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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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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击?”薛氏睁大泪眼。
可不论怎样厉害的还击,前提是他还活着,否则一切毫无意义。
她深吸一口气:
“母亲的意思是…阿渚与宜贞还活着?”
“我不知道。”老夫人沉吟,“但如果他们还活着,咱们就一定要配合好,铺好路。”
如果死了…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鄢凌波遂道:
“悬崖虽高,但底下是寒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薛氏叹息:
“寒潭啊!就算不淹死,也会冻死!那是…”
忽顿住。
她默半刻:
“你说…寒潭…是哪个寒潭?”
“洛阳…死潭…”老夫人幽幽道。她看着信纸上的字迹,悲戚的脸上渐渐露出希望。
她咽了咽喉头:
“好了。三媳妇你速速同知老二、老三,凌波上山知会侯爷。至于旁人,都不许泄露半个字!我这就给京城上疏。明日…”
老夫人深呼吸:
“办丧事!”
鄢凌波与薛氏皆应声。
这一回,只能赌了。
赌兄妹二人的福气,赌老天爷的公道。
…………
就要至梅雨时节,昨夜才下了雨,整个京城也湿哒哒,阴沉沉的。
天是亮了,却不觉半点曙光。
啪!
一本奏折摔下,直滑到蓝衣大臣脚边。
蓝衣大臣本战战兢兢立着,忽心下一紧。这破奏折,也不关他的事啊!
“太大胆了!”
皇帝拍案,怒气冲冲,黑漆漆的胡须也跟着颤动。
“晋阳侯府是开国功臣!竟然敢刺杀世孙,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把不把大楚威仪放在眼里!”
一面说着,眼眶也睁红了,只扶额哀叹。
大臣们齐声行礼:
“陛下节哀。”
皇帝叹口气:
“朕还记得那孩子,在国子监中也是顶尖的才学。
还有梁家小妹妹,听说今年在春鸿会上拔得头筹,是谢蓼夫子亲收的弟子。
天妒英才啊!”
他广袖挡着脸,肩头颤动,似在啜泣。
大臣们一慌:
“陛下保重龙体啊。”
宰相覃欢默半晌,踱步捡起奏折,作揖道:
“晋阳侯夫人言辞恳切,到底可怜。陛下定要好好安抚啊。”
皇帝的目光透过衣袖缝隙看向他,渐渐止了啜泣。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死早了(为笙沫笙筱加更)
覃欢拍拍奏折上的灰,躬身递给太监。
皇帝接过又看一晌:
“覃相所言极是。晋阳侯夫妇年事已高,早年间送走世子,如今世孙也没了。总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怎生过得去?”
皇帝愁眉深锁,挥笔朱批“厚葬”二字。
“扈爱卿,”他唤礼部尚书,“替朕安排一副奠仪,走皇道送去。朕还要亲自写挽联,另赐金千两。还有…”
他指过排排大臣:
“你们都要作诗悼念。这不仅是晋阳侯府的损失,还是我大楚的损失!”
话音未落,哀伤又染上眉梢。
“陛下仁慈,”大臣们齐齐作揖,“臣等遵旨。”
一晌下朝。
大臣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官靴哒哒踏过湿漉漉的青石板。
众人对晋阳侯世孙的离世都感到突然。
但,这不是重点。
更值得讨论的,是皇帝的态度做法。这是天子之心。
蓝衣大臣手肘怼同伴:
“赵兄,陛下对晋阳侯府够好的啊!不仅给那么多钱,还要亲自写挽联,命满朝文武悼念。一品大员也没这殊荣啊!”
赵姓大臣摇头:
“晋阳侯府危矣。”
蓝衣大臣一懵:
“此话何意?”
赵姓大臣拉他至一旁,低声:
“咱们是穿开裆裤的交情,我才提醒你一句。你也不想想,晋阳侯世孙与小姐,是在洛阳府死于非命。
这件事,洛阳知府柳荀是不是也上疏了?是不是还详细说了梁世孙与梁小姐遇刺的经过?”
