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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美如玉-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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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摔手道:“要去自己去,我不去!”跑去给个寡妇示威,真不嫌丢人。
张君哀求道:“算我求你!”
如玉直接将自己的衣服远远扔到地上,随即裹过被子,闭上了眼睛。
*
张君急匆匆出了院子,到隔壁将个正在对饮闲聊的太医和张诚二人拎上,又使丫丫叫来了张仕两口子,再将个老父亲张登也从被窝里喊了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周昭院子而去。
按理来说,公公小叔们不能入周昭的卧室,可是小囡囡病重,也就没有这些忌讳了。张君率先掀了帘子,便见周昭披着件家常半新不旧的衫子,怀里抱着个小囡囡,正在抹眼泪。
她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一叫之下惊动了这许多人黑鸦鸦的压进屋子来,连忙抱着囡囡站了起来,递给太医道:“本来前会儿烧退了,没呈想这会儿又烧了起来。”
太医接过孩子来抵额试过温度,又切过了脉,问道:“汤药是几时服的,过了几个时辰了?”
周昭道:“约莫三个时辰前服的,服了之后烧便褪了,睡到半夜又烧起来了。”
三更半夜的,太医与张诚二人皆是酒气熏熏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一个孩子抱不稳,连忙交给了张登。周昭瞧在眼里,越过众人冷盯着张君,那眼神仿佛在说:瞧瞧太医的样子,我能指望得上么?
张登如今越看自己疼大的老三越不顺眼,接过小囡囡抱在怀中,指着张诚骂道:“特意请来留宿的太医也叫你给灌醉,三更半夜的,你赶紧给我请个太医来,重新给小囡囡开药方!”
他环顾四周,见周昭卧室中摆着三个炭盆子,床上还架着一个大熏笼,揭开孩子襁褓看了一眼,孩子两眼通红,黄黄一层烂眼屎,转身问那太医:“你给孩子开的什么药?”
太医道:“因孩子是着了风寒,开的皆是抗风寒的药。”
张登怒骂道:“屁,瞧孩子这两只眼睛烂成什么样子,分明是上了火,此时不替她清火,反而抗风寒,能好么?”
周昭忍不住插了一句:“父亲,分明是前儿早起送葬的时候,囡囡吹了风,如此冷的冬天,孩子着凉还来不及,怎会上火?”
张登的起床气总算还不敢发给周昭,耐心解释道:“孩子本就小,如此暖和的屋子,又干又燥,她不上火才怪。待老三请个太医来,叫他按着清火的病理重新开药方给孩子吃,若是不能退烧,你找我便是!”
他将孩子递还给周昭,转身看着挤在身后的儿子儿媳妇们,冷问道:“不走,还挤在此作甚?”
张君道:“父亲,大嫂一人带着个襁褓中的孩子,照顾孩子一无经验,老三虽院子离的近,可你也瞧见了,他也指望不上,莫如辛苦父亲一回,自今夜起住在老三院子里,大嫂这院孩子万一有了险情,也好有人照应,你看可好?”
周昭猛然抬起头,怒目盯着张君。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攒存稿备五一,再下个月能上个勤奋榜的,可是不行啊,我受不了读者们的催,比起榜单你们更重要,所以,今天万字更新。如果五一有活动,我也会参加的。
还有,如玉觉得张君爱周昭什么的,其实仍还是她的心影而已,当然,周昭对于张君的指气颐使让这种暗示更加强烈。
她不是要吵要闹,她爱张君,因爱而懦弱,所以准备慢慢把他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出去,大概就是,从此不爱他了。
我最近写的不是很快,而且还要看很多书。帝婢的时候,不会有这样激烈的情节了。到时候就写一个皇帝与他的贴身侍婢的日常起居,以及他的痛苦,他的忧郁,他的残暴和血腥。两个人相互扶持,敲敲打打,去修正命运的轨迹!
