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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早上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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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罗从这番话中听出了深意,微微笑道,“我不过是说出实情,江娘娘深明大义,必定不会见责,为何要怕?”
  李定宸不由哼了一声,总觉得自己被小看了,本待冷落越罗一番,但想到她先是免了自己落马之灾,又在母后面前为自己争得去西苑的许可,便不怎么情愿的道,“今日多谢你了。”
  “这只是分内之事,当不得陛下如此。”越罗道,“只是陛下不论要做什么,总该想想还有人为你担忧,须得考虑万全才是。譬如今日之事,若陛下身边有马术出众者,能及时阻止惊马,即便我不在,也不会有事。”
  李定宸抓重点的能力却让越罗直想扶额,“皇后这是自夸马术高明么?”
  然后不等越罗琢磨出该如何回复这个问题,他又道,“既如此,往后朕再往西苑骑马时,便请皇后同去,如何?”
  越罗眉头一挑,虽然知道李定宸这么说有故意诱导自己玩乐之嫌,想来是希望自己出了丑,不能再在江太后面前理直气壮,但她自从入宫之后,贤良淑德的面具戴得太久,早已经收购了,因而没忍住接受了这份诱惑,“既是陛下相请,妾何敢不从?”
  哪知李定宸下一句话就暴露了真正的目的,“那有皇后在,朕想来也可纵马疾驰了?”
  越罗其实有些惊讶,莫非他从前骑马,就一直只是慢走,从来不曾疾驰?不过她很清楚这个问题不能问,因而只在心下琢磨了一会儿,见李定宸双眼发亮的看着自己,便点头道,“只要做好了完全准备,自然可以。”
  李定宸闻言,面上的雀跃之色简直要溢出来了,若非他们才从西苑回来,说不得此刻就想往那边去。
  越罗见状,心下反倒生出几分同情来。她之前因被选入宫之事,多少有些冷待李定宸之意,因而对方不理会她,她也乐得清闲,还是两宫催促,才打起精神打算跟他好好相处。
  然而现下细细思量,宫中规矩那么大,江娘娘的性子又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小皇帝这样爱玩闹的性子,在这宫里只怕过得相当憋屈。说到底,他也不过比自己大一岁,宫里宫外的事,哪一件能自己做主呢?
  也难怪知道可以尽兴的玩儿,会那么高兴了。
  这样子倒是让越罗想起了家中弟妹,相较那几只无法无天的皮猴子,眼前这位天下至尊,已经是相当的稳重了。
  说起来,皇后与皇帝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或许自己也该花点心思,认真的履行以下皇后的义务才是。
  这样一想,她便道,“明日上柱国夫妇会携几位弟弟妹妹入宫谒见,不知陛下是否有空?”
  李定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上柱国是自己给皇后生父所赐官职。也就是说,明日皇后的家人将入宫谒见。莫说今日皇后为自己解了围,便是没有,他也是应该露面,彰显天家对这位皇后的看重。
  这么一想,便点头道,“大人和夫人入宫,朕理当见一见。”
  越罗便道,“既如此,皇上今晚就歇在长安宫吧。明日一早他们便会入宫,也省了来回的麻烦。”不等李定宸拒绝,又道,“后园的菊花开得正好,今日尚食局又备了好蟹,我欲在园中赏花食蟹,不知陛下能否赏光?”