蓝衣大臣愣愣点头。
赵姓大臣接着道:
“那陛下为何不查?”
他声音压更低:
“不仅不查,连洛阳的奏折也轻飘带过。”
蓝衣大臣倒吸一口凉气。
挽联、金银、悼亡诗,这些都是虚的。真要看重晋阳侯府,就该查清真凶,讨回公道。
但皇帝并没有。
他提气道:
“如此说来,皇帝并不在意晋阳侯府?”
赵姓大臣摇头:
“不,是很在意。”
这句话蓝衣大臣听懂了。在意又不看重,那就是提防。
赵姓大臣道:
“你想想,千金之数是什么概念?”
蓝衣大臣微惊,渐渐捂住口鼻,生怕自己惊叫出声。
前阵子开封府发水灾。黄金千两,可比赈灾银子还多啊!
这…是会引起民愤的。
他一拍脑门,忙行礼:
“赵兄提点之恩,无以为报。”
赵姓大臣搂上他的肩:
“你是承袭父辈官职,稳稳当当,自然不必察言观色。但我不同。今日这番话你就烂在肚子里,切莫提起了。”
蓝衣大臣忙称是,二人遂携手朝宫门外去。
不远处,只见一大太监领着一群小太监经过,捧着排排奏折。
大太监约莫二十上下,生得秀气俊美,皮肤奇白。他身姿挺拔而过,目不斜视。
蓝衣大臣收回目光,叹气:
“要说最懂陛下脾气的,杜内侍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赵姓大臣只道:
“天子之思,从古至今哪有人能看透的?”
…………
太后殿中,火红石榴花沾着昨日余下的雨水,似浇灭的焰火。
房中青烟袅袅,珠帘串串,隔着红绡帐中都能觉出风情。
姜太后对镜描眉,年华虽已逝,风韵依旧。
“太后娘娘,”宫女行礼,“陛下来了。”
姜太后嗯了声,缓缓搁下眉笔,磨了一阵才缓步而出。
见她来,皇帝忙起身行礼,又去搀扶:
“听闻母后近来身子不适,儿臣特来探望。”
姜太后笑笑,请皇帝坐下吃茶:
“我想着你是要来的。”
她挥手打发了宫女,又道:
“陛下要问什么?”
皇帝面色一滞,旋即笑笑:
“母后果然料事如神。晋阳侯世孙的事,是母后做的吧?”
姜太后红唇微勾,翘着小指捻茶盏:
“是啊。留着始终是祸患,哀家是为了陛下好。怎么,难道陛下还想留着他们?”
皇帝摇头:
“留是不能留的。只是,他们死早了些,儿臣担心川宁有变。”
更担心的是,大楚有变。
他沉吟一晌:
“毕竟,那东西我们还没找到。若真在晋阳侯府手中,他们一怒,大楚要乱啊。”
“母后,”他顿了顿,“到底急躁了些。”
姜太后撇嘴,像是被责备的小姑娘:
“人死都死了,陛下是怪我?”
“儿臣不敢。”皇帝道,“朕已尽量安抚晋阳侯府,希望能稳住他们。才受了恁大恩典,想来他们也不敢生变。”
恩将仇报,是乱臣贼子才做的事。天下不齿。
姜太后吃一盏茶:
“陛下放心。那东西至关重要,影门也会继续搜寻。”
“对了,”姜太后越过他探头,“杜宾没跟陛下来?”
皇帝愣了愣,笑道:
“朕打发他整理文书去了。”
他顿了顿,看姜太后:
“母后寻他?”