皇帝的白月光是女主,朱砂痣也是女主。
天啦,我最近很荡漾啊,荡漾着想给帝婢开船,可是不行不行,我得先写完《衣锦》,哈哈。希望到时候你们都还在。
好吧,一不小心废话又多了。
第94章 游园
张登终究亏欠大儿子最多; 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搬到老三院里住着,你们这院中万一有了什么事,直接来叫我便是。”
张君也是委实叫周昭逼的没有法子; 才想出这个办法来。她失了丈夫,自以为是两个弟弟害死的; 知道自己拿张诚没办法,就要全把气出在张君身上,张君回回受折磨也就罢了; 总归周昭是苦主,而祸也确实起自他们兄弟二人; 他能忍得。
可自己的丈夫整日往大嫂院里跑,如玉如何忍得。
她答应嫁他的时候,于永国府; 于他刻薄的老母,无心的老父以及这座府第一无所知,只提了一个要求; 便是他永不能纳妾; 只凭着他一句承诺便义无反顾的跟着他离开了陈家村。入府之后到如今; 每日欢欢喜喜; 一句怨言不曾有过。
直到今天; 直到方才,她轻飘飘说出那句叫他纳妾的话来,他才知她心头压抑的委屈都成了沉负。细细论究起来; 委实是他处理不当,才有如今的难堪局面。
总归有撕破脸的一天,今天他如此一闹,再父亲搬到张诚院里住,想必周昭不会再事事请他了吧。
回到竹外轩,如玉已然睡熟。她在梦中仍还簇着眉头闷闷不乐,一人屈于壁角,被子卷的严丝合逢。张君靠壁坐了片刻,她一触即缩,全然不是往日只要睡熟了就会来找他的样子。
“往后,再不能说纳妾的话!”张君轻挨着如玉刚躺下,一肚子的甜言蜜语才想哄哄这小媳妇儿,竹外轩那点小门又被拍的山响,这一回张君实在忍无可忍,起身开了窗子吼道:“太医在隔壁!”
“张承旨!是咱家呀!”外面是个伢声,他道:“皇上诏您即刻入宫,您可还方便起身?要不要咱家进来伺候你?”
如玉本也是装睡,吓的爬了起来,问张君:“你不是才报了丁忧,怎的皇上三更半夜派人到咱们家里来寻你了?”
张君道:“外面那位,是个六品内侍,御前宣诏使冯忠,皇帝面前的红人。这会子皇帝寻我,必定是有急事,你先睡,我得即刻入宫去。”
*
重孝之人于服丧孝期间,是不能去别人家的。皇宫是皇帝的家,无论多重要的重臣,百日服孝之中,也绝不能迈入皇宫一步。
张君才将老母送出门,不知皇帝为何如此紧急诏见自己,于一路上想了许多,自然也怕大哥与赵钰之事或者不知于何处发了那一件,一见皇帝,便是个死局。
他向来性孤,又自来冷面,便是心中想的再多,表面上却是一丝不露。
两人两马,走的却不是入宫的路。张君跟着冯忠一路一直到朱雀门上,上了城楼,便见归元帝两旁内侍提灯,一袭本黑貂裘内穿明黄龙袍站在城楼上。他见张君来了,伸手召之前来,低声道:“自宁王死后,朕宿夜不宁,梦不得安,闭眼便见他在榻前嚎啕而泣,要朕将那凶手伏法。”
皇帝不让跪,张君自然是垂手立着。他也不言,只默默的听着。
约莫熬过了三息的时间,归元帝又道:“朕的三个儿子,文韬武略,那一个拎出来,都可独挡一面,在宁王死之前,朕无一日不为这三个儿子而欣慰,骄傲!”
