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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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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顺着惊呼声看去,十来个魁梧京兵拥着一大箱子金锭而来,箱盖似乎刻意揭开。金光闪闪,灿烂夺目。
    百姓的惊呼愈演愈烈,此起彼伏。相对与挽联与悼亡诗集,黄金对他们的刺激更直接。
    不懂诗书的人很多,但没有人不懂钱,也没有人不爱钱。
    咚!
    沉沉一声闷响。一大箱金锭落在晋阳侯府门,押送的京兵抹了把额间的汗。
    不是因为重,而是手抬巨款,心下惶惶。
    晋阳侯府众人一齐抬眼,望着这笔巨款,不敢言语。
    红袍太监扫一眼他们,暗自轻蔑一笑,转而又去扶老夫人:
    “老夫人,这是皇上特意贴补的。近来水灾连连,国库实在不顾上这头,所以只得这些,还望老夫人不要嗔怪才是。
    皇上说了,世孙是国之栋梁,小姐是闺秀典范,千金之数的确怠慢了。不过左右是皇上的心意,还请老夫人节哀。”
    话音未落,围观百姓早窸窸窣窣议论起来,一个比一个窜地高。
    “就着还怠慢?晋阳侯府果然天大面子啊!”挑扁担的小哥道。
    落魄读书人鼻息哼哼,甩袖子:
    “开封恁大水患,赈灾银子也不足千金之数,别的州府更不提。真应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京兵闻声,目光瞪过来。
    读书人立马缩脖子,绝口不提。可脸上依旧难掩愤愤。
    晋阳侯夫人诚惶诚恐:
    “蔽府受不起啊。”
    红袍太监又掩面笑:
    “老夫人,这是皇上的心意。府上若不收,可就是抗旨了!”
    抗旨啊…
    又是这话。
    红袍太监依旧一副玩笑神情,抬手一挥,京兵抬着黄金鱼贯而入。更有其他奠仪之类的赏赐,不再细说。
    老夫人只得行礼:
    “皇上皇恩浩荡,晋阳侯府铭记于心。”
    一时间,晋阳侯府众人又拥着红袍太监入府,声势浩大。
    梁宜萱与梁南清落在后面。因着那兄妹二人的死讯,他们哭了整整一月,至今日方才好些。
    只是红袍太监的到来又勾起泪水。
    梁宜萱抽两下鼻头,嘀咕:
    “皇上也算有心了。东西都是好东西,只是人都没了,要这些劳什子有何用?!”
    梁南清眼圈微红,却并未落泪。
    皇上…的确有心…
    有一颗不安好心。
    他望着红袍太监的背影凝眸,凑向梁宜萱:
    “大姐,这可不是好东西。是烫手的山芋。”
    梁宜萱一怔,红着一双眼:
    “小弟何意?”
    不待答话,行在前头的二老爷顿步,回头招手:
    “发什么愣?还不跟进来!”
    姐弟二人回神,这才噔噔跟上。
    二老爷摇摇头,只道两个孩子太不懂事,恁大丧事也只知凑一处闲话,不像样子。
    等姐弟二人都进去,朱红大门才慢慢合上,阻断了百姓们的重重视线。
    但看不见的,往往会令人更好奇。
    “就这么抬进去了?”
    “死个世孙就恁大阵仗,平日不知赏了多少吧?却是没摆在明面上过。”
    一人又摇头:
    “读书人,你说的没错。朱门酒肉臭,路…什么来着?”
    “路有冻死骨。”
    “是了是了!”那人叹息,“我家亲戚不就是开封水患死的么?早拿着这些钱修堤坝治水利,能救多少人命啊!”
    “哎!世风日下,倒也容得这等骄奢淫逸了!”
    “从前还当晋阳侯府良善,如今看来也未必。”
    百姓们啧啧摇头,议论不绝,各有各的说头。
    …………
    红袍太监上过香,捻着绢帕摁了摁眼角,又擦拭指尖香灰。
    叹息:
    “都月余了,怎么还未入葬呢?”