姜太后含笑:
“不过随口一问。上回他跟着陛下来,落了个八宝玉佩儿,让他得空来取就是。”
“好。”
说话间,皇帝已起身朝帘外行去。
刚至门边又顿步,回头:
“儿臣知道母后挂心儿臣,只是母后年纪大了,还是安心颐养天年的好。至于朝中之事,儿臣会处理好,定不辜负母后栽培。”
说罢欠身而去。
姜太后执扇轻摇,只望着皇帝的背影笑了笑。
宫女蹙眉,凑上来:
“太后,看陛下的样子,似乎有些不满啊。”
姜太后轩眉:
“他是怪我给他弄了个烂摊子。哎!孩子嘛…长大了总会叛逆。没事的。”
又妩媚一笑,道:
“再替哀家梳妆一回。”
宫女应声,扶着她往内室去。
…………
且说洛阳悬崖。
梁南渚牵着梁宜贞纵身一跃,咚一声落入寒潭,激起巨大水花。
水花一瞬结冰,四周寒气阵阵,白茫茫的,似入严冬。
梁南渚紧搂着他,眉间脸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霜,手脚冻僵艰难游动。
梁宜贞无力靠在她肩头,浑身颤抖,面色青紫,已是奄奄一息。
“祸害!”他拼力拍她的脸,“不许睡!”
梁宜贞艰难喘气,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梁南渚叹息,呼出的气都结成冰。
他朝前方看去。寒潭宽阔似海,根本望不到边界,满眼都是绝望。
还要游下去吗?
四肢冻得越发不受控…还要游下去吗?
不如…就死了吧。
死了…就轻松了…
“大哥。”耳边传来微弱气声。
梁南渚猛怔。
游下去!
游下去,还有一丝活路。
不游下去,只有死。
而他,不能死!
他们,都不能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向死而生
枯草。
一望无际的枯草。
寒潭尽头的岸上,兄妹二人僵直躺着。脸上的白霜渐渐褪去,待梁南渚恢复知觉,已是后半夜。
四下空旷,月光清冷,激得人一颤。冻僵的人心有余悸,似乎一缕风一道光,都能将人冻结。
锥心的冷,太可怕了。
又躺了一阵,梁南渚的意识才慢慢回来。
第一个感觉就是疼。每一寸肌肤都在疼。
浑身淤肿青紫斑斑,他看不到,但强烈灼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他的神经。也让他清醒。
“梁宜贞…”梁南渚气若游丝。
却不闻回应。
“祸害,你说话啊!”
依旧无声。
他心一紧,艰难扭过脖颈。
只见梁宜贞脸上仍厚厚一层白霜,气息似有若无,嘴唇黑紫发颤,双眼凹陷。
这显然不是冻的。
这…是毒。
她的寒毒复发了!
梁南渚倒吸一口凉气,凉到谷底,比寒潭更甚。
啪!
他抬手一巴掌:
“梁宜贞!”
没有动静。
啪!
又一巴掌,他喘息:
“起来…怼老子啊!生气啊!”
她依旧不动。
不会拌嘴,不会耍无赖,也不会给他难堪。更不会扑上来,仰着明媚的笑,理所当然向他讨奖励。
他曾经万分厌恶的她的样子,如今竟酿作锥心之痛。
这种感觉很奇怪。
但他来不及多想。他要活,也要她活。
梁南渚拼力呵出暖气,剥下她脸上的白霜冰渣。再到脖颈、四肢,一寸一寸,是他从未有过的细致。
不为别的,只为了活。
生而为人,最原始的本能。只是他将自己的本能投射到了她身上。
梁南渚费力扛起她,半走半爬,踉跄前行。
前方是什么,不知道。
但远离寒潭,就是一条生路。
月落日升,又日落。
所幸,枯草地不远处竟是一片茂密树林。只是与枯草地泾渭分明,很奇怪。
可那不要紧。
重要的是有树林。有树林就意味着有食物,有柴火。
但梁南渚没有绝处逢生的欣喜。他明确知道,想活下去,需要做的事还很多。
何况,是奄奄一息的他们。
几乎折腾一整晚,梁南渚才勉强升起一丛火。
火光微弱却刺眼,枯草枯枝发出噼啪声,不停爆火星子。
他虚弱靠上树干,火光晃得面颊忽明忽暗,呼吸也跟着忽深忽浅。
身旁是僵直的梁宜贞,一整天了,依旧没醒。火的温度对于她,似乎没有丝毫作用。
他小心翼翼拨下她睫毛上新结的冰,又喂一粒寒毒解药。
第三颗了。
这是以防万一随身带的,不想真派上了用场。只是寒潭寒气太重,压制下的毒一瞬爆发。
就在喂药的瞬间,睫毛又开始结冰。
女孩子倒在他肩头,气息微弱,面色苍白如尸。整个身子像一块寒冰。
他凝眉,朝火堆挪了挪,将她搂更紧。
梁南渚身上的灼痛还在蔓延深入,但体温已渐渐恢复。
体温!