  李定宸不由意动。
  早前心里想的要冷着皇后的念头早已不翼而飞,对于要在长安宫过夜这件事,也就没有那么排斥了。


第8章 试他一试
  越罗从年初离家入京待选,到如今已经有大半年未曾与家人见面了。
  上柱国越安和夫人此前自然也随众拜见过,但大礼之时人多,不过远远的看一眼,且还囿于礼数,不敢长久直视,更不必提单独叙话了。因而越罗安顿好之后,便依例命人请他们明日入宫,阖家见面。
  她本来是不打算让李定宸露面的。
  寻常人家翁婿见面,做长辈的总免不了叮咛□□几句。然而李定宸虽是女婿,却身份尊贵,见了面,父母还得给他磕头问安,倒不如不见。
  但此时越罗心思转变,却是忽然发现宫中这些事并非与己无关,若要像自己所想的那般平庸度日,只怕到头来岌岌可危。但若她当真想做点儿什么,想要往后在宫中行事没有掣肘,李定宸必须要跟她站在一边。
  所以在行动之前,须得试他一试。
  三日婚假结束,第二日李定宸就要去参加早朝了。
  还是同以往一般,在奉天殿受朝臣叩拜,而后由朝臣提几件不甚紧要的小事,让他裁决。而真正的要事,则都是散朝之后,由内阁几位丞相商议着决定,而后将奏章送往太平宫,再由大总管来宝代御笔朱批。
  至于军国重事,则必须召集六部尚书、内阁诸相、翰林院掌院及与此事相关的官员至太平宫,在御前分说厉害,商定决策。是时,两宫太后也会在一旁垂帘听诊。群臣商定之后,往往由太后代皇帝颁发诏书,当场拟就,加盖大印。
  这样的日子李定宸已经过了八年,早已习惯。然而今日,端坐在御座上,李定宸却发现,他竟有些难以忍受这种更似仪式,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的流程。
  他还注意到了一个此前从未在意的细节。每个官员出列说话之前,都会下意识的朝王霄所在的方向看一眼。
  首相王先生,才是这个朝堂真正的核心。
  尽管李定宸已经明白,就算自己大婚,只要王先生一日不放权,这样的日子就会继续下去,亲政不过是个笑话。但心里已经既然已经产生过这种念头,某种意识便已经觉醒发芽,无时无刻不在蠢蠢欲动,让他无法继续像之前那样顺从的接受。
  小皇帝心里有许多念头,但他不知道眼下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改变这样的局面。
  唯有一点,李定宸很肯定,一味的等待是没有意义的。
  早朝结束,王先生率领群臣从奉天殿退出,回到各自的衙门中去处理政事。而李定宸则要到旁边的谨身殿,开始今日的经筵。
  所谓经筵,乃是特指为帝王讲论经史,讲官以翰林学士及其他饱学官员充任。不过历朝历代,经筵的情况皆有不同。国朝以来,因为帝王都是成年之后登基,国事繁忙,既没有空闲,也没有精力去开经筵。反倒是太子和太孙出阁读书之后,帝王特命开经筵之讲,一直沿袭了下来。
  李定宸冲龄登基,不能秉政,倒成了大秦立国一百五十年来第一个听讲经筵的皇帝,而且开的是日讲,一听就是八年,风雨无阻。
  帝王听讲,自也与普通人不同。虽然学生只有李定宸一个,但整个谨身殿里几乎站满了人。
  除了负责管理洒扫谨身殿及随侍帝王的内侍之外,余者全都是朝中的官员,除了几位主讲官员之外,还另有为帝王翻书展卷的展卷官,开讲之前专门诵读今日所讲内容的侍读官,讲完之后复述自身所得,与皇帝所学互相印证侍讲官。
  皇帝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学习,别说是开小差了,任何一点进步或者退步都会落在所有人眼中,并且迅速的传遍朝野,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李定宸虽然不笨,但也的确不是天才。即便每日战战兢兢,在这些举全国之力考选出来的官员眼中,也不过是中人之资。
  这一点,李定宸自己也心知肚明。虽然王先生安慰一般的对两宫说过“国朝安稳,君王只需守成”之类的话,但是李定宸自己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久而久之,不免生出厌学之心。
  只是江太后一向对他的学业最为着紧,不但每次经筵结束都会派内侍过来向经筵官询问他课堂上的表现,还经常会让内侍在课堂上旁听,顺便观察他,有时候甚至会自己亲自过来查看,所以李定宸也不敢不用心听讲。
  每一堂经筵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今日的经筵结束,他迫不及待的留下一句“先生们请吃茶饭”,然后就飞快的溜走了。
  皇后的家人今日入宫,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长安宫中了。
  李定宸之所以如此兴奋,除了觉得皇后对自己不错,该给她做脸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宫中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
  每日早朝经筵,还要完成先生们留下的课业,回到太平宫之后,还要象征性的批阅一部分奏折,这就是李定宸每天的生活,比大部分人更加无趣。
  偶尔能去西苑玩耍一次,就已经是难得的放松,还要小心不弄出事情来,让江太后知道了禁足。
  然而今日,一进长安宫,李定宸就有些后悔自己来得太快。
  皇后正在考问弟妹的课业。
  但便是后悔也晚了,皇帝驾临,自然有内侍开道,里头早已得了消息,此刻全都迎了出来。
  李定宸僵硬的在皇后的陪伴下走进内室,在主位上坐了。越罗并没有因为他来了就结束考察,而是告罪之后,继续发问。小皇帝听着两位国舅在皇后的询问下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心头油然而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他面对先生们的提问时,差不多也是这般模样。
  而皇后此刻威严的表情与声音,在李定宸心目之中,也渐渐与严肃端凝的先生们重合在了一起,让小皇帝油然生出敬意的同时,又有种必须要远离的强烈冲动。
  正晃神间,便听见皇后道,“方才我考问的题目,许多都是未离家时你们便学过的,却也仍旧答不上来。只怕这一年多,学业都荒废了罢?莫不是以为成了皇亲国戚,便不需要学习了?陛下如今每日仍要听讲经筵,何况你们?”