    红袍太监目光落向厅中石棺。
    “也不怕这尸首…”
    他一顿,“腐烂”二字猛地咽回。
    坠崖而亡,尸骨无存,哪来的尸首啊…衣冠冢罢了。
    老夫人却没有嗔怪,只道:
    “听闻皇上对两个孩子极是关心,亲命从京城送奠仪来。御赐奠仪未到,又如何敢下葬呢?”
    红袍太监掩面,紧绷唇角拼力憋笑。
    停棺三日入葬本是大楚习俗,就算等不及御赐奠仪,也无可厚非。
    可笑这晋阳侯府未免太怂了些,怕皇上怪罪,生生停棺月余!
    可笑…可笑…
    “好在是衣冠冢。”红袍太监一脸安抚神情。
    老夫人面色一滞,却并不说什么。
    他哪里是安抚,分明是见晋阳侯府软弱,故意嘲讽。
    死不见尸,又有什么“好在”可言?
    老夫人暗自深吸一口气,却只得道谢:
    “宫中贵人一路辛苦,老身安排车马送你们回驿馆吧?”
    红袍太监掩面的手一顿:
    “不急。”
    他扫一圈,吩咐京兵:
    “你们先回去。”
    又转向老夫人:
    “不知可否在府上叨扰一宿?也让咱家再送世孙与小姐一程。这,也是皇上的心意。”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鬼

  皇上的心意,就是圣旨。
    圣旨,是不可违逆的。
    老夫人凝眉:
    “只怕庭院粗陋,贵人不好下榻啊。”
    “咱家看不错。”红袍太监笑了笑,“老夫人,不会是嫌弃咱家是阉人,怕污了庭院吧?”
    老夫人忙颤颤后退:
    “贵人代表着天家威仪,老身不敢。晋阳侯府更不敢。”
    众人纷纷跟随行礼。
    红袍太监又掩面,看着晋阳侯府众人诚惶诚恐的模样就想笑。
    这群小蚂蚁,动个指头都能捏死,也不知有甚好监视的。
    他眼波一转,有心逗趣,只道:
    “如今世孙也不在了,他的院子倒是空置,不如…”
    话音未落,四下猛惊。
    梁宜萱狠狠咬牙。这个死太监,难道还想睡大哥的院子不成?!他配吗!
    死阉狗,也太不尊重了!
    她攒紧拳头,跃跃欲试。
    梁南清一把扯住她衣袖,凝着她摇了摇头。
    梁宜萱不服,余光扫过红袍太监,咬牙切齿。但最终,还是压下气,只记住此人样貌,待日后报仇。
    红袍太监见众人多是惊恐为难,遂呵呵笑起来:
    “别紧张,逗你们玩笑呢!世孙的院子哪敢睡?便是皇上也不许咱家放肆啊。”
    他含笑顿了顿:
    “睡小姐的屋子吧。”
    一晌默然。
    众人僵直,鄢凌波脸都白了。
    赤裸裸的羞辱啊…
    他握紧云头手杖,刚跨出半步,只听梁宜萱窜的跳出。
    “不行!”
    她高叫。
    鄢凌波半伸出去的脚步收回,云头手杖却越握越紧,掌心噌噌冒汗。
    宜萱也是他的妹妹啊。
    大人们又气又悔。怎么把这个刺头带出来了?只怕惹祸啊!
    红袍太监面目一滞,玩味看向梁宜萱:
    “小姑娘,为何不行啊?”
    “贵人,”老夫人凝眉上前,“她小…”
    红袍太监抬手打断,含笑朝梁宜萱踱步:
    “我就喜欢性子烈的小姑娘。你倒是说说,怎就不许了?敢是嫌弃咱家?”
    梁宜萱紧咬嘴唇脸色发白。
    她只道女孩子的闺房不能容外男留宿,何况是太监?这等极悔闺誉的事,便是死了也不行!
    一时感同身受,头脑一热便冲出来。
    她十指扣在一起,半捻着素净裙带打转。圆眼鼓着,脸蛋粉扑扑嘟起,焦急模样倒见出些娇俏来。
    红袍太监呆看半晌,才温和笑道:
    “小姑娘,你别怕我啊,我又不吃人的。为何不行,说清楚就是了,我又不怪你。”
    梁宜萱缩着脖子,狐疑看他:
    “真的?”