他命止了内侍们,独自带着张君往前走。城门上北风夹杂着雪粒,声如冤魂哭命,征妇哭夫,更是战场上死于流枪箭矢下的屈死鬼们鬼哭狼嚎。张君一直默默的跟着,不发一言。
归元帝终于止步在旗楼侧背风的暗影中,低声说道:“可直到宁王死后,朕才蓦然惊觉,朕的这三个儿子,皆太强了,合三人之优,便是明君圣主,但仅凭一人,却总有缺憾。而他们早已成年,各自为阵,而朕到如今,连他们的命都难保齐。”
这恰是如玉于区氏丧后守孝之夜的所言,皇帝将儿子训练成了最合格的臣子,人人都是一根顶梁柱,支撑着这江山稳固,但他们各自独挡一面,帝死,则即刻分崩离析。成王败寇,胜的为帝王,败的必死无疑。
“钦泽,朕特赐你为钦使,重新启查宁王之死,看究竟是谁在后面下的黑手。”归元帝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哀颤,比之张登是个没心没肺的武将,他的悲伤更深刻入骨。
他道:“趁着你母亲丧去丁忧之期,朕派贴身心腹与你随行,你替朕好好查查,便是查到那位皇子身上也不要紧,照直回我即可。”
对皇帝来说,太子与宁王三人是臣子,也是儿子,赵钰之死仿发当头一棒,叫他忽而省悟过来,表面上兄友弟恭的三兄弟,也许早就开始了你死我活的斗争。
张君与赵钰有夺妻之仇,赵钰还曾差点将张君打死,并不是查赵钰死因最好的人选。但除了他,归元帝也再无人可用。概因他这两年的刻意放权,满朝文武大臣,就算明面上仍还忠心耿耿,但私底下无一人不结党营私,赵宣占储君之优自有东宫一党,赵荡以办实差之势而笼得大匹文臣,赵钰手下一群乌合之众,他既死,全归到了赵荡麾下。
一个可抵万兵的大将军,皇子之死,查到如今查了将近三个月仍还一无头绪。反而成了东宫与瑞王两派各自攻击对方最好的由头,三个月来,双方无所不用其极抹黑对方,呈折堆积如山,两个儿子虽还按兵不动,手下门人却皆如狼似虎,红着眼睛恨不能将对方一口咬死。
张君虽称赵荡一声先生,但俩人自来不合,再因千里寻玺一事,与赵荡更是结上了死仇。至于太子赵宣那里,他才将太子妃娘家的侄女从自家府里抱扔到府外过,如此刻薄而又乖张的行事,普天下都难寻,但他爱妻之心,也是天下难寻。
不知说他纯还是蠢,总之,无论寻玺还是画地图,他只埋头做事,再不论是否会得罪谁,全然不知如何权衡几位皇子,不替自己的将来考虑后路。归元帝之所以半夜授命,恰就是看上他这点又蠢又纯的气性。
张君撩起袍帘跪于雪中,朗声道:“臣,必不辱命!”
直到皇帝一行人的灯火消失于城楼之上,张君才回头去看他身后十几个静立于雪中的禁军侍卫,他们吏属三衙禁军中的侍卫司,可于御前带刀,直接听命于皇帝,除皇帝外再无人能够调令。
他仿佛死过一回而又重获新生,总算深吸了口气。亲手杀死一位皇子,煎熬了整整三个月,但这件事远远还没有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两路人马奔朱雀门而来,不用说,赵荡和赵宣手下的大臣们也风闻消息,要来相互栽赃了。
“就此出城,不要耽搁了差事。”张君还是如玉所衲那件青布棉衣,唇勾一抹嘲讽笑意,转身隐入大雪之中。
当他在战场上,看到赵钰的手下将张震从中都群牧所拼死带出来的士兵们无情围杀时,当他看着安敞长刀一划,大哥张震的脖子上一圈血往外溢时,当沈归跪在他面前,言自己此生臣服时,张君虽有豪言,却终究不知该如何改头换日。
直到如玉那夜一骂,他才恍然顿悟。面对他兄弟二人的,确实是个死局,要想破这死局,唯有永国府兄弟们团结起来。这是个无比强大,正值兴盛的王朝,但那三根顶梁柱各自为阵,此时一根业已坍塌,剩下两个,还在相互拆台。
还有什么,能比叫他们相互搏杀更来的管用?
