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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早上好-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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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宸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他若是一天能拿出五六个时辰来习练武艺,便是只有三个月,他也自觉能追上这些神武卫,绝不会落入下风。但他更清楚,自己绝不能这样做。
他是皇帝。
其实如今这样练,已经有很多朝臣觉得不妥了。堂堂一国天子,正该沉稳端肃,岂有整日舞刀弄棒的道理?但因他还年幼,又有锻炼身体的说法,这才没有朝臣上书劝谏。
经历过宣宗一朝之后,臣子们对皇帝的身体健康看得更重了。但他们最多也只能容忍现在这样,更多却是不能了。
越是训练,越是与神武卫中这些侍卫们接触,李定宸也就越是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从前打算御驾亲征的想法有多可笑,跟真正的百战之将比起来,他所差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还是注定无法弥补上的。
即使以后真的御驾亲征,恐怕也绝不能像他自己想的那样亲自率军冲入敌阵厮杀,而是只能在中军重重护卫之下观战、调度。
李定宸讨厌束缚。他本来以为自己是在为不被束缚而努力,可越是努力他就越是发现,某些束缚根本挣不脱了,甚至……甚至有时候他自己还要主动迎上去。
《史记》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倚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
少年锐气一点点被磨去,他开始更加了解并遵循所谓的“规则”。
所以他摇头道,“皇后的苦心,朕都已经知晓,不必多言。”
越罗微微蹙眉,“陛下不高兴?”
李定宸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高兴?但皇后安排这些都是为他着想,他心底那一点不甘心,就连自己都觉得幼稚,更不好意思说给皇后听,于是只能高深莫测继续摇头。
越罗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弄明白他的想法,有些意外,又有些欣慰,还有一点淡淡的惆怅。
李定宸的成长比她所想要快得多,想来用不了太久,他就能够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君王,承担起自身责任,治理好大秦万里江山。
越罗本来没太在意李定宸这种情绪,却不料他身上这种失落,竟持续了好几天的时间,就连朝臣和两宫太后都察觉了。朝中本来就一直在为越安是否应该封爵一事扯皮,这几日李定宸板着脸,浑身都是生人勿进的气息,反倒让不少臣子下定了决心。
不就是封个爵嘛,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皇帝不一定是为此事不高兴,但此事若解决了,他想必也会高兴些。
而两位太后,则是将越罗叫了去询问。
越罗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在两宫太后的压力下,还是保证会尽快开导皇帝,不让他再继续散发冷气。
回到长安宫,越罗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一个时辰,觉得李定宸那个性子,就是再怎么好声好气的问,他不想说的只怕也不会说。别看他性情活泼,看起来冲动藏不住事,但有时候却很能憋得住。
非常时,须得行非常法。
所以这日,李定宸回到长安宫,迎接他的就是一个换了贴身短打的皇后。越罗将人都支出去,对李定宸道,“这段日子,陛下有了陪练,许久未曾与妾交手了。今日且忽然有些手痒,恳请陛下赐教一二。”
说完也不等李定宸回答,立刻抢攻过来。
李定宸猝不及防,被她压着打了一会儿,也被激出了血性,开始见招拆招。这段时间的训练没有白费,他的身体结实了许多,力量也同样大增,而且在打量的对练之中积累了许多经验。相较之下,越罗虽然力气大,但毕竟练习的时间少,更没多少与人交战的经验。因此两人一动手,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胶着了上百招之后,越罗便因为后继乏力而渐渐落入下风。
李定宸一见有赢的可能,大喜之下,立刻又是一阵抢攻,打得越罗只能招架。
越罗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便打算速战速决。她身形灵巧,在闪躲游斗上更见优势,于是便开始利用地形跟李定宸缠斗,把人缠住之后,再对着他的破绽处下手,最后堪堪在力竭之前,将李定宸压在了地上。
“陛下可认输?”越罗尚不敢放松,喘着气问。
李定宸脸贴在厚厚的长毛地毯上,挣了几下没挣开,只得憋着气道,“朕认输了!”
越罗这才松开了他。
然而这么一放松,她手脚都有些聚不上力,一时竟无法从李定宸身上挪开,只能往旁边一滚,同他一样躺到地上。两人安静的躺了一会儿,同时感到了一种力竭之后的放松和眩晕。
过了一会儿,越罗才侧过头问,“陛下最近究竟在为何事忧心,能否告诉我?”