    红袍太监掩面噗嗤:
    “骗谁也不能骗你啊!这般惹人怜爱的小姑娘,怎么舍得?”
    这话听着怪怪的。
    梁宜萱眼珠转了转,只道:
    “她院子里闹鬼。”
    她一面说,一面将食指放在唇上,做禁声手势。一双圆眼朝着左右小心翼翼看,演得跟真的似的。
    梁南清脑中一转,忙附和:
    “红衣伯伯,您别不信。我是亲眼见过的。”
    红袍太监一梗,蹙了蹙眉。
    大人们面面相觑,心脏都提到嗓子眼。
    宜贞的院子哪来的鬼啊?这两个熊孩子,骗人也不看场合!这么爱演,戏精么?!
    大人们无奈。
    不过,大幕拉开,还能不陪着他们演?
    戏本也没有,真是恼人!
    老夫人看看红袍太监,又看看两个孩子,一把抓过梁宜萱就要打:
    “胡说什么呢!咱们府上干净得很,你别吓着宫中贵人!”
    薛氏见状,也拉过梁南清要打。
    孩子们只管吼叫,哇哇呀呀,一时混乱令人头痛。
    二位老爷相视一眼,抱拳上前道:
    “孩子们不懂事,宫中大人见谅。”
    红袍太监凝眉,心头隐隐发毛。
    晋阳侯府这般遮掩,有些奇怪啊。怪力乱神的事,不见得有多信,却是敬而远之的好。
    尤其他们太监,本就阴气重。
    红袍太监摩挲腰带,又看向梁宜萱。她只被老夫人骂得哇哇哭。
    “宫中贵人要睡何处就睡何处!轮得到你来置喙?”
    “老夫人,”红袍太监摆手,“罢了罢了,童言无忌。咱家换个院子歇息就是。”
    话音刚落,老夫人半刻不耽搁,忙打发小丫头去安置。又让身边的大丫头亲自领红袍太监过去。
    红袍背影珠圆玉润,一看就是常年养尊处优。
    老夫人渐渐收回目光,捧上梁宜萱满是泪痕的小脸:
    “好孩子,委屈你了。”
    梁宜萱抹一把泪,甩甩头:
    “梁家女儿当如是。”
    无惧,无畏,有勇,有谋。
    老夫人欣慰摸摸她的头。
    从前这孩子只知瞎胡闹,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或许日后还能委以重任。但那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老夫人只道:
    “好孩子,你是怎么想到用鬼神唬他的?他也真中招!”
    “这个嘛…”梁宜萱喃喃,“他当时走近,我看清了他的革带与佩玉,才急中生智的。”
    革带?
    众人不解。
    她接着道:
    “他革带上有道家的八卦纹样,佩玉上却是佛家的万字纹。可见并非正经的宗教信徒,而是偏信鬼神之说,相信江湖神棍!”
    “况且,他提出要住大哥和宜贞的院子,必不是好人。”梁宜萱哼声,“只怕亏心事做的不少,最怕半夜鬼敲门!
    所以,宜贞院子里没鬼,是那阉货心里有鬼!”
    小人长戚戚,才会畏惧鬼神。
    老夫人点了点头:
    “你倒细致。不过…”
    她沉吟一阵:
    “他终究是要住些时日的,咱们万事小心。还有,伺候他的都换成小厮,叮嘱丫头们别往那处晃。”
    红袍太监方才看梁宜萱的眼神,本不是什么正经人。孩子们单纯,大人却都看在眼里。
    薛氏了然应声是,方去打点。
    一时众人散去,各有各的谨慎。
    灵堂中唯余老夫人与鄢凌波,气氛比方才更紧张。
    “凌波,你怎么看?”老夫人拉着鄢凌波的手。
    鄢凌波抿唇,道:
    “从前郑氏监视家中良久,传了不少消息入宫。这个太监,只怕是冲着西角楼。”
    “我想也是。”老夫人点头,“好在你未雨绸缪,都有所安排。要查就查吧,让他们自己打脸,也省得说咱们遮遮掩掩的。”
    默了一晌,老夫人的目光又落向角落堆积的奠仪、悼亡诗集、黄金千两,
    冷笑一声:
    “捧杀啊。”
    尤其比赈灾之数还多的黄金。只怕晋阳侯府骄奢淫逸的骂名已在川宁传开。
    鄢凌波垂眸一笑:
    “这好办,花出去就是。”
    商人善赚钱,也善花钱。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该死

  暮春已过,初夏将至,郊外的天也越发闷热起来。
    挑扁担的汉子摇着蒲扇,汗水透过小褂。不远处的茶棚有人招手:
    “卖酸梅汤的,来几碗!”