  李定宸定了定神,见两位国舅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似乎对皇帝还要上课十分不解,只好干咳了一声道,“子曰:学不可以已。”
  “听见了没有?”越罗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又对李定宸道,“妾这两位弟弟着实顽劣不堪,从前妾在家之日,尚且能够约束,如今只怕都成了没人镇压的猴头,快要翻天了。陛下若是有空,妾倒是想求肯陛下,时不时的点拨他们一番。若能有陛下一半儿的英明神武,妾也就能安心了。”
  李定宸微微一呆,本来想说自己那点儿学问不足以指点旁人,然而坐在皇后身侧的三个孩子齐刷刷的转头朝他看过来,俱是玉雪可爱的年纪,睁大了眼睛以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他,这话李定宸就说不出来了。
  一个“好”字脱口而出。君无戏言,即便心下懊悔,也无法收回了。他只能描补道,“只是朕平日里空闲无多,只怕耽搁了他们。”
  越罗道,“这却不需担忧,他们都有正经的老师呢!不过每日将功课送进宫来,陛下得空了就替他们瞧瞧。”
  “岂可如此劳动陛下?”越安本来一直在一旁听着,此刻才客气的开口。
  李定宸立刻道,“朕如今每日也上着经筵,只是苦于无人切磋,倒不知究竟如何了。借着指点两位国舅的机会,也好‘温故而知新”。上柱国万勿推辞。”
  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日去给两宫问安时,越罗便将此事说了一遍。她不像李定宸不论做什么事都偷偷摸摸的,而是先过了明路,让两宫得知,如此事情进展起来便不会有任何掣肘。果然两宫对此并无异议,还在李定宸过去请安时特意叮嘱,让他用心。
  李定宸的确很用心。
  虽然说的是“有空了看看”,但实际上,每日两位国舅的课业送进宫来,他都会第一时间查看,然后给出自己的意见,趁着宫门下钥之前命人送回去。
  在这个过程中,李定宸忽然体会到了教学的乐趣。
  原来做老师和做学生,竟是如此不同。
  虽然他仍旧不怎么喜欢学习,但为了能够在教导两位国舅的时候不露怯,李定宸听讲经筵时也越发用心,倒是让几位先生十分惊喜,感慨陛下成婚之后果然稳重了许多,上课时更能静得下心,假日时日,必然是一代明君。
  两宫太后得闻此事,自然也是满心欢喜,还特意给长安宫送了一回赏赐,多是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布料,让越罗拿去裁衣裳穿。
  因为要检查两位国舅的功课,所以不知不觉间,李定宸每天晚上睡觉的地方就从太平宫挪到了长安宫。只不过他心思烂漫,竟是还没有开窍,虽然每天都跟皇后睡在一张床上,却始终没有圆房的意思。
  这却让两宫有些担忧。
  这日李定宸过来请安,便被两宫留下了。江太后一贯严厉,李定宸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儿,战战兢兢,虽然有问必答,但都是言简意赅。因而这事,便让赵太后出面。
  赵太后细细问了他平常与皇后的相处,见十分和谐,心下越发疑惑。只是即便母子,这床笫之事、帷簿之私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何况又不是亲生母子,只得含蓄的问他,“你瞧着皇后如何?”