李定宸眉头皱起来,盯着天花板上描龙绘凤、鲜花祥云缭绕的藻井发了一会儿呆,才说,“朕有时觉得,这皇宫就像个巨大的囚牢,总想挣脱出去。然而朕既身为帝王,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岂能因一己之私情而罔顾天下?道理虽如此,但……”他顿了顿,转过头来问越罗,“难道历朝历代君主,便没有人如朕这般困扰么?”
“虽然史书不曾载,但我想应该有吧?”越罗微微一愣,但还是回答道。
李定宸精神微微一震,坐了起来,“那他们是如何忍受的?”
越罗听到“忍受”二字,不由看了李定宸一眼,但李定宸显然并不觉得这个词语有问题。也许对他来说,生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自由,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但世事并不总能如意,就像她本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宫外,偏偏阴差阳错入了宫。自怨自艾无用,若不能忍耐,那就……尝试改变吧。
这样想着,越罗便道,“盛唐以前,君主出巡也是常事。想来这也是那些帝王想出来的法子。其后因巡幸靡费颇多、滋扰民众,且路途中又易生事,加之国力无法支持,渐渐便少有了。至前朝时,遂成定例。然而我朝开国之后,历代君主皆有出征出巡之例,待陛下执掌朝政,只要天下太平、国库丰盈,出巡之事想来朝臣们亦不能拦阻。”
李定宸道,“皇后所言甚是,朕无论要做什么,第一步都该是先强大起来,让人不能置喙。”
越罗闻言,又担忧他矫枉过正,等掌权之后肆无忌惮,连忙劝道,“其实陛下细想,这世上哪有真正的自由?天下人各有各的烦忧罢了。贫苦之家要为衣食奔波,少年才子担忧科考难中,官员要为治下百姓做主,陛下亦要承担天下之责。前朝亦有人云:‘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岂非大道至理?”
李定宸笑了起来,“依皇后这么说,佛家还有‘众生皆苦’。莫非生而为人,竟是为了受苦来的?”
“或许吧。”越罗随口道。
李定宸却转过头来看着她,“那皇后呢?皇后所烦忧之事,又是什么?”
越罗猝然当此一问,长睫微微一颤,泄露出了几分情绪,但旋即便被她敛了下去,她不敢跟李定宸对视,只低声道,“妾所愿者,惟望陛下成为治世明君,天下万民共赞、青史百世流芳。”
李定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信还是不信,却没有追问,而是自然的爬了起来,又伸手将越罗从地上拉起,而后扬声命人进来收拾。
越罗这才意识到,刚才打的时候十分尽兴,根本没想那么多,这会儿一看,屋里一片混乱如同战场,而她和李定宸身上的衣物也有些散乱,一看就知道方才发生了何事。
见进来收拾的宫人面上都带着惊惧,没一个敢抬头,越罗忍不住抚了抚额头,开始发愁。
该不会明日宫中就要传遍“帝后二人关起门来打了一架”的消息吧?
第32章 迂回绕后
好在长安宫和太平宫被清理过数次,不说能把消息守得如铁桶一般,但也不敢轻易往外传,何况又是这等帝后私事,所以越罗的担忧终究没有变成现实。
不过,这一架打完,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李定宸不再走到那里都沉着脸,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这天,李定宸下了朝,兴冲冲的领着人抬着一样东西回了长安宫。
那东西被裹得严严实实,从外表看不出究竟,只是个头大得出奇,张德安排了十几个人,才堪堪将之抬回来。在长安宫的正殿里将东西放下时,即便小心翼翼,也还是发出的沉闷的声响,几乎让越罗担心地上的汉白玉石砖被压坏。
“这是什么?”她见李定宸面上的兴奋之色不减,便开口询问道。
李定宸道,“朕先不说,打开就知道了。”
然后命人将外面包裹着的东西一层层除去。
等这东西的模样完全显露出来,越罗不由瞪大了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这是什么?”
“这是一只青铜鼎。”李定宸走过去,站在一旁道。这只鼎十分巨大,几乎有他胸口那么高,腹呈圆形,四足如柱,上面带盖,四周浮雕龙之九子纹样,以云纹为底,一层薄薄的锈色将之衬托得典雅美丽,是一件毫无疑问的青铜礼器。
越罗道,“我当然知道它是铜鼎,这是哪里来的?”