    汉子咧嘴一笑,快步过去,扁担一晃一晃,酸梅汤却分毫不撒。这也是常年练就的手艺。
    “听说皇上赏赐晋阳侯府好些物件,圣眷正隆啊!”茶棚几人闲话。
    “据说还有黄金千两,可比赈灾银子还多!”
    “还有个白白胖胖大太监亲自押送。”
    卖酸梅汤的汉子舀了几碗,收下铜板,也插嘴道:
    “说来,晋阳侯府也没人做官也没人打仗,凭什么就这般受宠?这运气也太好了些!”
    “可不是?”有人凑上头,“不就死俩孩子么?这么多钱送去,也不想想开封水患死多少孩子?
    偏就晋阳侯府的孩子尊贵,是多一个眼睛,还是多个鼻子?!”
    围桌的人纷纷嗤笑:
    “你倒逗趣,话说的也太不留情面!”
    那人嘿嘿笑:
    “也就是咱们闲话抱怨。人家达官贵人,真到跟前我也不敢说啊。”
    买酸梅汤的凑一句:
    “你不敢说,也总有敢的。不仅敢说,而且敢做!
    就看看劫富济贫的游侠,碰到这种事自然路见不平一声吼,晋阳侯府也防不胜防啊!”
    “那可都是说书的,却是你信了!”有人捧腹。
    众人随即又一阵哄笑,几句之后,又换了别的话题。
    梁南渚收回审视的目光,压了压帽檐。
    劫富济贫的游侠啊…很快就会有了…
    他看向身旁梁宜贞。她正捧着本书卷,一面吃茶。
    他凝眉:
    “这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一路!”
    梁宜贞噗嗤,举着书卷晃了晃:
    “这可是百官给咱们做的悼亡诗啊,文采上佳呢!”
    她又将书卷摊开推向他,手指比划:
    “你看,这几处我做了记号,赞咱们品性的,是上品中的上品。我想着以后咱们葬礼上也能用,很有面子的。”
    梁南渚差些呛出声,只扶额。
    这祸害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啊!
    “你想的可真长远!”梁南渚讪讪吃口茶。
    梁宜贞白他一眼:
    “你就由着我吧!看些诗文也能排遣郁闷。”
    他哼笑,玩味看她:
    “老子陪着你,你有什么可郁闷的?”
    梁宜贞撇嘴,捻了捻他的衣袖,又抖了抖自己的衣袖:
    “我可是第一回悄悄从墓中顺东西!”
    此前衣衫湿透,不得不用了衣冠冢中的衣物。思及此处,心头又觉堵得慌。
    自己多年下墓研习,一向规规矩矩,还义务帮着墓主人防盗墓贼。心头骄傲着呢!
    怎么跟他在一处,偏偏做起了盗墓贼的勾当?!
    一时只觉心中不平,自己多年清誉毁于一旦。
    梁南渚呵呵:
    “咱们自家的东西,江湖救急,你别扭个锤子!”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毕竟不是下墓人,哪知她的纠结?
    梁宜贞只嗔道:
    “谁跟你是自家人?!”
    说罢她又朝对面桌子努嘴:
    “他们说的,真这么夸张?”
    这自然是只皇帝赏赐晋阳侯府一事。
    梁南渚哼笑:
    “只怕更夸张。京城这起子小人,只知玩阴的!”
    “捧杀啊…”梁宜贞喃喃。
    尤其千两黄金,真是个烫手山芋,总要想法子散出去才是。
    不过,更令人担忧的,是奉命送礼的太监。
    他奉的可不止送礼的命,更有调查之命吧。
    “那个太监,也很麻烦。”梁宜贞脱口。
    “不麻烦。”梁南渚道,“杀了就是。”
    杀了?!