他猛地恍然。
梁宜贞这块寒冰,若火光无法融化,那体温呢?
古有卧冰求鲤,总能捂化的吧…
他垂眸看她,整个人被冰渣残霜包裹,狼狈又无助。
他深吸一口气:
“得罪了。”
说罢,指尖一扯,女孩子的衣带霎时松开。
一层一层剥下,只剩单薄的纱织中衣,隐约透出贴身的亵衣,若有若无勾勒出女子娇柔的线条。
他手一顿,喉头微动。目光平视不再看她。
梁南渚又摸索着解开自己的衣襟。交领敞开,露出一整片胸膛。冻伤青紫斑斑,却依旧坚实可靠。
他揽她入怀,就着敞开的衣衫将她裹了。
嘶…
她好冰啊…
梁南渚咬牙。对于刚刚恢复体温的他,这块冰这是痛苦,是折磨。
但更折磨的是…她是个女人。
而他,是个男人。
她的嘴唇冰凉凉的,正触着他的脖颈。身体的曲线紧贴他胸膛,软绵绵的,似要将他吞噬。
梁南渚闭眼深呼吸,将她抱更紧。似乎抱紧了,就看不见了。
不知怎的,脑中忽闪过柳下惠的名字,竟开始佩服起此人来。
月光清冷,洒满空荡荡的树林。
两个依偎的身影,一丛火光,渐渐变得很小,很小…模糊,模糊…
…………
次日,日光穿过树林,一束一束,树叶间闪烁点点光斑。
梁南渚蹙了蹙眉,只觉脖颈有些濡湿。
这熟悉的感觉…
等等!
她会流口水了,是否意味着…她活过来了!
他发誓,有生之年从未像现在一样希望她流口水。
“梁宜贞!”他抬手拍她脸颊,“醒醒,快醒!”
她面上的冰渣白霜已尽数褪去,只是脸色依旧苍白,人也十分虚弱。
梁宜贞蹭了蹭脑袋,才缓缓睁眼。见着梁南渚,只眨巴眼睛愣一晌。
“你怎么样?”梁南渚凝视。
“我?”
她气声微弱,眼珠子慢悠悠地转。一瞬愣住。
什么情况?
自己…是被他抱着么?
身旁的柴堆已燃尽,剩一堆黑漆漆的炭渣。
还有…她的衣衫。
凌乱,散落。
一息惊诧,她瞳孔颤颤,直盯着他。
梁南渚唇角紧绷:
“你…别误会。”
“这不是误会吧?”她微喘,娇弱气息扫他脖颈。
这样的场景…的确无法解释。
衣衫总是他剥下的。人,也总是他抱的。甚至此刻,他依旧能感到她身体的曲线,依旧为之心慌。
梁南渚深吸一口气:
“我会…”
“是大哥救了我吧。”梁宜贞忽打断。
她没有误会。眼下的场景,毒发时残存的意识,都在告诉她,是大哥用自己的体温救了她。
她没有误会。
梁南渚一梗:
“是啊…你这祸害死了,凌波哥可不得找我玩命么?”