这夜如玉并不曾睡好,整个永国府陷入疲瘫之中,她早晨起来听宫里一个小内侍云山雾罩说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张君昨夜三更半夜出京,去替皇帝办私差了。
要说一起合谋杀了个皇子,三更半夜皇帝召张君去,她一颗心自然也担悬着,辗转难眠。直到这小内侍走后,她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才昏天黑地好好睡了一觉。
夕阳照着夕回廊下波光嶙嶙,慎德堂与静心斋中间的阔道上阳光遍洒,各处花圃中皆是白雪覆盖,整座永国府光明净亮,古意堂堂。如玉忽而回头,就连竹外轩那点小院,朱色单户小门叫初春的阳光照着,一旁杆杆青竹衬着白雪,也比往日可爱几分。
蔡香晚自夕回廊上过来,带着几个盛供的婆子,走到如玉身边时笑问道:“可觉得今儿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如玉实言道:“天高了许多,宅子大了许多,人也清爽了不少,许是睡了一个好觉的原因。”
蔡香晚支着婆子们先去了,轻笑道:“今夜不安魂,婆婆之魂就还在府中。可我说句难听的,她一去,我觉得整个人都活泛了不少。”
两人皆是不孝儿媳,相视一笑而别,但不知区氏那魂魄听了,会不会气的要跳起来。
*
张君办这趟私差,出京整整四月不归。进了四月,宫中趁着佛诞日,只待区氏过了百日便降下旨意来,替张诚与和悦择定一年之后婚期,并开始堪地理,看风水,辟地替和悦公主造府建阁,以待他们完婚之用。
五月春光正好,这天,张仕与张诚两个骑马,如玉和蔡香晚共趁一车,一起到西市后靠近汴河岸,离皇城不远的清颐园去。这地方隶属皇家,如今皇帝赐和悦公主府宅,便建在此处。
清颐园隶属皇家,是皇家私建的园林,但王公贵族们入内事堂递个牌子,报备一下,只要当日御驾并嫔妃皇子们不曾亲临,便可以于其中荡歌游玩。
眼看端午,月季玫瑰满园,紫藤琼花遍地,正是满园繁花盛开时。
今日要见和悦公主,听闻端妃也在,虽出了百日孝期,如玉和蔡香晚仍还在孝中,为表示对端妃娘娘的尊重,她们不能太清减也不能太隆重,如玉只穿着一件玉色红青酡直领褙子,内里只着青白石的低领抹胸,下系青白二色相间的花箩裙,清清爽爽,花冠也只敢以琼花茉莉轻饰。
蔡香晚略艳丽些,也不过多了件青碧色的长旋袄而已。
和悦公主相比之下就艳丽了许多,她穿一件十分清凉的青杨桃色凤纹短襦,下系沉潭碧绣金线马面裙,头顶高冠当中一朵大丽花,两边再以四季海棠围辅,间缀珍珠无数,远远见了蔡香晚与如玉,妯娌还未做成,只看见她二人的好,未见识她二人的狭促,已咧开嘴笑个不停。
如玉第一次见端妃,六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嫔,如玉以为她总有花容月貌,却不呈想是个十分平常的妇人,身量与和悦一样矮,戴冠更显压抑。
赵钰是她生的,中年丧子算是人生最大的打击,她远远见了如玉便伸出手,笑的十分温婉:“想必你就是永国府钦泽屋里的?”
如玉行了大礼,起身站在一侧,时时扫及,便见那端妃一双柔柔的眸子在盯着自己。
宁王和张君为了她连连打过几回架,端妃肯定是知情的。此时儿子已死,两家眼看就要作亲,端妃虽不说什么,心中自然感慨万千。
如玉与蔡香晚算是主家,陪着端妃与和悦公主四处踏青走动,远远便见太子妃一行人亦在一处缓坡上的凉亭中。
蔡香晚落后两步,努了努嘴道:“二嫂你瞧,咱们公公也在了。”
太子妃宴客,席间有娘家姑母姜大家,还有小侄女姜璃珠,这一行人比如玉这一行瞧着还要怪异,毕竟如玉和蔡香晚是嫂子和弟妹,为张诚的婚事而来。
张诚是端妃与皇帝亲眼瞧上的新婿,今日本就为了给他选府衙,于一众妇人中并不显怪异,而张登一个妻子新丧才过百日的半百老人,孙子眼看满地跑了,在此作甚?