    梁宜贞蓦地睁大眼。
    说得轻巧!
    杀了那太监不要紧,要紧的是如何向京城交代!大太监可是代表皇权而来,皇上岂不更有借口为难晋阳侯府?
    梁南渚摩挲杯沿:
    “杀他,只是因为他该死。”
    梁宜贞偏头。
    他接着道:
    “大太监郭知春,我在京城街上见过两回。第一回,调戏鉴鸿司的小丫头;第二回,强抢商户之女。”
    梁宜贞一惊,五官扭了扭:
    “可他…是个太监啊。”
    他耸肩:
    “死变态呗。”
    梁宜贞咽了咽喉头:
    “那的确该死。嗯…咱们要不要给川宁送个信,提醒一声?毕竟,大姐还在家里呢!”
    况且他们死而复生的消息,还未互通有无。
    梁南渚摇头:
    “现在不合适。”
    如今郭知春住在晋阳侯府,任何一个小动静都会引人疑虑。
    “你放心,”他道,“家里知道怎么做。”
    梁宜贞凝着他。
    这就是谋划多年养成的默契吗?在他生死未卜之时,还能如常运转…那很厉害啊。
    叮铃。
    梁南渚丢下几个铜板,铜板摆了摆,才缓缓停下。
    “咱们该上路了。”他道。
    梁宜贞回神,颔首。
    上路,京城之路,公道之路。
    …………
    “大人,大人!不好了!”亲随慌张冲入郭知春的院子。
    他依旧一袭红袍,正对镜傅粉:
    “扫兴!说吧。”
    亲随缓了缓:
    “晋阳侯府在城郊设了粥棚和茅屋,救…救济流亡而来的灾民。用的,就是咱们送来的千两黄金!”
    郭知春顿了顿手,面色一滞。
    旋即,哈哈笑起来,和善可亲:
    “这是好事啊。怎说不好?”
    亲随一梗,不知如何接话。怎说不好?您老人家不是最清楚么?死太监阴阳怪气!
    只是这些话不能说,更不能形于色。
    “他们全家都去了?”郭知春问。
    亲随应声。
    郭知春笑了笑,又拿起茉莉香粉擦手:
    “他家那小姑娘也去了?”
    小姑娘?
    亲随愣半刻:
    “大小姐也去了,行在前头,很是积极。”
    “这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啊。”郭知春放下茉莉粉,笑道:“咱们也去看看吧。咱家最喜欢凑热闹了。”
    热闹了,就容易乱。乱了,就好做事了。
    京城车马华丽,一路引来无数围观。马蹄哒哒,朝郊外行去。
    …………
    郊外。
    烈日炎炎,汗流浃背。
    施粥的人多,逃难的流民更多。汗液蒸发,整个郊外散发一股恶臭。
    潘老爷与李老爷相携而行,刚入粥棚又拿手巾擦汗:
    “鄢会长,我们那头妥帖了。”
    鄢凌波听管事的汇报开支,回首道:
    “辛苦各位了。”
    二位老爷忙憨笑摆手:
    “做善事嘛,义不容辞的。”
    反正也不是花自己的钱,还能博得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鄢凌波笑笑:
    “这都是皇恩浩荡。”
    二位老爷抱拳颔首:
    “是啊,还是晋阳侯府妥帖。原来这才是皇上赐金的真正含义。倒是市井之人眼皮子浅了,如今都多有夸赞呢!”
    

第二百章 齐心

  说罢,二人吃一口水,又赶着去忙碌。
    郊区空旷,座座粥棚下是川宁商会的老爷们忙碌的身影。一面吆喝吩咐,一面亲自施粥。
    潘老爷卷起袖子,怼了怼李老爷:
    “老李,初时我还抱着博善名的心来,此刻倒真见出干劲!”
    李老爷朝那处递一碗粥,回首道:
    “谁不是呢?都说咱们商人重利,可眼看着饿殍遍野,是个人都心软了。”
    潘老爷点头:
    “别看鄢会长年纪轻,但我觉得他说得对。这是对的事,对的事,就要去做。人生在世,除了钱,总还要个良心不是?”
