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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早上好-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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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鬼鬼祟祟
神武卫是天子亲卫,守备宫城,几位将军自然也都是皇帝亲信之人,虽然品阶并不高,却都简在帝心,赐住的府邸自然也在皇城附近。
楚不凡和陈庆出了茶楼,就默契的散开,分成两个方向,往苏长松家所在的永兴坊摸去。
京城道路虽然又多又宽,但两人的目的地一致,最终还是在长兴坊门外碰了头。默契的假装没看见对方,一前一后进了坊,转过清玄观,就是苏将军宅邸了。
这一坊住了十来户人家,都是武将,所以进来之后,两人的行动更加谨慎了。
苏将军家是一套两进的宅院,总共有将近二十间屋子,再加上自己搭建的倒座房、前后罩房,一大家子人也尽够住了。后头的花园地方虽然不大,但有湖有山,又有院墙隔开,只留下垂花门进出,倒也幽静。
这花园之中,又建了一个暖棚,那两株金尊玉贵般的绿牡丹,就是跟其他名品花卉一起种在这里,有专门的下人负责看护,苏夫人更是每日都会亲自过来照料。
两人摸进来时,苏夫人正在暖棚之中,于是他们不得不离得远远地,藏身树冠之内耐心等候。
这一等就等了两刻钟,苏夫人始终没有离开。本以为此事十分简单的两人不免心生焦急,这花能不能拿到倒不要紧,但好容易休沐一日,总不能把假期都耗费在这里吧?
正琢磨着要不要撤退,就听见前头忽然喧闹起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位苏夫人被惊动,总算是带着下人们赶过去了,这后花园顿时一空。见着机会,楚不凡和陈庆二人正要从树上跳下来,混进暖棚之中盗走绿牡丹,又听得旁边出现了一阵响动之声,只得继续按捺住。
等了一会儿,便有两人从花园的假山之中走了出来。
这假山,因为是用山石堆叠而成,因此山腹多半都是中空的,有些权贵之家,还会特意将之布置起来,许多秘密藏在这样的地方,倒比书房之类更加安全。
没想到苏将军家中也有。
走出来的这两人之中,一个就是这屋子的主人苏将军。
单只看他的话,主人待在自家假山里,不论是待客还是有什么不便让人知晓的事,都算不上出奇。但令人疑心的是,他身边另一个人,却是浑身都罩在黑斗篷之中,除了因为站在苏长松身边能够估算出身量之外,其他都看不清楚。
如此鬼鬼祟祟,反倒让人觉得他们方才躲在假山之中,是别有图谋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并没有对话,苏长松在前,斗篷人在后,一路迅速的走到了后门,苏长松亲自摸了钥匙开门把人送出去,然后匆匆回来将门锁上,然后才去了前头。
没多久,苏夫人和下人们就都回来了。
陈庆和楚不凡躲在两棵树上,遥遥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微微摇头,决定放弃绿牡丹,先退出去。
两人的动作快,从墙上翻出来时,那斗篷人的身形正好在拐角处一闪,转到巷子另一边儿去了。他们来不及商量,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这两人毕竟都是在宫中生活了好几年,对神武卫将军这一身份的敏感和重要自然再清楚不过。几位将军在王安的带领下,都十分低调,等闲不与人往来,一心做孤臣纯臣。
但现在想来,表面上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追到转角处时,前面那人正好转进了另一套院子。这屋子的主人楚不凡和陈庆都不认识,但两人对视一眼,都毫不犹豫的开始翻墙,跟了上去。
那斗篷人显然十分谨慎,带着两人在各个里坊之间溜了好几趟,上马车又下马车,中途甚至还换了几套衣服,不过外面都罩着各种样式和颜色的斗篷,并不露出真容。
这种谨慎自然没什么问题,也很容易甩脱追踪的人。但若是被追上,也就更容易暴露出更多的信息。
这边楚不凡和陈庆越追,心就越是沉下去。此人与如此多的文臣武将关系匪浅,甚至在他们家中准备后他可以更换的衣物,足见关系之亲近。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下去。
终于,马车驶入了安庆坊。
整个西京城共有一百多个里坊,但除却尚且荒废的部分之外,普通百姓大都聚居在城南一带十几个里坊之中,挤挤挨挨。剩下的,则大都被道馆、寺庙以及各种王公贵族府邸所占据。
譬如安庆坊,一共只有两户。占据大半个坊的是宁王府,剩下的部分是某位国公的府邸,但家族没落,此处被皇室收回,并未再赐他人,一直荒废至今。也就是说,这安庆坊中,一共只住了一户人家。
“还跟不跟?”楚不凡问陈庆。
陈庆根本不回答这个问题,已经开始踅摸能跟过去的漏洞。——虽然京军负责整个西京城的守备,但里坊与里坊之间自然也是不同的。城南那边每日派遣一个小队定时巡逻即可,但像这种住着王室公卿的里坊,却是一定有一队人驻守在此,守护十分严密。