鼎最初的功能是用来煮东西,但渐渐演变成了礼器。传说大禹分天下为九州,铸九鼎而镇之。因此,鼎便成为了国家权力的象征,逐渐成为天子才有资格使用的东西。东周时就出现了问鼎天下这个词,其后历代帝王都有铸九鼎镇天下之举。
这样一尊大鼎,不知是哪朝哪代所铸,但一经发现,必定会成为国之重器,被置于太庙之中用于祭祀,李定宸是怎么把它弄到这里来的?
李定宸道,“这是下头才进上来的东西,据说是才从地下挖出来的,朕带来与皇后共赏。”
“胡闹!”越罗十分无奈,“此乃国之重器,陛下当示诸朝臣才是。”
“他们自然也要看的。”李定宸摆摆手,“但朕想先给皇后瞧瞧。”他说着看向面前的大鼎,“天地为炉,阴阳为炭,万物为铜,若炼出来的便是这国之重宝,即便历经辛苦疼痛,也是值得的吧?”
越罗闻言不由一怔,没想到李定宸会有这样玲珑的心思。她也跟着走了过去,轻声赞叹道,“玉不琢,不成器。陛下所言甚是,臣妾不能及也。”
李定宸不愧是李定宸,很多别人会费心思的问题,到了他这里,便能直截了当给出答案了。
听到她这么说,李定宸显然也很得意,挥手命人再将这鼎包起来,重新送回库房去。至于他自己,自然是要在越罗的监督之下继续学习。虽然他还是不喜欢这些,但李定宸的态度已经渐渐转过来了,知道现在学的这些东西以后都会化作他治理天下的手段,支撑他从不自由变得自由。
既然已经身在熔炉之中,不想把自己炼成废铁,那就只能多花功夫了。
这只大鼎果然在朝堂上引发了一阵热烈的议论,都认为是天下太平,大秦兴盛,因而天降此祥瑞之兆,能够得到这样镇压国运的礼器。为此还特地举行了一次祭祀,将之供入了太庙之中。
而这件事的余温尚未过去,李定宸便又在早朝时扔出了一颗炸…弹。
他在宫中跟神武卫一起操练,甚至之前的马球比赛,朝臣们多半都知道。但谁也没想到,李定宸不止是想自己玩玩,居然打算将这种游戏引入军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关于此事的讨论和战斗立刻蔓延开来。
文人虽然看不起武将,但是守土之责何等重要,决不可轻忽,李定宸这个提议,简直视军队如同儿戏,让许多官员无法接受,坚决反对。但也有人认为,打马球这种活动,本身就是一种小型战略游戏,在军中推行也没什么问题。还有人虽然觉得这种游戏没问题,但帝王尚武不可取,这种风气绝不能推行,要尽早遏制。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论战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从朝堂蔓延至民间,就连京城百姓们也有听闻。本朝不以言论治罪,因此天子脚下的民众们对朝政还是十分关心的,茶余饭后也会各执一议论一番。
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这个议题讨论的人越多,小皇帝在民间的影响力也就越大。——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他提出来的,而且皇帝自己还在宫里打马球。
虽然不乏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认定皇帝骄奢淫逸不务正业,但也有一部分人觉得,皇帝虽然年轻,却能够心怀边疆将士,不管这件事对不对,他都是个好皇帝。
随着这件事的影响越来越大,一部分朝臣敏锐的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
自从王霄入阁之后,家门口排队等候投帖子求见的人便络绎不绝,但这些人,不管在这里等多久,其实都没用。因为真正能够进入这里的人,根本不需要走正门投帖,自然有办法进来。
比如现在,王霄的书房之中,便聚集着四五个人,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因为政见相同而聚拢在王霄麾下。而他们正在谈论的问题,正是最近越演越烈的马球之事。
“一个小小的马球倒是没什么。”其中一人捋着胡须道,“然而今年以来,陛下屡次开口,都与武人有关,却不是个好兆头。”
小皇帝好武,对在座诸人而言也不是什么秘密。王霄甚至还因此表达过对皇帝的不满,虽然很隐晦,但这里都是他的心腹之人,自然都是知情的。
身为文臣,维护文官集团的利益,对他们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小皇帝如今表现出来的苗头,自然令他们忧心。
虽然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还没有亲政的小皇帝就算想要对朝堂的事发表意见也不可能。