    李老爷颔首:
    “经此一事,我倒对他和晋阳侯府生出许多佩服。
    天下谁不是爱钱的?要说千两黄金收下也就收下了,皇上赏赐,谁还能说什么?有不服也只能咽在肚子里。
    可他们,竟一分不留全拿出来赈灾。贵亦有道,商亦有道啊!”
    “老爷,”潘家管事来请示下,“那头米面又不足了,还请老爷打点。”
    潘老爷停下说话,朝那处探头:
    “你先开仓,我就去。”
    说罢朝李老爷拱手,匆匆去了。
    另一头,徐故带着府兵维护秩序。如此声势浩大的赈灾,动用的又是御赐黄金,府衙自然不可能置之事外。
    身旁的赵阿四嗤笑:
    “可真会沽名钓誉。”
    徐故目光扫去,默了半晌。
    晋阳侯府很聪明,怕成为众矢之的,所以选择消财免灾。
    但似乎又不止如此。
    当然也不是赵阿四所谓沽名钓誉,更像…真正在赈灾。
    沽名钓誉,大把的钱会用在收买人心,买文章颂扬。可这一次,所有的钱摆在明面上,做了实打实的事。
    看着商人们不遗余力地奔走,川宁齐心。徐故有那么一刻觉得,晋阳侯府这群逆贼,似乎做了对的事。
    一时蹙眉,有些烦躁。
    “徐大人,别来无恙啊!”郭知春一身红袍,笑吟吟抱拳而来,身后排场不小。
    徐故闻声看去,退开半步:
    “郭大人。”
    他态度冷淡,一向不喜与宦官结交。
    郭知春只笑笑,早就习以为常。这帮子文人,清高得很,酸腐得很!他还看不上呢!
    他扯扯嘴角:
    “徐大人也来凑热闹?”
    徐故直视前方:
    “赈灾济困,是一方知府的天职。”
    “天职?”郭知春掩面低笑,“大人的天职是皇上给的,可不要凑不该凑的热闹啊。”
    徐故面色一滞,缓缓转头:
    “在大人眼中,这是热闹?”
    水患、难民,是无可奈何,是灾难!怎么是可以玩笑的热闹?!
    郭知春这才知失言。他挥挥手帕,只讪讪打岔:
    “徐大人也太正经了。”
    徐故冷着一张脸默默往一处粥棚施粥,再不与他言语。
    郭知春翻个白眼:
    “得意什么?都是皇上的一条狗,你不就是多条腿么?谁比谁高贵啊!”
    “不要急,大家都有,慢慢来。乱抢我要打人的!”
    梁宜萱扯着嗓子高喊,将馒头递给围着她的难民。身旁跟着她的弟弟。
    郭知春闻声,目光一瞬转过去,渐渐含笑。
    徐故方才的冷眼早已抛诸脑后。
    只见她一身清素衣裙,素面朝天,小脸热得红扑扑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说话,都是青春少女的洋洋恣意。
    这张小嘴,也不知伺候起人来是怎样爽快。
    思及此处,又忍不住荡漾一笑,抬腿朝她的粥棚行去。
    “都挤什么挤!”
    一声怒喝,几个京兵亮刀开道,难民们纷纷散开。
    梁宜萱一愣,怀中还抱着一大捧馒头。蓦地回头,只见郭知春渐行渐近,一时蹙紧了眉。
    他呵呵笑,向难民道:
    “你们也是不听话。小姐好心施粥,若被你们挤坏了可怎么好?”
    这细皮嫩肉的,哪舍得让人挤啊。
    梁宜萱退开一步:
    “他们都是饿极之人,难免的。贵人莫要怪他们。”
    一时京兵收刀,刀鞘摩擦声尖利,吓得人不敢再上前。
    郭知春笑着看她,眼珠子转都不转:
    “小姐说的是,咱家来帮你?”
    说着就卷了衣袖要去。梁宜萱一惊,被他吓得直发毛。
    郭知春哪管?只道女孩子的一切表情的美得很,青春就是极好的啊。
    梁南清四下看看,一步挡在前面:
    “红衣伯伯,姐姐累了要回去。不如,伯伯帮我吧?”