当然,说成是监视也未为不可。
所以要从这些人的眼皮底下摸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即使已经到了这里,基本上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但只要没亲眼看到那人的脸,对他们来说就仍有不确定之处。这一点险,不得不冒。
好在守卫再森严,也总有漏洞,两人寻着机会,照例翻墙入内,借助花木遮当躲过来往仆人,赶到正门附近时,正好看到一群人将那斗篷人迎了进来。
大抵因为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对方放松下来,直接掀开了斗篷上连着的帽子,露出了一张年轻英武的面容。
宁王李定宽。
……
在要怎么把这件事上报的问题上,楚不凡和陈庆的看法有些出入。
在楚不凡看来,他们两人冒着险跟了大半天功夫,总算是摸清楚了来龙去脉,还顺便弄到了一张弥足珍贵的名单,就该直接交给皇帝。反正对别人而言面君很难,他们却是几乎日日都能见的。
但陈庆却觉得要先将此事告知王安将军,再由他上报。若是陛下有疑虑之处,再召见二人不迟。他们是能很容易就见到皇帝,但越是如此,就越是不能乱了分寸,坏了规矩。
若说见皇帝的次数之多,那些宫人内侍不是比谁都强?但谁可见过宫人内侍不讲规矩,有事不与管着自己的姑姑太监们说,就这么直冲冲的跑到皇帝面前去说话?
楚不凡最后被他说服,怏怏的将名单和奏折交了上去,对陈庆却越发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觉得不爽。
然而王将军显然比他懂规矩,此事虽是由他禀报,但他半点都没有沾功的意思,在李定宸面前说明此事与自己无关,不过是个传话的。于是很快,李定宸那边的恩赏就送过来了。
升三级,荫一子。
对武将来说,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就是最高的追求,李定宸的上次可以说全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挠到了他们的痒处,令人心情愉快。王安也得到了书面表扬,称赞他御下有方。
这两人一贯受皇帝看重,又是神武卫中武艺最出众的,所以这份恩赏虽然来得突然,但却也没人觉得奇怪,因为他们的实力的确能匹配得上,早就有人说过他们这一二年必然高深,不可能一直做个平头校尉。
而李定宸这边,虽然什么都知道了,甚至意外得到了一份依附于李定宽的官员名单,却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暂且将此事按捺下去了。
宁王李定宽,是宣宗第二子,李定宸的哥哥,宫中多称二亲王,宁王这个名号是李定宸登基之后封的。
自从他登基以来,上面的几位兄长一直表现得十分顺服,现在看来,只怕是在私底下积蓄力量,就等待那个合适的时机呢!如今出了太白经天,怕是有些忍不住了。
李定宸之前跟越罗说,这件事绝不姑息,可不是随便说说。
若是此刻将事情挑出来,且不提朝臣和天下人信不信,便是相信了,处置也不可能太重,最多不过是处罚和贬斥。对李定宸而言,震慑作用几近于无。
可如果李定宽成功举事,将他的野心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那么不需要李定宸开口说什么,就有的是人站出来做他手里的刀,不让李定宽有好结果。
到那时,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诛除叛逆”四个字。
这就是政治。
而相比有了李定宽的结局摆在前头,偶棉的人就算是想跟上,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了。而他自己,在这其间则可从容布置,保证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不至于会让朝堂产生动荡。
当然,顺藤摸瓜将李定宽的后手和底牌都掀开,也是很重要的。
第58章 引君入瓮
李定宽觉得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四月中,固原镇一封奏折送到了京城,却是西边的戎戎人举兵来犯。
戎戎人并不建国,以部落为单位聚居,大大小小的部落加起来有几十个,其中以四大部落为首。这四大部落都曾经接受过朝廷的册封,但近些年来,因为朝堂上的君主并不强势,国力渐渐衰弱,戎戎人的部落自然也生出了野心。
其中有两个直接在边境跟大秦起了冲突,对上国颇为不敬。而另外两个表面臣服,私底下却跟其他部落勾连。
当初分别册封四个部落的首领,目的就是要他们互相牵制,以免对大秦产生威胁,而且效果也的确不错,那么多年来虽然摩擦不断,但始终没有大战。
然而如今现在四大部落勾结在一起,裹挟着其他的小部落,显然是打算趁着小皇帝还没有掌权的时机,从大秦这里咬下一口肉来。
这个时机选得实在是太好了,朝廷内忧外患,对李定宽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本来不是什么干练的性子,对此事心中也还有些踌躇,本打算观望一段时间,但这个消息却让他下定了决心。
为了这一天,他生生熬了十年,已经忍够了!