  “皇后自然是极好的。赵娘娘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李定宸随口道。
  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住在长安宫了。同样是跟别人一起住,同样是事事都有人管,但跟越罗一起住,与跟江太后一起住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从前江太后住在太平宫的时候,李定宸须得整日都提着心,生怕自己哪里犯了错,又惹来斥责。
  然而如今,一进长安宫他便能放松下来,得到最好的照料,也不需要为那些烦心事发愁。看看两位国舅的功课,还能够体会一把做老师教导别人的乐趣。
  而且,长安宫的的伙食很好。
  江太后年纪虽然不大,但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便时常茹素。她是女子,本来口味就清淡,便是吃素也不影响什么。但李定宸还是长身体的日子,对肉类的渴求无与伦比,跟江太后一起吃饭,时常觉得吃了跟没吃一样。即便江太后搬出去了,太平宫这边也已经习惯了如此安排,因此他的饭菜经常是素菜比荤菜更多,而且量也不大,根本不够他吃。
  他倒是想过让下头多备一些,但是他身边事事都有人盯着,多吃一碗饭都要报给两宫知道,他不耐烦这个,索性多叫点心填补。
  但点心毕竟与正经饭食不同,所以李定宸很缺油水。
  但长安宫这边,每天吃什么是越罗定下之后,再命尚食局准备的。她也还在长身体的年纪,每顿都有足够的肉菜,红烧肉东坡肉叉烧肉炖肉炒肉烧肉,还有各种鸡鸭鱼,每一顿都能吃个痛快,让李定宸万分感动。
  越罗并不知道其中种种情由,见李定宸喜欢,越发变着法儿的让尚食局去做各种肉菜,却正好合了李定宸的意。
  这也是他迅速适应长安宫生活,并且安心在这里住下的主要原因。
  赵太后见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心下颇为感慨,又不免有些好笑,“陛下既然与皇后相处极好,就该想着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皇嗣。这也是稳固国本之意,不可轻忽了。”
  李定宸自己平常不会去想这些问题,但身边毕竟什么都有人教,这些都是知道了,此刻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脸就红了。


第9章 朕也知晓
  从万年宫回来,李定宸的视线就忍不住往越罗身上绕。
  他之前跟皇后相处得好,但大抵一开始没有圆房,后来习惯了这种相处,也就不会想到那上面去。今日被赵太后一提点,他才忽然意识到,越罗是他的皇后,除了每日叫他起床、为他打理衣食住行之外,最最重要的是,两人得一起生孩子。
  江太后对李定宸的严厉是多方面的。为怕他被人带歪了心思,女色上看得更是十分严格。加上李定宸身边的人都是大总管来宝安排的,有时常更换,莫说下头的人不敢打这种主意,就算想了也不会有机会。
  而且李定宸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了,一时也想不到这方面。
  然而毕竟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旦这种意识在心里冒了头,便有些按捺不住。
  越罗很快注意到了他的不同,毕竟平常李定宸总是闲不住,今日坐下之后却一直没有动,反倒一直自以为隐蔽的偷窥自己。但她没想到是赵太后会特意提醒这种事,因而也只以为皇帝是发现了什么,所以在观察自己。
  她故作不觉,对李定宸道,“马上就要入冬了,今日尚服局送来了冬衣的料子,我瞧着都好,只不知道两宫喜欢什么,陛下若是有空,能够烦劳帮忙挑选一二?”
  李定宸满心躁动,能有事可做自然最好,立刻起身道,“东西在哪里?”
  “就在偏殿里。”越罗道。
  于是又转到偏殿里。因为要换节令,不单宫中主子们要换新的冬衣,下头的宫人亦是如此,掖庭同样送了不少布料花色来供皇后挑选,因而偏殿里堆满了布料。不过不同用处的布料各自堆放在一处,显得杂而不乱。
  越罗指了要给两宫做衣裳的料子,道,“就是这些了。”
  李定宸才要叫人进来将布料一一搬开挑选,越罗却已经上了手。几十尺的布料,卷起来颇有些重量,内侍们搬运时也是两人抬一捆。然而此刻越罗双手搭住布卷两侧,轻轻松松就将之搬起来了。
  一共十几匹布料,搬完之后她气都没喘,转头朝李定宸笑道,“陛下过来瞧瞧,都是今年新进上来的花色,我瞧着都很好。”
  越罗每将一卷布料放下,发出的声音都会让李定宸下意识的抖一下。他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皇后看上去有些纤细的胳膊上,完全无法理解这样一双胳膊,如何能发挥出那么大力量。
  他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心不在焉的上前几步,看了半晌,才挑出两匹来。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便有意识的询问道,“说起来,朕还没问过皇后,入宫之后是否习惯?想来从前皇后在家时,应当与宫中不大相同吧?”