说话间,将她抱更紧。
“嘶…”梁宜贞拧眉。
她身上亦有冻伤,只是全程被他护着,并不如他严重。更多的虚弱来自寒毒。
他忙松了些:
“我是怕你冷。”
“好多了。”梁宜贞虚弱一笑,“冷的是大哥吧,昨夜捂化一块冰。”
她指尖微微抬起,抚过他胸膛:
“我是不是把你再次冻伤了?”
他胸膛一紧,她的指尖挠的人心慌。
“看来,你的确好多了。”
梁南渚目不斜视,也不敢斜视,心中直不停默念“柳下惠”。
如和尚念经。
“施主饿不饿?”他道。
梁宜贞一愣。
“呸!”梁南渚对自己无语,“我是说,别没摔死没冻死,却饿死了。”
说罢,就要去摘不远处的果子。
“等等!”梁宜贞唤。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盘山卧水
梁南渚刚松开的手又紧紧环住:
“还冷?”
梁宜贞微微摇头,说话有些艰难:
“你别费劲。我是中过寒毒的人,比你更知道寒冷的痛。
你本就没恢复元气,昨夜又被我再冻了一回。竟还要爬树么?”
梁南渚讪讪:
“我想啊?难道还指望你爬树?”
“不必爬树。”她轻喘,“你摸摸我的挎包。”
摸…
自打昨夜剥她衣衫时,无意触到她的肌肤。梁南渚再不能直视这个字。
虽隔着纱织中衣,可一旦回想,指尖到手臂瞬间发麻。
“快啊。”她催促。
梁南渚沉住气,好一晌才抖开挎包。
叮叮当当掉落,尽是奇怪的工具。
“用它摘果子,不必爬树。”梁宜贞朝灵擒爪努嘴,又朝果子轩眉。
梁南渚将信将疑,一抛一收,果然摘下果子。
野果的卖相不大好,所谓歪瓜裂枣,便是如此吧。
他在衣衫上蹭了蹭,递至她唇边:
“吃。”
梁宜贞窝在他胸怀,像只嗷嗷待哺的小猫。
“同患难,一人一口。”她笑道。
梁南渚蹙眉。
这又是什么德性?!一人一口,像什么样子!
“不要。脏死了。”
他别过头,有些吃力。事实上,自摘下果子,手也开始发软。
冻伤,远比想象的厉害。
梁宜贞撅嘴:
“那我也不吃了。”
此举骄纵,搁在平日里,梁南渚定会把果子砸了。再说句“饿死活该”。
但此时不同。
能力所及的唯一的食物,她要与他分食,她要与他相携而行。
哧喀。
果子咬碎,又一番咀嚼。
“你吃这头。”梁南渚转过果子给她。
梁宜贞虚弱噗嗤,眼眶忽红了,只含泪咬一口。
野果的汁水在舌尖打转,很酸很涩,但也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梁宜贞埋首在他胸膛,心头感慨万千。
自己还有机会尝出酸涩,真好。
还活着,真好。
还有…他陪你活着,真的,很好…
…………
一连几日,兄妹二人休养生息。
初时只靠附近野果充饥,但现在,梁南渚已能打些兔子、山鸡。冻伤依然痛,但并不是不能忍。
梁宜贞的毒也压下去大半,已能试着走两步。
这些日子,她就安安静静守在火堆边,等待梁南渚带回猎物,然后分食之。
树林时有暖风,树叶沙沙,绿油油的,令人心旷神怡。
心旷神怡到忘了。
忘了他们还有未完成的事,还有未走完的路。
火光晃晃,梁南渚扯下一只兔腿递她:
“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吧?”