——他们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虽然常言说伴君如伴虎,但如果这只老虎根本没有长出利齿与爪牙呢?越是靠近权力的中心,所谓君权神授的谎言也就越容易被拆穿。而今王霄独揽大权,对他们来说形势正好,自然不愿意有任何改变。
所以小皇帝是异想天开也好,真的为边关将士打算也罢,他们都不会让这件荒唐的事变成事实。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看向王霄。
王霄点头道,“此言甚是。然如今朝中颇有些人支持此事,那些武将为迎合圣意,更是一味称赞。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怕他们会先做起来,届时在民间和军中形成风潮,只怕难以遏制。”
“这有何难?明日下官就写一封奏疏上去,包管让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一位年轻官员出列道。
其他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复杂。此人虽然年轻,却是一入仕就做了御史,位卑职重,极易成名,再有王霄这位首相看重提拔,将来自然是前途无量。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各人缘法不同,羡慕不得。
又有人开口道,“却也须得再用另一件事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开,不叫他们再盯着这马球。等这一阵的风过了,也就冷下来,不会有人再提了。”
“我倒是有个主意,”那位年轻御史道,“陛下不是要给国丈加封么?便许了如何?”
王霄扫了他一眼,见其他人也开口附和,这才缓声道,“此事我自有主张。”
将今日之事都议论过,把人送走之后,王霄独自在书房里坐了半晌,这才铺开纸笔,提笔开始写信,而后命人送出去。
又过了两日,礼部数位官员联名上奏,在奏折之中引经据典穷究前朝旧例,竟是生搬硬造出了一套外戚受封之制。以此为本,小皇帝要给皇后生父加封的事,也就显得名正言顺了。
马球虽然热闹,却比不过皇室的八卦好看,因此朝野众人的注意力立刻又被拉回了这件事上来。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在经过了半个月的廷议之后,这份古未有之的外戚受封章程,最终居然被通过了,就连一向保守的首相王霄,也没有提出异议,只是要求将其中逾矩之处修正。
天泰八年六月二十日,圣旨加封皇后生父、上柱国越安为宁德伯。
虽然这段时间一直有各种各样的消息,但真的下了圣旨,并且通过了内阁那边的批准,越罗在宫中听到准信,还是又惊又喜。理智上知道外戚太风光对他们家、对她自己、对李定宸都不算是好事,但事到临头,心里却还是只剩下高兴。
且先高兴了再说,别的往后再想。
第33章 她的样子
封爵的旨意虽然下了,但却还有一系列的程序要办,等事情真正尘埃落定,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而宁德伯越安晋封之后的第一道奏章,就是请求入宫谢恩。
这谢的自然不会是李定宸这位帝王的恩,而是深居宫中难得见面的皇后娘娘。自从越罗入宫之后,只在自己封后时见过父亲一面,此后因为男女有别,母亲时常能够带着弟弟妹妹入宫,但父亲却是再没见过了。
因此一听说宁德伯上了奏折,越罗便立刻去求李定宸答应此事。明知道有些逾越,但她到底还是没忍住。
这还是越罗第一次对李定宸提要求,他自然不会不答应。
因此第二日,内侍省的人便前往正在动工扩建的宁德伯府,宣越安入宫觐见皇后。因为内外有别,所以过程也很麻烦,内侍省的人一早就出发,等越罗和父亲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
上一回见面,因为自己才刚入宫,所以从头到尾宫人都守在一边,彼此都十分守礼。而这一次,越罗直接将身边的人都打发了下去,然后眼圈儿一红,就跪下了,“爹!”
“你这又是做什么?”越安连忙伸手把人托起来,板着脸训斥,“这是宫中,你如今是皇后,不可再如此。”
越罗忍着眼泪道,“我只是想爹爹了。”
“我闺女几时这么爱哭了?”越安点了点她的鼻子,语气十分亲昵的调侃道。
越罗只是因为乍见父亲情绪激动,被他一笑,也就慢慢平复过来了,红着脸瞪着自家爹爹,“还说我,哪有当爹的嘲笑自家女儿?”