因为同样姓李,是世宗皇帝的后裔,所以李定宽的行事自然跟普通的乱臣贼子不同。
他在朝堂上结交了不少官员,又着意拉拢了好几位武将,打的是逼宫退位的主意。有文臣武将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要抓住机会兵围皇宫,逼迫李定宸禅位于自己,事情就成了。
这样一来,时机的选择就相当重要。
其实李定宸出城送葬那日倒是个好机会,若能在太白经天之时兵围皇陵,将满朝文武一网打尽,那才真是轻松便可拿下。可惜的是这种事情钦天监根本预测不到,当时事发突然,完全来不及应对,白白错失良机。
但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既然没有现成的良机,那自己创造出一个来就是!反正积蓄多年的力量,都是要用在这一搏上的。
于是收到固原那边的消息之后,李定宽便不再如平常那样镇日在王府里赏花喝酒,而是频繁的外出,去见各种人,下达各种命令,有条不紊的将一个个钉子安下去,等待着他们发挥作用的那一天。
四月十七日,固原再次送来战报。
传递战报的士兵在快要入京的时候在驿站碰上了一点意外,耽搁了一下,来到京城时天已经黑了,城门紧锁。为了叫开城门,又费了一点功夫。等这消息终于一路送进宫时,李定宸都已经准备睡了。
听到“固原急报”四个字,李定宸嚯的一下坐了起来。
“陛下。”越罗握住了他的手。她知道李定宸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更隐约生出了一种预感,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事,看李定宸这样的表现,自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李定宸本来面色冷肃,听到她的声音放缓了神色,回过头去拍了拍她,“阿罗不必担忧,继续睡吧,朕去去就回。”
但越罗却没有松手,低声道,“我跟陛下一起去吧?”
李定宸朝她摇头。今晚要发生的事太危险了,虽然他已经做了准备,但这样的事,本来就没有万全,他不希望越罗也跟着涉险。虽然……如果他失败了,那么越罗去与不去,根本没什么分别。
他又拍了拍越罗的手,然后神色坚定的下了床,开始更衣,同时扬声命人送水进来,又让张德安排了人,去各个重臣家中把人请进宫来议事。
其实自从固原第一次传来消息,这种议事就没有停止过,每天都在进行。今日几位重臣也是在宫中盘桓至申时左右才离开。但是偌大个朝廷,人一多也就很难统一想法,办起事情来自然也就很慢,讨论了那么多天,始终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唯一确定的是必定要派兵增援固原。除了下旨命周围驻扎的军队前往增援之外,京城这边也必定要派人前往。但预备要派去的一万大军已经在城外的大营集结完毕了,派谁出征的事却还未定下来。
李定宸看着他们如此磨蹭,好几次都险些开口说自己要亲征了。幸而记得自己跟越罗的约定,艰难的忍了下去。
不过,相信今晚过后,这种磨磨蹭蹭的做事风格,应当会有所变化。
今晚轮值的人本来应该是王安,但因为李定宸属意的带兵人选就是他,所以他也在应召议事的名单之中,只能将值守的差事交了出去,而接手的人,正是副将苏长松。
此刻城门落锁,因为战事京城也戒严了,在几匹马奔驰过街道,进了宫之后,这座城市就彻底安静了下来。苏长松领着人往宫门口一守,就彻底切断了皇宫跟外界的联系。
今晚,不管宫中发生了什么,外间都很难得到消息。等到天亮时,一切就该尘埃落定了。
让人守好宫门,苏长松就带着人往里走。今晚的防守布置在他的心中预演过许多次,每一个细节都经过无数次推敲,关键处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所以此刻他着甲带刀,一路长驱直入,竟是没有遇到任何拦阻。
到了通明门前,正好与一对人马撞了个正面。苏长松一见来人,立刻下跪见礼。
那为首之人上前两步,和颜悦色的将人扶了起来,低声道,“苏将军不必多礼,正事要紧。”不是宁王李定宽又是谁?