梁宜贞一怔,接过兔腿:
“该找出路了吧。”
是走出这座森林的出路,也是日后重现人间的出路。
毕竟,他们现在是死人。
通常情况下,活人是不会在意死人的。他们只会对死人表达善意,即使这个死,是他们一手造成。
但…死人如果再死,就有些可怕了。
不会有人去追究死人的死。对死人而言,也就更危险。
梁南渚咬一口兔肉:
“死不见尸,他们一定会继续寻。”
不论是柳荀,还是影门。
但谁先到,是个未知之数。
他们不能拿命去赌。
梁宜贞沉吟:
“森林太大,说不定他们如今就在森林中,只是我们不知。”
故而,不能盲目寻找出路。
“大哥,”她凑前些,“我想…我们还是避一阵子。算着人都走了,咱们再出来。”
梁南渚目光落向她。
偌大森林,哪有可避之处?
她接着道:
“大哥你看。此处群山抱水,草木葱郁。寒潭寒气终年不断,也可说是祥瑞仙气。
风水绝佳,必有大墓。”
梁南渚嚼兔肉的腮帮一顿:
“草木葱郁?你眼瞎啊!没看见那圈枯草么?”
梁宜贞轻笑。这可是她的专业,怎会看岔呢?
她遂道:
“正是这圈枯草,让我确定底下有一座大墓,还是不同寻常的大墓。”
梁南渚凝眉。
“这是障眼法。”梁宜贞抬手比划,“大哥仔细看枯草的形态。连绵起伏,盘山卧水,气势非常。”
盘山卧水…
梁南渚一瞬屏住呼吸。
他虽对风水易术研习不深,但也知道,盘山卧水,那是龙脉之气。
“大哥,咱们下墓吧。”
梁宜贞身子前倾,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下墓…
梁南渚心中喃喃,目光忽对上她。
她怎会懂下墓?
在川宁之时,她也下过懿德公主墓。那可以说是母女情深,特意现学的。
但此番呢?
风水绝佳,必有大墓…这样的话,绝非临时抱佛脚能说。
多少年的功底,才敢说得如此斩钉截铁?
难道她一直深藏不露?
那又是谁教的她?居于深宅大院,她又哪来的机会?怎会这么多年都无人发现?
一连串的问题涌入脑中,梁南渚只觉眼前之人越来越神秘。
而这一切…是自她棺中醒来后。
“大哥?”她眨眨眼,“好不好嘛?”
梁南渚沉吟一阵,并不言语。
他如往日一样,从容扑灭火堆:
“吃饱了么?该换地方了。”
这是他们这几日的习惯。每一日都要换一个地方,以免被人发现痕迹,守株待兔。
梁宜贞撇嘴:
“换地方,还不如下墓呢!”
梁南渚蹭火星的脚一顿,负手俯视:
“掘人墓穴,损阴德的!你梁宜贞有多少阴德可以损?!”
“我又不盗墓。”她挣着脖子。
嘶…冻伤还是生疼。
“你别说了。”他神情严肃,“只要咱们不是走投无路,你就别想干这事!”
梁宜贞讪讪。
刚要开口,只听不远处传来人声。
“想不到,悬崖之下别有洞天。”
“不是大人坚持,咱们决计寻不到的。”
“那就赶快,定要赶在洛阳府的人之前。”
……
是他们。
来了,终于来了。
那个而后有红痣的男人,比他们计算的更早!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心脏一瞬提到嗓子眼。
不及多想,梁南渚一把扶起她,尽量更快。
但此时的他,拼尽全力也只是普通人奔跑的速度。与轻功了得的影门相比,无异于自寻死路。何况还带个她?
梁宜贞一把抱住他的臂膀:
“你还在坚持什么?”
他拖着她前行,身后草木唏窣,脚步越来越近。
“不要命了?!”梁宜贞急得就要憋出泪。
命…
经历了严寒、饥饿、伤痛,在阎王殿夺回的命!