其实越罗虽然是女儿,但相较母亲,实则跟父亲的关系更加亲密。她是长女,出生的时候父亲还未做官,只在家读书,空闲的时间多,不管做什么都爱带着她。即使后来弟弟妹妹出生,父亲对她的爱重也并未减少。
所以她是被当做儿子一般教养长大的,直到七八岁时,还常常扮作男孩被父亲抱着出门。父亲不但不拘束她,也愿意教导她一些寻常女子不可能学到的道理。若非如此,越罗入宫之后,不可能那么快就在宫中站稳脚跟,甚至能够为小皇帝出谋划策。
所以此刻,父女俩在最初的寒暄过后,越安便表情严肃的问起了此事,“我观陛下进来行事越见稳重,种种主意却又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该不会是我女儿在背后出谋划策吧?”
虽然他方才提醒越罗注意身份之别,但这会儿自己却也是一口一个女儿,并未改称“娘娘”,可见其实也并不真的将规矩放在心上。
越罗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又摇头道,“女儿的确是出过一些主意,但大部分都是陛下自己想出来的。”
“哦?”越安忍不住捋了捋胡须,沉吟道,“若当真如此,却是我大秦社稷之福了。”
越罗点头赞同道,“其实陛下天资粹美,只要稍加引导,便是一位不世出的明君,如今朝野之间的物议,却是都看走眼了。这却是因为他身边无人扶助,一直被压制着。若有朝一日凤凰初试啼声,必能令天下震动。”
她说到这里,面上带上了几分期待之色,看向父亲。
越安却对此视若不见,“既然如此,你在陛下身边,便好生引导他,倒也不枉爹从前教了你这许多。”
越罗有些焦急,“若是爹肯……”
“嘘。”越安打断她的话,抬起一只手指立在唇前,“不可妄语。”
见越罗蹙着眉,他又忍不住叹息道,“傻孩子,你是皇后,我们家如今是外戚,岂可轻易涉足朝政?莫说朝堂上衮衮诸公容忍不得,便是陛下,你当他就会高兴?”
历史上已经有了那么多外戚擅权的前车之鉴,如今的皇帝哪一个不防备?
大秦为何要从小户之家采选良女入宫为后妃?无非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家没有底蕴,即便成为外戚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最多风光一朝。等新朝一换,自然就有新的外戚取代了他们。
只看如今宫中那两位太后娘娘就知道了。
越罗心下微微一震,面上的神色也收敛了些许。这段日子,因为宫中的生活太过平顺,一切都像自己想的那样发展,所以她不知不觉间也松懈了许多,不似初入宫时谨慎了。
甚至……手也伸得越来越长,管的事情越来越多。如今皇帝不在意,但焉知日后也会不在意?
后宫干政,一向都是大忌!
而被这句话惊住的,不止是越罗,还有学习的间隙过来找越罗说话的李定宸。他进了院子,见没什么人,便直接过来了,走到门口听见有人在,才想起来越安今日要入宫。
皇后屏退众人,显然是要说些私房话。李定宸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他跟越罗待在一块儿的时候,也少有叫人在一旁伺候。本来他正琢磨着是进去打个招呼还是直接退走,就听见越罗哽咽着说“想爹爹了”这话。
自从越罗入宫之后,李定宸可从未见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像寻常人家的小女儿对着父亲撒娇抱怨,而越安显然也是乐在其中,调侃之间,父女的亲密顿见。
李定宸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高兴。
其实他没见过普通人家是怎么相处的,反正父皇在时,他和父皇见面,每次都是依着礼仪,战战兢兢。至于母后,倒是十分疼爱他,却又过于严厉。唯一还算和善的就是赵娘娘,但也只是时常给他送吃的穿的,相处时的礼仪半点不曾少过。
但要说是为了羡慕皇后有这样关系亲近的家人,也大不应该。
虽然李定宸自己没见过,却也不至于因为别人有而自己没有,就觉得不快。
好在屋里的人并不知道他听见了这番对话,还在继续说,李定宸也顾不上整理这样的心情,站在原地听了下去。
听到越安问起他时,李定宸心下的确有些吃惊。
他此前并没有想过皇后怎么会懂得这么多,大概是一开始就定下了这样的印象,所以对他来说,皇后很厉害是理所当然的,不必去追究其中的根源。却原来都赖国丈教导。
他却是没想到那么长远的地方,所以听到越安那句外戚论,不由愣住。
虽然对方是国丈,按理说已经是一家人了,但毕竟君臣有别,李定宸又没有亲政,因此在今日之前,其实对越安的印象是很淡漠的,对方更像是一个符号,代表着皇后的父亲,至于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李定宸不知道,也没想过要知道。
但一个七品的地方官员,入仕十余年却始终没有往上走,再如何出色也有限吧?唯一值得称许的便只有家风清白了。