    郭知春一顿,打量他两眼。这个孩子年纪不大,个头也不高,可那双眼睛肿,却是铮铮一副铁骨。
    养出这样的孩子,晋阳侯府果然留不得吧。
    他笑笑倾身,摸摸梁南清的头,一脸慈爱:
    “这可不行啊。伯伯不是什么人都帮的。”
    梁南清故作天真噘嘴,双手背在身后,不住朝梁宜萱打逃跑的手势。
    “伯伯,”他偏头,“我们都是晋阳侯府的孩子,伯伯是嫌弃我么?”
    梁宜萱揪紧心,虽看见他的手势,又不敢丢下小弟就跑。况且周围都是京兵啊。
    郭知春看一眼梁宜萱,又转向梁南清:
    “是的呀。不过,伯伯是宫里的人,是天家的人,不能帮外人的。”
    此话既出,姐弟二人皆一愣。
    什么意思?
    他们都是宫外之人啊,为何梁宜萱帮得,梁南清帮不得?
    一时惊慌。
    “远远就听着宫中贵人的声音,鄢某迎接来迟了。”
    不远处,鄢凌波一身白衣,丝帛覆眼。一手握着云头手杖,翩翩而来。正一个宛如谪仙的男洛神。
    郭知春闻声看去,呆了好一晌。
    待他走进,又垂眸一笑。可惜了这副好皮相,自己不喜欢男人。
    “大名鼎鼎的鄢会长。”郭知春掩面笑,“我正有喜事要同宜萱小姐讲,正好你来,不如做个见证?”
    鄢凌波依旧含笑,云头手杖却握更紧。
    昨日就知这太监不怀好意,今日他一到便紧紧盯着。果然,光天化日,还是来找宜萱了。
    他遂笑道:
    “宜萱小姐年纪轻轻,不知喜从何来?”
    郭知春笑意更深,直了直背,又整一回衣襟,满脸的傲气。
    只道:
    “鄢会长也知道,咱家在宫里是伺候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近来忧思颇重,我也看在眼里。这都因着她身边没个贴心的人。
    方才见宜萱小姐仗义施粥,可见是个有见地的。我想着太后娘娘喜欢,要问一问小姐,愿不愿意进宫伺候她老人家?”
    四下众人一惊。
    尤其梁宜萱,怀中馒头纷纷落地,僵直站着喘气。
    她本就生得丰满些,心口一起一伏,郭知春眼珠子都直了。
    

第二百零一章 如何交代(为笙沫笙筱加更)

  梁南清瞪着郭知春,上前一步挡在姐姐身前,拉着她的手安抚。
    郭知春看在眼里,鼻息轻哼,又笑向梁宜萱:
    “晋阳侯府的小姑娘,你愿不愿意啊?”
    这自然不是在问她愿不愿意。
    进宫去伺候太后娘娘,没有人敢说不愿意。甚至,许多贵女是期盼这样的机会的。
    在太后身边,一夕飞黄腾发也是指日可待之事。可比家族中庸庸碌碌的男子得脸多了!
    可晋阳侯府不同。
    他们是特别的存在。
    梁宜萱紧握小弟的手,身子发颤。
    她见着这太监就怵,适才又说出让她入宫离家的话。长这么大,梁宜萱哪里伺候过人?不打人就不错了!
    闻着动静,正安排施粥事宜的二老爷、三老爷、薛氏也奔过来。
    见这情形直道不好。
    二老爷凝眉,立马拨开人群怒气冲冲上前。
    “梁宜萱!”他怒斥,拉过她,“你又惹什么祸了?敢是对宫中贵人无礼?”
    一面说一面朝女儿眨眼睛。
    梁宜萱一怔,四下看看,这才回神。
    她似会意,眼一红,眼泪唰唰掉:
    “我没有!我没有!”
    一面不住在父亲怀中扭,像个任性撒泼的熊孩子,实在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气度。
    二老爷横眉一瞪:
    “今日什么场合?宫中贵人还在,容得你这般胡闹?!”
    他拽着女儿就往粥棚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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