为了能叫和悦公主和端妃与张诚好好相处,如玉和蔡香晚已经落下她们一行人许多远。蔡香晚远远瞧着那姜大家,气的直皱眉头:“我说的不错吧,你瞧公公那热络劲儿,只怕等不到一年孝期服满,他就得把那姜大家娶回来。”
天气太热,如玉寻了处石凳,垫了方帕子坐下。
蔡香晚带着月事带子,不敢往那凉地方坐,正准备寻个宫婢要只蒲团来垫,便见姜璃珠扶着自家那叫芸香的小丫头走了过来。
这样热的天气,她还披着方湖青色的斗篷,恰走到蔡香晚面前便停下,笑道:“你也在此?是为三哥哥来的么?”
蔡香晚也知道姜璃珠跟着区氏几番设陷害如玉,想要嫁给张君的事情。以她来论,如玉性直而狡,又别有一番朴实率真之意,为妯娌,比扭扭捏捏的姜璃珠不知强多少倍。她转身看一眼远坐在石凳上的如玉,笑道:“可不是么,为了你三哥的婚事而来,瞧,他们正在那里走了。”
“在何处?”姜璃珠笑道:“妹妹竟没瞧见。香晚姐姐快替我指一指。”她说的雀跃,即刻便凑了过来。
蔡香晚只得站起来,手中捏着方帕子刚伸出手,姜璃珠一手捂着眼应声蹲倒,哎哟了一声。蔡香晚犹还在迷懵之中,伸手便去扶姜璃珠,问道:“璃珠你怎么了?”
姜璃珠猛一把摔开蔡香晚的手,站起来抽抽噎噎就往前跑。芸香指着蔡香晚道:“永国府四少奶奶,我家姑娘在永国府,是受了欺侮才走的,你们原来便是好玩伴,如今怎能因自己嫁入永国府而她还未嫁便瞧不起她,羞辱她?”
蔡香晚乍着两只手,提高声音叫道:“我那里羞辱她了?”
要说在嫁人之前,蔡香晚与姜璃珠两个在南宁府,东宫等地方也经常见面,还是很好的玩伴。方才也不过平平常常几句话,姜璃珠便捂着帕子跑了,这叫个什么事儿?
芸香冷哼一声道:“方才奴婢瞧见了也听见了,我家姑娘好好问句话,你便戳她的眼睛,还说什么我二哥将你抱扔出府是你活该之类的话,那是人说的么?”
姜璃珠一听直接叫起来:“小芸香,往日我怎没见你这样会抹黑人,嘴里胡噙的什么?”
她性直,不善与人拐弯抹角,见如玉来了,一把拉过来指着小芸香道:“这小丫头满嘴胡噙,你做个证,我替她主子抽她两巴掌!”
她说着便要挽袖子,如玉压下蔡香晚的手,微使个眼色,蔡香晚忽而回头,便见张登一脸不善在身后不远处站着。她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如玉低声道:“罢了,你一个她们两个,你那里能说得过她们,少说两句。”
蔡香晚气的不行,见小芸香也哭哭啼啼要走,一把将她撕住叫道:“你给我说清楚,我究竟那里指她骂她了?至于二哥将她抱扔出府的事情,我今儿还是头一回听说,她既自己身正影端,怎么可能叫一个有妻的男子抱扔出府去?”
“蔡氏!”张登一声怒喝,负手气冲冲走了过来,问道:“你这话是何意,给我说清楚。”
张君将姜璃珠抱着扔出府的事情,因第二日区氏就死了,阖府中虽下人之间有言传,但因如玉的勒令,并未广传,是以张登并不知道。
他才失了妻,因为姜大家的几番相约,明面上是与那姜大家见面,但每番所期望的,还是要安慰安慰因为姨母离世,而心中自责不安的姜璃珠。一听张君竟然还把姜璃珠抱着扔出府过,即刻便勃然大怒,要问个清楚。
如玉对这个武夫公公,因为婆婆和如锦的死而极端厌恶,见他逼问起蔡香晚来,遂顶上前道:“父亲,今儿我们妯娌二人来此,所为也是老三的婚事,公主和端妃娘娘就在不远处,您这是嫌咱们家的丑事儿不够多,还要在皇家人的眼里显一显么?”