还有许多大事要做的命。
一条承满了希望与期许的命。
梁南渚挣眼蹙眉:
“下墓。”
第一百八十九章 猜不透的墓
森林草木茂密,几个黑衣人拨开长草窜出,四周打量。
“奇怪啊。”一人左看右看,“林中发现多处残留的火堆,却并不见半个人!兜兜转转,只咱们几个。真是怪事啊。”
“会不会是久居山林的野人,并非他们?”
“我想也是。那样高的悬崖坠落,又落入寒潭,怎还会有命?”
“大人太过紧张了。”
三五人凑在一处,对连日的搜寻已不大耐烦。
空荡荡的山林,除了他们了无人烟,唯有山风的回声。这是与世隔绝,久而久之会把人逼疯。
“要不回去吧?就说找不到。”有人提议。
“不行!”有人忙阻止,“你以为咱们是什么人?影门的规矩都忘了?大人说过死要见尸,见不到他们的尸,就得见咱们的尸!”
死要见尸啊…
几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额间满是冷汗。
“等等!”一人忽道,排排同伙,“那是什么?”
只见不远处正是一堆燃尽的柴火,还冒起丝丝白烟。旁边几枚果核,零星一些山鸡、兔子的残骨。
“还在冒烟,人定没走远。”一人握紧刀。
“搜!”
言语干脆,几人瞬间散开。
…………
洛阳府衙。
自打那日雨后,洛阳晴空万里,气温也渐渐升上来。暮春未过,已见出夏日的燥热来。
柳荀负手,急匆匆来回踱步,三撇小胡子跟着呼吸一上一下。急噪得像今日的天气。
忽闻脚步,他忙转身迎上:
“人呢?找到了吗?”
进来的亲随吓一跳,忙行礼道:
“大人,除了最初在寒潭边上拾到的绣鞋与玉簪,再无其他了。”
再无其他…
柳荀默然。
连其他物件都寻不见,更不要说是人了吧?
他摆摆手,有些无奈:
“再寻。”
一日未见尸体,就一日要寻。寻不寻得到是天意,至于寻不寻,就是尽人事了。
但那是寒潭。
亲随亲眼见过,稍稍靠近都觉寒气逼人,何况掉进去?
柳荀那句“再寻”,在他看来不过是遥遥无期的寻找。
“大人,”亲随抿唇,试探看柳荀,“这些日子咱们已寻遍崖底。
虽说森林有火堆,也有人的迹象。但咱们在寻,影门也在寻啊。这些痕迹多半是他们留下的。
不是属下说丧气话,悬崖加上寒潭,的确是…不大可能…”
生还的几率太小了!
这些道理,柳荀又何尝不知?
但那是普通人。
梁南渚,本就不是普通人。
他不能死。
洛阳府衙的寻,本来就不止是寻,更要紧的是替他们防着影门之人。
柳荀眸子凝了凝:
“再寻。”
语气很轻,却十分坚定,不容置喙。
亲随无奈,深吸一口气,只得硬着头皮再去。
…………
漆黑。阴冷。寂静。
漫无边际。
地面将墓穴与森林隔离成两个世界。
梁宜贞伸手摸索,一只大掌忽握上来。
“我在。”
他扶她入怀中,声音低沉,是这片漆黑中唯一的动静。
梁宜贞方吐口气。
想不到,这座墓穴如此之深。适才下坠太快,梁南渚受伤无力,她的手就那么生生地从他掌中滑开。
这感觉…很绝望,比一片漆黑更绝望。
她抱紧他的腰:
“你看,我没骗你。的确有墓穴吧。”
梁南渚凝眉:
“当心些。眼下什么也看不见,别触动机关。”
话刚出口,他又觉得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
机关术,她可比自己懂太多!
“就是要触动机关啊。”黑暗中闻得梁宜贞虚弱的声音,“不触动机关哪来的灯火?咱们还要待一阵子的。”
“少说些话。”他道,“我不问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她如今的状况,多说一个字都是拼力。
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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