意。能够检阅军队,的确是件令人兴奋的事,但并无自己期待的热血沸腾之感。
尤其是他全程被文官们簇拥着站在台上,离着下头演习的两支队伍远远的,也就只能看个大概而已。
京营就建筑在山上,所以演习场也是这一座山,两军抽签决定攻守,一支占据高地,一支发起冲击,正面作战,打得硝烟味十足。即使早知道是演习,旁边的江太后还是有些不安,“这不是真的打?哀家怎么瞧着有人倒下了?”
“娘娘放心,用的都是没有箭簇,绑了白布沾了石灰的箭,不会伤到人的。只是射中要害,就得主动倒下,扮演尸体。”参谋部侍郎躺赢立刻低声解释道。
他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了,跟后宫女眷说话,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因此陪侍在侧。
解释完之后,见越罗盯着战场,看得目不转睛,怕她们看不懂,觉得无趣,便低声解说起来、离着那么远,他却是将战场上的局势说了个差不离,让越罗心下暗暗赞叹,果然参谋部在这件事上花费了不少心思。
江太后虽然略略放下心,但眉头仍是皱着。越罗在一旁看了,心想如今只看演习就如此,将来若是知道陛下想要御驾亲征,怕不要直接吓晕了?也不知道李定宸到时候会不会后悔曾带了她来看这些。
倒是年年胆子大,见着这阵势,非但不怕,还一直拍着巴掌喊,“打,打!”
她刚学着吐字,有些含混不清,声音却十分响亮。李定宸在旁边听见,不由哈哈大笑,伸手把孩子接了过去,“不愧是朕的女儿,将来没准也能上战场当个女将军!”
然后立刻因为口无遮拦被太后训斥了一顿。
周围的朝臣们本来还打算劝谏几句,但江太后开了口,他们便也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了。
京营本来因为久居京中没有任何战事差不多废了,但因为就在军中,距离太近,所以军改之后受到的影响也最大。又有参谋部的人时不时不是过来上课就是过来组织考试,如今精气神早已远非当日可比。而江南富庶安逸,因为人口稠密,又到处都是水网而没有山,所以也少有匪盗,太平安稳,军队自然也就没什么锐气。
最终这一场演习,却是京营获胜。
李定宸下令赏赐,又亲自见了几位参加演习的将官,勉励一番之后,銮驾才返回皇宫。
到底被勾起了兴致,他一回宫就让众人散了,然后拉着越罗回了知政殿,让张德将山川地理图给翻了出来,兴致勃勃的在图上指点江山。哪里有大秦的军队,有多少人,哪里又是异族的地盘,形势如此,若打起仗来,结果会是什么。
这种推演李定宸不是第一次做,但这一次,弄完了之后,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越罗,“如今天下太平,人心可用,军队也演练得差不多,也是时候拉出来检验一番了!”
“陛下三思!”越罗吓了一跳,连忙道。
李定宸摆手,“朕心里有数,不会一下子提出来的,咱们一步一步来。”
“一步一步来?”越罗有些怀疑的看着他,“陛下打算从哪里入手?”
李定宸抬起手,在地图上的西南角点了一下,“这里。”
越罗一看,心下不由稍安。
其实说是天下太平,但大秦地域广袤,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出现,按下葫芦浮起瓢,每天都要为此奔忙。只不过事情都不大,对朝廷而言只是癣疥之患,因此不会被特意提出来说罢了。
比如李定宸所指的这个地方,名叫安南,虽然是大秦的领土,但实际上生活在这里的却几乎都是当地土人。朝廷从一开始的册封土人首领到设置府县派遣官员,对当地的掌控不断加强。
但这里到处都是深山老林,又有瘴疠阻隔,所以仍然有一大片土地并不在朝廷掌控之中。
朝廷也不是没有想过清缴,但中原军队到了当地,很容易会因为瘴疠以及水土不服等原因而失去战斗力,也就一直很难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直到如今,这些山民土人还是经常跟当地官府乃至驻军发生冲突,但因为事情不大不小,朝廷也只能授意当地驻军自行处理。
以此地为切入点,倒的确是个很好的想法。
至少朝臣不至于强烈反对,毕竟对于朝廷而言,这种问题本就可大可小,若要一举清除后患,也算是一件好事。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里……”李定宸的手指顺着地图往下一滑,然后勾了个圈,“安南、交趾、占城,因为气候炎热,作物可达一年三熟之多,自古便是产粮之地。可惜当地土人多不识耕作,荒废了土地。若是能够将之并入我大秦境内,则朕与阿罗担忧的许多事,也就都可解了。”
他们现在有良种,有好的种植方法和肥料,若是再有这么一片广袤而肥沃,一年能收三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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