一府之中,无论长幼,大约也就如玉敢用这样的语气顶张登。
蔡香晚兴冲冲来逛清颐园,却是成亲以来头一回被公公吼,气的面色清白,抖个不住。如玉远远瞧着那小芸香一路指指点点不知在跟张登说些什么,不远处几株四季海棠临水而开,姜璃珠折了花枝儿,正在水边漫不经心的丢着花瓣儿。
她正准备寻个地方过去偷听两句,便有东宫侍婢来,说太子妃请她前去。如玉望得几望,与蔡香晚两个跟着东宫侍婢走了。
*
张登听小芸香说了一路,才知自己那蠢死的亡妻,一直以来竟要算计将姜璃珠嫁给二儿子张君,而在姜璃珠不肯之后,才以春/药下酒,意欲算计二人。
张君亦是个蠢货,知道此事之后不怪罪老娘,竟将火气全发在姜璃珠身上,于寒夜把个只着薄衣的姜璃珠抱扔出府,要说姜璃珠一个二八的姑娘,差点就冻出一身病来,却为了姨母的名声,隐忍几个月都不肯说出来,还要受蔡香晚的羞辱。
他越想越气,远远见姜璃珠倚树站着,一袭湖青色的斗篷衬着薄肩,微风撩动,乌发挂到那树杈上,许是勾疼了她,葱管般的纤指往那树枝上乱抓着,又有傻气又有天真,说不出的可爱。张登老夫聊发少年狂,鬼使神差走过去,一双粗手替姜璃珠勾了那丝乱发下来,她圆圆的脸儿满月一样,还带着点婴儿肥,两眼怯羞,一只眼分外红些。
“姨父!”姜璃珠轻唤了一声,忽而回头,低声道:“璃珠委实没有想过要嫁二哥哥,姨母几番相逼,我也是为了叫她欢喜,才不得不存,谁知二哥哥他……如今你们满府嚼起舌根来,我倒不如投了这湖,死了来的干净!”
她说着,已拈起裙摆,是个要投湖的样子。张登弯腰一把,捞着姜璃珠细怯怯的腰,她回眸斗大的泪珠往外涌着,香气如兰扑鼻,转身便投进了张登怀中:“姨父,若再这样风传下去,京中谁还敢娶我?您不让我死,那我还是绞了头发做姑子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姜错估形势了,老头子罩不住她的,即便费劲心机嫁过去,也是天天被小辈们踩脸啊!
至于君哥么,明天就回来啦,五一活动连日五万会有十天的勤奋榜,原来只需要三天的啊,现在连一个小时十分钟的勤奋榜都这么难上,要求越来越高了!
第95章 仙姑
张登不知道俯于自己胸膛上的小丫头两眼含恨; 果真以为姜璃珠叫张君污了名声嫁不出去,将永国府中,自己身边的近身侍卫,再到西京大营并开封大营各位年青才俊的指挥使们逐一过了一遍; 竟未找出堪配姜璃珠者,心中万般纠结; 简直欲痴。
毕竟人多眼杂,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姜璃珠便推开了张登,西子捧心之态; 简直羞花碧月,两眼含羞; 哀哀啼啼而去。
*
太子妃在清凉殿设了茶宴,清供,清点; 在临水的油木廊下,也不穿大袖,惟家常窄袖长褙; 见如玉来了; 起身亲自来迎。
如玉那敢受太子妃亲迎; 见过了大礼; 左右四顾不见那姜大家; 也知她怕是不好意思见自己,躲起来了。太子妃亲自斟茶,十指尖尖捧了过来; 如玉本就欠身坐着,起身一礼接过,遮袖而饮,也不敢吃她的吃食,不过略做做样子而已。
太子妃笑问道:“钦泽回来之后,可曾与你聊过,他这几个月都去了那里?”
若不是她提这一句,如玉连张君回京了都不知道。她实言道:“自打发丧了我母亲那夜,到如今我未见过他的人,也未见过他的信,若不是太子妃问起,我都不知他已回京。”
太子妃沉吟着点头,可见张君还没有回过家。她点了点头,自身后婢女处捧过一份东西来,递给如玉道:“前儿秦州来人,求到本宫这里,说有个再老实没有的可怜人,来京寻妹,因为身上无钱,进赌馆赌了几把,谁知欠了上千两银子的债还不起,叫那债主逼得几回,竟失手把债主给杀死了,如今还在应天府大牢里关着了。
他求到本宫这里,还说那妹妹是本宫认识的,本宫拿了诉状来一看,真是巧了,可不就是妹妹你么?”