  越罗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宫中一切都好,只是妾在家时,每常跟随父亲学习骑射武艺,入宫之后却是不能再摆弄这些了。”
  “原来皇后还学过武艺?”李定宸立刻兴奋起来。
  他性格活泼跳脱,自然不喜欢拘束在屋子里念那些经史子集,相较而言更喜欢习武。可惜舞刀弄棒总免不了受伤,再者帝王之尊也不适合学这些,因而江太后一向不许他学。就是骑射,也只是学些皮毛,应个景儿罢了。
  可想而知,得知皇后身为女子竟能学习武艺,自然令李定宸惊羡不已。
  越罗本来是故意试他的意思,见他这个反应,不似不喜,倒像是欢喜得过了头,便问,“陛下不觉得妇道人家摆弄这些东西不妥当么?”
  “怎么能这样说?当年成徽高皇后还曾随同太…祖打天下呢!世宗皇帝的刘皇后也是将门虎女。这两位都是德传后世的奇女子,皇后又怎可因女子之身便妄自菲薄?”李定宸立刻反驳道,“朕倒是想学武艺,可惜母后总是不许,说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好没意思。”
  “陛下想学武?”越罗这回是当真惊诧了。
  不止是大秦,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天下稳定之后,君王因为忌惮武将手握兵权之故,往往都要崇文抑武。
  毕竟文臣便是再能耐,也不过如王霄这般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威凌皇权,很少也很难去想更进一步。因为他们更善于在平衡之中博弈,夺取掌控权。譬如李定宸如今想要收回权柄,免不了要跟王先生对上。但即便王霄不愿意放权,最极端的选择也不过是废了他,另立傀儡新君。
  但武将手握兵权,便如身怀利器,杀伐之心更重。若有了机会,只怕改朝换代只在顷刻。
  所以历来上位者都有意压制武将,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文臣高于武将的风气。尤其是天下太平的时候,朝中由文臣把持,武将难以立功晋升,除了帝王近侍之外,余者均不受重视,已经成了常例。身处其中者视之为理所当然,也不会去考究其源头。
  父亲便时常感慨当今风气大变,天下男子竟以文弱为美,武风凋零,长此以往只怕不堪设想。
  而李定宸身为帝王,竟酷爱武艺,怎不令人惊讶?
  提到这个问题,李定宸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然而这件事他在心里想了很久,身边却根本没一个能听他说的人,以他的性子,憋了那么久也已经是极限了。何况越罗又似乎正是一个“同道中人。
  因而李定宸听她这么一问,不由得道,“自朕登基以来,边蛮欺朕年幼,年年袭扰,边境一直不太平。而朝中诸公却不思抗敌,只一味求和。岂止蛮人反复之辈,若不是被打疼了,岂会知道忌惮?”
  越罗琢磨着这后一句话十分耳熟,低头想了一回,才记起这正是当年世宗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便问李定宸,“莫非陛下欲效世宗皇帝故事?”
  李定宸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激动得险些抓耳挠腮,幸而还记得身为人君须得稳重,才咳嗽一声,将这种情绪压下去,唯有一双虎目灼灼生光,热切的盯着越罗,“朕欲效世宗皇帝旧事,不知皇后能否做贞全皇后?”
  贞全皇后刘氏,并非世宗元后。她父兄皆是宁州守将,永初九年边蛮来犯,因时任宁州知州的官员贻误战机,以至宁州失陷,而刘氏一族尽皆战死,唯留老弱妇孺。世宗大怒,严查此事,又宣刘氏入京,欲加封抚慰。然而她听说世宗皇帝打算御驾亲征,便自请从军。
  她虽是女子,却不惜己身,对敌时往往冲杀在前,在军中声望极高。
  永初十三年,世宗皇帝收复宁州,迎立刘氏为继后。她死后谥号贞全,可见朝野评价之高。
  李定宸这一问,显然寄予了他对未来的热忱与期盼。尽管越罗认为他这个想法纯粹是痴人说梦,但对上这双眼睛,竟不知当如何拒绝。
  她这段时日,一直在试探李定宸,而李定宸的表现,也出乎她的预料。他对她的家人能够亲近接纳,亦不吝恩赏,对她刻意展露出来的真性情也不以为忤,如今更是明确的表达了对她习武之事的支持。
  越罗的心情很矛盾,有时候她努力提醒自己如今的身份是皇后,她的夫君是帝王;但有时候,又发自内心的觉得,李定宸也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而他所面对的环境,却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李定宸在许多方面都并不合乎越罗对未来夫婿的要求,又奇妙的在另一些方面让她觉得这个选择并不糟糕。
  虽然就越罗目前的了解而言,宫中对皇帝的评价并不高,都觉得他性情不够沉稳,资质也只是中等。但从越罗的角度来看,他身为帝王,没有明显的缺点,又有建功立业之心,同时还善于纳谏,也有容人雅量——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越罗觉得,李定宸都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只要给他机会,所谓的痴人说梦,未必没有一日能够成真。