所以听到越安说出这番话,自然十分吃惊。
但细细深思,他也不得不承认,国丈对此事看得十分清楚。外戚的身份十分敏感,若要插手政事,根本没有可能。虽然现在的他并不在意,但对越安如此知趣,却是十分满意的。
难怪能教出皇后这样的女儿。
却不知这样一个人,为何会一直被埋没……
李定宸脑子里转着这个念头,最终还是提脚离开了。既然听到了这番话,此刻进去倒是不合适了。本来彼此心里都坦坦荡荡,对方并没有插手政事的意思,他也并未生出什么忌惮,但见了面,却也难免尴尬。
好在也没人看到他来,也没人看到他走,李定宸便静悄悄的离开了。
而房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越罗面上带了几分失落之色,“是女儿连累爹爹了。爹爹本来有雄才大略,如今……”做了外戚,这些就不必想了,想也无用。
唐朝时外戚还有得用的可能,自宋以后,外戚就只有闲散度日这一条路了。
越安摇头道,“这便罢了,爹爹的性子不适合朝堂,便是没有此事,最多也不过治理一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顿了顿,又道,“若我女儿能与陛下互相扶持,将来开创太平盛世,岂不也有我一份功劳?”
他这玩笑话说得洒脱,越罗心下也好受了一些,肃容起身道,“女儿铭记爹爹的教诲,往后自然会更加小心谨慎行事。”
越安点点头,又道,“你自己心里有分寸,爹和你娘也就放心了。”
也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越安便起身道,“时间不早,爹该出宫了。往后……咱们父女只怕难得见面,你在宫中,一定善自珍重。若有什么事,就让你娘传个消息回来。”
到底还是心疼女儿,要给她留一条后路。
越罗送走了父亲,并没有立刻叫人进来伺候,而是从箱子里翻出一本书来,对着发了半晌的呆,将心中种种杂乱的念头理清了,这才重新将之收起,振作起精神来,打算去看看皇帝陛下学习的进度。
第34章 就叫阿罗
皇帝陛下正在走神。
面前的这一页书看了一刻钟,却半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但要说他在想什么,也没有,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就坐在原地发呆,精神总是集中不起来。
这会儿又不是经筵,没有学士们盯着,韩嘉和李元虽然也在一旁伺候,却哪里敢出声打扰?若只是一时不想看书也就罢了,皇帝方才说要出去放松一番,因就在长安宫里,他们也没跟着,回来就成了这样,自然让人心里犯嘀咕。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也不敢劝,只能守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挤眉瞪眼想不出个法子来。
越罗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见了她,两人就像是见了救星,韩嘉抢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娘娘来了。”
虽然半个字没提李定宸,但这般作态,却已经表明了李定宸此刻“不宜打扰”的状态。越罗还以为他是在用功看书,但在门口看了一眼,便知道不过是做个样子,不由皱眉问,“怎么回事?”
韩嘉和李元早就习惯皇后事无巨细都要过问,自是不会隐瞒,“方才陛下说看书累了,出去走走,交代我们不许跟着。去了一刻,再回来便是这般了。”
越罗的眉头皱得越发紧。
李定宸看书的间隙,多半会去找她说说话。方才并未见着人,想必是他知道有客,就回来了。偏越罗只让人在宫外守着,没防备李定宸从后头出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了。
不过她仔细想想,方才跟父亲说的那番话,并没有可诟病之处。无非是不够守礼,但李定宸不像是会在意这个的。否则两人如今的相处也不会是这般模样了。
可现在这副样子,却又是为了什么?
想不明白,越罗索性摆手让两人退下,自己加重脚步走了进去。
李定宸虽然是在出神,但并不是对周围没有感知,何况越罗故意弄出动静,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转头看见越罗就在面前,神情姿态都一如往昔,脑海里却总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听到的那句话。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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