今日这位殿下的打扮却不像是平常那么低调,一身黄袍金带,乍一看装束简直与金銮殿上的帝王一般无二,只有颜色略微不同,不是明黄,而是皇族可以使用的杏黄。即便如此,在这夜色之中,也足够打眼了。
苏长松站起来之后,就自然的让到了他身后,跟其他人一起簇拥着他往前走,一面低声道,“王爷,都安排好了。”
李定宽脸上闪过一抹兴奋之色,按捺住了,只朝他略略点头,“嗯”了一声。
一行人穿过了几道大门,太平宫已经遥遥在望,李定宽陡然停住了脚步,朝着那个方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内心里沸腾的情绪压了下去。他的心里兴奋和紧张对半,激得他浑身几乎都在微微发颤。
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李定宽登时意气风发,抬手往前一挥,苏长松低声对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什么,那人手中举着一面旗子挥了几下,便有无数侍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将太平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直到此刻,宫中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应对。李定宽擦了一把汗,心中顿生大势已定之感。他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许,活动了一下因为牙关紧咬而有些僵硬的嘴,开口时难掩兴奋之意,“走,过去!”
直到身边的人将太平宫的大门推开时,屋里正在争执得十分热烈的人才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紧紧闭上了嘴巴,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十分莫名。
等到看到被苏长松护送进来的李定宽,众人便都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了。
一个个看向李定宸的视线都十分奇异。
他们这些臣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有可原,但宁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李定宸这个皇宫的主人居然也没有察觉?
李定宸没有理会他们,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虽然已经得到了不少消息,自己也有意配合,但他没想到,李定宽竟真的敢走出这一步。不过如此也好,本来彼此年龄相差不小,也没有多少骨肉亲情,走到这一步,反倒容易处置了。
“宁王这是在做什么?”他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李定宽意气风发的笑道,“陛下与诸公深夜仍旧在议事,着实辛苦,实在令人钦佩。我虽不才,也愿意为国出力。夤夜前来,是为了向陛下借一样东西。”
“要借什么东西,须得此刻来?”李定宸皱眉,不悦道。
李定宽摇头道,“盖因这东西实在要紧,因此我一想到便立刻赶来了,拿到了东西,才好安心不是?”他一改平常在李定宸面前的臣服之态,非但不自称臣,还光明正大的抬起头来,直视天颜,“至于我要借的东西……便是陛下日常所用的印章。反正陛下也是放在别人手中,自己用不上,何如交给我来用?”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视线带着恶意扫过殿内的几位大臣,最终落在了王霄身上。
但李定宸没有拍案而起,也没有因为他的挑拨而将视线转到王霄身上,他看着李定宽,片刻后才缓缓道,“若是朕不借呢?”
“这就由不得陛下了。”李定宽挑了挑眉,“陛下怕是还不知道如今自己究竟是什么处境,那我也不介意让陛下看得清楚些,免得你心怀侥幸,不肯配合。”
他说着抬起手,“啪啪啪”的用力拍了三下。
第59章 能者居之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静夜之中越发显得清晰,仿佛直接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像是为了回应这个声音,殿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两队披甲执锐的神武卫侍卫们从外面奔涌而入,迅速向两侧分散将整个大殿包围住,手中的武器朝众人亮开。
李定宽脸上的笑意几乎遮掩不住,得意的抬头看向李定宸,“如此,陛下还是不肯借么?”