如玉掀开卷宗,一瞧赵如诲三个字,眉心随即一跳,这泼皮老赌徒,过了一年多竟还未死,能被太子妃弄到手里。
她道:“若说秦州渭河县柏香镇的赵如诲,那当是我娘家哥哥。他本就是个赌徒,我也是叫他卖到陈家村的,想必这些太子妃也清楚。他竟还未死?”
如玉是契丹公主的事情,赵荡和赵钰知道,但太子赵宣并不知情,所以在太子妃眼里,如玉仍还是个秦州来的村妇而已,所以敢拿赵如诲做价,来要挟如玉。
太子妃那见过如玉这样儿的,一出口便问自己娘家哥竟还未死。她被顶的半晌不知该如何将话接下去,沉吟许久又道:“本宫一听是妹妹的娘家哥哥,便托人将他从那秋后问斩的名单里往后提了一提,今日请你来此,恰是要问问你,总是娘家哥哥,彼此的血亲,你但凡想要什么帮助,竟可以跟本宫提。”
如玉也在沉吟。赵如诲那条命,自己就没有珍惜过,一个人若是自己不惜自己的命,旁人再怎么相帮,也不管用。但是她想知道太子妃将个赵如诲扣在身边,是想要挟自己做什么,毕竟太子一系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今日拿赵如诲做挟不管用,万一明日拉扯上安康,该怎么办?
是人皆有短处,这一次太子妃捉着条滑手的泥鳅不管用,下回不定扯住她的七寸了?
想到此,她道:“但不知要我怎么做,太子妃才肯保他那条贱命?”
太子妃总算一笑,捧起桌上一只硬折匣,双手递给如玉道:“宁王之死,想必你也清楚。人已死,不言过。但那一回他喝醉了酒在东宫闹你的事儿却撇不过去,如今瑞王门下的谏臣们拿这件事作筏,非得说宁王之死与太子有关。
本宫这里有一份东西,足以证明在宁王赴关之前,瑞王就以西京与开封两座大营管理混乱为由,替换了许多五品以上将士进去,而这批人,几乎全来自云贵边防。要知道,邓鸽驻扎贵阳近十年,将处于云贵边界实力最雄厚的乌蒙部生生推入大理,本是死罪,全赖瑞王一力保全,是瑞王的人。”
顺着这句话的脉络,如玉忽而一个机灵,推断出来张君这四个月,大概是去查宁王之死了。自打把姜璃珠抱扔出府,张君与太子一系就算是彻底臭了,而赵荡又因为他千里寻玺的事情,与他更是仇人,两个皇子看他皆像仇人,最后皇帝还派给他这样一个差使。
无论赵钰是谁杀的,赵宣和赵荡都要不计后果抹黑栽赃到彼此身上。也许他们都见不到张君,所以太子妃想通过她,把这份东西递给张君,也算是夫人外交中的得力之作。
如玉自然要作出个万分为难的样子来,她道:“人死不言过,宁王与钦泽皆是年青人,又冲动,意气用事打了几回,钦泽重伤在床三个月,险险挺不过来,而宁王最后竟也死了,果真世事难料。”
张君重伤一事,不管东宫还是赵荡皆出过太医,三五天的大诊小诊,属内伤,外表看不出来。而张君自己跟着那白头老道学得些骗人的歪门诡计,瞒天过海,竟就叫他把几方都给瞒下了。太子妃重重点头:“这些本宫皆知道。”
如玉讪讪一笑道:“我是个乡村妇人,能得他青眼嫁入永国府,还全凭当初能在红陈寺夺玺那一回……”
不必说的太清楚,太子妃自然知道张君能把玺从红陈寺带出来,还得亏了如玉帮忙,张君记恩,所以千里路上回去接她。她又道:“这些本宫也皆知道。”
“所以,虽是夫妻,毕竟身份千差万别,他的公事,向来不准我多干涉一句。他是个孤僻性子,似乎惟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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