  而他现在需要的仅是自己的一句肯定,同时也将一个几乎无法想象的机会送到了越罗手边。
  于是她轻轻伸出手,将之抓住了,“陛下既有此心,妾自当夫唱妇随。只是要效仿世宗皇帝行事,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一盆冷水让李定宸的脑袋耷拉下去,他恹恹道,“朕也知晓。”
  别说御驾亲征了,现在连朝政都不掌控在他手里,甚至他自己每天要做什么,都是由别人来安排的。想要实现自身所想,那可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第10章 打不过她
  李定宸的个性之中,有一点,是江太后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但越罗却觉得正好的地方,那就是他心大,不怎么记事。无论遇上什么样的事,就算一时心情不快,也能够很快的调整过来。而且身为帝王,却并不跋扈,知道这世上也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做不到的事,懂得适时低头。
  这后一点,对帝王来说太难得了。
  换一个人处在他这样的境遇之中,只怕不被打压得唯唯诺诺,就是被逼得性情阴暗偏执,但他却能将那些令自己不舒服的部分忽略掉,奇迹般的茁壮成长。
  所以此刻,即便是知道前路漫长且曲折,他的兴头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吃完饭之后,他便把长安宫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兴致勃勃的拉着越罗,要她展示一下武艺。
  越罗也觉得有必要震一震他,因而爽快答应。两人回了后殿,换了轻便贴身的衣物,而后李定宸便眼看着越罗从床底脱出一只扁平的箱子打开,然后又搬开上面放着的种种杂物,最后——
  取出了一把刀。
  皇后的私物之中居然还藏了这玩意,李定宸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虽然是皇后寝宫,但实际上宫里宫外那么多人,层层严密的守卫是保护同时也是监视,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有人看着,身边的东西更全都要登记造册。
  李定宸自己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更明白要在这宫中秘密藏下一件东西有多难。
  何况又是刀剑这样敏感的东西。如果只是小刀或者护身的匕首,倒也罢了,偏偏越罗藏的这把还是军中常用的制式,民间严格管制,决不许流传的那种。
  至于皇后在卧室里放了一把刀,很有可能对他自己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这一点,李定宸倒是没怎么多想。
  皇后的身份非同小可,越家祖宗八辈估计都已经被下头的人查清楚了,确定是家风清白的良民身份。除非失心疯了,否则不可能做出刺驾之事。不过李定宸之所以没多想,纯粹是因为他心大,不认为皇后会害自己。
  所以开口时,语气不是越罗设想的愤怒或者震惊,反倒隐约带了一点羡慕,“这东西皇后是怎么藏下的?”
  虽然皇后会骑射武艺并不稀奇,但如果皇后随身带着一把刀,就不怎么妙了。
  但越罗居然有本事藏下这把刀!这是李定宸这个在宫中生活了整整十五年的帝王也做不到的。他小时候还会试图将自己喜欢的东西藏起来,但每一次都会被江太后发现,后来索性就看开了。
  越罗见他并不顾责怪,便微笑道,“用了一点小手段。”
  皇后身份尊贵,贴身用的东西自然不是谁都能碰的。因而查验也好,登记也好,女官们当着她的面儿,不可能肆意乱翻,可操作空间就很大了。
  这把刀就放在箱子的夹层里,就算仔细翻也未必能找到,何况他们并没有那么仔细?
  不过,若不是跟李定宸有了今日这番对话,越罗便是藏了一把刀,恐怕也不可能有机会再将之取出。对两人而言,这一日都可说得上是峰回路转,大不相同。
  越罗将桌椅搬开,就在内室给李定宸演示了一路刀法。
  看到她毫不费力的将桌椅搬起,李定宸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待得她将一把十几斤重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李定宸目光灼灼的盯着,心下却是念头杂生,隐隐生出几分不妙之感。
  其实刀法与剑法不太一样,看起来也不见多赏心悦目,但李定宸却反而喜欢这种大开大合的招式,跟他的性子,他的体格都更加贴合。
  在越罗演示完之后,他将刀接过去,也试着耍了几手。
  越罗见状有些惊讶,“陛下也学过刀法?”虽然动作看起来僵硬生疏,也不标准,但招式却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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