“放肆!”不等李定宸开口回复,一声厉喝突然在一旁响起。这声音略显苍老,但却十分浑厚,仿佛一道雷在殿内炸开。
众人不由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而后俱是一愣。
谁也没想到此刻第一个站出来发声的人,竟会是近来与李定宸之间的关系既微妙又紧张的王霄。
但见他上前两步,视线先从涌进殿内的侍卫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才停在李定宽身上,怒视于他,“宁王这是要造反不成?!”
竟是一开口就给他定了性。
因着还在太后丧期,李定宸要守孝,不居正殿,因此议事自然也是在连名字也没有的偏殿中。地方不大,灯烛点起来便将整个大殿照得亮如白昼,也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照得纤毫毕现。
大殿四周的侍卫们手上,刀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令人胆寒。
李定宽也许是低调太久了,面对着王霄咄咄逼人的视线,竟有些不敢对视的意思。至于这个问题,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走到这一步,的确就是造反了,但当真被这样直白的揭破,他却还是十分不习惯。
但退缩的心情也只出现了几秒,他旋即就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已没有退路了。
于是他上前一步,笑道,“王相此言差矣!我也只是替陛下担忧罢了。陛下年纪还小,如今朝中内忧外患,只怕难以应对,我这做兄长的为陛下分忧,难道有什么不对?”
他这般说着,心中也不由暗恨。
他想过这殿内会有人站出来为李定宸说话,但在李定宽的设想之中,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应该是王安才对。至于王霄,以他跟李定宸关系之紧张,说不得还会对自己的所为乐见其成。
却没想到,王霄竟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妥协,仍旧要站在李定宸那一边。
这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君臣相得。真正的原因李定宽自己也很清楚——从八年前王霄将李定宸这个毛孩子扶上皇位那一天他就已经知道了,王霄看不上他。
一想到这一点,李定宽便只觉得心头愤恨难平。被这怒气一激,倒也没有在王霄面前落入下风,阴狠的瞪了回去。
王霄不屑,“无耻之尤!陛下之尊位是先帝所传,受命于天。贵贱有别,宁王如今这般作态,不过是是乱臣贼子之行径!又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为陛下分忧?”
这也是李定宽心中最恨的地方,先帝宁可选一个小孩子,也不愿意将皇位传给他们兄弟,对他们而言简直是最大的侮辱,等同于向天下人宣诏他们不堪大用。这名正言顺四个字,永不可能与他有关。
但眼下这种情况,自然也在他的预演之中。所以李定宽虽然眼睛都气红了,但还是保持着理智,冷笑道,“若以出身论,我与陛下一般都是皇室子弟,宣宗血脉,谁贵谁贱?都言国赖长君,先帝晚年病重,佞臣小人当道,迷惑君上,以至立了个孩子为帝。如今也到了该拨乱反正的时候了!”
他说着转过身,一伸手就将跟在身后的苏长松腰间所悬佩剑拔了出来。
锵的一声,宝剑出鞘,湛湛光华一转,剑锋便指向了王霄。李定宽高声道,“今日孤王便要清君侧!”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李定宽的剑尖即将刺向王霄咽喉,便见上首忽然飞下来一物,与李定宽手中长剑相撞,“当”的一声,将他手中之剑击落。
旋即那物也落在了地上,摔成两半,还泼了一地的残墨,却是一方砚台。
李定宽虽然看起来志得意满,但实际上精神却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吃了这一吓,不由后退了好几步,显得有些狼狈,等反应过来,自然就生出几分羞恼,面色不善的看向端坐在上首,至今尚未露出紧张慌乱之色的李定宸。
李定宸视线扫过仍旧站在原地半步未退的王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李定宽能成事,如今这大殿之中必然有人与之共谋,李定宸本以为王霄与此事必定有些关系,或者至少是知情的,如今看来,若不是他城府太深,那便是当真不知情了。
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失望。
片刻后,他才转头去看李定宽,预期之中已少了几分虚与委蛇的耐心,“赵娘娘丧期未过,宁王连这一点功夫都等不得,迫不及待要逼朕退位?”
“你还好意思提赵娘娘?”李定宽冷笑,“下葬之日太白经天,分明是帝王失德,上天借赵娘娘之死示警!”
他是真的相信这个说法,此刻说来竟也有几分认真,语气中都是对李定宸的鄙薄。
“原来如此。”李定宸点头,视线忽然转到了站在他身后的苏长松身上,“苏副将莫非也是受了上天感召,所以才放下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去做反臣?”
毕竟是天子,他一开口,苏长松不由微微一愣,陡然生出几分不安来。
但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此刻就算犹豫,也于事无补,到底是个武将,很快就将心态调整了过来,正色道,“这天下本该是能者居之,宁王也是先帝血脉,论身份尊贵与陛下不相上下,如今也不过是想接过这天下的担子,怎能说是反臣?”
“这话你们自己信不信我就不问了,不过……”李定宸嗤笑了一声,“宁王就是你选择的有能者?”
眼瞎了吧?
下头不知是谁笑了一声,却是恰到好处的将李定宸的未尽之意都表达了出来。
李定宽脸色很难看,“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过是死鸭子嘴硬!我知道陛下想拖延时间,但这今晚这宫城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玉玺你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既然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宁王又何必着急?”李定宸歪了歪头,忽然笑道,“就单凭你一人,便是朕现在将这个位置让出来,玉玺双手奉上,宁王就那么确定,自己能坐得稳?”
“这就不劳陛下费心了。”李定宽闻言面上露出几分急切,“能不能坐稳,你何不亲眼看看?”
“哦?宁王如此有信心……”李定宸转过头去,视线从地上站着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掠过。
这大殿之中,除了他自己和伺候的内侍、以及李定宽带过来的人之外,还有今日入宫议事的重臣,内阁三相,六部尚书,御史中丞及两位知兵的高官,再加上王安和两个负责记录议事结果和拟旨的翰林学士,总共是十五人。
李定宸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视线不慌不忙,确保让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过,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单是苏副将,只怕给不了宁王这样的信心吧?这殿中……还有几个是你的人?”
没有朝臣的支持,只苏长松一个人拱着,李定宽就是坐上了这个位置,也随时都会掉下去。
明知道他很有可能是在拖延时间,但一来李定宽自觉一切尽在掌握,此刻时间还早,并不急于一时;二来他自己对此的确十分自得,若不能将这十来年卧薪尝胆的结果在李定宸面前展示,究竟少了几分味道。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借由这样的方式,彻底将李定宸那种不慌不忙的姿态打破,让他在自己面前露出惶然局促来。
然后再将他踩进泥里,那才算是痛快。
所以李定宸这个问题,恰是问到了李定宽的痒处,立刻将他的注意力都拉到了这上面。李定宽同样转过头去看着这群人,轻笑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几位大人,在陛下面前表个态吧。”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最关键的部分已经结束了,这会儿站出来表态,只要能逼迫李定宸下诏,那就是一个稳稳的从龙之功,这些文臣再是滑不留手,也绝不可能拒绝这种诱惑。
果然他话音一落,殿内微微一静,下一瞬间竟有三个人同时站了出来。
李定宸瞳孔迅速的一缩,盯着这三个人的视线变得古怪起来,下意识的转头往王霄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位老大人方才才义正言辞的训斥了宁王一番,然而此刻,站出来的这三人,竟都是平日里跟在他身后,以他马首是瞻的重臣,其中有两人更是遇于微时,由他一手简拔、扶持到现在的位置上。
第60章 那是做梦
这个结果王霄自己也没有想到。
——不,或许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自从从宁王出现在这大殿之中,或者说自从李定宸跟他的关系变得微妙开始,王霄就已经有了预感。
下面的人心散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眼前这一幕,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早。
更没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枉自己从前对他们如此信重,视为心腹之人,竟是半点没有将他讲了那么多年的“稳定”放在心上。
皇帝已经成年,若想要绝对的权柄、拥立新君,也该选个年幼可以掌控的才是。否则倒不如让李定宸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至少他受过多年帝王教育,许多身为帝王的行为准则早就被刻入骨子里。
即便李定宸从来不是王霄所期待的那种君主,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李定宸已经越来越像个君临天下的王者。而大秦在他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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